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矢瞥他一眼,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宜嗔宜喜。雪兔看着他,起了逗他的心思,上前轻轻拉松了他的领带:“木之本同学,衣冠不整不许进校。”
桃矢板着脸:“阿雪……”
雪兔眼睛一弯:“你看,我喜欢你嘛。”帮他把领带系好了。他系的时候,感到头顶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专注地盯着他。他是个迟钝又温吞的少年,这么被注视着才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当下他后退一步,面红耳赤,结巴道:“我,我,我进去了。”走了几步,回过身看到桃矢还静静地站在原地,难得地慌乱起来,没有章法地说:“桃矢,要迟到了!”
桃矢赶了上来。
两人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坐下的时候,他的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乱跳,忍不住要伸手安抚。
然而这课讲到一半,当他扭头看去的时候,望着黑板的桃矢同样也用右手抚在前胸。
他看起来相当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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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warng list: 桃雪/r15/ooc慎
下雪之后,他们俩开始睡一张床。地上太冷了,雪兔表现出强烈的反对。他这强烈的反对很有意思:既不大声说话,也不动手硬拽。坐在桃矢的床上,穿着桃矢的睡衣,袖子里露出一双皮肤洁白的交握的手;他礼貌地说:“既然这么麻烦你,那我还是回家睡好了。”
桃矢:“阿雪!”
他无声地叹口气,爬到床上来。雪兔很满足地缩进墙边,慢吞吞地呼吸着,感受从他那里传递来的融融暖意和两人交互的气息。睡了几次之后,他们发现反正每天早上都会重复成一个造型,索性晚上也不客气地直接团成这样:雪兔摘了眼镜,把自己蜷进桃矢怀里。他整张脸都捂在他胸口,拱来拱去地说:“好舒服……好暖和哎,桃矢。”
他问:“桃矢你要试试吗?”
桃矢闭着眼睛:“我是蛇啊,还是长颈鹿?”
雪兔闷声笑起来。他拉着桃矢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仰起头说:“给你试试。”
在他温暖干燥的手心里,他的心跳传出了沉甸甸的共鸣。
寒夜里的疾风回旋在天地之间,夜幕中坠下鹅毛大雪,积雪从枝头簇簇有声地滑落,友枝町无忧无虑地进入了安眠;17岁的圣诞节就要来了。
“感觉好吗?”他问,就像普通地在询问食物的味道。
他的心,正弱小地、平稳地在对方手中搏动。噗通……噗通。
“好的话,……就交给你。”
那些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洁净的皮肤。一个温柔又富有力度的东西附上他的发丝。过了很久,雪兔才意识到,那是一个饱含眷恋的亲吻,来自向他提供着被窝、手臂和胸膛的友人。
他蹭进他的怀里,用尽全力贴近他,无声地向他索求:抱我,再紧密一点。
桃矢揽住他。
忘了吧,全都忘了吧。忘记与母亲漫长的告别,忘记从未归家的祖父母,忘记人生的残忍与苦痛,忘记那个一天天变得触手可及的真相,忘记明天依然要踏上寻求本源的遍布荆棘的长路……
忘记那些超越理性的力量。
这一刻,只有平凡的你和我:
两个孤独的、相互依偎的灵魂,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
铃声响过两次后,英语教师抱着试卷离开了教室。桃矢沉沉地注视窗外,目光透过灰蒙蒙的天空,眼角眯起一个审视的角度。
没人敢去打扰这样的木之本。于是雪兔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他好脾气地应对着来找他对答案的同学。
闲暇时,他也扭头望着窗外。在不远处矗立着友枝小学的其中一栋教学楼,空气中隐约传来儿童的欢声笑语。从下往上数第四层,从上往下数则是第二层,那里是桃矢的妹妹木之本樱的教室。她就坐在窗边,不过他看不到。
三日前,那里转来了一个姓柊泽的男孩。
“你是不是越吃越多了?”
