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失联。】
18【失联。】
「董事长，她会来吗？」秘书战战兢兢的站在办公桌前，双手紧紧交握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对于老闆阴晴不定的情绪，自己总是得小心翼翼，尤其是眼前人嘴边竟然还扯着诡异的笑容。
双脚高高抬起，轻鬆的交叠在桌上，欧原成吐出一阵白烟，夹着菸的手指撑在扶手边，脸上尽是十足把握。「你说呢？」
人家说要击溃一座城堡，要先让城墙出现裂缝，同样的，要动摇一个人，先要在他身边种下疑心的种子。
「人都会有好奇心的。」
以桓回到餐厅，原本期待看到雅凡不知所措的可爱样子，却只看见吃了几口的白饭，人却不见蹤影。
「方伯，雅凡呢？」
「刚才有人来电找小姐，刚才已经出门了。」方伯指示一旁的女僕把雅凡用过的餐具收起。「……表情不大好。」
以桓转头看着方伯一脸思考着的表情，显然他有考虑要不要加后面那句。「是谁打来的？」
「这个……他说他是yc-be的秘书。」
听完答案，以桓紧紧皱眉。亚森哥家的公司？
「yc-be不是亚森家公司的名字吗？」随后走进餐厅的言浩，正好听见方伯的话。照理来说，不喜与商业集团牵扯的雅凡，怎幺会跟这幺大的公司有连络？还是……不会吧，已经知道了？
「言浩少爷！」
「哥！」
没理会身后两人的叫唤，言浩从口袋掏出手机，转身往大厅走去，以桓见状，跟着走了出去。
刚才哥说的人……
「这小子为什幺不接电话啊？」言浩表情焦急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手机上的号码却一直拨不通。「欧亚森……啊，喂？」
「怎幺了？」
「你不会跟你爸说了吧？」
「说什幺？」
「小凡……」
「没有，我还没说。」
「那你爸为什幺会找她？」
嘟嘟嘟
言浩有些错愕的望着手机上的断讯画面，不安随之涌上心头，手指一滑找到了雅凡的号码就拨出去，几秒后再次拨出，最后烦躁的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担心满满的写在脸上。
「哥，你刚刚说……欧亚森？」
雅凡站在一扇上头挂着「总裁室」牌子的门前，老实说，五味杂陈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写照。特别打电话找自己的可是现在正坐在这扇门的另一边，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同时也是狠心抛弃自己的那个人。
不觉得很複杂吗？
叹了口气，欧雅凡小小嘲笑了下自己内心冒出来的小小期待，推开门。
「欧小姐，欢迎。」
眼前人西装笔挺，脸上挂着经典商人的笑容，说不上讨厌，却藏不住那种本能的狡猾，欧雅凡看得有些碍眼，只想快点离开。「欧先生，我不喜欢拐弯客气，所以请直接进入主题。」
欧原成轻轻一笑。「果然，跟令尊完全不一样啊。」
雅凡只觉得这笑充满着不友善，心里一下充斥着防备。「你想说什幺？」
「别紧张，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欧原成故意强调「父亲」二字，好像是在提醒着雅凡与那个家庭其实一点关係也没有，疏远他们之间的感情。
雅凡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都不好奇吗？自己的爸爸在外面工作是什幺样子？是不是跟你平常看见的一样？还是……」欧原成饶有兴致的看着目前为止毫无反应的雅凡，想在她脸上看到一点自己希望的表情。
比如，动摇。
欧亚森听到父亲找雅凡的那个瞬间，脑海同时浮现的是小时候雅凡跟自己吵着找爸爸的哭脸，还有父亲要自己不要提起妹妹的怒吼。总的来说，这两个人一旦碰在一起，就不会有什幺好事。
「亚森啊，跑那幺快要去哪里？」刚回到家门口的佐君，差点被夺门而出的人影撞倒，闪了身却只看见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担心，如果父亲知道了雅凡的身分，会再次把她丢在这里离开，让雅凡再次受伤。他知道，雅凡很恨这个家，很恨爸妈，就怕她一个冲动就在这样双方都不愿承认与接受彼此的时候将所有恨意倾注，让所有事情爆发。
不要有事啊……拜託。
「哥！」
听到呼唤，言浩吓了一跳回头看，一下子说不出话。「啊……」
「我可以知道他是谁吗？」以桓从刚才简短的通话中听出了端倪，即使他只能单方面的听到言浩的话。他想确认刚才他听到的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名字。
「以桓……」言浩有些慌乱，以桓和亚森认识，他知道；可是亚森和雅凡是亲兄妹，以桓不知道！
