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班里的阿茜和伊灿是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都是很爽朗大气的性格。但阿茜比伊灿还要酷一些。她将近一米七的个头,肤色偏黑,嗓音也很像男生。那个时候最流行周杰伦,每当她唱周杰伦的歌,总会引得周围女生一阵花痴。
其实,伊灿并不是想把自己打造成男生,只是觉得衣裤穿着简单,不像女生的裙子那么繁琐,而且短发多轻松,长发梳起来都麻烦。伊灿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审美,整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时候,她很爱打篮球,风雨无阻,和阿茜,还有一群男生们一起打。有一次体育课,打篮球打到一半下雨了,他们就在雨中继续打。班里的女生们都躲在树下,一边避雨,一边看他们打球。
多数的女生都为伊灿和阿茜喊加油,因为她俩平时总是很照顾女生,女生缘好的让一众男生嫉妒不已。
伊灿虽然有着男生的外表,但其实是个极爱害羞的主。
因为她这身打扮和性格,居然还给自己引来了桃花债。同班的一个小姑娘——方小妍竟然对她“表白”了!
其实,伊灿和方小妍并不很熟。
她的个头小小的,有颗挺可爱的虎牙,扎着两个小辫子,衣服书包都是粉色系的,典型的小女生审美。只是给人感觉娇生惯养的,一副大小姐的样子,让伊灿很是看不惯。
奈何小妍家有钱,无论她在学校多嚣张,愣是没人敢管她。伊灿对她更是犹恐避之不及,尽管两人同路回家,她也从不和小妍一起。不过,大部分时间,小妍也是有人接送的。
初二的有一天放学,班主任忽然叫伊灿到办公室。伊灿不明就里的走进去,看到小妍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心下一惊,难道是自己哪里惹到了这小姑姥姥了吗?
却听见老师温和的说:“小妍这两天家里有事,你就负责送她回家吧。”
这下轮到伊灿委屈了——我潇洒的生活啊,有了这么个拖油瓶,放学还怎么和朋友们玩儿啊!
可是这是老师的命令,伊灿只得答应。小妍脸上的委屈瞬间一扫而过,欣喜的拉着伊灿的胳膊晃呀晃,“真的吗?那太好了!太好了!”
伊灿见她这么开心,不忍心再横眉冷对,笑着拉了她回家。
但没几分钟,伊灿就后悔了。这大小姐看到伊灿的赛车,非要上去骑,可是她身材娇小,上了车,脚都蹬不到地,伊灿没办法,只好把座位调低;骑了没几秒,又嫌龙头太重,要伊灿载她。
伊灿对女生一向很宽容,就算不欣赏小妍的做派,也还是答应了。
刚起步没多久,小妍自然的从后面环住伊灿的腰。伊灿一惊,浑身都紧张起来,天哪,她没感觉自己和小妍有多熟稔啊!她怎么能这么自在的靠在她背上,还抱着她的腰!
伊灿心里那个惊讶凌乱啊;而小妍这边可开心了,她居然可以抱住她了!
在她看来,伊灿是个潇洒不羁的存在,做什么完全随心,不怕得罪任何人,她的心也从不属于任何人。
小妍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伊灿时候的样子。伊灿穿着格子衬衫,顶着一头毛寸短发,就那样伴着阳光走进教室,神采飞扬,一脸自信的笑容,仿佛她拥有着整个世界。小妍不清楚那天,是阳光衬得她越发的明媚,还是她让阳光显得那般灿烂。
那时候,小妍还以为伊灿是个男生,心里对她的喜欢一涌而出。
年少时,我们总是那么轻易就动了心绪。
后来没几天,小妍知道了她原来是个女生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失落。不过,毕竟那种喜欢那么懵懂青涩,她也没有太过纠结于此。之后,看到伊灿在同学中间混的风生水起,总是像自带阳光那般让人无法拒绝,她也不再介意伊灿是男是女了。
第四章伊灿的“情史”(二)
初中时光里,最让小妍动心的,要数初一下学期的一件事了。
那天下午,她负责打扫卫生,留下来很晚才回,偏偏最后倒垃圾的时候,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垃圾洒了一地,膝盖还破了皮。她在家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心一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时,正好伊灿和朋友们玩儿了一会儿,回来取东西,看到小妍这个样子,便扶她去水房清洗伤口,又在小店里帮她买了创可贴,轻轻的贴上。看到伊灿干净修长的手指认真而轻柔的给自己处理伤口,小妍的心瞬间化了,小脸通红,直后悔自己给她看到了狼狈哭泣的模样。
伊灿安顿好小妍,一声不吭的去把垃圾清扫干净,然后载着她回了家。小妍感动的都要哭了,好想靠着她,抱着她,却始终没敢这么做。后来,小妍回想起来,都怪自己当时怎么没有任性的抱住她呢!
