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当初廖小姐不也是你选中的吗?”
“对不起,我已经犯了错误,害了人,我不想再错下去,害更多的人。”
“错误?是不是因为许三多?”,袁晴突然觉得恶梦变成了现实。
“是的”,袁朗一口承认了。
“小朗,年轻人爱玩可以理解,大了就应该收心成家了,那个许三多还在纠缠你?我可以给他很多钱,只要他离开。”
“他已经离开了。钱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那不没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退婚?”,袁晴觉得还有希望。
“我要去找他,我找到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小朗,你发什么神经,这种事传出去,让我们袁家怎么做人。”,好脾气的袁晴终于火了。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袁朗口气十分坚决。
啪的一声,袁晴一个耳光打在袁朗脸上。“你,你混蛋,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你大哥,就决不会答应,你给我滚,袁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在门外偷听的诗宜听见丈夫发怒,怕兄弟俩闹起来,刚想进去劝架,管家老黄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不好了,院子里来了很多兵,要见二少爷。”,袁朗听见后出来,一个少校已经走了进来,对袁朗敬了一个礼,语气客气的说道:“袁师长,我们主任想请你过府商议。”。
“请?有你们这么实枪荷弹的请吗?”,诗宜生气的质问。袁朗知道许三多的事发了,向她摆摆手,对来人说:“那就请你带路吧。”
袁朗在铁路的办公室见到了这个久闻大名的军统大佬。铁路很客气的泡了好茶招待,但谈话却开门见山,不带客套,马上就问他知不知道许三多的下落。
袁朗说我这两天忙着结婚,没注意到许三多。
铁路轻笑着说:“袁师长,你和许三多的关系我很清楚,你还是说实话的好。”
“既然您知道,我就实说了,他因为我要结婚,和我置气,跑出去了,小孩子脾气,过几天就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袁朗不动声色。“对了,铁主任请我来,不会是问问这点小事吧?”
“你认识成才吗?”
“成才?,我没见过,他是许三多的同乡,听他说起过。”
“成才是我这里的副站长,昨天失踪了,据了解最近他和许三多有来往。”
“这我就不清楚了。”
“既然袁师长最近事情太多,有些事记不起来了,就请袁师长在我这里小住几天,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告诉我吧。”,铁路说的时候还是脸带微笑。
“您这是什么意思?软禁吗?恐怕你没有这个资格吧。”,袁朗反问道。
“哪里,哪里,只是请你住几天静静心而已,放心,警备区司令那里我会去打招呼的。袁师长,请吧。”,铁路说完,门外就闪进来两个校官,袁朗想了想形势,不能硬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只好跟他们走了。
袁朗被软禁在一栋小楼里,生活上倒没有受苦,每天好吃好喝好招待。第三天,铁路突然把他请去。
“这是你名下的汽车吧?”,铁路向袁朗出示一张汽车的照片。
袁朗看了一下,说:“是的,这是许三多开走的车。”
“这辆车今天一早发现被扔在郊区的一条小路旁,车里空无一人。但车内有血迹,检查后和许三多的血型相同。”
“什么,这么说许三多出事了。这是在哪里发现的?”,袁朗心里开始为许三多担心起来。
“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铁路不回答袁朗的问题,却问道:“袁师长手里的长江防御计划还在吧?”
“在啊,在办公室保险柜里好好的。”
“许三多能不能拿到这个计划?”
“他虽然是少校参谋,但实际只是我的贴身副官,军事上的事他一无所知。”
铁路还想说什么,这时一个少校匆匆敲门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铁路看了袁朗一眼,对他说:“袁师长,抱歉了,警备区的车就在门口等着,你可以离开了。”
袁朗一边奇怪为什么铁路这么容易就放了他,一边出门上车。开车的是他的一个参谋,见面也不多说,就飞车来到了广慈医院。原来袁朗父亲突然病危,正好警备区也找到了袁朗的下落,到铁路这里来要人。但是等袁朗赶到医院,已经晚了,父亲已经去世,临死前还一直叫着小朗,为此袁晴无论如何也不肯原谅袁朗,任凭袁朗在灵堂里跪了一夜,自此,袁朗和家里就断了联系。
虽然大家都认为许三多可能被劫持杀死了,但袁朗还存在一丝希望,因为凭许三多的身手,有人想要突袭他,而不被反抗是不可能的,车里肯定会有打斗过的痕迹,但现在车里只有一些血迹,而如果许三多在车里被人突然杀死,血迹就不可能只有这一些。袁朗随后一直在找许三多,甚至托人动用军中的情报系统,但是许三多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消息。袁朗知道许三多为共产党拿到了长江防御计划,他给齐桓透露了一点消息,齐桓老家在山西,和孔祥熙有点交情,正好财政部打算运各大银行的储备黄金去台湾,需要一支可靠的押运队伍,齐桓走了孔祥熙的门路,把他的团在渡江战役前调到上海,担任这个差事。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七日 上海解放日
