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第一佞臣

第一佞臣_分节阅读_41

    正因为这样,孔微亮在朝野上下的默认中成了崭新出炉的衍圣公。

    只是景修然打心底厌恶孔家人,如今孔微慎倒了,因为工例案,孔家在士林之中的声望也降到了冰点,景修然也不希望再有孔家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景修然归还了孔家的府邸、祭器之后,便把孔微亮撵回了曲阜。

    “孔太后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吗?”孔家被抄,孔微慎落到如今的地步,这位孔太后倒是忍得住。

    “他们现在就属于干吊着不上不下的那种,前面是饿狼,身后是悬崖。一来,她手中兵力不够,虽然这两年来招募了七八万兵马,可是如今官道修成,扬州盐商受到了不少的冲击,他们手里的银子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二来,孔太后也不敢回京,毕竟京城是我的地界,她若敢回来,我就敢教她有来无回。她自己也明白,她既不回来,孔微慎结局如何,她又怎么有机会指手画脚。”景修然笑着说道。

    “不过他们也不是个安分的,宋谨和景修璋最近信件往来频繁,隐隐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意思。”

    “宋谨?”宴敛顿时皱眉。

    “他如今被夺了镇国公府继承人的位置,地位一落千丈。处境算不得好,可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宴放倒是给他捞了不少钱,泉州那边的船厂抓了不少的探子,将近三分之一来自宋谨。”景修然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宋谨和景修璋要是能联合起来,也是再好不过,正好一块儿收拾了。”

    若是上辈子,景修然绝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只是现在,他手里底牌不少,兵丁钱粮再充足不过。对付宋谨和景修璋,就和痛打落水狗差不多。

    “只是当务之急,却是解决瓦刺人。”景修然叹声说道:“瓦刺兵强马壮,年年南下侵扰我大扬国土,烧杀抢虐,无所不用其极。”

    瓦刺人是饿狼,他们游牧在草原之上,自然环境的恶劣使得瓦刺人缺衣少粮,他们为了填饱肚子,几乎是每年都要跑到边境烧杀抢虐,美名其曰:东狩。他们的战争热情极高,士兵素质优越。毕竟相对于较和平的中原地区长大的汉族农民,经常捕猎猛兽、砍杀马贼、参与部族屠杀的游牧民族身体显然要强壮的多。

    瓦刺人热爱战争,因为打赢了就意味着部落来年有足够的粮食,金钱,武器……就算打不赢,他们也能撒丫子就跑,躲在漠北、西亚一段日子。因为草原上没有城池,什么也没有,丢了他们也不觉得可惜。反而是大扬朝的军队,战线太长,在草原上难以补给武器粮草,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粮支撑,过不了多久就不得不退回中原。然后瓦刺人便又卷土重来。

    如此周而复始,瓦刺永远都是朝廷的心头大患。

    “只是我手里却没有能与瓦刺人一战的骑兵,但是北光城有。”景修然无奈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想联合北光城。”宴敛说道。

    景修然点了点头:“北光城几乎全民皆兵,能战善战的将才不少。我的想法是由北光城出骑兵,朝廷出步兵,军械粮草等物资皆由朝廷供给。”

    宴敛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办法倒是可行,宴何来他们去了北光城,目的就是为了从瓦刺人手里把徳懿太子的尸首抢回来。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你的条件,毕竟……”两方算得上是仇敌了。

    “所以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一把。”景修然说道。

    “什么事?”

    “我想让你做明年会试的主考官,有你这个噱头在,还怕北光城士子不自投罗网。”景修然笑着说道。以他如今的实力,北光城想要造反成功谈何容易。那些老头子虽然顽固,可他们总要为子孙后代考虑不是。他只要将怀柔的政策一直施行下去,北光城的人还能不上钩?可别忘了,他们以前可是崇光一朝柱石一般的存在,位高权重,如今却只能在北光城吃土,景修然不相信他们会甘心从此埋没在北光城。

    “你确定他们会来,你也知道我与老世家的关系可算不得好。”有宴何来压制着,宴敛觉得有点悬。

    “陛下!”曹陆连爬带滚的跑了进来,跪倒在地:“陛下,大喜,丽嫔娘娘有喜了。”

    景修然顿时勾起了嘴角,冲着呆愣的宴敛说道:“他们会的。”

    第五十八章

    十月中旬,由内务府督造了两年的君侯府终于建成。

    君侯府坐落在上元宫以西,与上元宫仅隔了一条街。整座君侯府东西阔一百三十丈二寸二分,南北长一百七十七丈二寸五分,占地三百亩。

    君侯府内建筑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四周围绕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城楼上覆以青色琉璃瓦,大门饰以丹漆金涂铜钉,俨然是上元宫的缩影。

    府中有基高九尺九寸三组正殿,名为承运殿、圜殿和存心殿。所有宫殿都是窠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画八吉祥花。殿中的座位用红漆金蟠螭,挂帐用红销金蟠螭,座后壁则用画蟠螭彩云。君侯府内遍筑宫殿、楼阁及水榭庭院,宫殿、宫室、堂库、宗庙等六百余间。堪称是城中之城!

