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那些我们一起唱过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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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花什么时候都可以送,只要对方喜欢。”雅布回答。

    “我还以为玫瑰是只属于情人节的。”江白耸了耸肩。

    雅布摇头笑道:“其实玫瑰的花期在夏天,只有炽烈的阳光才能让它们开得那么热情。比起花束,我更喜欢开在枝头的红玫瑰,它们的芳香就如同最甜美的葡萄酒那样醉人……”

    江白听完这段话,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没有完全听懂。

    雅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笑了一声,简单道:“玫瑰花很美,我也喜欢。”

    “嘿!雅布!我女朋友想听你的歌!”

    那边突然有人高声呼唤雅布,江白回头看去,正是刚才给女朋友送玫瑰花的那小子。

    “作为生日礼物,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对不对?”他搂着蕾娜的肩膀高声道,一旁有几个法国人立刻起哄。

    雅布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懒洋洋道:“我已经不唱歌很久了……让我的学生给你们唱一首,就当我们一起送给蕾娜的生日礼物了!”

    说完,他从卡座后面拎出自己的吉他,塞进江白手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去给他们唱一首《蕾娜的薰衣草》,回来我请你喝酒!”雅布说着,飞快地向江白眨了眨眼睛。

    江白拎着吉他有些无奈,但对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又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就当帮朋友一个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拎起吉他道:“我要喝金色香槟!”转身上了舞台。

    《蕾娜的薰衣草》其实就是法语版的《致青春》,由弗雷德乐队改编的曲目。在上次学过法语版《蓝莲花》后,雅布又教了江白这首歌。

    自然,作为回馈,江白也教雅布唱了中文版原曲。

    江白坐在舞台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段温暖柔和的前奏过去,他缓缓张口,娓娓道来:

    洒满阳光的小屋,肉桂香气拂过屋内的鼓,蕾娜,光着肚皮甜甜睡去。

    在她的梦里,遍地开满了薰衣草。

    她穿着有着蕾丝花边的小裙子,身边绿色的厄尔河如光阴流淌。

    她走过每一条小路,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奇迹。

    当那片紫色的花海用尽全力向阳而生,她心中突然充满勇气。

    她在蜜蜂的环绕中瞪大眼睛细细寻找,然后剪下她最喜欢的那支紫色的花,将它带回家……

    这个有关美梦的故事很简单,很温柔,并没有中文版《致青春》中的那种掩藏在热烈青春下的淡淡忧伤。配合着优美的旋律和法语婉转的吐字,透出一股令人沉醉的甜美。

    江白唱到那句“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奇迹”时,目光微凝,望向坐在远处角落里的雅布。

    雅布正懒散地靠坐在沙发里,但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眼中似乎有什么快要压抑不住的澎湃,下一秒就会喷薄而出似的。

    江白被那目光看得心跳加速,却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大胆地隔着几乎整座酒吧与雅布对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将全部感情灌注进歌声之中:

    “当那片紫色的花海用尽全力向阳而生,她心中突然充满勇气——”

    雅布倏然起身,分开沉醉于江白歌声的人群,走上舞台,从江白手里拿过话筒。

    “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

    台下的观众见雅布上场,开口唱的还是中文,立刻吹起口哨,疯狂地鼓掌。

    江白低下头,捻着琴弦,继续为雅布配乐。

    唱完一段后,雅布放下话筒,带着江白从舞台上走了下来。周围的孩子们几乎都疯了,一个劲儿嚷嚷着让两人再来一首。

    雅布给陈立杰使了个眼色,陈立杰起身,宣布时间到了,中法沙龙马上就要开始。

    江白被雅布牵着手腕带到角落的卡座,立刻有人凑上来和他们聊天。过了一会儿,陈立杰端来一杯金色香槟放在江白面前,又顺道坐在他身边,那些“闲杂人等”这才陆续离开。

    “我开玩笑的,你们这儿还真有金色香槟?”江白看着桌上的香槟,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是说法语时间。”陈立杰正色道,说完自己反倒换了中文,搂着江白的脖子揶揄,“既然我哥哥吩咐了,就算店里没有我也能给你弄来!哎,不如你来我们酒吧驻唱吧?金色香槟管够!”