桃矢迈开长腿,倒着坐在他前桌的椅子上。
他看起来忧心忡忡。雪兔有心要安慰他,便笑着哄道:“你怎么发现的?我是不是长胖了?”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桃矢皱眉。他英俊的眉眼并没有因此扣分,反而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雪兔牵牵他的手,权做劝解,然后趴到桌上嘟囔:“我睡一会儿。给我打个掩护吧,桃矢。”
他很快就睡着了。以至于没有听到桃矢咬着牙说好。
因为长期拼命吃东西,去填饱身体里那个饥肠辘辘的另一个灵魂,雪兔的牙齿坏了。
进食变成了一种折磨。他吃着吃着就眼角含泪,一半是困的,另一半是咬肌酸得无法继续工作。一整只蛋糕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他又干掉了一大迭松饼,上面照他的要求浇上了厚厚的蜂蜜和枫糖。仿佛那不是甜美的蜜糖,而是石油之类的燃料。
桃矢用一支手电检查他的牙齿。
磨牙很严重地磨损了。在他最好的年纪里,他的牙齿和身体却在强行承受高强度的负担。他过去曾有两粒尖尖的小虎牙,现在变成了两颗圆钝的小石头。
他乖乖地“啊——”着。粉粉的小舌头躲在下面不动,怕挡住了他的视线。一边躲,他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桃矢,你这样真的好像医生啊。”
桃矢熄灭了手电,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被子里探出一只手,雪兔疲倦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不要。”他喃喃地说。
谁都不知道他不要什么。在门边端着水和毛巾的小樱一头雾水。藤隆站起身,去拿电话簿。他准备叫个医生。
可是桃矢似乎明白。雪兔自己也明白。二人对视着,第一次谁也不肯让谁。
良久,他起身接过妹妹递来的毛巾,关上了门。
雪兔望着他:他那些桀骜不驯的额发又长长了。拧毛巾的时候,右手在前。他走路的脚步非常轻,就像时刻害怕惊飞了鸟。也许是小时候在卧病在床的母亲身边养成的习惯,如今深入骨髓,再也改不掉了。
他露出一个有点悲伤的笑容,软软地撒娇道:“我牙齿有点痛欸,桃矢。”
咚地一声,水盆落地。跟着桃矢大步跨至床边。他的影子彻底地笼罩了他,以一种敏捷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他弯下身体,用温暖的嘴唇吮住他的。他的味道清新凛冽,鼻息强硬地灌入了他的呼吸道,从上到下,他的味觉和整个身体都被他的气息环绕包裹。他实施了一个辗转着、舔舐着、甚至有点粗暴的亲吻,雪兔被他用滚烫的唇舌牢牢抵在他的床上,用鼻音发出娇气苦闷的哼声。色情的水声在他用舌尖去勾挑他的舌头的时候清晰地响起。在他的进攻中,雪兔抓紧时机向他要求:“嗯唔……不……”
桃矢恋恋不舍地舔他的嘴角,无声地亲吻他变得热烫的脸颊,然后轻轻地、缓缓地松开他,允许他在他怀里把话说完。
雪兔喘了又喘,最后磕磕绊绊地道:“不、不要躺着……”
桃矢趴在他肩头,将手指伸进他柔软的头发里抚摸。
他终于微笑起来。
雪兔坐起来,亲昵的吻让他久违地染上了血色。从桃矢专心致志的眼眸里,他看到了脸颊和眼角都红通通的自己。他学着对方的样子,用舌尖一一舐过那些敏感的黏膜和味蕾。桃矢尝起来是甜的,他希望自己也是。睫毛触碰到了他的脸,于是雪兔悄悄地在他的吻中笑了,顽皮地扇动睫羽;而对方毫不犹豫地加大了力度,他遭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吻作为惩罚。
一整个晚上,他俩都相互啄来啄去。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桃矢了,而现在,这个熟悉的领域和范围竟然又有所扩大。桃矢俯在他上方,伴随着轻柔的亲吻,一次又一次温声劝道:“睡吧,阿雪。”而他也孜孜不倦地重复自己的回答:“不睡,我不困。”他睁大眼睛,竭力证明自己是真的不困。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他的脸颊是那么的烫,那里应该弥漫着浅浅的红晕。他想说他是真实的,从感官到心情,从感激到爱意;他想说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快乐、幸福和满足;他还想说他虽然不是人类,可是他大概已经很相似、很接近了。
他不想睡。他害怕他闭上眼,身体里就自动跑出翅膀、尾巴和獠牙。
疲倦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雪兔闭上眼睛。
他纤细的手指变得透明了。桃矢的最后一个吻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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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啾啾。明天就要飙车了,作者君苍蝇搓手gif
在飙车之前得先把审判者·监控摄像头·月解决掉。
月:……
第三章
warng list: 桃雪 / r 1 8 / 私设 / ooc慎
桃矢悄无声息地独自穿过长廊。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间钻进来,印下斑驳的投影。在那些英国式的古老栏杆外,树梢追随着一阵微风,发出单调的摩挲声。
他注意到暗红色花纹墙纸正在悄悄剥落和褪色。落地灯保持一尘不染,旧橱柜表面浅浅刻着意义不明的符号。时间在这里行走得很慢,也很决绝。
不知哪里飘来了红茶的香味。注意力集中的话,可以在一百米之外的美丽庭院里,听见妹妹清脆天真的笑声。
如果挚友没有从二楼的阳台跌下去,他很愿意在这里和他消磨时光,陪他度过一整个温馨的下午。
他扶住门把。打开这扇门,这将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命运的齿轮将要开始转动,他脑海里走马灯一般地出现了一些画面。
上半年的春假中,他和雪兔参加了修学旅行。在他的记忆里,他很少外出旅行,甚至很少步入森林和人烟稀少的观光地。他牵挂妹妹,也不想招惹在人间漂泊无依的魂灵,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而雪兔也是一样。
巴士上睡成一片。雪兔和他却都醒着,在毯子下面牵着手。他很喜欢窗外掠过的翠色的原野,目光在远处重峦叠嶂的曲线上流连。随着空气中硫磺的气味越来越浓郁,他们甚至看到了一座喷吐着白烟的火山口。雪兔笑着说:“就像抽烟袋的老爷爷。”
夜里的温泉,安静得如一口井。他用一只小木桶舀起清水,冲掉了头发上的泡沫,然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微弱的脚步声。雪兔来了,他轻轻地单膝跪在他身后,用一只温凉的手附上他的脊背:“他们都睡了。……我帮你擦洗,好吗?”
他那么香。桃矢感到血液上行。他很久没有这样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