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春风不度(短)

分卷阅读8

    话音一落,苏既白顿了顿,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越过一旁的简狄,走到门口,正要打开门。

    “啪”一声,已经拉开的门,被一只手越过肩狠狠合上,身体也被半拥在怀中。

    “说。”

    简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像是尽力在压制自己情绪,他垂着眸看着露出后颈背对着自己的苏既白。

    不打算再放过他,即使是谎话,什么都好,说些什么。

    苏既白依旧少言寡语,事实上,近些年来,或者说从两年前开始。

    苏既白变得越来越沉默,脸上总是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眼里却像死水一般沉寂。

    看着苏既白堪称冷漠的反应,简狄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长久以来,对于简狄来说,以这样的方式关注着痴迷着苏既白是他自己的事情,于苏既白本人无关。

    他甚至想过,这一生就这么过吧。

    不管苏既白还爱不爱自己,不管他还会不会回来自己身边,什么都不管了,守着这些,放不下就放不下吧。

    也有那么一刻,心里暗自想着,苏既白有一天看到这些会不会有那么一丝感动,又或者觉得自己这样很变态。

    什么反应都可以。

    可他从没想到过,苏既白看到这些会是这样,这样的冷漠。

    简狄惨白着一张脸,伸手打开门想要将对方推出去,却被反手握住手腕压在了墙上。

    借着荧幕余光,简狄只能明明暗暗的看到苏既白的脸。

    没有一贯的笑意,一贯仿佛能够说话的眼睛也如同死水一般,他几乎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既白,压抑,冰冷。

    他的声音也不似平常那般魅惑靡颓,似冰一般冻得人全身发冷,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冰冷无情。

    他指着屏幕上神情勾人魅惑的苏既白,又指着墙上挂着的大大小小的照片和画,又或是刚刚水鸟里的他。

    “你认为这是我吗?”

    说着随手拿下一张贴在墙上的照片,随眼一看,照片上的苏既白更加青涩,还穿着校服,看似木着一张漂亮的脸,可细看又好似有些害羞的模样。

    轻笑一声,将照片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苏既白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浅笑魅惑,靡颓诱人轻声问道。

    “这是我吗?≈quot;

    说着苏既白退开几步,放开简狄,重新将照片放回墙上,像是在看一个别的什么人一般,平静的看着满屋的自己,生疏而冷漠。

    “你想说什么?”

    简狄望着这样的苏既白,也慢慢冷静下来,对方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

    他的话他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撕破面具露出狰狞可怕的真面目一般。

    苏既白没有看他,而是平静的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良久,清浅一句。

    “爱一个臆想中的人,比爱真正的他容易的多。”

    话落,静谧无声。

    忽然,简狄笑了。

    “呵。”

    冷的彻骨的笑声,脸的嘲讽似利剑一般刺痛人心,像是在嘲讽天真妄想的自己,又在嘲讽冷漠无情的苏既白。

    “你说我爱臆想的你。”

    他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咬牙一字一句将几个字揉碎了碾成末一般用力。

    “五年前,哪怕我跪在你面前,你依旧走了。两年前,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现在,你依旧如此。”

    “我简狄在你苏既白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他妈在你眼里和娼妓有什么区别。”

    简狄顿了顿,看着苏既白的表情一点点的裂开,笑得更加血腥嘲讽。

    “对了,还是有的。”

    “你他妈招妓还得给钱,我什么都不用,被伤多少次,都能在下一次舔着脸往上贴!”

    简狄忽然站直了身体住了嘴,呆呆的看着苏既白。

    无数的水珠从那双眼眸中涌出,沾染在他的睫毛上,盛满他的眼眶,划过他的脸颊。

    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苏既白,哭了。

    他以为他会僵硬这手指,颤抖着心,让苏既白快不要哭了,他会心疼。

    但他没有。

    他呆呆的看着苏既白的泪水,心中终于感到一丝安定。

    心里那个小人终于长呼一口气,心酸卑微“你看,他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怀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他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痛苦,他本想用云淡风轻的态度面对苏既白一次又一次的离开。

    他想告诉苏既白,你来你走,我都无所谓。

    他想,他多想在苏既白面前维持最后一丝尊严,再恨,再想,再放不下,也不要像个弃妇一般非要缠着要个答案结果。

    他本以为他可以维持最后一丝体面,游刃有余的面对苏既白,可今晚这一切都像镜面一面。

    照的人模假样,碎的彻彻底底。

    “五年前你说,放弃一切根本无法得到自由,人只有力争上游才能得到自由。”

    “两年前你说,原来爬的再高你也不过是一条被踩住尾巴的狗。”

    简狄顿了顿,修长有力的手指掐着苏既白的下颌,望着他满目的水迹,轻声道。

    “现在呢?你又要跟我说什么?”

    苏既白还沉浸在简狄方才露出的恨意里,他不知道身体的疼痛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绝望到溺毙会有多痛苦。

    可是简狄的话,比被简凡野威胁,比起被恶心的触碰,比起那些满是恶意的留言,甚至比他死了还要难以忍受。

    他从来不知道,在简狄的心里,将自己自比为娼妓。

    而他,不过是一个恨之入骨却又割舍不下的人,他恬不知耻肆无忌惮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见苏既白半天说不出话来,简狄垂着眸错开眼,再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难堪的样子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

    “这一次,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没有入骨的恨意,没有咬牙切齿,轻飘飘的一句话狠狠的压在苏既白身上。

    他慌了,也不管自己满脸的水迹,也不管简狄的动作有多抗拒。

    他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简狄,就像是抱住最后一根稻草,为什么怎么做都是错的,明明已经改变了轨迹,为什么简狄还是感到痛苦。

    他恨自己,比简狄更甚。

    他想说些什么,他拼命逼迫自己说些什么,可是长久的沉默寡言让他无法快速的组织语言,无法让他精准表达自己的情感。

    直到简狄忽然吼着让他松口,恍然间,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下唇流下,疑惑的望着简狄突然焦急暴怒。

    空洞的望着屋里的这一切,他那么恨苏既白,恨他像风一样飘忽不定,恨他故作,恨他决绝。

    恨,可怎么办,还是放不下。

    那只好兀自爱着,但与苏既白再无关系。

    可今天,苏既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厌恶,憎恨,因为那一秒他发现,这个世界如果有一个人最恨苏既白的话。

    那不是别人,只会是苏既白自己。

    他轻笑着全盘否定自己,他的眼里没有波澜,如同最深的海底看不见一丝光,死寂无声。

    他感受不到痛苦,所以即使咬的嘴唇鲜血淋淋也若无其事,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有情感吗?

    开门,关门,苏既白被推了出去。

    门外的苏既白愣在了原地,就这么默默呆站在原地,支楞着,僵硬着。

    屋里简狄的电话响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