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一直平静,张枭杰收了心思,日以继夜的闷头复习,如愿的参加了跳级高考,学习上的事,从来都不用张辉操心,现在只剩钱的问题了,去读大学需要一笔钱,张辉就打起了房子的注意,征得了张枭杰的同意,俩人把老房子卖出去,搬到了城边上的大学生小公寓里,这里一般都是不愿住校的小情侣,张枭杰马上要去外地了,张辉一个人也不总回来,能在公司就尽量在公司了,就算是俩人的一个落脚点吧。
小房间还不错,一张床,一个卫生间,没有厨房,不过楼下一排小饭店,田一天知道张枭杰搬家还是听郝琴女士说的,虽然有冲动去问问张枭杰,可是想到张枭杰是那样的心思,总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去问。
张枭杰假期也没闲着,跟着张辉去他打工的地方实习,学习了很多金融方面的实际应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原本张辉只是买苦力,有了一定的社会经验之后,一改以前公子哥的作风,处处委曲求全,最窝囊的一次还是替一个老板擦鞋,张家其他人并不是完全放弃了对张辉的严密监控,可是看到张辉落魄如此也就没有太在意。
张辉从最底层的业务员慢慢的一步步往上爬,两年的时间已经可以达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到个聋哑人都能沟通上半天的地步了,而且在帮助儿子复习的这段时间,他自己也不断学习,如果不是张家其他人在外界施压,张辉能做到一个经理也可以,只不过现在还是个小组长,但是张辉极其满足,这给了他更多积累经验的机会,只要有了机会,张辉一定会反咬一口,时机不够成熟,张枭杰也还没长大。
整个假期,田一天都在奶奶家,这次没有胖一圈,因为学校的篮球队各种搞事情,到其他学校切磋比赛交流什么的,搞的快开学了才闲下来,回了自己家,想起张枭杰,翻了翻手机才发现,两个人竟然快一个月没联系了,田一天不知道张枭杰有多少次编辑了信息又删掉,想打电话又挂掉,时光就在这些一点一滴的蹉跎中溜掉了。
吃完饭躺在床上,田一天正打游戏,张枭杰打来电话,田一天想都没想,愉快的忘记还在打游戏的事情接了电话,变声期的田一天嗓门又粗了些,但明显带着愉悦。
“我当这谁呢,不是张学霸么,咋想起你哥了。”其实田一天生日还比张枭杰小半年呢,就是喜欢占张枭杰口头便宜。
“哈哈,你怎么声音变了,要不是你那贱贱的口气,我都以为我打错了呢,出来见个面吧,我在你家楼下。”张枭杰尽量保持平静半开玩笑的说,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没什么变化。
“好嘞,你等会啊,妈,我出去一趟。”盛夏的夜里极其热闹,田一天换上鞋,喊了一句就下楼了,甚至手机一直保持着通话,有一种说不出的急切,特别想见到张枭杰。
张枭杰听着电话里窸窸窣窣,然后咚咚咚下楼的声音和现实重叠了之后才把电话挂掉,见到田一天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田一天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并作一步,一把就把张枭杰抱在怀里,又推开看了看,再抱在一起拍拍人后背。
“哎呀,好你个张枭杰,怎么都变社会人了,还西装领带的,差点认不出了啊,学霸同学。”
“你也一样啊,又壮实了不少,都快赶上姚明了,还在球队呢?以后考体校?”
俩人就像是老同学见面一样,勾肩搭背的边聊边走,到街边大排挡找了个位置,要了点烤串,还要了瓶啤酒,张枭杰笑着看着啤酒。
“怎么,你爸让你喝了?”
“跟校队他们出去见了不少市面,这撸串不喝酒,多没意思,也不够气氛,你也整点?”田一天拿杯子给俩人都满上,没一会烤串就上来了,喝了一口酒田一天这才问。
“枭杰,你是不是要去上大学了?那房子怎么还买了呢?以后不回来啦?”