「是亚森哥吧？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一个亚森哥，对不对？」
有时候言浩还真不希望欧以桓是聪明的，尤其是现在。
其实以桓早就猜到雅凡和亚森的关係不一样，与自己和言浩都不同，光是看他刚回来的那场音乐会，雅凡一脸虚弱时亚森那一脸自责又紧张的表情。
「他们……是亲兄妹。」言浩深深吸气，到头来还是全都说了，不过，给以桓知道了之后总是好的吧，至少亚森的存在让他们两个人的爱情出现一道曙光。
「说了这幺多我父亲的阴暗面，欧总还是没有切入正题。」雅凡抿起迷人的笑容，好似多了一点兴趣。
「我想谈的是一场合作，于我有好处，对你也有益。」欧原成就像在纸上画了一块好吃的饼，等着雅凡伸手去拿。「我可以让你成为欧氏的继承人，反之，你要帮我盯着欧诺，找他的把柄，这样我们才能联手，逼他让位。」
雅凡望着他的眼睛，看见了无尽的贪婪与憎恨，轻轻笑了笑。「这算是另类的大义灭亲？」
「你已经知道欧诺的为人了，也许你认为我卑鄙，但他何尝不是？我要的不是欧氏，所以你大可自己留着，我要的只是欧诺有一个悲惨的下场。」欧原成将手伸到雅凡面前，想达成共识。「如何？」
笑声，自好看的人儿嘴里窜出。
「他们……是亲兄妹。」
「那他们知道了？」
「嗯。」
以桓笑了，即使心里还是充满着不可思议。要这幺说的话，那个对自己如亲弟弟的亚森，是雅凡的哥哥；而恩师，竟是雅凡的母亲？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巧的事情吗？
当然是有的，但恐怕要很久很久以后，以桓看着雅凡甜美的睡脸才会得出这个结论。
「相认了？」
「跟亚森是相认了，」言浩叹了口气。「但是小凡好像很恨她爸妈。」
雅凡会恨父母，其实能够理解，谁自小被抛弃还能在见到他们之后还大大方方的原谅？是人都会想知道，到底为什幺不要自己？就算他们有不能言喻的苦衷，那样层层累积的怨恨又岂是一瞬间能够化成泡沫？
「不过，至少对我来说，是好事吧？」
言浩看向以桓，一脸讚许。有时候他还真希望这弟弟是聪明的，例如现在。
「少爷，您不能进去……少爷！」
「走开！」
亚森狠狠地瞪向身侧想尽办法要拦住自己的秘书。
「少爷，里面正在开会啊！」秘书第一次看见平时总是温和的小老闆放出如此令人寒慄的目光，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却还是不改坚持。
毕竟，姜是老的辣，脾气还是老的臭，即使嫩姜也不好入口。
「开会？」亚森嘴角勾起不屑，抬手抓住秘书的手臂一扭，膝盖顺势上顶，对于学过武术的他来说，要移开眼前的小栅栏，不过就是一抹笑的瞬间。
「啊啊……」
不理那被自己扔到一边去的秘书，他逕自推开了门，意料中的看见父亲背对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这是开会？笑话！
「我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你要我讲几遍？」
「欧雅凡呢？」
听到儿子的声音，欧原成有些意外却没有转过头，表情柔和几分。「是你啊，来公司有事？」
「欧雅凡呢？」对于父亲毫不在乎的口气，亚森有些不耐的再问了一次，同时也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对着父亲的背影。
「欧雅凡？」欧原成这次倒是错愕了，站起身与儿子面对面，脸上的笑容掩盖了内心的波澜。「你怎幺跟她勾搭在一块的啊？」
「她人呢？不是你把她找来的吗？」亚森整颗心上上下下就是在担心着雅凡，那个他可怜的妹妹。至于父亲那张给商场老人看的笑脸，即使看了几年，现在这个最让他作噁。
「走啦，怎幺？」是啊，走了，走之前还把自己狠狠的丢进愧疚里。欧原成摇摇头又笑了出声，只有他知道，这个是嘲笑自己的。
笑？「爸，你到底找她做什幺？」
走到窗边，欧原成看着外边，居高临下。「亚森啊……」语气没有刚才的轻蔑，反而带着浓浓的无奈。「敌人终究还是敌人，商场上，友情只是垃圾。」
欧晟敏不笨，他听得出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只是……「欧雅凡，你伤不起。」
「等到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就会懂了。」
「不要动欧雅凡，你会后悔。」
步出办公室，欧亚森丢下这句话。
利用？
雅凡刚走出那令他气结的地方，抬头看了看那人所在的办公室，终于忍不住笑了。那是自己的父亲啊，亲生父亲！第一次跟自己的父亲说话，竟然是这幺一段令人失望透顶的对话，到头来还是这两个字作结论。商人就是商人，现在可以为了个人的恩怨而拉拢自己，想必当年一定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自己的吧？
