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麻同人)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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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啦知道啦。”佳子看向一旁,发现了照烧鳗鱼,眼下最合她口味的菜,不禁眼睛发亮,“你做的?”

    “嗯。”佑里双眼含笑,睫毛翘起。佳子的心跳停了拍,面色不由得一僵,随即低头看汤水,“所以,咸淡搭配蛮好。”

    “是的。”佑里也挪开眼神。

    “这之后,我可能不能一直陪你。你做好准备了?”佑里问。

    舆论、媒体、事业的低落、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家人的不解和愤怒,这些佑里都曾替她想到,越想越是担心。

    “还没彻底想好,最担心的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跳舞了。如果不行,那就不跳了。”佳子抚摸着腹部,孩子还没出世,她却在取舍的天平上越发倾向于小生命。

    佑里却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设想,“孩子出生后,再难,也要跳。”她抬头对上佳子双眼,“你多喜欢跳舞,我比你清楚。所有的,我都可以原谅,轻易说放弃,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已经带走了我的运气,我的祝福,我的牵挂,我的等待,不能,不能再带走我的佳子!不再跳舞,还是佳子吗?”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发火,胸口起伏了会,佑里转身不看佳子,“对不起。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该这样越俎代庖。”

    腰间被一双手环住,佳子靠上她,“佑里。”她将头埋在佑里后肩,“抱抱我。”

    佑里手中的勺子悬在半空,她感受到了后背的灼热,佳子的声音带着丝祈求,她不要听到这样的语气。

    “就一会,好吗?”佳子声音很细小。

    佑里放下勺子,转身抱住佳子。那一刹那,她放下了愤怒和不解,哭得撕心,“为什么?为什么不多想想,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佳子只能重复这句话。

    “我的青春只是一场阴沉的暴雨,偶尔被太阳那灿烂的光线刺穿;

    雷电和雨水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我花园中成熟的果实已所剩无几。

    我早已抵达思想的秋天,我得用铲子和耙子开始工作,去重整被淹没的土地,雨在那里挖出了墓穴般大的窟窿。

    有谁知道我梦想中的鲜花,在这被冲得像沙滩般光秃秃的泥土中,能否找到养活自己的神秘的养料?”

    第 13 章

    浑浑噩噩过了不知道几天,海边的佑里看到了经纪人的来电提示,她将手机揣回口袋,独自对着前方的浅蓝水域发呆。海水有自净能力,但这取决于海洋的广阔,洋流的不断运动和多种多样的生态环境。作为一个人,佑里自觉心胸不够广博,她的那方小小一隅,只容得下一个人。时间流逝,她似乎觉得心慢慢变轻变空,她更自由了。但却很难再走进他人。

    三年强有杂志文字采访她,“能写出那么多视角独特、多姿多彩的角色和故事,ghost是经历过非常丰富的感情吧?”

    佑里看到这句话时轻挑嘴角笑了,随即敲下,“可能是我心里比较空,反而能观察映照各式人心。”随即是一片荒凉,她想起了自己和佳子的过往。沉默了一周后,佑里写出了一句台词,“他的爱是八十度,她的却总在沸点。区别是什么冷却得快和慢罢了。”

    她也反感过自己的状态,然后劝解自己:冷下来,再冷下来。冷到不再为之疼、为之动为止。大脑似乎还能编造谎言欺骗自己,她觉得冷得差不多了,但佳子一封邮件却让心头骤然升温,烧灼、焦躁。

    经纪人的电话又来催了,佑里说过,没要紧事,不要总是催促她。可能是急事,佑里接通,“是急事?”

    “是。你忘了今天几号了?十一号了。对方要来面谈了。”经纪人提及了佳子的访约。

    “我,并没答应。”佑里皱眉,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迎接佳子,什么语气和她交谈,她知道自己的心情,怕。

    “你也没反对啊,我的大编剧,这位可是你的老同学,你们年轻时可是形影不离的吧?”经纪人挠头,“不会,为了男人绝交了?”经纪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又小又模糊,像是捂住了嘴巴。

    “你要做编剧,写出的本子不知多老套。”佑里不满,“能,推迟下吗”她着实乱了阵脚和心神,把11号的约定忘了。

    “不能了,我们就在你门外。”经纪人说。

    佑里愣住,举着电话一时不知说什么,阳光在头顶晕开金黄的光圈,温度越来越高,头顶传来丝丝疼感。她来了?