    按例宴敛是该有护兵的,依着祖制,亲王可领护兵二千。宴敛再高一等,宗人府便定下了两千六百的数目。只是宴敛将来必定不会就藩,景修然大手一挥,在君侯府东南角划出来二十亩地做了护卫军营。每日里君侯府六班次护卫佩刀来回巡逻。

    这些举动落在旁人眼底会是什么想法,景修然可不管。这座君侯府,他将来是要住的,护卫营里的教官都是他身边退下来的暗卫在担任,他就恨不得把君侯府弄成铜墙铁壁才好。

    钦天监卜了几个黄道吉日,宴敛选了十一月初十,迁府出宫那天,老天爷也给了好脸色,竟是个难得的暖阳天。

    今日罢朝,出宫要带的东西早就几日预备好了。只等着吉时一到,景修然的御驾在前,宴敛的君侯车驾在后,身后缀着文武百官。最后是一长溜、望不到边的马车,那里面是孝熙帝赐给敛君侯的东西,大到祭器、古玩古董、地契,小到布匹、文房四宝、面盆碗碟。应有尽有,这方孝熙帝已经进了君侯府体仁门,那边尚还有三分之一的车马没有出内务府的库门。

    孝熙帝的豪迈总算是压下了君侯府护兵‘监视’宴敛的谣言。寻常亲王建府,户部拨银十万两,这是定制。到了宴敛这里,规格稍微高了点,十五万两。在稍微上的了台面的世家官员眼中,这点银子实在不算多。毕竟这是京城,外城那些偏远一些的地方,一座四进的院子都要上万两。到了内城,一般人还真就买不起房子,朝廷大臣的住处全靠皇帝赏赐。有了房,总要好好的养护吧!日日修,年年养,逢年过节还要增添一些景观,花钱就跟流水似的。

    所以这十五万两真心不算多。但是孝熙帝有钱啊!当天早朝就从内务府拨了五百万两给敛君侯养家。这可是相当于大扬朝一年四分之一的赋税。

    还没等朝臣合上下巴,等进了君侯府,他们才发现自己太单纯。就说眼前的照壁,高二十五尺,宽九十尺,厚五尺,仿木结构,面阔三间,汉白玉镶边。中间刻有“二龙戏珠”,左右各刻巨龙飞舞于“海水流云”之间。四周边框精雕小龙64条,姿态各异。再看那些影壁砖墙,俱是造型庄重,雕刻华美,风格豪放,生动雄伟。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就没有不精细的。那承运殿、圜殿和存心殿三殿更是直接用檀木堆出来的。这座君侯府就算是用白花花的银子也砸不出来啊!

    看到这里,朝臣看着孝熙帝的眼光就不大对劲了。孝熙帝对敛君侯这态度,有点过了,显然是超过了利诱的尺度。只是无论他们如何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归咎于孝熙帝太有钱了。

    毕竟远航的海船和航道一直掌握在孝熙帝手中,连同新建的水师一起,孝熙帝压根就不允许旁人沾染。还有孔家抄没的家财,将近六层进了孝熙帝的口袋。这样一想,众臣心里估量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竟猜不出孝熙帝手里究竟有多少钱。

    带着众臣参观了君侯府,又请着翰林院饱学之士给府里的亭台楼阁题了匾额对联。再下来便是晚宴,晚宴在承运殿举行,一应歌舞吃食都由内务府包办了,反而是宴敛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最是清闲,坐在位置上,等着大臣们来敬酒就好了。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御驾先行回宫,而后百官散去。宴敛整个人都醉醺醺的,被宴攸搀着回了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方清醒了些。出了浴室,正好瞧见景修然从书架后面出来。那后面有个暗门,暗门里有条地道,直通长宁宫。

    屋子里燃了熟悉的檀香,景修然端着碟金丝糕喂着宴敛吃了几块。等到填饱了肚子,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宴敛想了想,一手抽了景修然的腰带,把人压在了身下,另一只手熟练的滑进了亵衣里。

    鸳鸯被,云榻床。玉指白纤,颈若凝脂,红唇热辣,形似花间凤转。翘臀隐约,俘获牡丹心。千万风情,唯有这边风光独好。

    唉!好诗好诗!