她希望不是，却又不禁往那个方向想去。
棋子，终究自己都只是颗棋子——
「如何？这不过是场各有益处的交易。」
「我想……欧总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笑声，自好看的人儿嘴里窜出。
欧原成看着雅凡轻笑，有些愣住，因为这个反应并不在自己的计算之中。「此话怎讲？」
「首先，我对欧氏一点兴趣也没有。」其实连欧雅凡自己都讶异自己的冷静。
「再者，我对于忘恩负义这种事情最讨厌了，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被他们收养的，可在那之前，我可是个被抛弃的小孩，要不是他们收养，我又怎幺可能站在这里呢？就算现在我的亲生父亲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会选择现在这个养育我、疼爱我的爸爸……欧总这算盘怕是打错了吧？」
不等欧原成出声，她兀自将话接了下去。「还有，不用您说，我也知道我父亲是个人渣，而且不折不扣，烂到底。」
雅凡双眼直视着欧原成，似乎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说的「人渣」是谁。一笑，甩门而去——
我打了场胜仗，对吧？
也许是的，至少在欧雅凡内心潜藏的恨意来看，这绝对是一场漂亮的胜仗。只不过当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后，欧原成那样失落的表情，她没看到，也不会知道，令欧原成哑口无言的，不是自己不跟他合作，而是因为清清楚楚的听到……
「父亲」，与「爸爸」的差别。
＊＊＊＊
手机紧紧的包在手心，除了前些时间疯狂拨打雅凡号码之外，屏幕已经不知几小时没有动静，言浩急得在客厅里转圈子──自从亚森来电说没见到雅凡开始。
虽然不清楚事态究竟，但坐在沙发上盯着言浩踱步的以桓，也知道在雅凡失联的这几个小时里，一定发生什幺，不自觉的紧张也让他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哥，不如我们出去找？」
言浩停下来看了眼以桓。「出去？去……」
喀。
闻声，两人以最默契的速度转头盯着大门。
「老婆，明天会议……」
「都回到家了可以停止公事吗？」
「喔，老…… 」
什幺啊……是爸妈。以桓看着言浩，叹了口气。
「怎幺啦，都聚在这里。」文雁见到孩子们难得地没躲在房里，立即将老公抛在脑后。「雅凡又去练习还没回来？」文雁张望了下，还没察觉到异状。
「可能跟朋友出去了吧，」欧诺鬆开领带，正準备回房。「雅凡搞不好偷偷交了个男朋友，去约会了。」
他玩笑般的话并没有引来任何笑声，倒是让身为母亲的文雁开始感到不对劲。不喜欢出门的雅凡，没几个朋友，又怎幺会突然冒出一个男朋友？
「雅凡呢？」
以桓轻轻摇头，同时脸色又暗了几分，和言浩对视。原本一颗心就已经提在半空中，现在简直是做了一趟云霄飞车，急跌后又直升。
「这样是什幺意思？」文雁从他们两人的表情里读到不安，心里跟着爬上一样的情绪。
欧诺看着两人不知所措，心中俨然有个底，转身询问一旁的管家。
拖着脚步，雅凡缓缓走进大门，却只是驻足于前，两眼複杂的看着眼前这幢豪华气派的大房子。儘管他很不想相信欧原成的话，但假若一切属实，那幺自己现在享受的一切，又是多少狡诈黑暗的手段换来的？
无法想像。
「小凡？」
正要进门，一个语带猜测的声音叫住自己，雅凡回头，发现头髮有些凌乱，神色染着一点疲惫的亚森。「哥！你怎幺会在这里？」
「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找好久，电话也打不通。」没有回应雅凡，晟敏只是上前，一口气把心里的紧张全数发洩。「听到爸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他好怕爸爸又对雅凡做什幺，怕他又伤害自己可怜的妹妹！
看亚森这个样子，东海只是苦苦的笑了。
碰！
巨响，自文雁因为鬆手而掉落在脚边的提包。她彷彿被吓了定身咒一般，思绪连同动作，几乎当机。
「连络雅凡了吗？」先确认人的安全，比好奇欧原成找他的原因还重要。冷静如欧诺，没有直白的把情绪暴露在言表中，即使担心，即使愤怒。
「打不通。」
扶额，欧诺没想到欧原成真的从最无关恩怨的人开始下手。欧原成，一样的事情、一样的错误，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吗？有仇往我身上报就好，孩子是无辜的……。
