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浪漫主义者总是死在现实主义者的口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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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渡笑着摇头,道:“对自己的胃好一点吧。”我还是猜中了。

    袁渡从座位上离开,我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正准备收拾时,他拿出两粒金色的胶囊放在我的手心,我疑问地看他,他道:“防止夜盲。”接着他又道:“我见你起夜的时候,好像不大能看得清楚,你赶紧吃吧,又不是要害你。”

    我被他逗笑了,一口咬破那两粒胶囊,鱼肝油的味道迅速充满口腔,他露出一张笑脸,鬼使神差地我凑上前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袁渡愣了一会儿,随即搂住我的腰,右手禁锢住我的后脑勺,我没法挣脱,两个人又再一次的四唇相对。

    袁渡亲了一会儿才放开我,我忍住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袁渡换了一个姿势,靠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在问这次亲的理由是什么?

    我也问我自己,我为什么会想要亲他?

    是欲望使然吗?是因为我对他有兴趣?

    袁渡见我没答话,继而说道:“还惦记昨晚的事情?这么记仇?”

    我不打算正面回应他,因为我确实还记得他嘲讽我不会接吻的这件事。

    袁渡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被我躲开了。

    袁渡没在意,他问我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想了想还是同他一块吃饭。

    早上诊所没客人,我跟着袁渡去了学校。

    待了没一会儿我跑了,想起手机里还有一些录音得回去存档。

    我从档案室里找出上回未整理完的档案,由于我接触阿霞的机会太少,只能从他们的口中获取阿霞的信息,导致我现在还是无法得知阿霞死亡原因。

    消息是可以作假的,她的父亲,她的恋人,她的朋友。

    这些人口中所有的信息都可以是虚假捏造的,也可以都是真实的。

    如果要找出真相,首先就要判断出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假话又是说给谁听的。

    叶英反感袁渡,阿霞的父亲徐港又反感叶英,不知什么原因,袁渡暂时和叶英达成共识,两人没有剑拔弩张地场面,也没有针锋相对,两人相处的很平淡,这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徐港的反感是有针对性的,似乎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另一方又证明,叶英也没有说出真话。

    我又不由地想起那场梦,说来也荒诞,我从不相信什么梦境,也不相信什么托梦之事,只觉得是潜意识在作祟。

    可能在潜意识里我也觉得袁渡的怀疑是对的,所以我才会对叶英犹豫。

    一方面很清楚有问题,一方面又觉得这是假的。

    如果我是阿霞,那为什么我会要去自杀呢?

    是家庭的原因吗?

    如果是家庭原因,徐港不同意阿霞和叶英在一起,那怎么也不会走到自杀的这条路上。

    阿霞并不像一个精神脆弱的女孩儿,叶英也不会是背叛感情的人。

    那什么才是令她不回头的原因?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总不能是因为袁渡吧?

    我收到一条袁渡的短信,他问:“你去哪了?”

    我懒得回复他,随即,叶英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心说,这两人是比赛掐着时间来的吗?

    电话那边说道,她最近请假,要出去几天,就来不了诊所了,要我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徐港,两个人可以不必碰面,只要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就行。

    我说:“你又不是去个三五年。”

    叶英说:“他不想见我。”

    我问:“叶英,阿霞走的那天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叶英愣了下:“没说什么,她那天和往常一样。”

    我问:“你没有骗我?”

    叶英轻声道:“我骗你干什么呀?”

    我应声,叶英说了一些别的什么,偶尔会提到我,更多的是阿霞还有徐港。

    看得出来叶英对徐港真的愧疚,而她再多愧疚,徐港都是不要的。

    叶英还是骗了我,失望的同时仍旧答应她的要求,我说:“晚上我去看看他。”

    电话那边的叶英高兴地对我说了好几声谢谢。

    叶英的电话刚挂断,袁渡的电话又打来。

    我看眼墙壁上的钟,原是到饭点了。

    袁渡那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似乎有些在生气,我道:“在诊所。”

    袁渡道:“那你还来不来?”

    我想了想道:“我到你那里饭点都过了吧?”

    袁渡问:“那你叫外卖?”

    我想了一下,还是诚实地道:“不想吃。”

    袁渡没说话,我道:“你赶紧去吃饭吧,你下午还有上课呢,明天有时间来诊所一趟,十点,心理咨询。”

    袁渡冷笑一声,当即挂断电话。

    余下,心里也多了一丝气愤,心道:谁招惹他了,火气这么大?

    袁渡来的早,诊所的门并未开。

    门前停放着一部电车,银白色,未锁,我想这应该是他的。

    进门前,袁渡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如果事情并不是你预想的那样,怎么办呢?”

    我没有回答他,袁渡也没有继续追问讨个结果。

    袁渡从我的办公室里拉了一张折叠椅出来,刺耳的摩擦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袁渡恍若无闻,他并没有急于坐下,咨询室里的装修简单,粗糙,大量以白色作为主色调,暗色点缀。

    袁渡经常笑这个咨询室,有点“素”。

    他看着窗边那副水墨画道:“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你是从哪里买的?”

    我示意袁渡坐下,他仔细地看着那副画,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当我提出要送他时,他道:“哦,原来是你画的。”他摸着右下角的一处黑点道:“瞧,章盖在这儿呢!”

    我笑道:“你眼尖!”

    袁渡回到他的座位上去,心理咨询只是作为引导和开解,他的病症却不是因为阿霞,我有注意到他其实更关注叶英。

    或许,他认为叶英是阿霞自杀的原因。

    阿霞的自杀对我而言仍旧是一个谜团,她没有任何的动机,她身边的朋友也没有。

    可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悄然消失。

    我忽然想问袁渡,于是我也这么做了。

    我问道:“你这么执着一个结果的原因是什么?”

    袁渡答道:“因为我不相信这一切。”

    我道:“叶英,相信。”

    袁渡答:“叶英,她相信是因为事实如此,所以她也只能接受。徐叔相信是因为他知道为什么,我不信是因为阿霞在掩盖什么。”

    他道:“一个人直到死还要帮另一个人掩盖,那她…掩盖的到底是什么?”

    我忽然明了,我正想找阿霞的父亲,意外收到他的来电,我们约定好下午两点见面,地址在他家。

    袁渡说要跟着我去,我一时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带着他一同前往。

    期间我还曾收到几份快递,有些是明信片,有些则是叶英的快递,因她出差一段时间,快递签收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的头上。

    在整理那些收到的明信片时,我发现它的封面大多都是来自别的一些国家的风景照,写字的人字体秀气,有韧劲,像是女生的字。

    袁渡点了份猪脚饭,导致资料室浸满了猪脚的气息,被气味泡涨。

    他的咬着一块猪蹄从我手里抢走了那些明信片,看到后面的几张,他的表情愈发凝重,我不解。

    他问道:“哪来的?叶英给你的?”

    我只好说我最近在帮叶英收快递,他拿出最近收到的一张明信片给我,道:“这落款日期还是上个月的,可阿霞却是一月自杀,这中间差了七个月。”

    我道:“有可能是有人模仿她的笔记也说不定。”

    袁渡笑着道:“比如我?”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