这件小事让小妍对伊灿念念不忘,但对于伊灿来说,却没留下多大印象。助人为乐,而且只是举手之劳嘛,她伊灿一向以侠女自居,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所以,小妍如今终于再次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静静的靠在她身后,环着她纤细的腰,感觉伊灿好瘦啊,但这么瘦的一个人,怎么却能让人感觉到无限的力量呢!
其实伊灿也没她想的那么优秀,只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在心里把她理想化,然后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特别,仿佛她头上戴着王冠一样,就算在人群中,依旧闪耀夺目。
第一天,伊灿就这样载着小妍回去了。第二天,伊灿没有骑车来学校,可能潜意识里,有点不习惯小妍的拥抱吧。但就算要走几公里的路,小妍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在夕阳下一起走着,小妍侧着头仰望着伊灿,落日的余晖落在她们的头上,肩上,暖暖的,好舒服。平时,伊灿算话多的人,可此时,却是小妍在问东问西的不停,伊灿只好一一回答;对于小妍的各种一起去玩儿的提议,也稍显无可奈何的一一答应。
小妍说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印象,惊为天人;说起后来帮她的那件小事,更是感激不尽。伊灿满不在乎的笑笑,“其实没什么呀,谁都会这么做的啦!”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其实,这几天伊灿对于小妍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之前,她以为小妍就是个娇小姐,脾气蛮横,任性妄为。如今看来,她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嘛!
聊到开心之处,伊灿不经意的拦了小妍的肩,放肆的大笑。小妍却一瞬间又惊又喜,心里小鹿乱撞,只是呆呆的看着伊灿,不知所措。伊灿并没有在意小妍的反应,还是那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
若不是妈妈再次来学校门口候着接她,小妍以为她以后的每天,都可以和伊灿一起走着回家呢!
虽然小妍也跟妈妈撒娇说,以后就和同学一起回家好了。但她妈妈看到伊灿那坏小孩一般的外表,还是不放心宝贝女儿和她一起。就这样拆散了这对开心的小伙伴。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的。在一个下午的一节课上,小妍悄悄给了伊灿一张纸条,让她体育课解散后在教室等她。伊灿没有多想,解散后径直回到教室。小妍还没来,伊灿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奔跑和打球的同学们,心里有些纳闷,小妍为什么又找她?
不知多久之后,伊灿回神,才发现小妍就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看到伊灿回过头来,小妍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伊灿,我好喜欢你呀!”
晚熟的伊灿瞬间就傻眼了。她不明白“好喜欢”是什么概念,她也从没想过这些东西,更没想过小妍这个小女生能对自己有“喜欢”的感觉,是什么意思。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伊灿爱面子的性格不允许自己镇不住场,于是故作大方的拍了拍小妍的肩膀,说了一句“哈哈,我也很喜欢你呀!”然后咕哝了一句“我先出去打球了哈”就飞奔出了教室。
留下小妍一个人慢慢的回味伊灿的那句话。
伊灿奔出教室,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脸上犹如火烧一般,脑子里嗡嗡的响,心“咚咚咚”跳的那么快——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表白呢!
可是她不敢多想什么,因为她对小妍完全没有非分之想,当个普通朋友是可以的,别的么,没可能。可是,看着小妍羞涩又带着期待的大眼睛,认真的拒绝的话语,伊灿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也罢,两个小女孩嘛,就当开玩笑的吧。
虽然,伊灿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
这边的小妍说出那句话,也完全没了主意。看着伊灿惊慌躲闪的样子,心里像针扎了一下,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座位上。一句“我喜欢你”已经带走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没有力量再去挽留伊灿。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小妍第一次鼓起勇气的表白,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我也很喜欢你呀”。听着多么舒服,多么冠冕堂皇。可是她知道,这句话再动听,也只是冰冷的拒绝。
心里隐隐的痛,却不敢表现出来。小妍静静的坐在那里,很久很久,起身时,仿佛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
疼痛会让人瞬间成长。虽然这个时间对于小妍来说,似乎来的有点太早了。
之后的日子,伊灿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实际却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小妍。若是大伙一起玩耍,伊灿倒还是那样开朗,无拘无束;但只要是和小妍单独一起的时候,伊灿就不知该说什么,想赶紧找个借口逃开。
其实,小妍单独面对伊灿的时候,也会感觉气氛尴尬,偶然望她一眼,就羞红了脸,手指悄悄的捏着衣角,不知所措。
