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藍一把抓住我伸出去的手，吻了吻我的掌心，將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道：「別再說這種話了，你要活得好好的，永遠。」
我趕緊點頭，只希望他能快點把眼淚縮回去，他卻湊了上來，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我的，將眼淚糊在了我的臉上，低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那個時候……是我錯了，錯得離譜。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夠站在你身邊，好好地保護你，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地疼，是不是就不會消失。如果我不要那些該死的裝備，我是不是就不會失去你……是不是就能夠和你幸福地在一起……一起活下去……」
我感覺他的身體在顫抖，感覺他就像是支撐到了臨界點，再多一些些，就會徹底崩潰。
「……沒事了，默藍，我在這裡，就在這裡。以後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們會很幸福的，真的，會很幸福喔。」
我的手撫上他的後腦勺，輕輕順著他的頭髮，短短的刺刺的，卻很溫暖，感覺就像是抱著一隻巨大的絨毛娃娃，讓人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樣抱著默藍，回想從前的他，總是彬彬有禮，完美卻又帶著一種難以靠近的疏離感，他很少主動擁抱我，對於我的觸碰不會拒絕卻也也盡量迴避。然而此刻的他卻讓我碰觸他的頭髮，擁抱著他，而他也用同樣的力道回擁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舒服的就快要睡著的時候，默藍放開了我，眷戀地摸著我的臉，道：「想睡了？」
我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保持醒：「不，還不想。」難得情人節，還好不容易和默藍情意相通，怎麼可以就這麼去睡？
默藍皺了皺眉，聲音卻十分溫和地道：「累了吧？你身體還沒好，別逞強，要睡就睡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
「不想。」我堅決地說，努力睜大眼睛轉移話題，「是說我們的任務不是完成了嗎？系統獎勵是什麼呢？」
默藍聽見了，卻瞬間臉紅了，紅的就像是一隻熟透了的蝦子。
而原本只想轉移話題的我卻更好奇了，抓著他的胳膊很感興趣地問：「是什麼？給我看看吧？」況且這個任務我也是有出力的！照理來說要獎勵要平分才對！
「……你還太小了，不該知道。」他掙扎道。
「不小，我成年了。」
「好吧，好吧。」他很是為難道：「其實只是一些……小玩具而已，以後再讓你玩。」
玩具？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啊！到底是什麼，那麼神秘？我懷疑道：「以後是什麼時候？我要現在看那個玩具。」
他被我逼著從系統空間包中拿出了幾根長長的棒狀物體，形狀很奇特，還有把手和開關，其中幾隻上頭還有顆粒與刷毛，但我卻不知道它們的用途。
「這些是什麼？」我晃了晃手上一瓶透明黏稠液體，困惑道：「這是要喝的？可是它看起來完全不好喝……」
「不是喝的，是潤滑液。」默藍看著我手裡晃動的瓶子，又看了看我睜大的眼睛與疑惑的臉，用手摀頭，「停，你別問了，你讓我有股罪惡感……」
「什麼意思？」
他自暴自棄地說：「……系統新開放的情侶功能，為了讓情侶更進一步了解自己與對方的身體，情侶可以自己選擇獎勵，這些玩具是其中一種，我忍不住就選了……你如果有興趣，就先留著，看看說明……你、你就知道怎麼玩了。」
說著，他像是逃跑般離開了房間，說是要去做燭光晚餐，把我獨自留在了原地。
我拿起了一根表面最為光滑、形狀最為樸素的棒型玩具，仔細看了看，它上頭的標籤說它是支具有按摩功能的棒子，但沒有說是要按摩哪裡。
好奇地按下開關，那玩具瞬間嗡嗡嗡的震動起來，我把它貼在掌心上，癢癢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該不會是要按摩背部的吧？不是聽說很多人常常會腰酸背痛嗎？所以這是用來緩解痠痛的？
