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步步为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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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月内,浮光城的战事依然陷入胶着状态。骷髅大军不紧不慢的消耗着城内的防守势力。将士们在省吃俭用的状况下,仍然要杀光坐骑才能维持基本的体力。原本十五万的残兵,现在也只剩下不到十万的可怜人数。每一次敌军的进攻,都有不少将士认为这次绝对守不住了,可是一场场的战事下来,这已经奄奄一息的浮光城还是压榨出了自己的所有潜力,一次次打退了敌军的进攻。

    将士们尚还能勉强支撑,百姓们早就撑不下去了。人们自相残杀,抢食尸体,这在城内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古渡不忍看着他们全部随着浮光城陪葬,索性撤了各个城门的守卫,放他们自行离去。反正皇帝也不会放过他,在隐约中,他心底的天平已经倒向空诸这一方了。

    读心一脉和卜卦一脉都派了援兵赶来。大长老和苏柯等人走不开,读心一脉便派来了之前一直闭关修炼的九长老和十长老。这两位长老是十大长老中最年轻的两位,只是始终不苟言笑,看上去严肃至极。

    卜卦一脉派来的则是时桑的父母。不知道是不是空诸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两位长辈看她的的眼神很怪异,嗯,老是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意味。自然,除了他们几人以外,两脉还各自派了不少族内的精锐。他们此行过来,一路上因为有着空诸的信物,没有受到任何军队的阻拦。

    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等到他们来了。时桑快速的安排了族人在周围护法,便火急火燎的拉着空诸,在将军府内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准备施展大预言术。

    “你有把握吗?”空诸问道。已经失传了千年的法术,现在要想突然将其重新施展,其中不是没有风险的。若是族人在记录时出现什么差错,这样强大的术法,一旦反噬绝对会要人命的。

    时桑语气无奈:“我没有把握,毕竟大预言术已经千年没有出现过了,族内对于此术的记载极少。我也只能在周围布下一些阵法,倘若真的施术失败遭到反噬,也不至于让我们直接丧命。”

    元清第二次出现在空诸眼前,只是这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它的身体居然长大不少,再不复初见时那孩子般的稚嫩模样。神色中,之前的羞怯渐渐消退,看起来也有些身为大神后裔的威严了。

    她们脚下是时桑布下的一个简易的存续法阵,三个人身上都携带着本族的裁决令,这些是时桑上次传消息回去时特地嘱咐族人带来的。三个人呈三角形面对面坐在法阵的三个点上,脚下法阵的能量波动隐隐与裁决令中的存续法阵遥相呼应,逐渐形成一个更大的法阵。

    三名虚无境界的强者同时释放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周围空气中存在的能量几乎在瞬间被席卷一空。深黄色、深赤色和闪耀的深绿色落入三角的中心点上,周围的法阵同时轰鸣了一声。氤氲的各种雾气笼罩了几人的身体。那是精纯的、完全呈现为气态的能量。三股光芒在三人的中间汇聚,短暂停顿后,盘旋着冲天而起。

    厉啸声顿时响彻天地。一时间,天地变色,晴朗的天色缓缓变暗,太阳的光芒完全被乌云遮掩,狂风大作,整个世界就如同那末日来临前的预兆一样。

    不管是在浴血奋战的浮光城将士,还是远在魔都的帝王、大臣,正在赶路的百姓,闭关修炼的隐世高人,甚至就连隐藏在暗处的亡灵术士也忘记了继续操控骷髅。所有能够感觉到这股能量的、看到这变换的天色的,所有的普通人以及修炼者,全都望向了南疆方向。

    天地间一片黑暗,唯独那道巨大的能量柱光芒璀璨,几乎是要通天一般,指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在大陆的任何角落,任何人都能够看到这道光柱。

    “这、这是……”读心一脉族中,族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动,站在自己的房外,遥遥望着南疆方向。这道光柱中的熟悉的能量波动,让他老泪纵横,他欣喜若狂的叫道:“这是大预言术、这是大预言术啊!难道还有占星一脉的族人留存吗?时隔千年了啊!这是我预言师一族的机会吗?!”