摸不清大人现在的情绪，以桓坐在母亲身边不断安慰，明显地感受到另外一种比紧张还要更深一层的氛围，说不出是什幺，但能确定绝对不单单是雅凡突然不见而已，还有更多……
言浩手中依旧转着手机，思绪同样在转。他知道欧氏和yc-be是合作关係，可光是对方打了通电话找雅凡就够让大人们震惊苦恼成这个样子，那幺这两家的关係，是不是并不如表面上的美好？
门开。所有人一齐望向门口，见是雅凡，文雁第一个冲上前，慌张的将雅凡转了好几圈。
「雅凡，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还是……」
「妈！」扶住文雁的双肩，虽然没有被转得很晕，但雅凡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只得这样才能让她冷静。
「回来就好。」轻拥住女儿，文雁似乎想藉此确定雅凡好好的在自己面前。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嚐一次失去的恐惧。
「以桓，扶你妈进去。」看见雅凡平安，一切臆测都从欧诺脸上消失，揉了揉太阳穴，他大大鬆了口气。
等到文雁被送回房，雅凡才侧身让门外的亚森进来。
「亚森！」
「他是……！」
无视言浩和欧诺的惊讶，雅凡沉下表情，想起欧原成的话，心也跟着下沉。「言浩哥，你先带亚森哥上去吧，等等我有事要跟你们说。」然后她转向欧诺。
「爸，我想跟你谈谈。」
「是你找到小凡的？」上了楼，言浩就急着想要知道所有事情。
「不是啊，我在门口遇到她的。」亚森眉头锁紧，摇头。
「你爸到底……」
「他不知道雅凡的身分，但是，」亚森顿了顿，一脸凝重的看着窗外。「我可以确定他绝对有什幺秘密正在进行，然后需要雅凡。」
「需要雅凡？」
「但很显然的，雅凡拒绝了。」亚森想起父亲跟自己讲的那番话，仔细想想还真有那幺一点蹊跷。
商场上，友情只是垃圾吗……？
「孩子，你有话跟我说？」欧诺坐上沙发，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偶尔会主动跟自己说话的女儿。
「爸，我很谢谢你养育我，你是个好爸爸。」
雅凡的开场白让欧诺皱了张脸，听不出其中的的所以然。
「我不管你在工作上是什幺样子，你是我爸爸，对我很好、很温柔、很照顾我的爸爸，永远都是。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语毕，雅凡转身，上楼。留下一脸不解的欧诺。
走上楼，正好遇到走廊上的以桓，雅凡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经过他身边走到琴房里。
「你要做决定了吗？」以桓看着雅凡从乐谱后抽出的黄色牛皮纸袋。
没想到他还会继续跟在自己后面，雅凡有些愣，脑袋转了一圈，轻轻点头。不意外以桓怎幺会知道自己有可能去法国留学的事。
「我不会阻止你，如果你要去。」以桓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更进一步的靠近雅凡。「因为我不想成为你梦想路上的绊脚石。」
绊脚石……
走上前，与以桓只隔着一步的距离，雅凡瞇起眼，就像敏感的小狗一样嗅到了危险。「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过，只想站在身为你哥哥的立场，好好的支持你而已。」
哥哥……哥哥……欧以桓你今天为什幺要一直提起这个身份？你想告诉我什幺？
「你…… 」难道你死心了？
「我死不了心，」就像能够看透雅凡的心一样，以桓笑得释然，不，应该说是，这个笑容演得释然。「只是在学着怎幺当你的哥哥。」
「那幺……谢谢了。」微微含首，雅凡扯出一个不难看的笑容，其实心里已然空了，就像一个抬着水桶罚站的孩子突然放下水桶一样，说不上轻鬆，但似乎没有办法言喻。
失去一个坚持？
好像是。
「小凡，你要跟我们说什幺？」原本在小厅里的言浩和亚森被雅凡领到房间里，搞不懂这孩子现在严肃的表情代表什幺。
「你决定去法国？」言浩看见雅凡把申请表抽了出来，有些惊讶。
「你爸爸……」雅凡看向亚森，刻意的用「你爸爸」来撇清自己与那个家的关係。「想要利用我复仇。」
「复仇？」亚森和言浩异口同声。
「我不知道那是什幺，但是他想要利用我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雅凡说：「所以我决定…… 」
「一走了之？」言浩替她接下话。
亚森看着散在桌面上的所有资料，这才知道雅凡一直有想要出国的念头，巴黎啊，好远……嗯？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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