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喜欢造成那种印象。”
“显得我像一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一般的印象？”
“那可以为读者塑造一种神秘迷人的形象。”
“从你部落格的留言来看，似乎大部分读者只是好奇这种过度细致的反复描写是否表示你对我的手怀有某种执着的迷恋。”
“搞不好我真的有。你会知道的。”
“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敏感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根据你的故事里对我们两关系的设定，你没有任何理由会知道我的手指是不是敏感的。”
“我可以改变那个设定，夏洛克。还有，我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展示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意识到自己开始了一个危险的话题，我决定不对上述问题进行直接的答复。
过了一会，约翰说：“但我们在机场告别的那一次，你的手确实是冰冷的。”
“那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很high吧。”
“你还敢这么轻松地谈起那件事？夏洛克，听着，你以后都不许那样，明白吗？”
“对不起，约翰。我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需要那些东西了。”
“你保证？”
“我保证。在那之后我已经完全戒断，你忘了吗？你们24小时轮流监视了我好几个星期呢。”
“我想我们已经给我们的朋友们添了太多的麻烦，所以以后由我24小时看着你就行了。”
“是的，当然。医生，随时，以任何你认为必要的手段。”
☆、尾声——好事多磨
“我早就知道。约翰，你不记得了吗？你们刚搬进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虽然楼上还有一间卧室，但你们根本不需要两间卧室。哦，你们两，我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哈德森太太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头清晰地传来。
“是不是你们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侦探？”在房间的这一头，雷斯垂德问我。
果然并非我过度敏感，哈德森太太的声音已经成了这个房间里最响亮的主题。
“我可以向你保证，探长，哈德森太太在某些方面拥有过人的素质，我强烈建议苏格兰场认真地考虑招募她，否则她将会继续把她无穷无尽的精力用在……这栋楼里。约翰，我觉得他没有太大的希望。但罗西也许将来会是一个不错的侦探，她喜欢放大镜。”我回答道。
“那间卧室，现在可以用来做婴儿房了，我一直觉得那样是最好的，不是吗，约翰？”房间另一头的哈德森太太继续说道。
“谢谢你，哈德森太太，我们确实打算这么做。”这是约翰对她的回答。
在房间的这一头，雷斯垂德对我说：“夏洛克，我真为你们高兴。我们一直都认为你们非常相配。恭喜你们。”
“谢谢你，探长。”
“听着，我本来有一件礼物要给你们，但是结果我发现……”
“发现我们已经有那本书了。”
“上帝，你怎么知道？”
“探长，那显然是一本书，看形状就知道。你进屋后认真地研究了我们的书架——细致程度超过了当作躲避社交的借口应有的程度，而且你以前从未表示过对书本有兴趣。看完第三排以后，你突然开始显得不安。我不觉得你会送我《蒙田随笔集》，所以，是《如何撰写婚礼致辞》，对吗？”
“是的，夏洛克，我认为那是个不错的订婚礼物。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有那本书了。”
“没关系，你可以自己留着，你马上就会需要这本书的。”
“为什么？你是说，你觉得我和米娅有可能复合？我们最近确实……”
“不，我觉得你们不可能复合。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和约翰希望你能来当我们的伴郎。你会来吗？”
“哦，当然，当然，夏洛克。真没想到你们会请我当伴郎。”
“你一直是我们重要的朋友，探长——我是说，格雷格。”
“我真的……非常感动。但是，夏洛克，不管你在婚礼前遇到什么问题——撰写致辞、挑选蛋糕——要不我可以改送你一本蛋糕挑选指南——这次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发那种暗示你有生命危险的短信？如果你真的有生命危险需要救援，你当然可以随时找我，但请你把短信写得更具体一些，可以吗？”
“我会尽力的，格雷格。”