    那光柱似乎连接着天地,甚至于将自己的力量逐渐注入到天空中。以光柱为圆心,它周围的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倘若站的位置正确,就能看得出那亮起来的天空并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圆形,而是一个两端稍微斜长的椭圆形。

    椭圆中间悄无声息的多了一道横线,光芒剧烈的颤了颤,然后上下掀开了来。难以想象,那居然是一双巨大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眼白是黑色的,它的瞳仁却是白色的,看上去格外诡异渗人。这双眼睛巨大到什么程度呢?不管站在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它就在自己的头顶,就在注视着自己。头顶已经没有天空了,视线所及之处,完全被这双巨大的眼睛所占据。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这双眼睛中布满了沧桑,似乎经历过数百万年的时光,见惯了世事变迁。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地,扫过山川,扫过河流,扫过森林,扫过城镇。它看到了各种罪孽,肮脏和恶行,备受欺凌的百姓,正在杀戮的人类。它宽容,睿智,公正而朴直,它无所不知。

    愚昧的百姓首先跪伏了下来。他们以为这是神灵在显灵,祈求得到神灵的解救。大昌现在开始有了战乱,家里的亲人都被征召入伍。为了准备战争,皇帝加重了税收。他们的日子本就艰难,在这样的状况下,到处一片怨声载道。他们祈求神灵降临,能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接着的是浮光城内临近崩溃的将士,这些三尺汉子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精神信仰般,跪地放声痛哭起来。对骷髅的恐惧,对袍泽逝去的悲伤,对家人的担心,和对皇帝的怨恨。种种情绪挤压在一起,这些日子以来几乎彻底压垮了他们的神经。他们需要放纵,再不把这股压力释放出来,这十万将士真的会全部疯掉了。

    最后,不止是大臣们家里的丫鬟、仆役,大昌的大臣们,这些之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权贵们,也因为这些日子连番所受的惊吓给吓住,骷髅大军的入侵,魔都的瘟疫,因为这样惶惶不可终日,此时见这仿若神灵降临的一幕,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同那些下人们一起,疯狂的跪拜起来。

    预言师一族三脉传承,其他两脉的能力更多的是要借助于外力。唯独读心一脉要习练的读心术,是要不断通过吸收能量刺激自己的心神,相对于其他二人,空诸的心神要更加坚毅。这次施展的术法便主要是由她来控制。

    三个人的全部力量,加上存续法阵中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空诸不止要控制着这股能毁天灭地的力量,还要不断接收着天空上的眼睛,所看到的诸多东西。各种繁杂的画面不断冲击着她的脑海,可想而知她此刻受到了多大的压力。

    时桑首先感觉到了空诸的虚弱,三人面对面坐着,她很轻易的就看见空诸苍白的可怕的脸庞。不由得担心的唤道:“阿诸?”

    空诸的身体颤了颤,眼睛依然紧紧闭着,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时桑吓了一跳,神色焦急,但此刻法术已经施展到了最重要的阶段,现在如果停了下来,空诸身为施术者,她要承担所有能量的反噬。她虽然担忧,却也无计可施。

    “族长,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吗?”岭南的森林中,年轻人望着天上的奇观,茫然的问向身旁的老者。

    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苦笑:“这哪是什么神灵降临啊?这是他们预言师一族的天赋法术。看来在沉寂了千年之后,预言师一族又要重新崛起了啊……”

    皇宫内,一身黄袍的中年人站在窗边,望着天空上的巨目,满目阴霾。半晌,他狠狠扫落身旁案几上的所有物品,一片哗哗啦啦的声音响过,大殿里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下人。

    他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哼,预言师一族,好一个预言师一族!”

    魔都内气氛压抑的不只是皇宫。地位仅次于皇上的外姓亲王,恭亲王府,此刻也是一片死寂。纵恿旁系诸大分支背叛嫡系的真正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们嘛。恭亲王在族内的身份,只是旁系的一个小分支的嫡子。只是他本人医术不错,曾救过皇帝一命,深得皇帝信任。封了王位。

    人一旦尝过了权利的滋味,就再也欲罢不能了。这是一种瘾,他早就深深上瘾了这种感觉。读心一脉本家的势力雄厚天下皆知,所以他就将目光放在了本族身上。旁系的各大分支,也都是他派人去说服的。可以说他就是嫡系的眼中钉肉中刺,嫡系如今落到这个局面,他居功至伟。

    所有知道这一幕的真正含义的修炼者们,心里都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们知晓,在没落了千年之后,预言师一族,这个沉睡的霸主,终于睁开了狰狞的双目,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那双巨大的眼睛在上空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天空中的异象才缓缓消失。天色重新亮了起来。不明所以的人们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而浮光城这边,术法的光芒全部收敛,失去了所有能量的支持,空诸在眼眸散去的这一刻便遭到了强烈的反噬,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脸色苍白如纸。时桑赶紧起身,接住她软软倒下的身子。

    由于大部分能量都加持在空诸的身上,她和元清只是能量消耗过多有些虚弱罢了。而这次空诸却是真的伤到了根本。这类伤根本无法治疗,只能慢慢痊愈。时桑心里自责的要死,要是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她说什么也不会这么任性,一心一意想要施展大预言术了。她匆匆收起元清,和一直守在外面的父母和族人打个招呼后,便直接抱着空诸,在将军府内随便找了一个空房间,将她放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空诸手指慢慢勾住她的衣襟,制止了她的动作。她似乎是有话要说,时桑死死的咬着下唇,眼眶泛红,将头凑到她的耳边。

