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坐什么车了吗?”秋晔心急火燎地打断她。
“飞机,”芮芮连忙说,“应该是飞机,他还找我打听来着……”
“我车在门口,”秋晔把钥匙扔给芮芮,“你帮我停一下。”
“啊?什么……”芮芮话还没说完,秋晔已经一个激灵转身跑了出去。
飞机?要去哪儿?这会儿走了吗?他还赶得上吗?
“师傅,”秋晔跳上门口一辆出租车,他不敢开车,他实在怕自己现在这全身发抖的状况开车走不到机场就死在半路上,“去机场,麻烦您开快点儿,我有急事儿。”
出租车师傅可能是见惯他这样火急火燎上机场赶飞机或追人的乘客了,立马说:“放心吧,我保证给你在飞机开走之前送过去。”
机场离这儿有段距离,两点二十一的时候,他终于在万般慌乱中抵达机场,扔下钱走了进去,撇下身后喊着给他找钱的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狗血来了……
☆、第十章。
机场里人头涌动,大年三十着急回家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涌进来,秋晔刚走进去就被瞬间包围,视线也变得混乱起来。
他四下找寻着,期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可越着急,越混乱,越是难以凝息聚神。
他甚至不知道这偌大又人潮汹涌的地方,还有没有他要寻找的人。
他嗓子干哑地大声喊着,他目光灼灼地四下搜寻着。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出现。
秋晔心神恍惚地走近了检票处,再往前便被一位女服务员拦了下来:“先生您是要检票吗?”
“没有,”他突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发了疯地求助服务员,“我不检票,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你能帮我查一个人的航班吗?我找不到他了,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啊?我怎么办啊……”说到最后他已经止不住低声抽噎起来。
“先生您先不要着急,”女服务员连忙安慰,“乘客航班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的,不过您要是不确定他走了没联系不上的话,我们可以帮您广播找人。”
“广播?”秋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慌乱,“对,广播,他肯定能听到,你快带我去。”
“这边,”女服务员伸出手,“请您跟我来。”
广播室里坐满了工作人员,服务员带他走近一个姑娘:“小五,这位先生广播找人,你记录一下。”
“ok,”叫小五的姑娘比了个手势,抬头问他,“你的姓名,还要你要找的人姓名。”
秋晔沉默着,姑娘奇怪地看着他,他犹豫着开了口:“我能自己说吗?”
“自己说?”姑娘转头看看服务员,面露难色,“这能行吗?”
“不能吧,”服务员皱皱眉,看向秋晔,“先生,我们只能广播员广播。”
“他不会听的,”秋晔摇摇头,恳求道,“我不会乱说的,我就说几句话,就几句,不会占用你们太长时间。”
那姑娘跟服务员四目相对,商量了半天,姑娘叹了口气,打开话筒:“乘客们,下面是一条寻人广播,”说完她起身让开话筒,示意秋晔坐过去。
秋晔感激地看了她俩一眼,微微欠身鞠躬,过去坐在了话筒面前。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有些难
以开口,心乱砰砰地跳着,有着急,有慌乱,更多的却是紧张。
他就像是准备了好久战战兢兢给喜欢的人表白的小男孩儿一样。
满腔爱意,孤注一掷。
也许时疏听得到,也许听不到,可这些话,他想一字不落地告诉时疏,他没有准备,也很少跟时疏说什么煽情的话,他也不知道这些话算不算煽情,但他知道,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毫无半点掺假,也不全是为了挽留,只是,单纯地想让这个人听到。
他不禁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以前,学校办运动会,时疏那会儿是学生会的人,有本院学生比赛时,他就坐在站台桌子前温和轻声地读稿子。
时疏声音很好听,平时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却一点儿都不娘,是那种骨子的的刚柔,秋晔听他说话,总觉得莫名舒服。有时候时疏被他惹急了,也只是大点儿声软绵绵地骂几句,像是棉花毛茸茸地挠了挠他的心头。
那年他作死参加长跑,一腔热血,还信誓旦旦地说赢了那个奖品篮球就送给时疏。
五百米的跑道总共绕十圈,他耐力本就缺欠,平时打篮球还可以,真要跑起来没几分钟就蔫了。何况那天下午烈日当头,晒得人睁不开眼,他慢通通跑了三圈,就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一慢再慢,不一会儿就被落在了最后。
时疏在上面看他那副可怜样儿,又无奈又心疼,就争着抢着多读几份稿子,还都是自由发挥胡说八道,旁人都骂他发神经,只有秋晔听懂了,这人是在变着法给他加油,还光明正大让所有人都听见。
时疏在上面一本正经地说:“跑在最后的人啊,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加油,胜利属于你,师父的爱也属于你……”
“拿出你篮球场上的热情与嚣张,短短五千米并不能抹杀你要再战一场的气焰,胜利就在前方,就算扭了脚也不能彷徨……”
“睡在我上铺,不,睡在我楼上的兄弟,名次前后不重要,师父请你吃烧烤……”
