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一迈开脚步,突然觉得一阵疼痛袭上来,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头痛不已,走了两步后,突觉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身子终于倒在地上,在我昏迷之前,迷迷糊糊看见佟言行惊慌失措地朝我跑来
……
然后……
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 8 章
2010年2月
萧展宁
“展宁,到时间做化疗了!”护士小姐推着轮椅过来了,我吃力地想床上起来,佟言行沉默地把我从床上抱起,放到了轮椅。
护士小姐推着我来到了化疗室,当她关门时,我清楚地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他,一脸痛楚!
自从我两个月前在商场晕倒后,病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严重,经常吃不下东西,一吃就吐,体重日益下降,因为做化疗,面色越来越苍白……
春天,春天好像要到了……我,还有多长时间呢?
做完化疗后,注射部位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回到病房,我只能躺在床上咬牙忍受着疼痛。
佟言行不敢碰我,他害怕会弄疼我,只能站在床边看着我,但是他的样子好像比我更疼。
展宇这时刚好从外面进来,看到我这样,眼泪立即流出来了,没办法,他虽然是个男生,但说什么也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子啊!
我努力想给他一个笑容,但我知道我这个样子笑出来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看到展宇来了,佟言行说:“我出去给你打水,你好好休息。”
然后又对展宇说:“小宇,看着你哥。”
看到展宇点头后,佟言行才敢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外后,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佟言行也太过紧张了吧!
像是看出我的心思,展宇难过地说:“哥,言行哥是关心你嘛!”
“我知道啊!”我淡淡地笑着,这时身上似乎没那么疼痛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佟言行,他一定是内疚。这两个月,我不止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佟言行坐在床边喃喃自语,他是在想,假如没有经常带我跑出去,我的病就不会复发了。
他真傻!哪有人像他这么傻,把责任全部揽在身上呢?
我让展宇把我扶起来,然后就让他在旁边看书,我看着窗外,愁绪万千。
我和佟言行的缘分……会不会就这样,断在这里了?日子真的过得很快,就这么在我们的幸福中流过。我根本就抓不住,它的尾巴……
这时候,床边一沉,我就知道佟言行回来了。他坐在那里看着我,心疼地问道:“展宁,还疼吗?”
我轻轻地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但他并没有回给我一个明白的眼神,反而更加沉重地看着我。
但他还是说:“展宁你放心,会好起来的。”
我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好压抑。
傍晚的时候,佟言行回了一趟家,说带点东西过来。父母上班,展宇上学,我只好一个人留在病房看书。
但我根本看不进眼,翻了几页便开始发呆,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请问是展宁吗?”门外传来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我看向外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板着脸站在那里。
我先是吓了一跳,立马就镇定下来,见我点头后,男人才踏步进来。
因为身体原因,我没有下床,不过他也挺自来熟的,毫不客气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仔细地端详着他,几乎立即就确定了,这是佟言行的大哥!
两兄弟,就像是板子里印出来似的,就是气场不一样。
他大哥仿佛天生就是管理者,气场很强,用现在的话,就是霸气侧漏,一看就知道是只能站在山顶上的人。
但佟言行却像一块软玉。常言道,君子如玉。他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但他一旦有了情绪,也是不怒自威的。所以他俩,尽管外表很相像,一看气场,就能准确区分。
“你好,我是佟言行的大哥,佟言安,你可以叫我佟大哥!”
“佟大哥。”我乖乖地叫了一声,佟大哥很满意地点头,但是脸上始终是没什么表情的。
他说:“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只是一直没时间过来看看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我慢慢地点了下头,心里却在琢磨着,为什么他说很早就知道我了?
看出了我的疑惑,佟大哥终于笑了,不过只是轻抿一下嘴角。他说道:“我知道你和言行在交往!”
见我惊慌失措地看向他,佟大哥安慰道:“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只是想看一下,我弟弟喜欢的人而已。”
听到他这样说,我稍微放心一点,我小心翼翼地问:“佟大哥,你……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呢?”佟大哥反问我,“我这个弟弟,虽然很受女生欢迎,可从没见他为了谁动心过……你是他第一个说爱的人,就这个理由,我就不能反对了!”
听到佟大哥的这样一段话,我没有再说话了。佟大哥应该看到了我有心事,他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想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勇敢!”
佟大哥说完这一番话后就告别离开了,我则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八点多的时候佟言行来了电话,说有点事,会迟点到。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街道上店铺的招牌上各色各样的霓虹灯也交杂在一起,在我眼里,就好像一层层斑斓混乱的颜料,奢华而美丽……
我没有打开灯,而是起床站到了窗前。房间里一片黑暗,借着外面的灯光可以在窗户照射出我的倒影。
窗户里的我,穿着蓝色的病服,因为长时间的化疗,原本合身的病服也变得松松垮垮;原本浓密黑亮的头发变得枯暗昏黄,轻轻地拉一下,却扒拉下一大堆……
头发,也所剩无几了呢……
看着憔悴的自己,我终于忍受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哭了出来……
尽管我从小没有过过什么完美的生活,家中虽不富裕,也是幸福。
可是……这一场病把我一生的幸福都斩断了……
好不容易,我遇到了我的那个他,虽然我俩都是同性,虽然这段恋情在世人面前是为大逆不道,虽然我们不全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同,可我真的很爱他,我很想,永永远远陪在他身边,可是……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
我自问从没做错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在我生命最后之际,让我爱上他……可是,却不让我陪他到最后……
我很想勇敢,可是……我根本没有资本去勇敢……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眼前闪过了父亲沧桑的脸,母亲慈祥的脸,展宇布满青春与朝气的脸……
以及,佟言行那永远温柔地对我笑着的样子……
亲爱的……
我真的……不想死……
☆、第 9 章
2010年3月
萧展宁
又是过了一个月了,三月,在季节上是春天了,对吗?
随着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情况好像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父亲越来越少话说了,现在一来医院,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母亲就算来了,也是一见到我就流泪,展宇也变得很少来,即使见到他,他的双眼也总是红肿着的。
而这里的人,也只有佟言行没变了。他依旧每天守着我,每天陪我做化疗,每天陪我晒太阳,每天给我讲笑话,每天夜晚守在我床边……
我曾经想过,我是不是真的拖累他了?看着他也逐渐消瘦,我的心就好像被活生生剖开,什么疼都感受不了了。
为了不拖累他,我试过直接跟他说分手,不想影响他。我觉得我跟他在一起是错的。我不能,不能那么自私地把他锁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