    空诸断断续续的道:“你、你大概要失望了……大预言术、大预言术确实很神奇,它能看到很多真相,皇帝、皇帝的打算,旁系背叛的根源,亡灵术士一族的秘密,它可以看到一切我们疑惑的事情、的真相。可是、可是、”

    空诸声音慢慢哽咽起来,她的眼神第一次如此绝望,时桑甚至都不敢与她那浅灰色的瞳孔对视。那其中蕴含着太多太多深沉的悲哀。虽然空诸表面上看上去并不在意大预言术占卜的结果,可实际上,她在她的影响下,还是对这个结果上心了。

    “可是它看不到我们、看不到我们的未来啊。我的命运,只是、是一片白茫茫的空洞,就算再厉的眼也穿不透那亘古的雾气啊,没有你,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43章 皇室丑闻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时桑只能慢慢抱住她冰冷的身子,无力的安慰:“阿诸,别想太多了。或许、或许是我们有哪些步骤弄错了,或许我们所施展的并不是大预言术啊,阿诸……”

    可是大预言术,什么时候出过差错。这借助的可是神的力量啊。

    什么样的人看不到未来?就只有死人才会如此。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的笼罩下,空诸看不见自己率兵大破魔都,成为大昌新主;也看不见自己兵败如山倒,成为阶下囚徒。她没有看见自己的父皇母后,没有看见昔日皇宫内百般羞辱她的兄弟,没有看见恨之入骨的那些过往,没有看见自己大仇得报的释然。

    她没有看见待她之以诚的族长和苏柯,甚至没有看见命运相连的时桑。那一片刺眼的白茫中,她恍恍惚惚中,只看见自己依旧还是少年时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跪在地上哭的无力站起。

    空诸在那一刻里,听到自己心底信仰破碎的声音。

    她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她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该死的人依然安稳存在,历史的巨轮不紧不慢旋转,这世界不会因为她而有任何改变。她的所有愿望都实现不了。

    空诸愣愣的望着上空华丽的床幔,眼神涣散。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最大的打击是什么,就是告诉他,他根本活不到自己的理想实现的时候了。因为早就知道自己注定匆匆离世,活着的每一天里都心惊胆战,生怕飞来横祸,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悲惨结局,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时桑叫了空诸几遍,空诸压根就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时桑也恼了,不顾她的伤势,直接抓住她的衣襟,将她从床上硬生生拖了起来。怒斥道:“阿诸!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就算你真的出什么事,在契约的作用下,不止是我,就连性空也要为你陪葬?!你怕什么?就算到时候真的下地狱,你也不会是一个人!”

    空诸神色茫然的看着她,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时桑狠狠的咬牙,用手用力的卡住她的脖颈。强烈的窒息感总算换回了空诸的一点神智。

    时桑眼睛赤红,她凑到空诸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吗?就算你甘心就这么死了,我也不甘心!你就不想报复他们了吗?不想报复你的那些仇人了吗?你落魄的时候他们那样对你,你咽的下这口气吗?阿诸,你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你在地下成了一堆腐朽的白骨,他们仍然好好的活着,继续挥霍着手中的权利,恃强凌弱,你甘心吗?”

    空诸喃喃道:“可是……”

    时桑粗暴的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既然一定要死,那就让他们全部为我们陪葬!”

    空诸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在这种时候,突然得知这不详的消息,时桑承受的压力一点都不比她小多少,可她还能坚持着安慰她,她又怎么能让她再失望?

    时桑替她拂去额角的碎发,慢慢将她的头抱入自己怀中。空诸环住她的腰身,脸颊贴在她的腰侧,隔着衣服的厚度,仍能感觉到她的灼热的体温,温暖了自己冰冷的肌肤。

    心中的冰冷,也悄无声息的散去不少。

    “除非是在正式场合,我从不会叫他一声父皇。我用的都是皇帝这个称呼。”空诸突兀的开始了这个话题。她的脸埋在时桑腰间,声音闷闷,说话时的热气铺撒在时桑的身上,让时桑禁不住微微一颤。“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我的父亲。”

    “我出生时,天降红雨。皇帝请人为我算卦,那皇冉寺的老和尚说我是天煞孤星,大凶之相,注定孤苦无依一生,克人克己。皇帝之所以没有将我立即处死,还是沾了我父亲的光。

    宫里人都说不上来我父亲是谁,只知道,那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却甘愿为了皇帝放弃荣华富贵,隐身幕后,只为皇帝出谋划策。那个时候皇帝刚刚登基,他不是先皇订下的皇储,所以朝内拥护他的大臣并不多。若不是我父亲为他献上良策,为他手染鲜血,为他挡刀挡箭,他也不会能活到今天。”