    聚竟如散般教人惶惶戚戚。

    佑里一时语塞。“快回来开门!”经纪人催她。佑里低头想了想,“等等。”i

    十年前的纽约冬天,忽然在半天降温十多度,大雪不期而至。佑里给佳子热好牛奶递过,“幸好之前去过超市买足了。”

    两人拥抱痛哭后气氛有了变化,那是久违的轻松,但也不足以轻松到让人愉悦,只是话多了,语气不那么紧绷了。佳子的道歉让佑里不忍,“佳子,不用道歉的。你好好的,我才安心。”

    佳子裹在毯子中,放下手里书本接过佑里的牛奶,一气饮下后她笑了,“佑里,以前下大雪时你就爱出门踩雪,有次下课很迟,你抢着跑出去,要在街上先踩一串自己的脚印呢。”

    佑里笑对,“被你们嘲笑为‘大脚丫佑里’。”她见佳子望向窗外,眼里似乎颇期望的样子。

    “佑里,陪我出去走走好么。”佳子请求。

    “不行,要是滑了跤怎么办”佑里断然拒绝。

    “我穿防滑鞋,慢慢走几步,再说还有你陪着我。这几天待在屋里太闷了。”佳子拉住佑里衣角,如同怕走失的孩子。佑里软下来,无奈笑了笑,“那好,我搀着你,你不许跑起来。”佳子听言心尖颤抖,眼眶迅速模糊,她偏头,“当然了。”

    天色朦灰,雪花无声坠下。再过会儿铲雪车就要出动了。门前的积雪已经几寸有余,佳子紧紧搀着佑里的胳膊,孩子般地踩着松软的雪面。佑里鼻尖很快冻红,她想了想,抽出了被佳子搀的胳膊,佳子停步看她,佑里微笑,一手护住佳子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胳膊,“慢点。”佑里细语。

    “佑里,纽约的雪花大片大片,很多时候就让我想起樱花季节。所以,我很喜欢这里的冬天。”佳子说。她几年没看过家乡的樱花了。

    “踩脚印是你的专利,也来踩啊。”佳子笑。

    佑里的注意力放在保护佳子上,听言,就故意加重了步伐踩出了脚印。

    “佑里啊,再来风雪,就会把这些脚印覆盖住吧。”佳子睫毛上沾了雪片,佑里伸手想替她掸去,听到这句话,她的手停住,随即轻轻“嗯”了声,再点头。

    “我也希望,以前走过的路能被雪覆盖,然后融化,直到看不见。”佳子看着佑里,眼神恢复了以往的灵气。

    “我没和他交往,更不想,上床。”说到这几个字,佳子心开始作疼,佑里咬唇,手在颤抖。“我是,被下药。”佳子眼泪涌出,佑里震惊地睁大双眼,却看到佳子微笑,“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伤害了你。无论是无辜有辜。佑里,对不起。”

    佑里双手紧紧抓住佳子,眼泪被雪花糊住,她将佳子抱住在怀里。佳子大声哭泣,不甘和委屈一并洒在大雪中。

    晚上休息时,独自在客房的佑里辗转不安,佳子是如何将这份痛楚忍下的。她默默流泪,慢慢进入浅眠,房门被推开,似乎是佳子进来了。佳子合衣躺在佑里身侧,慢慢抓住佑里的手,两人掌心相对。

    “佑里。”佳子唤。

    佑里似乎睡着,又似乎清醒,她嘴角挑起,笑着在梦里握住佳子的手。

    佳子半晌未再出声,晚上临睡前接到了佑里母亲的电话,“佳子,劝劝佑里收心回来吧。她不能这么任性了,她爸爸身体可能不太行了。”佳子责备自己的自私。

    此刻,佑里的手心好暖,佳子再贴近了些,“佑里,回家吧。”