    江白嗤笑一声把陈立杰从身上推开。

    “立杰,给我弄一杯吉普森。”雅布突然开口。

    陈立杰得令立刻离开座位,往吧台去了,角落的卡座里只剩下江白和雅布两人。

    “你刚才怎么又突然上去唱歌了,不是不想唱吗?”江白随意找了个话题。

    雅布盯着江白的眼睛,半晌,笑了出来:“刚才有个女孩管蕾娜要了一支玫瑰花。”

    他似乎说起了别的事,江白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猜他是想送给你的。”雅布补充道。

    江白觉得不可思议:“真的?我唱得那么好吗?”

    雅布伸手撩了一下江白的刘海,笑道:“你的歌声很美……人也很美,我都开始嫉妒了。”

    这个动作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卷着雅布身上东方木质调香水的气味,扑进江白的鼻腔。江白握着香槟杯的手一晃,差点把酒液洒出来。他立刻掩饰性地低头抿了一口,心里开始组织该怎么用法语回应雅布的这句调情。

    他现在已经确信了自己在台上时看到的那个眼神,雅布的确如他猜测的那样,是同道中人,并且应该是喜欢他的。

    至少,是喜欢他这具皮囊和这把嗓子的。

    还没等江白找到合用的词句,雅布再次开口:“有小朋友吗?”

    在法语里,男女朋友直译过来就是“小朋友”,由于名词分了阴阳性,这才有了男女之别。但偏偏“朋友”这词是元音开头元音结尾,与前面的“小”字连颂,阴阳性只有在写出来的时候才能看到,仅仅是从发音来听,说是“男朋友”或“女朋友”倒是都行。(注)

    江白知道这就是试探了,于是他咬字极为清晰地在“小朋友”前面加了能够表述阴阳性的冠词,回答:“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早就分开了。”

    雅布的笑声立刻传了过来,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放松。他整个人也看起来不那么紧绷了,随意靠在卡座柔软的椅背上,有些玩味地盯着江白看。

    “你呢?”江白问。

    他现在正努力压制自己快要飞起来的心跳,但无奈似乎并没有太好的成果。

    “我也曾经有过,不过现在是单身。”

    雅布笑着回答,却避开了提及自己曾经恋人的性别,让江白有一种被故意调戏了的感觉——对方一定是在等自己问。

    于是他满足了雅布:“是男朋友?”

    雅布哈哈大笑了两声,点了点头,揶揄:“你挺敏锐的。”

    说完,又扫了江白几眼,恶作剧似的卡着他端起杯子喝酒的瞬间问:“做过爱吗?”

    江白被算计得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形象,却呛了酒液在鼻腔里,登时满脸通红,眼泪都流出来了,咳得颇为撕心裂肺。

    陈立杰这时端着鸡尾酒杯过来,将吉普森递给雅布,伸手去拍江白的后背。

    “这是怎么了?别那么着急嘛,我都说了只要你来这里驻唱,金色香槟管够!”

    江白笑骂了一句,伸手扯了一张纸巾擦眼泪。

    雅布向陈立杰挑了挑眉,陈立杰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立刻识趣地走开了。

    江白看向雅布,从对方促狭的表情里看出他并没有放弃等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性暗示却莫名其妙地让江白突然有了豁出去的勇气,他舔了舔嘴唇,道:“手和嘴,没有别的了。”

    果然,下一秒雅布就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问:“想试试别的吗?”

    这太刺激了!

    江白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他忍住向后躲闪的动作,强装自然地将两条腿交叠起来,掩饰住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变化。他能感觉到脸上发热,一阵兴奋感从他的尾椎直窜上头皮,几乎令人晕眩。

    雅布还保持着倾身向前的姿势,蓝得惊人的眼珠里反射着酒吧昏暗却又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简直让人意乱情迷。

    江白心下一个冲动,差点就开口答应了。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在当初选了来法国留学的时候,就做过发展一段异国情缘的白日梦。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还是如此大胆而直接的邀约,江白却感觉到了危险。

    他想要的是一段异国情缘,而不是一场异国一夜情。

    虽然以雅布的外形和风度,即使两人之间仅仅只有一夜的温存,江白也会觉得自己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但是眼下,他还想再争取一下比一夜更多更久的东西。

    “有点突然。”他抿了一口酒,道,“我不知道。我得想想。”

    雅布笑出声,靠回自己的椅背里,扬起下巴道:“那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这个不需要考虑吧?”

    “不不,我现在就可以记。”江白立刻掏出手机。

    雅布挑了挑眉梢,照顾着江白的听力放慢语速报数字:“零六,四十九,二十七,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