“然后，还有一次，他们把楼上的窗帘全部拉上了，你知道吗，在大白天……”哈德森太太尖锐的声音继续准确无误地穿透整个房间。
“抱歉，格雷格，我想我现在必须去那边干预一下。”我知道约翰永远无法制止哈德森太太，他会一直礼貌地任由她说下去。
“为什么？夏洛克。那听上去是个有趣的故事。”一直和安德森并排坐在沙发上的多纳文突然插了话，“而且，反正哈德森太太会在邮件组里告诉我们的。”
“在邮件组里？”
“你不知道吗，夏洛克，我们有一个关于你们两动向的邮件组。”
难怪我一直觉得221b受监控的程度远比麦考夫承认的程度高。
等我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时，哈德森太太已经开始分享下一则故事。
“…… 那天我听到他们在楼上吵架，然后我就敲门进来了——他们一定是刚吵完不久。猜猜我看到了什么？夏洛克正在那里用他的酒精灯给约翰煮热巧克力。你不会想到那是他道歉的方式吧，你能想到吗？很难想到他其实是那么温柔……”
虽然我过会儿打算采取较为温和的干预策略，但是目前的情况显然要求一种更激烈的介入手段：
“哈德森太太，那是因为当时我刚刚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个人类头颅。即使我事后进行了彻底的消毒，约翰仍然毫无理由地坚持那台微波炉不能再用于巧克力的加热。”
“哦，夏洛克，我昨天还用你们的微波炉……”哈德森太太尖叫了起来。
约翰笑了起来。我想，解释我如何买了一台新微波炉的任务交给约翰就可以了。
三分钟后，我成功地让哈德森太太停止了她的轶事分享——代价是她分别拥抱了我和约翰，以及我觉得莫莉在旁边感动地差点就要掉眼泪了。不管怎样，至少这一项可以暂时划勾。
我和约翰商量过，今天有三个重点监控指标：
第一，哈德森太太会讲多少我们的八卦；
第二，麦考夫会吃到第几块甜点；
第三，哈莉——我知道约翰真的很高兴她能来——会喝到第几杯。（注：哈莉是约翰的姐姐，好像有酗酒问题。我忘了剧集里那里说了的，可能是101和302。）
目前哈莉才喝到第2杯，这方面的情况完全可控，并且前景非常乐观。虽然现在还多出了一个我事先没有预计到的问题——那个邮件组，但是那可以等一等。所以下一项需要干预的是——正在吃第4块李子布丁的麦考夫。
“麦考夫，你已经完全放弃你的节食计划了吗？”
“你得承认订婚派对是一种极易制造大量压力的人类活动，夏洛克。而且，尽管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其它订婚派对，我仍然可以断定你们的订婚派对在混乱程度方面肯定能排得相当靠前。”
“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来。我很高兴，麦考夫，真的。”
“既然你邀请我来，我怎能拒绝。你记得你说过类似的话吗，夏洛克？”
“我说过吗？”
“你记得你在约翰的上次婚礼上给我打过电话吗？我询问你为何竟能忍受婚礼这种活动，你回答说：‘是约翰请求我的，我怎么可能说不。’那时候我就想，上帝，总有一天你会因为同样的理由跟他结婚。”（注：见剧集302）
“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有那么多轶事要分享？”
“因为我们都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夏洛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华生医生，就问他是不是一星期之内会有喜讯传出了。”
“听着，如果你们真的在进行某种比赛，主题是‘我才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么我想说目前哈德森太太提交的证据似乎仍然早于你。而且，你对时间的预判也与准确相去甚远。一星期之内？”
“那只是一种措辞的方式，夏洛克，虽然我确实没想到你们等了这么久才迈出这一步。”
“我也没有想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事多磨。”
后来，由于某种原因，突然所有人（除了麦考夫）都围过去看罗西戴我的猎鹿帽。我终于可以和约翰单独呆一会儿。
“一切顺利？”约翰自然地拉住了我的手。
“很好。探长答应出任伴郎——我也按照你的要求称呼他为格雷格了。”
“我早说过你可以应付。”
“但你却没有按约定控制哈德森太太的伟大演讲。”
“上帝知道我尽力了，夏洛克，我刚才差点就准备对你喊‘梵蒂冈浮雕宝石’了。”（注：‘梵蒂冈浮雕宝石’是他们两人的一种暗号，表示危险情况出现了，见剧集201。）
“我感觉到了，所以我走过来了。”
约翰笑了，他把我的手抓得更紧。
风吹动了窗帘，贝克街沐浴在一片温柔的橘红色之中。
难以相信我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如此多个这样温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