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歌有点动气，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拉他的男生们看了看他的表情，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松开了手。
“大家就是太热情了哈哈！”
“个人习惯不一样吗，理解理解。”
……
最后走到那群男生中间的位置，明日歌才知道他们说的欢迎是怎么回事。
“为了欢迎新同学，我们特意让闻起舞同学穿了女生制服，隆重的表示了欢迎。看看我们的闻美人，脸长得这么好，若是旁边有个女生，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对姐妹花呢！哈哈哈！”
“说是姐妹花，谁知道是不是底下掏出来比你还大呀。哈哈哈。”
“可惜上次不知道谁踢的，腿都淤青了，看起来是没有白生生的大长腿好看。”
“下周谁带黑丝过来？咱们拍点黑丝的照也不错……”
……
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可是站在众男生中间的闻起舞却穿着单薄的学生制服，还是夏天的女款。
那从短袖袖口露出来的手臂因为寒冷，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长腿裸露在外，没有了布料的包裹，更显细长。
因为太过寒冷，闻起舞的大腿已经有些泛紫，紧抿的双唇也无法控制的微微抖动。
那一刻，围观男生饱含恶意的肆意大笑，闻起舞穿着制服冷到发抖的模样，打破了明日歌十多年来对[同学]二字的认知。
看着眼前的画面，明日歌脑海里想的，却是自己这两天看到的闻起舞：沉默认真，不苟言笑，永远都是独来独往的模样——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高傲。
明日歌一直静静地盯着闻起舞瞧，他以为对方会抬起头来看一眼，不管是看自己，还是看别的什么。
可是没有。
闻起舞一直微垂着眼睑，视线没有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明日歌站在原地，视线却一直锁着闻起舞，没有一丝动弹。他看到周围有男生嘻嘻哈哈的推搡着中间的人，也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在录视频，还有的人一边抽打着站在中间的闻起舞，一边强行扭着他的脸，朝着镜头一阵说笑。
“为什么不反抗？”
这句话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只有明日歌自己听见。
他紧紧盯着闻起舞被人欺负的模样，心里被愤怒填满。
“我问你，你t为什么不反抗！？”
这一声咆哮，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闻起舞也终于抬起了眼睑，看向了明日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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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闻起舞被告知在周五要换女装迎接新同学的时候，心里是一丝波动也没有的。
他不在意是不是来了新同学，不关心有没有同学转学离开，也从不留意班上同学都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对他来说，这个学校，就像是装满了水的玻璃缸，而他被迫溺于其中，每分每秒都是窒息。他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从这个学校毕业，期盼着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站在通风口的这个拐角许久，饶是闻起舞这样的男生，也冷到忍不住的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冬天，还是这么冷啊。他想，等这场“迎新会”结束了，感冒怕是也跑不掉了。
闻起舞一直低垂着眉眼，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睡着了，又似乎清醒得很。
像是站在已然结冰的湖面，四周都是冰冷，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冷的。他跌跌撞撞的在湖面行走，总觉得这湖面不牢靠，随时都有可能生出裂纹。偶尔抬头看看，湖面上，还有那么厚的积雪，也不知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去，什么时候会掉进冰冷的湖里。
不过好像结冰的水下温度会比较高，不知道如果掉进去会不会更暖和一点。
“我问你，你t为什么不反抗！？”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将闻起舞从那个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拉回了现实。
他抬头看向声源处，那是个男生，穿着冬天的校服，此刻正握着拳，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怒睁着一双眼，直直的看向自己。
那双眼睛，带着蓬勃的朝气，生气旺盛得，如同黑夜中燃烧得篝火。即便此刻带着愤怒的光，那也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一双眼。
只是他有点不太明白，那个站在人群外的少年，在愤怒什么。他问为什么不反抗，可是自己不反抗，也值得让人这么愤怒吗？对于一个陌生人的不反抗，他愤怒什么？闻起舞不懂。
“穿这样的制服，你以为自己很美吗？”
什么？
他有点没有听懂对方说的话，只能茫然的看着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然后暴力地揪起自己的领子。
“揍人不会吗？打架不会吗？td，看着就来气！”
这人心口起伏得厉害，虽然摆出了一张恶人脸，但是闻起舞却感觉不到什么恶意。
“哈哈哈！有什么气都可以撒！咱们小闻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站在这儿的吗？！哈哈哈！”
“就是！要是喜欢，还可以录视频。回头还能看看自己揍人的姿势有没有哪里不对。要是哪里不够帅了，还能重新再改改。”
“就是辛苦咱们小闻同学了哈哈哈哈。”
“也就是多站一会儿的事儿。哪是什么问题啊！？”
……
周围的男生嬉笑着给少年提着建议，看热闹的口气无遮无掩。
“老子td问你们了吗？！”
拳头挥出去了，却不是对着自己。
闻起舞有些发愣。
那天下午，愤怒的少年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握着拳，背对着闻起舞，单挑了一群男生。
冬天挨拳头，总是比其他季节要更痛一点。即便是不挨打，拳头挥出去，力的相互作用也使出拳人不好受。
于是打着打着，先前围着的男生们就退缩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这个拐角。
剩下几个耐打的男生，看了看四周，也犹犹豫豫，要打不打。
少年仍旧握着拳，面上却是不耐烦：“还打不打？要打赶紧上！”
对面的男生最终还是溜了。
闻起舞心里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如果自己是个女生，这个少年的举动，大概可以被解释为英雄救美。
可惜他不是女生。
“先前还以为你多冷傲呢，结果是个傻子。”
明日歌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就看对面的人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别真是个傻子吧？打完了架，还杵这儿吹冷风。没带衣服吗？”
摸了摸闻起舞露在寒风中的手臂，明日歌歪了歪头：“你衣服呢？”
闻起舞一直盯着明日歌的眼睛，全然没在意对方说了什么，直到对方摸着他的手臂，才垂了眼，转身去拐角另一边拿了两个袋子过来。
明日歌看他蹲下找了件黑色的长羽绒服，直接套在身上，似乎也没打算再穿什么了，便笑道：“你还准备穿着裙子直接回家吗？”
没有得到回答。
羽绒服是连帽的，闻起舞套上帽子，大半张脸都见不着了。他五官本身就偏向精致，只是英气的剑眉提醒着人们这是一个男孩子。不过现在英气的眉这么一遮，别说，还挺像是女孩子的。
“回家吧。”
明日歌上前一步，就要帮闻起舞提袋子，对方却不松手。
虽然帽子遮住了他的视线，明日歌却觉得对方一直盯着自己。
“你之前……在气什么。”
这是明日歌第一次听到闻起舞说话。之前不管是课堂，还是课下，不管是那群人欺负他，还是自己和人打架，他都沉默不言。这个时候，对方反而问他在气什么。
明日歌盯着对方露出来的精巧下颌，和那带着犹豫，冷到微微发紫的唇，裂嘴一笑：“因为你穿女装的样子丑爆了！”
闻起舞自己想过一些理由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回答这么一句话。
平心而论，作为男生，闻起舞虽有一双剑眉，给精致的五官增添了一丝凌厉感，但是身材修长，手长腿长，穿上女装，最多就是头发让人觉得有些违和，但是怎么也和丑扯不上关系。甚至短发还让穿女装的闻起舞多了一丝属于小姐姐的帅气。是绝决不会让人觉得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