张枭杰把公文包放在腿上,西服扣子打开,规规矩矩的坐着,跟这个大排档格格不入,他看着面前的田一天,大裤衩,大背心,沙滩鞋,叉着腿,端着杯啤酒,还打着酒嗝,胡子挑外撅,头发也乱糟糟的,心里感慨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邋遢的主,随后回道。
“过两天就走,因为学费的事,反正那么大房子也没人住,就买了,以后还说不好呢,哎,别说我了,你以后什么打算?”张枭杰说完轻轻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啤酒没有多少劲儿,只是应应景。
田一天一边听张枭杰的事,一边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把酒瓶里剩的都给自己倒了,拿起串串撸了俩才继续说。
“我妈让我考大学,我爸同意我去体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其实打球就是个爱好,真能混口饭吃太难了,但是我现在文化课也就那样,你也不给我补课,我就吃老本,对了,你到了新学校,地址想着给我,没准我还去看你,我妈可惦记你了,一会上家坐坐吧。”
张枭杰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挺晚的了,打扰人家不好,所以就拒绝了,俩人又感慨了一下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就各奔前程了,后来田一天又喝了三瓶,脸不红,手不抖,和没事人一样,所以看田一天那么个喝法张枭杰也没拦着。
又扯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把钱付了,回来又把田一天劝回了家,赶在末班车之前回了小公寓,想着这许是分手饭了吧,张辉知道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早就跟张枭杰商量好要去其他地方,而且张辉对这边毫无眷恋,只有张枭杰,还放不下这个糙汉田一天。
等张枭杰去了大学,张枭杰还真的把地址给了田一天,他觉得田一天高三没时间出来,结果就在开学不久的一个晚上看着田一天了,张枭杰正和新室友赫贺出去吃饭,田一天突然出现在俩人桌子前面。
“你谁啊,你们认识?”田一天看着张枭杰,赫贺也看着张枭杰,张枭杰愣住了,好半天才说。
“啊,那什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小田,田一天,这是我舍友,物流管理的赫贺。”张枭杰看着田一天好像有点不高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你好,我是张枭杰他哥,田一天,不介意加双筷子吧。”
赫贺瞧着来这主,拎着不少东西,风尘仆仆的,又是枭杰同学,自然不介意人拼桌,连忙热情招呼。
“不介意,不介意,服务员,加套餐具,你好我是赫贺,和张枭杰一个寝室的。”按理说赫贺比他们都大,抢着自我介绍又热情招呼,田一天说什么也应该回礼,可是田一天把东西都墩桌上,摆不下地方旁边椅子上,老大不高兴的回道。
“名字还挺好玩的,你们不是一个专业怎么住一个寝室?”田一天知道张辉不愿意让张枭杰接触的人太多,影响复习,所以安排张枭杰住了高级的双人间。
可是田一天看着这个赫贺,外形俊秀,白白嫩嫩,又斯斯文文,还戴着眼镜,一副学霸气质就来气,最主要的事,这人还有点娘娘腔,明明比他们大几岁,可是看起来比张枭杰还嫩,和张枭杰坐在一起,完全就是,就是,就是一对!
想到这田一天就觉得上不来气,烦闷,心里闹腾,他不想张枭杰和别人走的近,明明张枭杰是喜欢他的啊,都告白,还亲……亲嘴了,这个张枭杰,这是不知检点,这下让我抓了个正着吧,亏我还给你带了这些好吃的,一会我都拿走,才不让你给这个狐狸精吃!
田一天是个直来直去的粗人,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张枭杰看出有些□□味,赶忙解释道。
“那个,赫贺是学生会主席,因为我是跳级上来的,导员让他多照顾我,所以才住一个寝的,赫哥人很好的,对了,小天,你怎么来了?”张枭杰赶紧支开话题。
“我妈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张叔又没时间管你,让我给你带了点生活用的和她亲自做的熟食,让你别太苦着自己,顺便还带我来看看这个学校,说是我要也能考进来就好了,这次她和我一起来的,不过她找她同学去了,我这不就来找你了么,不过还真巧了,我路过门口就看着你俩了,一会我就走,不妨碍你们。”
赫贺听着最后几个字,没忍住低头用手挡着嘴无声的笑了笑,拿胳膊怼了张枭杰一下,张枭杰有些摸不准田一天的意思,被赫贺这么一怼还有些蒙,心里说,难道田一天在吃醋?这个大老粗还会吃醋?那这是说明什么?我,我怎么有点做梦的感觉呢?这时候就听田一天继续补充道。
