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灿笑道:“阿红,这个不能怪他的,他也不知道这边的路是这样的呀。”
两人争论着,走出了假山。伊灿感觉到阿冰似无意的看向她几次,不禁想起之前牵着他的手的感觉,他的手细长而不粗大,稍比伊灿的手暖和一些,很坚定,很有力量,想着想着脸就红了,眼神不敢与他相接,一时不知该看向哪里。
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被阿红看出了猫腻,她不可置信的盯着伊灿,“天哪,我们的伊灿居然也会害羞了?说!你这丫头看上谁了?”
伊灿急忙回神,低声说了一句“没有啦”赶快转移话题,想糊弄过去。可她皮肤白皙,如今一害羞,脸红的如此明显,想让人忽略都难。
阿红比伊灿成熟一点,早猜到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她眼神四处一扫,正看到不远处的阿冰坐在椅子上看向这边,心里已经有了数,也没再说什么,就放过了伊灿。
但伊灿心里知道,完了,她这次是彻底“破功”了,六个多月的“静养清修”全都白费了。
第六章伊灿的“情史”(四)
回到家,伊灿第一次对着镜子,仔细的观察自己的长相:也算是标准的鹅蛋脸,鼻梁高高的,嘴唇不厚不薄,两只眼睛不大,但挺有神,眉毛弯弯,头发短短。脸颊右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配上她阳光的笑意,整体看着让人很舒服。
她从前从未如此在乎过自己的长相,和男生们一起玩儿,也是“江湖道义”在先,更不在意他们心里是怎么看她的。
如今却不同了,伊灿终于开始在意她的形象,开始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了。她不再和男生朋友们大声说笑,偶尔还会在同学们无意间提到某个名字而悄悄脸红。
这些变化悄悄的发生着,没有人引导,也没有人制止。情愫暗自生长,让曾经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伊灿的心变得柔软而羞怯。
像夜来香在夜晚的芬芳,它是属于伊灿心底最深的秘密。
可是日子回归学习,他俩又没有了交往。伊灿不好意思去找他,只能在自己的座位上,远远的、默默的看他。
每天上下课的时候,伊灿就会抬眼看向他的方向,他还是特立独行的抱着英文书籍,几乎不会回头,可伊灿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就很安心了。这样的状态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然而,就在伊灿春心大动、却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阿冰却忽然消失了。他转学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曾留下任何消息。
唉,可怜情窦初开的伊灿,初恋就这样夭折了。有时候,伊灿还是会看向那个熟悉的方向——是一张空桌子,心里会忽然感觉空空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伊灿安静了很多,她开始疯狂的迷恋上了阅读,看着小说里男女主角那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气,和让人刻骨铭心的爱恨纠葛,偶尔还会猜想,那时候,阿冰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呢?
她是属于回避型依恋的孩子,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转学了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况且,他之于我,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不过两三件小事而已,不要再难过了,还是专心学习吧。
看,那个时候,伊灿就是这么会劝慰自己,再难过的事情,经过自己一劝,就好像没什么过不去的了。所以,伊灿并让自己没有沉浸在悲伤和无奈中很久。
她也经常劝慰她的好朋友。比如后来,阿红只要和她男朋友吵了架,伊灿总是第一个冲过去劝阿红,有时劝分,有时劝和,全看伊灿自己的见解了。但是渐渐的,伊灿也懂得了一个道理: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的人是不适合帮你拿主意的。所以她后来也只是听听阿红的抱怨,看她自己怎么决定了。
伊灿有这样一个理论:女生和好朋友去逛街,若是好朋友看上一件价格不菲的衣服,十分纠结买不买的时候,你就拉着她走,倘若你很轻易的拉她离开了,那就说明她也正有此意;因为倘若她真心想买,你是拉不动她的。
很多事情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人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ta想要看到和听到的。那未必是事实,只是人自己选择的“事实”。我们都只活在这个一厢情愿的“事实”里,快乐或者悲伤。没有人能看到真实的世界,除非ta已经和这个世界没有了瓜葛。
之后,心无杂念的伊灿“改过自新”,开始好好学习了,高二下学期和高三一年,伊灿进步飞快,从班级里的中等生一跃成为前几名的学生;她把那些青涩的情愫和回忆压在心底,只是偶尔回想起来,还感觉意犹未尽。
阿冰和他那闪耀的耳钉,也就成了伊灿心里遥不可及的星光。
年少时的幻梦,总是那样不现实,以后回头看,定觉得好笑。可是当时的那份苦与乐,酸与甜,还有由它们带来的牵挂、思念、无奈、痛楚,却是那样真切,为我们青涩年华抹上浓重的色彩,让我们在以后的路上永远都不会忘记。
第七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年半紧锣密鼓的努力之后,伊灿考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a大。
a大是一所南方的学校,校园景色美不胜收。那纤弱的柳枝,娇艳的荷花,古色古香的亭台,弯弯曲曲的小桥,让来自北方的伊灿的心都醉了。这不正是她远在故乡时梦想的江南水乡吗?