“你看向前方,冲刺迎着骄阳,你在跑道看风景,师父为你操碎心……”
……
时疏影响比赛,最后被学生会的请下了台,秋晔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跑下来的,只记得他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地笑,他都怀疑最后那点儿力气就是被时疏给乐没的。
他就那样一边傻笑一边坚持了下来,跑过终点的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超了好几个人,最后篮球没送成,他倒是蹭了顿烧烤……
时疏盯着面前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一动不动,几分钟之后,他就要登机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机票也只是随便选了个城市,他也没有什么打算,只是单纯地想离开。
他四周环顾一圈,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只有一片迷茫。
人来人往,人潮人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
他努力屏蔽着周围的一切,他怕这座城市发出的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都会让他所有的防备全都一触即溃,他只能强迫自己屏息凝神看着显示屏上的时间,任由它一刻一刻减少。
就这样看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直起身,手里紧紧捏着那张有点儿皱巴巴的机票,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向检票口走去。
“乘客们,下面是一条寻人广播……”
时疏走到了检票口,将机票身份证递了过去。
“时疏,你在吗?”
时疏僵在了原地。
四周的喧闹声逐渐消失,时疏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一片深海之中,慢慢下沉,耳朵里传来阵阵咕噜咕噜的水声,视线越来越模糊,他仿佛快要溺死了。
“先生,先生,”他听见有人在喊他,他慢慢睁开了眼,服务员正拿着身份证在他眼前摇晃,“您没事吧?快登机了,请您抓紧哦,后面还有人等着检票。”
“不好意思,”时疏声音发颤,接过身份证转身向后走去。
“先生,快要登机了,请您……”
“我不走了,”时疏恍惚着丢下一句。
是他听错了吗?
不,他没有听错。
“时疏,”广播里清清楚楚,是在念他的名字,而这声音,他更是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牢牢根植于心,牵一发动全身,整颗心都在颤抖,“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里,如果你走了,就当是老天在惩罚我吧,你要是没走,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说几句话,这些话,你听到听不到,我都想说,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时疏死死撑着皮箱,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这皮箱上,他再也没有力气多走一步,整个身子瘫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广播里继续传来让他心颤的声音:“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知道你也并不需要我的道歉,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从我踏上火车的那刻开始我就后悔了,我后悔得要命,我恨不得马上飞回你身旁,可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过,怕再也找不到你,怕你躲进人群中再也不见我,小疏,你还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我想说,我爱你,这句爱你的意思是,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一切,面对我们的未来,我想给你一个家,我想跟你这辈子再也不分开,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啊。
我一直都愿意相信你啊。
☆、第十一章。
时疏慢慢拿出了手机,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疯狂跌落,视线模糊成一片,屏幕被滴滴泪水打湿,他手抖得不成样子,半天才开了机。
映入眼帘的是上百个未接和无数条短信。
他打开短信,一条一条往上面翻。
看到了他关机之前的那条短信:我下车了。
接着就是紧跟其后的那一条,而他当时看到秋晔的短信后,匆忙关了机,怕秋晔会说什么关心的话语,怕自己心软,怕自己一败涂地。
而此刻,他看了那条慌乱中错过的短信。
秋晔说:可是我想你了,我买了返程的票。
在这一刻,他心里酸涩得不成样子,就这短短的几个字,却似比得上千言万语。
他看着那上百个未接来电,点了拨通。
电话接通,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活跃起来,耳畔传来的声音如此远,又如此近:“小疏,你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