於是我將它貼上了自己的背部，開始上下游移滑動，卻沒有什麼舒服的感覺，反而覺得搔癢，滑過的地方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從皮膚底層湧了上來，很是怪異。
「啊！唔……」就在玩具劃過後腰際時，突然，我的身體猛地一顫，腰部肌肉就像觸電般狠狠抽搐了一下，讓我下意識地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我趕緊把東西拿開，呼吸不穩地喘了幾口氣，狠狠瞪著手裡的東西。
這、這是什麼？這東西居然還會通電嗎？這根本不是玩具而是危險物品吧？
默藍怎麼會選這種危險的獎勵品呢？不過話說回來，剛剛雖然觸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還想再來一次？那種搞不清楚是難受還是舒服的感覺……
我仔細地研究那根棒子，卻始終沒有找出它讓我觸電的原因，於是猶豫地將那根棒子貼到了剛剛被觸電的位置，這次我決定弄清楚自己腰部的那個位置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只有那裡會有反應？真奇怪啊……
「嗯……」腰部再次傳來觸電的感覺，我卻不將那玩具挪開，而是緊緊地貼在那裡，另一隻手摀住嘴巴，阻止自己再發出奇怪的聲響。
酥麻、搔癢的感覺不斷從那裡蔓延開來，我的身體似乎在下意識地避開那個玩具，我卻克制住拿開它的慾望，仔細體會研究。這種感覺讓我十分難受，卻又讓我無法抑制地沉迷，最後只能難耐地搖晃著頭，感覺有一股熱流向下腹湧去，雙腿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這是什麼感覺？好奇怪，好想要……摸摸。可是，可是……
我猛地按掉了玩具的按鈕，粗喘著氣，對自己的身體反應感到驚訝……或著說是驚嚇。
下方腫脹的感覺讓我莫名感到羞恥，如果這種狀態被默藍看到的話……呃，我也不知道被看到會怎樣，總之就是覺得很丟臉，是說那地方為什麼會腫起來？是那玩具的副作用嗎？
將那堆玩具全部收進了自己的系統空間包包，打算之後再獨自慢慢研究。我努力平復著呼吸，讓臉上的熱潮退去，下方的腫脹也隨著我平靜下來的情緒消褪，等默藍再次開門讓我一起去享用他做的燭光晚餐時，我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他也沉浸在我們復合的喜悅中，沒發現我的異樣。
嗯，之後一定要找出那些玩具的奧秘。我暗自下定了決心。
☆、第二十三章
情人節過後的早晨，在現實世界中的我被一個輕柔的吻給吵醒了。
我睜開眼睛，就看到默藍放大版的臉孔，閉著眼睛，時而輕舔著我的嘴唇，時而探近來糾纏我的舌頭，從窗簾縫隙透進來幾縷陽光，灑落在他的髮間，晶晶亮亮的，十分漂亮。
親吻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捨得放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溫聲道：「早安。」
「早安。」我眨了眨眼睛，思考著這是不是夢境，包括昨天情人節的各種曲折，或許都是我太過思念而幻想出來的？不然默藍怎麼會對我那麼溫柔呢？
然而默藍沒有給我太多思考的時間，他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過來，一勺子一勺子地餵起我來，期間還十分細心地幫我將粥吹到合適的溫度，像是一個標準護工一樣，將我照顧的無微不至。
在早飯過後，默藍讓傭人收了碗盤，自己則抓著我的手，眼中閃著光芒，略帶期待地問：「今天想不想跟我出去走走？外面天氣很好，一直窩在家裡不健康，我帶你去逛逛街好不好？」
我看著他，點點頭，片刻後卻又沮喪地低下了頭，道：「我不能動……」
「沒關係，這世界有種東西叫做輪椅，可以讓不能走路的人走遍天下喔！」他笑著說，點開了他的智能錶將一個模樣怪異的椅子從倉庫喚了出來。
我打量著那張造型奇特的椅子，它有兩個大大的、又粗又厚的輪子，輪子和輪子中間的那張椅子如同沙發般，有柔軟的坐墊與靠背，外加雕刻與裝飾華麗的扶手，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皇帝的寶座，而在它的背後我還發現了幾個造型宛如雕花的推進器，十分特別。
我還沒更仔細地看完，我的身體就突然被人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到了那柔軟的座墊上，然後按了他智能錶上的什麼按鍵，一股清涼的微風就吹了過來，讓我舒服地輕嘆。
