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雾缓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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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缓手一抖,糖葫芦摔下去,被白雾声接住了,眼里却有一瞬间凝固了笑意,以为何缓扔了也不想给他。

    “缓缓扔了也不想给为师一口?”半开玩笑地,他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何缓被戳到心里的痛点,他确实经常恨不得让白雾声各种不好,忍不住折磨白雾声,所以白雾声就一百年不曾来看望他一眼……何缓想着想着,没忍住,红了眼,堵住嗓子偏头一句话也不解释。

    要是平时,何缓死憋着不会让白雾声看出什么,但是这次他被白雾声冷落了一百年,见到白雾声的时候什么都不说,这时不知道怎么了,就……就委屈了……

    他在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

    白雾声看他的模样,知道自己误会了,也没出声,一口一口把何缓的糖葫芦全部吃完。

    阿宝本以为师父抢了师兄的糖葫芦,师兄大概要哭鼻子了,没想到他师兄倒是像是高兴起来了,本来想把最后一个山楂让给大师兄的阿宝,“啊呜”吞下了酸甜的糖葫芦。

    后来白雾声总是喜欢给他买糖葫芦,何缓吃不了几口就全都进白雾声的肚子了。

    何缓瞪了一眼傅深。

    傅深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收起吃掉糖葫芦的架势,把糖葫芦送到何缓嘴边,高深莫测道:“我知道你不爱吃,但这个糖葫芦不一般。”

    何缓问:“哪里不一般。”

    “你吃了我就告诉你。”

    何缓咬了一口,剩下的被傅深收回面前一口一口啃了,他吃糖葫芦的样子是极其温柔的,何缓看得有些不舒服。

    等吃完糖葫芦,这人又赖账,说这糖葫芦的不一般现在不能说,得到了时机才说,何缓也懒得听他瞎编。

    ☆、第 5 章

    二人回了仙京。

    傅深必然要查查。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

    比如他死后是怎么就活过来的,而且还那么巧被何缓撞上,这一切巧合的一眼都能看出是人为。

    比如一些故人都去了何处?

    半个月后,事情刚出了个苗头,傅深再来见何缓,却寻不到人了。

    仙府里寂寞冷清,没有人。

    何缓在躲傅深。

    傅深去东海寻何缓,何缓找西海龙王议事,傅深去西海,何缓找南海龙王议事,这次傅深没去南海,直接到北海守株待兔,没想到何缓去了青丘喝酒。

    傅深找到人的时候,何缓喝得一醉不起,没有个三年醒不过来。

    摆明了逃避的态度。

    傅深没辙,将何缓抱回仙府,任他睡。

    还是太清湖,阿宝拉着猫妖的手走在傅深前面。

    傅深那日在湖底醒来没怎么好好细察,这次再来,果然看出了一些门道。

    水中一张白石床,不认真看还真觉得只是一张床,但其中暗藏高深阵法——只见阿宝放开猫妖在平滑的石床上姿态甚美地舞动了三两下,石床轰然裂开,露出水下一方天地。

    地界不大,跟岸上的太清湖和桃夭山景色一致。

    要造成维持这样的小天地,是要就地取灵才可,傅深想到何缓说两百年桃夭山还是灵气很足的,初步设想,桃夭山不是因为何缓说的那可笑的故事,而是把灵气吸到了这方小天地。

    隐隐地,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威严。

    走至桃林,一道男人的背影映入傅深眼中,数年未见,傅深双膝下跪,喊道:“父亲。”

    天帝没有回身,依旧倒了一杯酒惬意的喝着,傅深也不急,耐心跪着,等天帝喝够了,开始对他说话:“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声儿……但为父太累了,这些年要不是为了你,为父早就随你母后去了。”

    “当初何天凤痴情于我,但我与你母后情投意合,只将他当成兄弟……两个男人啊……”天帝苦笑一声,“他利用我与你母后大婚,携手魔族攻打天界,死了多少人?”

    “这些都不算,谁让他动用了何族秘术之力,以毁天灭地作为要挟让我亲手杀了你母后……你也知,我最后妥协了……何家不能不灭啊……谁知道会不会出下一个何天凤呢?”