解放军的部队已经打过了苏州河,位于徐汇的警备区司令部正在做最后的撤离,袁朗一直站在窗口,望着大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直到一个参谋催促他离开,袁朗手里拎着许三多的那只箱子,登上了离开上海的最后一架飞机。飞机降落在广州,袁朗已经对军中的前途心灰意冷,找了个旧伤复发的理由,申请到香港治疗。到香港后,袁朗申明脱离军队,申请了香港居住权和英国护照。他决定回到香港大学继续学完中断的法律专业。
正文 第16章
史今对于许三多去了钢七连,是又放心又不放心,虽说在自己的老连队里,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留在上海工作的史今还是一有机会就传信息给高成团长,让他照应着点。高成虽说对许三多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但听说了许三多在抗战中的经历,倒也开始对他刮目相看。这天团里开会,会议结束后,高成特意将钢七连连长留了下来。
“老郑,许三多和成才在你那里咋样?还行不?”,高成随便聊了几句其他情况后问。
“都是好兵,没说的。这两人,一个成才,枪法好,打仗动脑子,说实话,当个营长都算屈才的。许三多嘛,天生是个侦察兵的料,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行,就是空闲下来的时候,老是一个人发呆,好像有心事,不过好在有成才在开导他,这两个同乡兵,在战场上抵得过六个兵,他俩在连里当个小兵有点可惜。”
“他们的职位团里会考虑的,先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
“哦,我明白了,他俩是下来锻炼锻炼的。对了,团长,我听团里几个参谋在聊天,说成才和许三多原来在国民党部队里都是当官的,一个是上校,一个是少校,有没有这回事?”,郑连长好奇的问。
“你少听他们胡嘞嘞,没有的事。”,高成一口否决,心想手底下这几个参谋也该抄抄保密守则了。
渡江战役开始前,钢七连就作为先头部队,先潜过了长江,插到江南去了,当渡江战役的战报传来时,他们连正在江浙边界线一带整休,战报上说,渡江战役全面胜利,特别是全歼了号称固若金汤的江阴要塞守敌。这个消息彻底打垮了许三多,他并不知道齐桓的团已经调走,他多日担心的后果终于发生了,那个对他像大哥哥一样护着的齐桓,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那些亲切叫他“小教官”的青年军官们,都死了,许三多又每天做起了噩梦,梦里是这些人的尸体和鲜血。成才这时已经是副连长了,他把许三多带在身边,寸步不离,背地里百般解劝,对许三多说,你看看有多少守江部队起义投降了,这些生命不就是你救的吗;像江阴要塞那种地方,就是没有江防图,也会攻下来的,不过是多打一天两天罢了,双方死的人更多,齐桓是个硬汉子,不会投降,早晚也是这个结果。。。,可惜许三多钻进了牛角尖,这些解说毫无用处,成才只好看着许三多一天天萎靡不振,那双大眼睛里死寂一片,毫无生机。成才担心许三多想不开会自杀,其实许三多不是没有想过,但他更怕死后无颜见地下那些兄弟们,只好就这样一天天拖着。
成才自己都快崩溃了,军务繁重不说,还要时刻注意许三多的动向,晚上他像袁朗以前一样,搂着做噩梦哭泣的许三多,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
部队进入浙江山区,由于这里是蒋介石的老家,共产党群众基础差,缺少地方武装的接应,于是需要派人先行化妆侦察,部队里大部分是北方人,成才在军统学过南方的方言,许三多在抗战时曾经在浙江驻扎过,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们。
两人搭档,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回程的路上就比较轻松了。到了晚上,他们在来时看好的一个猎人小屋里过夜,在溪边洗漱过后,他们生起一堆篝火,火上还烤着成才顺手打的野兔。两人默默坐在火堆旁,成才一面翻烤着兔子,一面观察着许三多,也许是离开了部队,这几天,许三多的神情有点放松,说话也比较多了,这时他抱着膝盖坐着,眼望着火苗,一动不动,成才看着火光映在许三多眼睛里的光芒,心里泛起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奇怪的感觉。
成才把烤好的兔腿撕了一条给许三多,“别发呆了,快吃吧,吃完了早点睡,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轮流站岗。”,许三多接过兔腿,感激的看了成才一眼,他知道虽然这么说,但往往是成才值一夜的岗,让他好好睡一觉。
身心疲惫的许三多睡着了,他却奇怪的梦见了袁朗,袁朗正压在他身上,双手在抚摸他的身体,嘴唇压在他的嘴上亲吻,梦里的许三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呻吟了一声,挣扎了一下,把自己弄醒了,这才发现并不是梦,自己的衣服已被解开,压在身上轻薄自己的正是成才。
许三多一下子觉得气血上涌,反肘一击击开成才,翻身一滚躲开,边理衣服边生气的问:“你在干什么?”
