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单是一个沈七,有什么值得赵潇如此兴师动众,沈七还抽空想了想,也不知道那个蠢地主会不会想到这一点。
赵潇手里拿着枪,眼神冰冷:“韦历。”
沈七笑了笑:“好久不见,表哥。”
赵潇说:“贱人就是长命。”
沈七又笑:“彼此彼此。”
赵潇扬起手中的枪,沈七建议道:“表哥,你最好现在就开枪。毕竟,反派死于话多嘛。”
赵潇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枪。
沈七耸了耸肩:“你怎么还是这样,总是以为自己运筹帷幄,胜券在握。”他朝着赵潇的枪口逼近,“表哥,我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
赵潇说:“对我再好,会把韦氏交给我吗?”
沈七站在他对面,道:“所以你就在他们的车子上动手脚,致他们于死地?”
赵潇重新把枪抵上他的肩膀:“韦历,你看看,没有了你爸妈,你还算个什么东西?”
沈七平静地看着他:“还有呢?你还想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你究竟是累积了多少怨气?”
赵潇对着沈七的脚开了一枪,沈七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赵潇说:“怨气?那不是怨气。韦历,我不过看不惯而已。我觉得你们简直都恶心肮脏透了。”
沈七低声笑起来:“肮脏?说到肮脏,你怎么就不觉得自己肮脏呢?当初,你故意把我带去杨译安家里,对我们下药,你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恶心?你让陈维接近我纠缠我,甚至想让他强|暴我,你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恶心!赵潇,就算……就算你觉得在我家寄人篱下,那杨译安对你不好吗?你被官员纠缠,为了保护你,他甚至可以公然出柜,你竟然想吞并他的公司,想杀他。你还算不算是个人啊?”
赵潇把他踹到地上:“他本来可以不死的。我本来也是把他当成朋友的。如果当初你干了那么龌龊的事之后,他可以彻底厌恶你,和你断绝往来,那我可以和他一直做兄弟的。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你勾引成一个恶心的同性恋,喜欢的人竟然还是你。”
沈七垂下头,忽然觉得这一切果真如原弘所说,真的是很没有意义。他本该听原弘的话,直接制造罪证把这个人送进监狱的。他却偏偏,还是抱着一点对昔时的幻想,不愿意相信以前那个温文体贴的表哥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兜兜转转,做了那些毫无意的铺垫,得到的却是比现实更残酷的真相。
亲口听到这番话,他也就该满足了。他说:“你开枪吧。”
赵潇扣动扳机,连响三声,沈七倒地。
与此同时,警铃大作,警察破门而入:“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赵潇扔下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你可以啊。死都要摆我一道。”
他的双手被铐住,一个年青刑警走向他:“赵潇,你涉嫌故意杀人及非法集资,请跟我们走一趟。”
赵潇一群人被押上警车以后,青年刑警过去把倒在血泊中的沈七扶了起来,道:“沈先生,还能走路吗?”
沈七捂着胸口:“我表哥是有多恨我啊下手这么重。”
青年刑警微微笑了笑,道:“彦局的人在外面等你呢,我们抓紧时间。”
警察已经将赵潇一群人全部押解上车,青年刑警从案发现场走出来,回头望去。
正在拉起警戒线的案发现场忽然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警察们趴伏在地,等那阵爆炸的冲击过去,纷纷喊道:“救火!救火!赶快救火!”
尸检报告。
姓名:沈七,年龄:……
杨译安将报告合起来,看向眼前的青年刑警:“我……想自首。”
青年刑警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英国。
彦奚放下手机,看向原弘。
沈七坐在轮椅上,正在花园里浇水。
原弘走到他身边,将水壶接了过去,说:“阿历……有一件事……”
沈七说:“杨译安怎么了?”
原弘说:“可能比你想象中要更严重一点。他自首称自己杀了韦氏前公子韦历,然后,在看守所……割腕自杀了。”
沈七的呼吸有点不稳:“死了?”