“不妨碍你们学霸之间的交流,我一个学渣怎么考的上这里。”说完刚才的话,田一天脑子飞快的清醒认识到那句话的歧义,所以拿出田妈做的肉枣又补充了一句,给自己打圆场。
“来来来,尝尝我妈的手艺,这可是我妈精心制作,绝无二家的秘制肉枣。”
☆、第十章
田一天补充的话完全打破了张枭杰最后的一丝幻想,张枭杰在桌下暗暗捏了捏拳头,埋怨自己,不是早就收了心么,就别瞎想了,还能期待这个二愣子什么呢,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拿了肉枣,一个给赫贺,一个自己吃了。
田一天看到张枭杰这样,突然就站起来了,挺高的个子呼的一下站起来,像堵墙似的,吓了赫贺一跳,动作也就僵住了,张枭杰一看,这是怎么了,赶紧也站起来了。
“怎么了这是?”张枭杰就觉得今天田一天很反常,特别不正常。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
拧着眉毛粗声粗气的田一天转身就走,张枭杰马上追了上去,赫贺一笑,推了推眼镜,慢慢咀嚼着肉枣,就是觉得这枣有点酸溜溜的。
张枭杰哪追的上田一天,看着人就这么风一样的来,风一样的走了,回到桌边的时候点的饭也上来了,要不是看到田一天留下的东西,张枭杰甚至怀疑田一天有没有来过。
“唉,你那个同学挺有意思的,大老远带了东西来,拧巴着就走了,你还说你们是同学?我看他那个醋样都快能腌萝卜了”赫贺打趣张枭杰道,张枭杰摇了摇头。
“可能他不是觉得我们是,所以看不过去了吧,要么就是小孩子被抢走了玩具那种不开心的感觉而已,他对我可没那个心思,你看他那样像?”张枭杰吃着饭反问赫贺,赫贺也点点头,过了一会,擦擦嘴。
“我看他也不像,单纯的愤怒和恼羞成怒还是不一样的,你以后可少撩人家吧。”
张枭杰的这个室友也不是个直的,所以第一天晚上他们熄灯夜谈的时候,张枭杰就被诈出来了,毕竟还年轻啊,但是也挺高兴的,至少室友是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张枭杰虽然还是没放下田一天,可现在学习任务这么重,也没心思再去想别的了,只能用学习麻醉自己,让田一天从脑子里早点消失。
田一天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张枭杰自然而然拿东西给他室友吃的时候,怎么那么冲动,站起来就走了,还没去看看他们寝室,不过看了也没什么用,可是,那是自己拿来的东西,不过分给同学也没什么不对,那自己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张枭杰?不不不,绝对不可能,这不可能的,田一天风一样瞎走出了半个小时,出了一身汗才冷静下来,郝琴女士给儿子打了电话,田一天才想起要去接人的事。
田妈的意思就是让儿子自己看看未来的路,看张枭杰只是顺路的事,毕竟田一天现在是关键时期,田家父母都觉得孩子的路让孩子自己选,学习好坏是次要的,将来的生活才是主要的,父母老了能管多久呢,后来又看了体校和普通大学,田一天自己心里也有了数,田妈就带着儿子回家了。
张枭杰没日没夜的学习,张辉也来看过两次,一次是办手续,毕竟跳级了,还有一次是确认程序,因为要参加交换生考试有些东西还需要家长确认的,其他时候张枭杰基本上都是寝室,教室,图书馆,为人也非常低调,经常戴着帽子和眼镜,安安静静看书学习,唯一的娱乐就是跟赫贺比赛做模拟卷子,然后俩人互判,张枭杰将来回忆起这段痛苦经历的时候总会感慨一下,有些甜之前的苦一口也少吃不了,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张枭杰出国了。
没有意外,田一天又是从郝琴女士那边知道的消息,张枭杰听了赫贺的建议,没有再联系田一天,可是田一天这边却并不顺利。
时间回到田一天高三,从张枭杰那回了家之后,田一天本来就是老老实实上学,可是校花不知道抽什么风,开始疯狂追求田一天,或许是田一天一身肌肉?不过田一天想去找张枭杰,不知道为什么,心思就总往那边靠,尤其是晚上没事的时候,总能想起来赫贺,然后是那个告白和那个吻,有点咸有点辣,还有点心动过速,本来田一天觉得男人这样别扭又矫情挺那个的,可是田一天还真不知道感情这东西是不是在故意玩弄他,在校花那个哥哥又一次带人要问田一天答不答应跟校花在一起的时候,田一天抡圆了拳头好好的跟这帮人干了一架,憋在心里的闷气也抒发的差不多了,并且把四个人打的住了院。
这是高考前夕,捅出这么大篓子,学校也没办法对其他家长交代,好在田一天也住了院,田爸田妈又主动承担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对方家长也知道自己家孩子什么料,拿了钱自然也就没再追究,校方的意思还是要调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带入档案,田爸又托关系找门路,校方才答应不放入档案,但是要全校批评,还要写检查。