    空诸的声音疲倦:“宫内从未开过这样的先例,皇帝光明正大的豢养男宠,大臣们的劝谏也都置之不理。皇后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隔三差五的去找皇帝理论。

    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我的母亲,她也是读心一脉的嫡系。她的父母在一次意外中死去,后来三长老将她收入自己门下。三长老看上去老迈,实际上现在还不到五十岁。二十年前的时候,他也是正值年轻气盛,他们二人年纪相差不远,十几年日子相处下来,日久生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他们的婚约已经订下时,当时先帝因为西域异族的事情,带着现在的皇帝和之前的太子来到读心一脉,寻求族长的意见。我母亲……她自小在族内长大,没去过外面的世界,她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如今的皇帝。更是在皇帝一行人走后,单方面的断了婚约,跟了上去。

    当时三长老已经被定为长老继承人的身份,在族内也算是地位尊崇,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背叛,他追着她们一直到了魔都,可是由于有皇帝的护着,所以最后只能无功而返。这样的一个皇后,是皇帝自己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的,在这样的背景下,皇帝根本无法反驳皇后的斥责。他更清楚,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皇后是个很大的障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为了让皇后彻底死心,他居然让自己的爱人奸污了自己的妻子。”

    听到这里,时桑如何还能不明白空诸的意思。她紧紧抱住她,心疼的道:“阿诸,别说了……”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透露了出去,可能也是他故意计划的吧。宫里人都知道我的身世,唯独我不知道。”空诸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皇后想打掉我这个耻辱,可是皇上想要一个他的孩子,所以派人贴身监视皇后,直到我平安降生。皇后确实如他们所愿,终于对这个无情的男人死心了。她自请去了皇冉寺,吃斋念佛,为大昌祈福。这一去就是十二年,十二年内,她再也没回来过。

    我出世的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父亲因为先天不足,身体一直有病,没有熬过我的出世。我出世后,皇后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她留在黄冉寺十二年,一次都没回来过。皇冉寺的高僧为我看相,说我是天煞孤星命。皇帝认为是我克死了他的爱人,但因为我是他的孩子而留下我一条性命。我被塞给了一个冷宫里的小宫女养大。

    我不知道这些,宫里人都知道,可他们都不会告诉我。他们用各种各样的话骂我,那些话不堪入耳。我为了一点食物,跟他们学狗叫,从他们□□爬过。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一有不顺,就会来拿我撒气。只有看见我比他们痛苦,他们才能发泄完心中的郁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连宫中小太监的日子都过的比我好。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没有人肯告诉我真相。”

    时桑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面前,右手穿过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唇瓣。

    她想堵住这张嘴,想让她住嘴,不想再从她的口听听到任何那些肮脏的事情。那会让她有种现在就去杀了他们的冲动。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

    唇舌交缠,空诸缓缓放松了身子,第一次认真的回应起她来。时桑感觉自己已经快溺死在这微凉的唇瓣上了,灵巧的小舌越来越不满足于这清浅的接触,想要深入一点,在深入一点。想要将这冷情的人儿彻底暖热,征 服在自己身下。

    不自觉中,两人的呼吸都慢慢急促起来,空诸睁着眼睛,很清楚的看见时桑近在咫尺的眸子中,那浓烈的可怕的欲望。她将她的身子放倒在床上,柔软的唇渐渐移到唇角,再略过下巴,落到脖颈。

    空诸的身子突然逐渐颤抖起来,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消退。她猛地推开了时桑的身子。

    时桑还没回过神来,错愕的看着她,不明所以。空诸脸色惨白,身子慢慢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双腿中。

    “阿诸……”时桑想要靠近她,看看她怎么了。空诸声音低低的道:“我以为那些会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悲惨的事情,可是我发现,其实我错了……”

    她突然笑了,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斥着的绝望和歇斯底里的悲哀,让人心底遍布寒意:“昭和十一年是我父亲十周年,他忌日的那一天,皇帝总算是想起了后宫中还有我的存在,他派人把我叫了过去。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我跟他长的越来越像了,简直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候的爱人。从那天往后,他就彻底把我当成了他的替身。

    你不是也隐约猜到了吗?对,我的身子就是被他给夺走的。你若是真的替我杀了他,我不但不会记恨你,甚至我还会很感谢你。苏戈温对我有恶意,也是因为那日临行宴上,他无意中撞到我与自己的父皇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