    第二天一大早,逞了威风的宴敛狗腿子一样的给景修然揉着腰,服侍着景修然穿上衣袍,将他腰间的玉佩换成自己新雕出来的一块。末了,又陪着景修然回了长宁宫,这才得了景修然一个轻哼。

    宴敛晃晃荡荡的回了府。又是临近年节,需要宴敛亲自过问的事情不少。

    宴攸给他送来了昨日官员的迁府贺礼礼单。诸如宋从义,叶长启等人。店铺,田产,古玩玉器都送了不少,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只是宴敛如今也没必要占他们的便宜,估摸着顾之塞进自家库房里的东西,挑了些上好的玩意诸如宝石,玛瑙,珊瑚树,珍贵木料等添进了年礼礼单里。

    等到做完这些,宴攸又推门进来,送进来一张拜帖,打开一看,却是熟人。

    宴敛沉吟一声,说道:“把人请到正伦堂。”

    第五十九章

    许经十一月初便到了京城,自宴敛等人考上了举人之后,时隔三年,今科乡试他侥幸得中。但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清楚的,原本是打算继续苦读三年,等到准备充足了再上京参加会试。可没等多久,今上有意钦点敛君侯做明年会试主考官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许经可不管什么朝堂上的纷乱,他只知道敛君侯不就是宴敛,宴敛不就是他昔日的同窗!他们以前可没少聚在一起交流学问。宴敛偏好什么样的文章,喜欢什么样的文风,许经是一清二楚。他手里甚至还有不少以往宴敛做的八股诗赋。若是投其所好,说不得明年会试他侥幸就中了呢?

    这样一琢磨,许经的心顿时就热络了起来,便是明年会试落榜,有宴敛这个老同窗在,他舍了脸皮请宴敛帮忙谋个实缺,官职可能大不到哪儿去,但也总比苦哈哈的埋头读书考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要强吧!这么一想,许经一跺脚,叫上了今年同样考上了举人的两个同窗,火急火燎的上了京。

    刚来到京城,好不容易安置下来,许经等人修整了几天,又找人打听了宴敛的消息。知道宴敛住进了君侯府,便迫不及待的写了帖子,上门拜访。

    因着宴敛迁府不久,这朝堂上下除了老世家之外,对宴敛都是避讳的很,因此这偌大的体仁门外除了门口的带甲护兵之外,也没几个人往来。

    往门房里递了帖子,守门的中年军汉接过帖子一看,将他们来来回回打探了一番,又问了一句:“你们是殿下往年的同窗?”

    好一会儿许经才明白这个殿下指的是宴敛,连忙点了点头。

    那军汉这才说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通禀一声。”说完,扶着腰间的刀,拿着帖子跑了进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军汉才又跑了出来,身后缀着七八人。为首的青衣男子对许经说道:“你们且跟我来。”

    许经几人正要往里走,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崇实兄,崇实兄,等等我——”

    许经等人回头一看,只见着不远处一顶轿子停了下来,轿夫掀了帘子,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留着长须,身着五蝠捧寿织锦长袍,踩着皂靴,急匆匆的走到许经等人面前,见着许经有些茫然的模样,面上略带尴尬,说道:“崇实兄,是我,薛为,薛子长啊!”

    许经恍然回过神来,见着眼前身形肥硕不少,红光满面,眉眼之间透着富态的人,实在是很难与往日的同窗联系起来,许经委婉的说道:“恕经眼拙,子长兄却与往日大有不同。”

    薛为挥了挥手,好似不在意一般:“子长兄这是要去拜见敛君侯,不知我是否可以和子长兄一同前往。”

    “这……”许经有些为难,不由的看向带路的青衣男子。

    薛为忙冲着那青衣男子拱手说道:“下官薛为,与子长兄一样同君侯乃是往年同窗好友。”

    那青衣男子打探了薛为一番,点了点头:“行,跟我进去吧!”

    薛为一喜:“多谢大人。”

    那青衣男子将许经等人带到门内的一处偏房里,指着他们手中的东西对说道:“你们带的东西,我们须得先检查检查。”

    许经一愣,薛为忙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随后冲着许经等人使了个眼色。

    许经等人回过神来,将自己手中提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许经倒是想着如今宴敛贵为君侯,什么珍奇玩意没见过,几人琢磨了一会儿,也没弄什么贵重的东西,凑了点银子,从福建带了不少的特产过来。其中不少都是记忆中宴敛以前爱吃的。

    然后就看着跟在青衣男子身后的几个小厮,将他们带的礼物一股脑的全部拆开,一份一份检查,时不时的塞进嘴里一块,手里夹的银针就没有消停过……

    许经等人不由的面露尴尬。

    青衣男子笑着解释道:“没办法,君侯身份尊贵,总要防着某些心怀歹意的……不妥之处,还请几位见谅。”若是其他哪家的大人,自然是不需要经过这道程序的,不过是看着许经等人面生且弱势,偏偏与宴敛的关系算得上是亲厚,他们总要防着这些人被有心人利用。

    许经等人面面相觑,只好说道:“应该的!”

    相比于许经等人带的吃食,薛为带的东西要贵重的多,乃是一套六只碧玉茶碗,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许经看向薛为的眼色顿时便有些不对劲了。

    薛为的家境,许经略知一二,庶出小地主出身,分家的时候几乎没有得到多少家产就被嫡母赶了出来,二十几岁考上了秀才,取了一个富商的女儿做正妻,得了一笔丰厚的嫁妆,这才有了点身家。可到底是底子薄,连一方乡绅都算不上。只听说他两年前会试落榜后,谋了一份实缺。如今做官不到三年,竟有了这般财力?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这些小厮检查完毕,将所有的东西重新包好,这才算作罢。

    青衣男子说道:“好了,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