成才揉着被打疼的胸口,带着一丝调笑说:“我在干什么,你还不懂?装什么呀。”,说着,手又伸向许三多,许三多的腿毫不犹豫的踢了过去,“我,我问你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才被踢着了,也生气的回了一拳,“靠,你还真打啊,行啊,我奉陪,咱们就练练。”,两人在黑屋子里就开起了全武行,都使出了全部本事,毫不留情的真打,论身手这两人也算旗鼓相当,许三多心里正憋着一股郁闷无处发泄,这一场拳脚,倒让他心里的积郁开始松动了。
一会儿,两人都打累了,一起倒在了地上的草堆里,喘着气。成才看见许三多眼里冒出的愤怒的眼光,不再死寂无神,说道:“怎么样?活过来一点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三多还是这个问题。
“我喜欢你,想和你这么做。”,成才说着就翻到许三多身边,看着他。
“你胡闹,我们是兄弟。”
“兄弟怎么了,兄弟就不能喜欢了,再说我们也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成才又欺身压上,许三多还想挣扎,就是没有体力了。“我们在一起吧,三多,把以前的事和人都忘了吧,就当他是上辈子的事情,我们在一起过这一辈子。”,成才双手开始在许三多身上挑逗,受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成才,技术的确了得,没多久,许三多的欲望就被吊起来了,他的身体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想要,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的搂上了成才的肩膀,得到了默许的成才,酒窝一闪,把自己的舌头挑进了许三多的嘴里。。。
第二天早上,许三多被清凉的爱抚弄醒了,成才正小心替他擦拭昨夜留在他身上的痕迹。许三多的脑子里先是空白一片,渐渐的才恢复了记忆,他觉得自己真的重新开始了下一辈子,过去的一切,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人,他都见不到了,也无颜去见了。他在自己心上挖了一个洞,把过去十年的回忆,都埋了进去,然后慢慢等待时间将洞口填满。
由兄弟转为恋人的他们,关系更加密切了,成才更护着许三多,而许三多对成才也不客气,好则罢了,成才一过分,就一脚踹过去,所以大家看到这小哥俩,一会好的勾肩搭背的,一会又你一拳我一脚的相打。
解开了心结的许三多,马上恢复了作为职业军人的敏锐,很快在部队脱颖而出了,到了一九五零年,他们的部队打到广东地区,成才已是副团级,许三多也成了侦察连的连长,这时全国基本解放,军队开始调整,一天,一纸转业令交到了成才手里,他被要求和其他战士就地转入位于边境的农场,成才担任场长兼民兵营的营长。
成才收到转业令后,冷笑了一下,就收拾收拾走马上任了。许三多得知消息后,立刻也打了转业报告。团长苦留不住,只好请出现在的副军长,以前的高成团长来做工作。
高成马上把许三多叫去,先训了一通,许三多一言不发,低头听训。最后高成气的说:“许三多,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军里马上要在你的团里试点搞全天候作战的特种分队,要派你大用场了,你一身本事,真的要去种香蕉?”
“那成才,本事比我还大,为什么他要去种香蕉?”,许三多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那成才和你不一样。”
“不,我们是一样的人,成才和我没什么不同。”,许三多说完,敬了一个礼后,就转身离开。高成急的喊:“许三多,你想抗命不成?”,许三多停都不停,高成只好骂到:“个孬兵,你给我滚!”
高成虽然嘴上骂,但实际上还是关心许三多的,他让组织上把许三多分到成才的农场,做了保卫科长。当成才看到新来的保卫科长,是穿着脱去领花的军装的许三多时,他将许三多紧紧抱在怀里,说了声:“你这个傻子。”
小哥俩在农场安下家来,这年许三多三十岁,成才三十一岁,他们住在半山腰上的一栋屋子里,平日生活倒也逍遥自在,成才进山打猎,许三多下河捉鱼,反正农场业务由懂行的副场长管着,他们主要时间拿来训练手下的民兵营,渐渐民兵营有了些小名气,在军区大比武中,有几个项目还毙了正规的野战部队,军区司令气的拍桌子,把高成叫来骂了一通,质问为什么这么好的军官留不住,高成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挨骂。
许三多还陪成才去了趟上海,成才受过伤,当时条件差,有颗子弹没有取出来,许三多不放心,成才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史今很高兴他们的到来,不仅帮着联系了最好的医院,而且几乎全程陪同,马小帅看到许三多也很兴奋,他一直惦记着这个救命恩人,但马小帅和伍六一一样,看见成才只当没有这个人,成才却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医生检查后,觉得子弹位置不好,做手术有危险,只要平时注意,不过度劳累就没事,许三多这才放了心。回程的火车启动时,许三多问成才:“你会想上海吗?”,成才说:“不想,我现在想快点回家。”
他们归隐山林般的生活,过了不到两年,三反五反运动就开始了,原来在国民党军队里干过的人,都是天然的反革命,成才当过军统,更是在劫难逃,许三多由于史今的坚持,王庆瑞当初在许三多的档案里写上他是三七年就参加地下组织,所以暂时躲过了。
成才被以开会的名义骗到县里,等许三多晚上得知消息,带人赶去时,只在牢房的地上看到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