书名:女人与海

女人与海_分节阅读_67

    十个字的评论都冇得……

    ☆、第 40 章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这般——

    某一天,海草照例先去浴室里洗澡,杨帆思前想后,终于鼓起勇气,脱干净了尾随而至。

    当然,矜持起见,她还是包了一块浴巾的。

    海草冲洗干净以后,刚准备坐到浴桶里泡澡,杨帆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像只大狒狒似的,咋咋呼呼地吱哇怪叫起来:“小草儿来——姐姐给你搓背——”

    海草原先是背对着杨帆的,见杨帆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当即便被吓得惊叫一声,紧接着,却是将后背靠着木壁,把前身暴露在了杨帆的视线之中——这倒跟电视上演得不太一样。

    然后,海草便将双手贴着木壁,将双臂夹紧,严丝合缝地护着自己的后背,语声颤抖、神色惶惶地讷讷问道:“小帆……你……你进来做什么……”

    杨帆将双臂交叠在身前,微扬着下颌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挑眉说道:“你放心,我不劫你色。我就是寻思着来给你搓搓背。——”

    海草依然紧靠着木壁,就好像要把自己生生地糊在上面似的。然后垂眸敛目,狠狠地摇了摇头,闷声说道:“呒嗯……不用了……”

    杨帆耸了耸肩,一脸嫌弃地说道:“啧、那可不行!——洗澡儿不搓背,就好像吃饭不放盐一样,那能叫洗澡儿嘛?——你给我急溜儿的,不然我老人家可就要动手了吭!——”

    闻言,海草还是狠狠地低垂着头,然而,她的语声中,却已经有些带着哭腔了:“呒嗯……不用了……小帆……真的不用了……”

    杨帆听在耳朵里,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坚持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没个正型儿的模样:“啧、这咋?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儿是吧?——这就不像话了吭!我对此提出严肃批评!——”

    海草慌忙摇头,目光闪动地直视着杨帆,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似的,可怜兮兮地哼哼唧唧着:“呒嗯……没有……我、我怎么可能会把小帆当做是外人呢?……”

    杨帆满意地撅着狗嘴、微挑着眉,点了点头,便在那里打蛇随棍上:“那不就结了呗?——小草儿诶,我跟你说吭,我当年在家的时候,每次洗澡澡,都是跟我们家小蠢驴儿互相帮忙搓背的,这叫增进姊妹情谊。——来来来,麻溜儿地,赶紧坐这儿。——等会儿水都好凉了个屁的。……”

    说着,杨帆指了指海草身前的小方凳,然后转过身去,从橱柜里取出了她的脸盆和她的小方凳。

    海草被杨帆说得多少有些动摇了,但还是轻咬着下唇,矜矜持持地紧贴着木壁,半晌,才将小心翼翼地迟疑着说道:“可是……我的后背上……有……许多很难看的伤疤,我怕……吓到你呢……”

    海草小心翼翼地说着,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竟成了蚊子哼哼。

    杨帆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翻着白眼儿,哼声说道:“切——我杨大侠可是被吓大的。——我跟你说吭,不是我吹,我在家的时候儿啊,都能一边儿看着丧尸片儿,一边儿吃着方便面。多血腥、多暴力的场景我都见过,不就是几块儿伤疤嘛?——吓不着我哒——放心行了。——”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挑了挑眉,以作宽慰。

    “嗯……那……好吧……”

    海草这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走到杨帆的身前,背对着她在小板凳上坐下。

    在看到海草后背上的伤疤的那一刹那,杨帆瞬间头皮发麻,倏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就好像是被泼了硫酸之后长好的皮肉一样,纠结缠绕地扭曲在了一起,狰狞斑驳,恐怖非常。

    杨帆头皮一炸,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半晌,她才颤抖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指尖,小心翼翼地轻抚上去,将柔软的指腹沿着紫红色的伤疤纹路,细细地摩挲着。