伊灿已经做好了准备,张开双臂,拥抱新奇快乐的大学生活。
辛苦的军训结束了,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只是心里轻松了许多。
伊灿与她的新室友——安然志趣相投,性格互补。伊灿羡慕安然细致谨慎的态度,安然赞赏伊灿开朗热情的模样。
她俩每天都腻在一起,一起抱着课本上课下课,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还相约一起长发及腰呢!
在上下学的路上,两人就聊聊生活中衣服、零食什么的琐事,还有新班级里的八卦,谁喜欢谁,或者谁又换了新欢。
听到安然总是提到某个同学,伊灿就揶揄她,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小帅哥,然后就心满意足的看到安然羞恼的红了脸;有时候,伊灿也会自编自演各种“小剧本”,总会逗的安然哈哈大笑。
她们就在玩玩闹闹中,尽情的享受这自由轻松的大学时光。安然说,伊灿就是她的开心果!
伊灿偶尔有空也会去找若卿聊天,在她宿舍里撒娇耍赖,混吃混喝,好不逍遥!而若卿似乎也习惯了伊灿一切行为,颇有种姐姐宠惯着妹妹的感觉。
那天,像往常一样,伊灿感觉有几个星期没见若卿了,怪想她的;便也不打招呼,直接理直气壮的去敲若卿宿舍的门,“咚咚咚”,没人应。伊灿等了几秒,灵光一闪,用手在门上敲个节奏出来。又过了几秒,正当伊灿以为没有人、要垂头丧气的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伊灿轻轻推开门,见宿舍里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台灯,若卿一个人在宿舍,穿着睡衣,一副柔弱的模样。她坐在凳子上,始终背对着伊灿,长发垂下来,遮住了一半的脸庞。
伊灿倚在她的桌边调侃道:“才□□点就睡呀?这么早!再睡成懒虫了!”
若卿没有回应。伊灿也不稀奇,若卿一向话少。
“嘿,你怎么不说话呀?这么久没见我,想我了没?”伊灿脸上又挂上了那招牌式的得意洋洋的笑容。
还是没有回应。
伊灿十分好奇,伸手去拂开若卿的头发,看到她脸上湿漉漉的,不禁吓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若卿哭。那一刻,伊灿有种想要不顾一切把她抱在怀里去温暖她的冲动。可是,伊灿没敢。别看她平时口若悬河、说个不停,此时却成了结结巴巴。
“你,你哭什么呀?你怎么了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该不会,该不会是我把你惹哭了吧?你倒是说话呀!”
若卿依旧没有回应,这可把伊灿急死了。
她轻轻的掰过若卿的身子来,然后蹲下身,把她散乱的头发理到背后,用纸巾温柔的擦去她的泪水。然后,认真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姥姥走了。”若卿颤抖着说。
伊灿瞬间不知所措了,因为她在军训的时候知道了若卿和她的姥姥很亲,犹如父母。如今姥姥去世,对若卿来说,必定是个很大的打击。
伊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生离死别。
有时候,伊灿真想多经历很多事情,让自己快快成长起来,也许这样才能和若卿处在同一高度吧。
但伊灿也不想就这样看着若卿沉浸在哀伤中。于是,她硬拉着若卿到校园里去散步。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伊灿灵机一动,站在若卿的身后,把自己冰凉的双手敷在她眼睛上,还自信满满的说:“这是电视上看到的,女演员演了哭戏,就把勺子冻在冰箱里,然后敷在眼睛上,眼睛很快就好了!”
若卿没说什么,任由着伊灿一会儿给她敷眼睛,一会儿给她揉太阳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有点舒服又放松的靠着伊灿的腰。
最终,若卿还是拗不过伊灿,和她去校园里散步了。
两人走了两个多小时,若卿讲了很多她与姥姥的故事,伊灿难得安静的听着。
其实姥姥也不是忽然离世,早有疾病缠身,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伊灿问:“你今天知道的消息吗?”
“不是,前几天刚从家里过来的。”
伊灿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惋惜:“你怎么不早点联系我呢?”
有我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就会少难过一点?你怎么就是这么样一个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姑娘呢?以后别再这么坚强好不好?有什么事告诉我,让我来替你分担一半,好吗?
这些话,伊灿终究没有说出来。
晚上,临别的时候,伊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抱抱你吧!”阿红说过,拥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动作。
若卿愣了一秒,没说什么。伊灿也习惯了她的无言,径直把她揽入怀里,略用力的抱了抱她。不知过了多久,伊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
那晚,伊灿将近十二点才回到宿舍,满脑子都是若卿哭泣的模样,和那噩耗给她带来的冲击,毕竟这是伊灿第一次真的接触死亡这个话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大半夜的爬起来写下一首小诗《生命》,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生命》
枯叶飘零到你的脚边
清冷的湖水无尽的逝去
等着尘埃悄悄落定的时候
我在秋风中
在灿烂的夕阳里
拉着你奔跑
踏过一世繁华
去看细密的草丛的宁静
你告诉我
浮生不过如此
你伴着你最幸福的时光
走进月色
我不愿畏畏缩缩
我愿站在山顶仰望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