「這風會隨著個人與環境的溫度變化調整到人體最舒適的程度，所以不用擔心早晚溫差的問題，直接出門就可以了。」默藍笑道，輕輕來到椅子的後頭，握上把手將我推出了待了許久的房子。
陽光輕灑在我的臉上，我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幾朵雪白的雲朵飄過，千變萬化的，煞是好看。默藍帶著我穿過了幾條街弄，沿途跟一些小攤販打招呼，順便將我介紹給他們認識，小攤販們都十分地熱情，送了一些好吃的食物給我們，可惜有些東西默藍說對身體不健康，就自己啃掉了，看得我好一陣羨慕。
「你現在身體還沒恢復完全，所以不可以吃那些刺激性的食物，等你恢復了，我就請你去吃大餐。」默藍承諾著，我乖巧地點點頭，就將注意力放到那些小掛件上。
「喜歡？」默藍看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一隻小黃鴨的鑰匙圈上，將它拿下來放到我的手心上，對老闆道：「老闆，這個我要了。」
「等等，別浪費錢，我沒有喜歡！」我的手還動不了，只好趕緊開口制止了他。
「那你怎麼一直看？」默藍好奇地問。
「因、因為……」
「因為什麼？」
「鴨肉……好吃……」
默藍愣了愣，噗哧地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所、所以還是別買了吧。」我低下頭，修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不，當然要買。老闆！多少錢？」默藍笑著付了錢，推著我的輪椅帶我到了附近的小公園歇息。
「好了，別害羞了。」默藍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拿起還放在我手上的小鴨子道：「你看……」
他從那鴨子掛飾的邊緣輕輕一剝，喀地一聲輕響，那鴨子邊緣竟還有一個夾層，看起來應該是用來裝相片的。
這樣想著，就看見默藍從他的皮夾裡掏出一張照片，剪裁成合適的大小後，鑲嵌了進去，遞到了我面前讓我看。
「這是……」我看著那張照片，頓時羞紅了臉。
那是一張在昏暗臥房裡的照片，照片中的我沉睡著，而默藍就坐在床上，側著身俯下腰，他的手掀開了我額前的劉海，閉著眼睛親吻上我的額頭，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虔誠，就像是在對待一件極為珍貴的寶物，只屬於他的珍稀至寶。
「這……我……你……」看著照片裡的他是那樣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我突然覺得鼻子有點兒泛酸。
「以後會好好對你的。」他彎下了腰，湊到我面前，親暱地蹭了蹭我的臉頰，在我耳邊低聲道：「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好嗎？」
我點了點頭，任由他抱住了我，將自己的臉擱在他頸肩，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相信你。」感覺到他的呼吸似乎停頓了一下，我微笑道：「默藍，說好的，不能反悔喔。」
「不反悔。」他握緊了我的手，聲音很輕，卻像是下了一個堅定永不破滅的諾言，「絕對，不反悔。我發誓……」
「媽媽，那兩個哥哥抱在一起，是好朋友嗎？」
一個小孩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我聞聲抬頭，就看見一位母親帶著一個男孩，正一臉嫌棄地看著我們兩個，並低聲跟那男孩講了幾句十分難聽的話，詛咒我們會得到什麼不治之症，會出意外然後屍骨無存，嚇得我趕緊叫默藍放開我。
「別管他們，只是見識狹隘的恐同份子罷了。現在同志婚姻早就合法化了，就是那些古板的傢伙堅持要一男一女婚姻制，真令人難以置信。」默藍道，卻還是放開了我，站直了身體。
「出來那麼久，有些渴了吧？」他溫柔地摸了摸我乾澀的嘴唇，指了指對街的便利商店道：「我去買些喝的，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我點點頭，他就離開去了便利商店，而我則在公園樹蔭下看著在地面四處啄食的麻雀兒，吹著微風，發呆出神。
「哥哥，你是同性戀嗎？」
我轉過頭，只見剛才大叫著好奇怪的那個男孩就在我的輪椅旁，小小的臉好奇地看著我，而他的母親不知道跑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