原弘说:“差不多了。完全没有求生意识。”
沈七有些气急败坏:“那就让他死了一了百了。老子这张脸再去整回去不用钱吗治病不用钱吗打官司不用钱坐牢很好玩吗!败家玩意儿!”
中国某医院某病房,阳光透过纱窗投进病房。某个病人的手指上一枚银戒反射出刺眼的光。
“小韦啊,又来看你哥哥啊?”在楼下散步的病人看着远处小跑过来的青年,笑眯眯地问道。
青年有一点娃娃脸,白白净净,穿着白色的t恤,看起来非常阳光。他手里抱着一个保温瓶,说:“早上好,张姨。是啊,医生说,我哥今天就会醒了。我带了点稀粥过来。”
张姨笑着点头:“真好……真好。”
青年冲她挥了挥手,往住院部走去。电梯到达5楼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弘哥。……嗯,还好,基本上已经回归正常了。……对,是杨伯伯派了一个顾问给我,那个顾问很厉害的。……嗯,知道了。……他?他啊,医生说今天会醒……还不知道呢……完全不想,看见他我就来气,只想把他揍得杨伯伯都不认识……”他推开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出神地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
视线交缠的瞬间,一阵清风从窗外拂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出院的时候,一定要趁着夜黑风高挖一棵,带回去。
抱着保温瓶的人心想。
太他妈的令人陶醉了。
——正文完
☆、番外一
韦历的美术又拿了第一。一下课他就兴奋地抱了本子跑出了初中部。
赵潇和杨译安正站在路口等他,赵潇带着微笑眼神柔和地看着他,冲他挥了挥手,杨译安却没什么神情地看着体育场上正在打篮球的那群人。
韦历喘息着停下来,叫道:“表哥!译安!”
杨译安将书包往背上一甩,单手插着口袋走了。
赵潇说:“阿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韦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本子,又看了看杨译安的背影,说:“没……没什么。”
赵潇笑了笑,喊道:“译安!”
杨译安微微慢下脚步,赵潇追上去。两个人并肩,赵潇说:“你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
杨译安说:“这还用问吗?傻子才选文科。”
赵潇笑了笑。韦历一听,愣了愣,赶上杨译安:“为……为什么啊?我觉得文科很好啊。我就打算选……”
杨译安没有理他。
赵潇说:“的确是选理科为好。”
韦历说:“文科也很有……”话音未落,赵潇已经转了话题,说,“译安,找个时间去打篮球吧。”
杨译安转向他:“可以。看你时间吧。”
两个人开始讨论打篮球的事。
韦历顿在原地。他站了好一会儿,前面两个人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迈开步子,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跟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他转了个向,往美术室去了。在美术室,他一画起画来就忘了时间,直到赵潇打电话过来叫他回去吃饭。
韦历终于升到高中部的时候,赵潇和杨译安已经高三了。他的美术非常好,所以经常会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每一次也都会获奖。这一些获奖的竞赛,学校都会在整个学校广播获奖者的班级和名字。
每当这个时候,韦历总会悄悄地想,不知道杨译安在广播里听到他的名字,会不会也替他高兴一下。
高三的赵潇和杨译安开始需要上晚修。于是换成韦历每天晚上等他们两个。
这一天,高三下了自修,楼上却只下来杨译安一人。韦历迎上去,叫道:“译安,表哥呢?”
杨译安扫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说:“老师找他有事。你怎么在这里?”
韦历心想我不是每天都在这里等你们吗?不过赵潇不在,他从心里悄悄冒出来一点窃喜,说:“译安!你打算考哪里的大学啊?”
杨译安没怎么搭话,经过高一的教学楼大堂时,他忙拉了拉杨译安:“译安!你没有看过我画的画吧?这些都是,就是那些获奖的。在这里展示一周,明天就撤走了,你要不要看看?”
杨译安拿出手机,头也没有抬:“不看了,晚了。”
韦历点了点头:“哦……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