    一时间,殊无言语。

    海草自然清晰地感受到了自杨帆的指尖传递而来的颤抖,于是,微微地低垂下了头,神色黯然地说道:“喏,我就说嘛,你会被吓到的,你还不信呢……”

    “呒嗯……不是……”

    杨帆将手收回,叩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后紧咬着下唇握紧了双拳,仰了仰头,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将汇聚在眼眶之中的泪水给生生地逼了回去,这才难掩痛惜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怪心疼的……你看……你伤得这么严重……”

    联想到海星姑姑当时的回忆,杨帆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身体也跟着簌簌然地颤栗起来。

    听出了杨帆话语之中的心疼,海草赶忙摇了摇头,向她解释:“小帆,你、你别会错意了……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啦。——说到底、这还是我小时候自找的呢。

    海星姑姑说,这是我当初年幼不记事的时候胡乱调皮,在一个冬天里,闲不住地满屋子乱跑,结果一不小心摔到炭盆里去了,这才落下的这许多伤疤,才不是被谁人给欺负了呢。——

    我小时候很幸福的,并没有什么悲惨的童年,你别胡乱脑补了——”海草微微低头,掩唇浅笑,“小帆,你不要太正经了。——喏,你这个样子啊、我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了呢。——”

    杨帆自然知道这是海星姑姑骗她的,而她却不点破,只咬了咬牙、强忍下了那份心疼,而后换作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哼声说道:“嘁!——弄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啊!——shit!差点儿我还心疼了一下儿呢!

    既然是这样儿的话,那就真是你活该了。谁叫你自己不老实的——诶,小草儿,那这么说,你才是‘闲不住的死狒狒’吧?——不对、你该是‘闲不住的死猴子’,你可没人家狒狒长得那么壮实。”

    海草半回着身子横了杨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哼!死小帆!我要是猴子的话,那你就是大马猴子!——”

    不及杨帆回嘴,海草就换作一副母夜叉的挓挲模样,张牙舞爪地伸手去挠杨帆。然而,她到底还是犯罪未遂,被反射弧颇短的杨帆给眼疾手快地挡开了。

    然后,两人就抄着脸盆舀着水,张牙舞爪地开起了泼水节。

    ——于是,杨帆就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之中,让海草释然了这块心病。

    虽然晃神之间、差点儿一个没注意地被海草给挠破了相,但杨帆对这个结果还是极其满意的。

    到后来,海草也渐渐地习以为常了,于是每次洗澡的时候,就都会跟杨帆如此地增进一下姊妹情谊,甚至还发展到俩人儿在一个澡盆子里泡澡了。

    现在,海草甚至还到了等不来人、就亲自前来捉人的地步了。

    洗完澡后,换了身儿衣服,杨帆就四仰八叉地挺尸在了寝室的地上。

    杨帆如今已从毛寸长成了齐耳短发,所以随随便便地扑棱两下,而后自然风干就可以了,并不需要特意地用毛巾去擦干头发。

    半晌,她才将手臂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儿偏了偏头,望向海草,一脸松快地酣畅说道:“哎呀呀——舒服多了!——这一阵儿怪溽热的,整个人就跟被捂在蒸笼里似的,弄不好再过两天儿啊、我就好被蒸熟了!……艾玛……得亏今儿个放晴了,不然啊,我杨大侠可就真真儿地成了蒸熟了的杨大虾了。”

    海草双膝着地、端端正正地坐在杨帆身旁,一边用毛巾搌拭着自己的及腰长发,一边对杨帆微笑着说道:“嗯,明天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呢。”

    擦干了自己的头发,海草就把毛巾绕颈搭着,然后屈起食指照着杨帆的眉心轻轻一弹,示意她坐起身来,又从她的颈上抽走毛巾,略施力道地按在她的脑袋上,稍显狂乱地为她擦起了头发:“死小帆,你连头发都不擦干就这么睡了,当心明天起来以后脑袋上顶个大鸡窝!……