田一天躺在医院里的三天想了许多,张枭杰之所以对他好那不是因为自己有多牛x,而是因为张枭杰对自己的喜欢,张枭杰为了跳级考试复习的时候,还能放弃自己复习时间来给他补习,平时田一天说什么是什么,张枭杰从来都挺他,而且张枭杰家庭情况那样了,还经常省钱买零食给他吃,隔三差五的去家里看田妈田爸,主要是在田爸田妈面前使劲夸他的好,帮他抄作业,还帮他撒谎担责任,这人一不在身边,想起的都是他的好了。
总之,张枭杰是把什么好的都给他,什么好事也都想着他,什么便宜都给他占,他田一天是个啥,值得人家这样,不过好归好,总不能因为这样,他就让田家绝后吧,可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呢?田一天想不明白,那种喜欢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张枭杰。
可是校花呢?人算是张的漂亮吧,不过张枭杰也很好看啊,校花心肠狠毒倒是算不上,可是人品和张枭杰比就差很多了,校花也会送零食过来,但大多都是田一天不爱吃的那种甜腻腻的东西,还不如强张枭杰的好吃呢,要说校花身材么……胸比张枭杰的大,屁股也很翘,可是张枭杰抱起来好像更舒服一些,不对!等一下!为什么要拿这两个人对比!
田一天痛苦的用棉被把脑袋蒙上,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不,不对,到底是喜欢男人、女人,还是喜欢张枭杰,田一天深吸口气,他决定把这事弄个明白,不过田一天的方法比较奇怪,校花那边锁死了不能再联系,要想找出答案,就要找个其他人交往试试,学校里的肯定不行,那些人和田一天一样,都还迷茫着,所以田一天打听到了当地比较特别的酒吧。
出院之后的田一天被看管的非常严密,所以高考之前都没有机会去,就在考试之后大家吃分手饭的时候,田一天迫不及待的去了那个在他心中神秘的酒吧。
和印象里的那种酒吧不同,这个地方很明亮,也很干净,除了没有女人之外,也不吵也不闹,更没有什么勾肩搭背乱搞的,大家都低声聊自己的,有个人在台上自弹自唱,其他人也都很有礼貌,这让田一天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侍者送上酒单,田一天也不懂,随便点了个什么东西,侍者就下去准备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没过一会,台上唱歌的那个歌手收到了一杯酒,并且侍者指了指田一天的方向,田一天正往台上看着,那个唱歌的笑了笑,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对田一天举杯,田一天只好招了招手。
田一天也不懂什么规矩,就误打误撞的送人一杯酒,也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过了一会侍者过来,田一天就问。
“刚才为什么唱歌的对他打招呼?”
侍者说。
“先生你刚才不是送台上表演者一杯酒么?”
田一天沉吟了一下,又问。
“那我能让那个唱歌的来陪我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的先生,不过要等他表演结束。”
田一天点点头又拿了酒单仔细看了看,点了最便宜的饮料等着台上的人下来,过了一个小时,台上的人终于下来了,直径走到田一天身边坐下,把吉他放在旁边。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应该也不大,朴素的牛仔裤和白衬衫,领子开的有点大,身上还有闪粉,香水味道似乎是花香,淡淡的让人觉得很舒服,离近了才能看得出人画了妆,因为刚才在台上表演,多少出了些汗,妆没那么精致了,眼睛不大,透着那么机灵,手指修长纤细……
没等田一天看够,对方先开口了,声音很清亮。
“谢谢您刚才送的饮料,侍者说你找我,不知道您想聊点什么?”
这个歌者是个流浪歌手,走到哪唱到哪,身世倒是不悲惨,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且也不是靠这个养家糊口,只是赚些零花钱,早早出了柜,家人又都不在国内,所以基本上来说活的比较潇洒。
“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什么都不懂,我也不是故意送你酒的,但是既然送了就是缘分,我觉得和你打听一些事情总应该可以的吧。”田一天也压低了声音,尽量简明扼要的说了来意,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我给你花钱了,我要打听事你总不能拒绝我,所以直接问最好,弯弯绕的事他干不出来。
田一天不知道,今晚就是他走向张枭杰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八点二十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