    佑里忽然惊醒,睁眼时天色大亮。她起床去看佳子,发现公寓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早饭摆在桌上,牛奶杯下押着纸条,“佑里,剧团有事,我需要随团去阿根廷。你照顾好自己,早些回家。稍后别忘记给伯母回电话。”

    佑里心里升起丝不详的感觉,马上拨了电话回家,母亲只是说父亲眼下在医院,要她早点回家。

    佳子怎么办?去哪里联系佳子

    在佳子的家,却不知如何联系上她。联系了,果然得知剧团下一步行程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可佳子有孕在身,怎么能承受长久颠簸跋涉?

    佑里握着纸条,颓然坐下。她垂眼,背面还有字:佑里,樱花开过十年,我就回来。

    佑里的头似乎裂开一道口子,她艰难将字一个个再看了遍,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佑里撑住额头,这不是做梦。梦会醒,眼下她都不能装睡。

    第 14 章

    佑里说,“等等。”

    佳子摘下了墨镜环视着这栋度假屋,淡蓝色的底色,白框白门,透彻中沉着藏郁的风格。经纪人挂了电话无奈看向她,“不好意思佳子小姐,你的这位老同学说,等等。”

    佳子似乎了然,“她在海边”

    “嗯,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东岸,离码头有一千多米的样子。”经纪人回答,他是急得不行,这位可是当今芭蕾舞界的皇后,被媒体和艺术节尊为国宝级别的大家。她亲自点名要佑里写舞蹈剧本,那一位却在海边吹着风想着小心事。本来担心让佳子女士不悦,她却勾唇笑了,“是我太唐突。”

    “佑里在剧作界隐姓埋名,绯闻更几乎从未听过,这些年她还是一个人?”佳子将门前略有些倾斜的栅栏扶正,边问着经纪人。

    “佳子小姐和佑里是老同学了,这个,比我更清楚吧。”经纪人笑着答,“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东西?”

    佳子看着远处的海滩,“我自己去找她,北面多曲折,南面平坦人多,她应该在人少的那边。”佳子拍了拍手,“如果她先回了,麻烦您给我电话。其实我也想在这个岛上看看。”

    远看天与海连,海天一色。佳子轻轻呼吸着海风的味道。但佑里相隔,近看终究相去甚远。佑里坐在滩上瞧着前方,瘦削的背部挺得笔直,一如十年前。看着长发被风轻轻扬起的佑里。佳子脱下鞋提在手上,滩上留下一串脚印,距离佑里越来越近,佳子的心脏越来越有脱缰的态势,她控制不住那里的跳跃,比她第一次正式登台还要紧张。

    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佳子停下来了,她静静站在佑里身后。佑里察觉身后有人,回头见是佳子,她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鼻腔里的酸涩爆炸开,只与佳子对视了片刻,佑里扭回头继续直视前方。

    佳子知道她哭了。她依旧立在原地。时光让眼泪变得珍稀,人前都不能轻易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佑里打破了这个局面,“如果我写剧本,是不会写这样类型的故事。”

    “因为它俗套极了?”佳子的泪水也被风掠干,前方有条渔船刚刚驶离港湾。

    “哈,我写的那么多剧本故事,不过也是尽量用不俗套的手笔说俗套的事。”佑里低头,手指不自然地搅动着脚边的海沙。

    十年未见,佳子的行宫早已建成,自己却依旧缩在小小一隅堡垒中,固执地写着故事,把深藏的酸疼一点点揉进每个角色、每个故事中。连见面都无引语,只好说些空话。

    佑里有无数个问题,无数个曾让她夜不能寐、泪沾枕巾的问题。

    佳子,留和走就得如此决绝?

    佳子,将错就错真的会让人无悔?

    佳子,是因为我在你心中分量太重,还是太轻,才让你在离开我时这般从容,这般,顺其自然?

    佳子,为什么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