    哼、到时候可就好看了呢!——反正咱们也养了那许多鸡鸭,要是地方不够的话,那干脆就放在你脑袋上养着吧!——”

    杨帆在那里背着身子、交叠着双臂盘膝坐着,哼哼唧唧、一脸不忿地埋怨道:“嘁……你这样弄法儿,不一样得给我刨出一脑袋鸡窝来么?有啥区别啊……”

    海草空出一只手来,照着杨帆的肩膀上略施力道地捶了一下:“过会儿你要是懒得梳头的话,那你就使手爪子挠两下,分分钟就熨帖了。”

    ——由于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海草的语言风格已经被杨帆给潜移默化了。

    杨帆磨牙示威:“嘶!你才手爪子呢!——”

    “嘻……”

    海草哧地一笑,这便不再与杨帆斗嘴了,只悄悄地转移了话题:“——等过会儿我就对照着海图看看,要是航向没偏的话,那再有个三五天的、应该就可以到‘双子港’了。”

    “噢!——那太好了!——又可以下地去玩儿喽!——”

    杨帆大嘴咧到耳朵根儿,龇牙咧嘴地拍手笑道:“——真他妈了个德玛西亚的!我都七八天没看见海岸线了!弄不好我都快憋出蛇精病来了!——”

    海草耸肩一笑,把毛巾撤了,将它在杨帆的脖子上绕颈搭着。

    杨帆又从身旁摸过小镜儿,乔张做致地搔首弄姿了一番,而后心怀不满地哼声说道:“shit……一脑袋杀马特……还不如顶个鸡窝呢!……”

    海草哧地一笑,这便捉着木梳,安安静静地给杨帆梳起了头发。

    闲了一会儿,杨帆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拍手笑道:“对了对了,那明天、我正好去储藏室里头清点一下,看看咱还缺些什么,到时候好列个单子,等靠岸了咱好下地买去。

    还有啊,那个……过了‘双子港’,下一站是哪儿啊?对了,这几个月咱差不多都是贴着海岸线跑的,不行咱什么时候也沿着内河跑跑呗?偶尔也去感受一下风景独好的内陆风光嘛。好比说、我们地球上有个亚马逊河,那——家伙!沿岸的热带雨林简直美哭了!嘛……虽然我也只在‘动物世界’里见过。”

    海草微微一笑,轻轻地将梳子放在了一旁。

    杨帆这便就地打了个滚儿,骨碌碌地凑到海草的身前,趴在地上手肘撑地、两掌托腮,像一朵盛开的小花儿似的,双眼放光地冲着海草直眨巴眼儿,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我今天没吃药,感觉自己萌萌哒”。

    “嗯……到时候再说吧。……”

    海草微微侧过身去,装作收拾东西,然而,她的目光中却闪过了稍纵即逝的一丝失落。

    ——“双子港之后,哪里还有下一站呢……”

    云山船主给海草的那张已知世界的世界地图,早已被海草印在脑子里了。她分明地记得,航海图上的“双子港”之后,是一大片用斜杠画成的阴影区域。

    它的意思是,未知。

    “双子港”之后,便是一片未经探索、未经开发的未知海域了。

    没有人知道那片海域中有什么样的危险和挑战在等待着自己。

    但总归有一点还是所有人的共识——古往今来,没有人能够从那片海域中活着回来。

    所有的探索者,都死在了探索航线的旅程或归途之中。

    如此想着,海草不禁地有些退却了。

    她想:果然,自己还是不应该让杨帆一起牵扯进这份危险之中。因为明天会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晓得。

    “诶,对了,小草儿,你把地图给我看看,咱现在到哪儿了?”杨帆坐起身来,攀着海草的肩膀凑近她的身旁。

    “看什么看,反正你也看不懂……”

    海草不掩鄙夷地白了杨帆一眼,一把将她推开,起身去橱柜里取来航海图,仔仔细细地平展在了地上,“喏,现在差不多就是在这个位置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