    “还是何家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帝把记忆球扔给傅深,“拿去好好看吧,你既然喜欢何家的小子,就看看他为了你做了什么。”

    傅深感知到眼前只是天帝一抹残魂,可这残魂天帝也支撑不住了,马上就要消亡,依天帝骄傲的性格,必然不期望傅深看到他临死前的惨淡,于是磕了个头退出了小世界。

    何缓仙府。

    门庭前的海棠花儿簌簌落下,映着茫茫月色,别样儿的安详美好。

    来人没有进屋,立在门前不知道站了多久,肩头上落了些绯红,他无心拂去,望向屋内的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冷清。

    屋内的浅塌上,是何缓。

    这人,则是当初将何缓囚禁在魔界的栖冷。

    当初,何缓被贬下界当了一百年的土地神,管辖的土地上有一户地主,地主妻妾成群,栖冷的母亲美色无边,活着的时候受尽地主的宠爱,栖冷小的时候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过,只可惜她那天妒红颜的母亲没熬过泛滥的瘟疫,去世了,嫡母因在瘟疫中衣不解带的照顾同时染上瘟疫的地主,从最受冷落到扬眉吐气,恨极栖冷生母的他将一股子怨气尽数发到栖冷身上。

    何缓见到栖冷的那夜,栖冷已经死了……大冬天的夜晚,新死的鬼魂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飘荡,飘着飘着,就飘到了土地庙。

    栖冷身上怨气极重,死后瞬间化成了厉鬼屠杀地主一家,报仇雪恨是不假,但他身上还是穿着死去的时候破烂的一层衣服,没人给他烧衣服,他冷,又无家可归,飘到土地庙门前不动了,却也不敢进来。

    “有……有有……有人吗……”

    他怯怯地开口。

    何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打开门闸,除了冷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皱了一下眉,又把门关上了。

    坐会书桌前又盯了半个时辰的书,何缓没听到第二声叫唤,相信了自己方才所听到的是错觉,正好乏了,于是放下书卷走向床榻。

    奇怪的是,床榻已经被打开了,板正的铺在榻上,似乎在等着他直接入睡。

    房间里的确不止他一个人,何缓顿住了,目光严厉,大喝:“谁?!”

    这时,他身后在半空中浮动的木盆“砰——”摔到地上。

    热水撒了一地,在地上飘着一些白色的雾气,水面上踩着些慌乱的脚印,那脚印踏了半天向门口跑去,门闸打开,门也打开,一瞬间烈风灌进屋内。

    何缓被眼前的状况给震住了。

    说起来,也的确是巧,栖冷受惊跑出去的时候地面早已被悄悄下起的夜雪覆盖了一层,他作为一个新鬼,还是一个厉鬼,完全没有做鬼的意识,扑哧扑哧地脚踏实地的跑了,留下一个个脚印。

    何缓察觉出来人没有恶意,甚至古怪的行为后似乎带着些示好,愣了一会,决定看个明白——顺着脚印走到了一个草垛,脚印到此为止。

    何缓开了法眼。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躲在那方草垛里,浑身抖索着,双眼透露出惊恐。

    这少年的魂上染了血色。

    “你是不是太冷了?”何缓伸出手,温声道,“来,我带你走。”

    栖冷却不敢置信,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对他好,他来带自己走,去哪里?是不是要害他?这次又要怎么折磨他?别有目的!别有目的!坏人又来伤害自己了……是以心里生了警惕,警惕生了防备,防备着生了怨恨,怨恨冲上头,认定眼前的人是来害他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

    全然失了理智。

    何缓见状,愣住,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一瞬间,本来像猫咪一样无害柔弱的少年,气息变得极为可怕。

    他居然也生生被逼的出了冷汗。

    “喂……”颤抖的开口——

    陷入疯狂的少年站起身,阴森森的盯着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那少年敏捷出手身法诡异。

    何缓措不及防,白皙的手臂冒出源源不断的红。

    映着雪白的肌肤,生出诡异的艳丽。

    ☆、第 6 章

    陷入疯狂的少年破坏力十分惊人恐怖。

    何缓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抱住眼前的疯子,不顾小疯子在他身上施加的暴力,伸出力竭哆嗦的手拍拍少年单薄的肩膀,口中不断的低声喃喃。

    “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