渐渐的,两个人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只是同班的同学而已了。直到初三毕业,伊灿才主动找小妍,要她写同学录,留作纪念。
此后两人再无交集。伊灿有时候还是会想,那个任性又可爱的小妍,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有没有再记恨自己,她有没有交男朋友?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它来的时候,你没有察觉,更没有做好准备;它走了,才留你细细回味。
第五章伊灿的“情史”(三)
上了高中,伊灿终于情窦初开,对班里的一个男生——动心了。
难道真的是“女生都会喜欢坏坏的男生”吗?伊灿从来不信——在碰到阿冰之前。
伊灿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左耳的耳钉闪到了眼睛。
彼时的伊灿很不服气的想,一个男生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和小痞子一样!后来喜欢上他以后,那个闪亮的耳钉却成了他的专属象征。
虽然在一个班级,但每天上课下课,两人座位离得那么远,跟本没什么交集。而且,阿冰,人如其名,他皮肤很白,脸上总有着微笑,却总给人一种疏离感,让人感觉他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像伊灿这么单纯透明的人,不由得为他神秘的气质所吸引。
他话很少,向来一个人,喜欢穿一套深色卫衣,双手总是插在卫衣的口袋里;他从不和其他男生一起打球,手里偶尔会拿着全英文的书阅读;他似乎一点都不刻苦,但成绩却一直很好;他与人交往安静而腼腆,但有时候他的眼神却又调皮的像个无畏的小男孩。
伊灿简单的小脑瓜实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又没有勇气走近他。好奇之余,伊灿安慰自己,就这样也好,不了解也好忘怀。
她平时虽然和男生们玩儿的很好,但那只是好朋友的关系。作为女孩,她心底里还是颇为“倨傲”的,总是想着身为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主动喜欢男生呢!在这样的思想方针下,伊灿打算专心学习,心无杂念,六根清净,就差最后遁入空门了。可是,又怎么能够做到呢?无非是在神游物外的时候,忽然回神,赶紧提醒自己要好好学习,不可胡思乱想。
然而,在六个月后,伊灿还是完完全全的“破功”了。
那天,在老师的带领下,全班一起到公园春游。同学们三五成群的逛公园,有的放风筝,有的去坐船。伊灿突发奇想,号召小伙伴们一起到假山里面去“探险”。
公园的假山上是修好的道路,供人们游览。但假山下面却像半途而废的地道,黑暗而坎坷,很适合“探险”。这个提议一呼百应,连平日里略显离群的阿冰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于是十多个人就开始了这毫无准备的探险之旅。大家有的拿手电筒照明,有的用手机,其实那时候是禁止用手机的,但同学们之间没什么,这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伊灿和闺蜜阿红走在最前面,忽然他们被横在前面的大石块挡住了去路。石头很高,有一米三四的样子,而假山山洞不过一米八的高度,所以人需要小心翼翼的钻过去。一个人很难完成这样的高难度动作,需要一个男生来帮助女生翻过去,提议者伊灿首当其冲,摩拳擦掌打算第一个翻,可是找谁来帮忙呢?这就犯难了,别看伊灿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其他了;现在,还要男生扶着她翻过石头,那得多难为情呀!
正在伊灿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时,阿冰从人群里走前来,还是一贯的微笑,什么都不说。伊灿一抬头,还好,是他!
他也看着她,两人正好四目相接。只是一两秒的时间,她却觉得思绪好似穿越了千年;她始终读不懂他,却感觉他已经看透了她。
至今回忆起来,伊灿都记得他的眼眸闪亮的如月光下的黑宝石,黯淡了一切纷纷扰扰,吸走了她的心。
在很多年之后,伊灿才渐渐明白,也许当初阿冰只是很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一个平常不过的眼神在你看来都闪耀着绚丽的光芒。
电光火石之间,伊灿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招了招手。心里暗道:幸亏是他,别人可怎么办呢!幸亏光线暗,要不这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不被人家笑死才怪!
阿冰反倒很镇静的走上前来,一手托着伊灿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摆好姿势要抱起她了。也许是伊灿比较瘦,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冰已经把她抱上了石块。作为探路先锋,她不敢大意,集中注意力爬了一米多,才翻过石块,跳到地上。奈何地上并不平坦,刚跳下去就是一声惨叫,崴了脚。
石头那边的同学们都吓了一跳,纷纷询问,以为伊灿遇到了怪兽,或是被黑洞吸走了。
孩子们对于未知的世界总是怀着一点恐惧,几分好奇和无限的猜想。
伊灿揉揉脚踝,急忙答道:“没什么,这边地面不平坦,跳下来的时候崴了脚而已。大家过来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呀!”
那边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往过爬,伊灿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试着走路,却只能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心里又一阵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在阿冰面前,人都丢光了。
一会儿,阿红终于也翻了过来,心疼的扶着伊灿缓步前行,边走还边轻声抱怨:“这个阿冰,怎么把你扶上去就不管你了,害你崴了脚,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