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曦瑶][蓝曦臣x金光瑶]墨魂》彼星
文案:
原著向,尽量贴近、尽量还原我所读魔道中曦瑶二人种种。然笔力有限,请见谅。
魔道首篇,献与曦瑶。正文+番外+后记。圣诞+新年快乐~
有错都是我的,角色是原著的。部分设定沿用原著,部分设定为私设。会在后记整理。
知音难求,也别无所求,唯求评论,哪怕仅一字。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原著向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曦臣,金光瑶 ┃ 配角:蓝忘机,聂明玦,聂怀桑 ┃ 其它:魔道祖师,同人,曦瑶
第1章 墨魂
- 引 -
琴弦轻颤,最后一个音徐徐落下,终是零落在空旷的冥室中。
面前一顶沾血的软纱罗乌帽,刺目暗红晃得人眼角生疼。
闭关云深,身居寒室。然而每日必至冥室,招魂问灵不一而足。
但蓝曦臣也清楚知道,观音像下重重禁制,爱恨情仇皆封入土,过往种种又如何能冲破牢笼。
冷月无声,云深不知处阒然沉眠。沿白石小径走回寒室,轻掩门扉。浓得化不开的寂寥让人突觉一语成谶。寒者,高处不胜寒,唯余永世的孤独,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与漫漫长夜为伴。
前尘往事俱如芳华一梦,然待得繁华落尽,又当何处敛芳。
他自架上暗格中取出一壶酒,斟满一盏,置于案前窗台之上。复又取出笔墨纸砚铺陈于案上。缓缓研墨,缓缓落笔。烛火摇曳,纸上漆黑线条勾勒身形轮廓,笔下眼角眉梢尽皆温柔含笑。
从未画过的人,却在此刻被笔锋细细描摹,恍若指尖流连于那温热面容之上,划过额际,再划过唇边。
然而,还未画完却终是停笔。画中人栩栩如生,仿佛正欲抬步走出。只,眼眶处空空如也,竟是无处凝眸。
忽然间,大雨倾盆。
充斥天地的雨声中,仿佛听到那人在叫他,蓝曦臣蓦然回首。
- 墨 -
“二哥。”
听到金光瑶的声音,蓝曦臣侧过头去。
“这杯茶端了半天,再不喝就凉了。”金光瑶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再开口道,“可是有什么事情?二哥看外面那株玉兰看了很久。”
闻言,蓝曦臣微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将手中清茶饮下。“无事。只是花开正好,心下喜爱。奈何不在寒室,否则倒是有闲情逸致画上一幅。”
此刻已近子时,四下一片万籁俱寂。纵使白日里如何热闹气派,夜晚的兰陵金氏仙府也是安然宁谧,所有重檐大殿俱成沉默剪影,在月光下静静入眠。
二人于书房对坐,竹帘外是苍松翠柏、白栀玉兰。虽然各自繁盛,却没有挤挤挨挨铺满整个园子。古树枝叶如华盖,各种白色花朵仅仅零星点缀园中各处,是以此处景致并不像金麟台其他地方一般奢华。仙门不受四时影响,夏雪冬花皆可于仙境中一览,全看怎么布置。
此处是金麟台中一处别馆,名为“绽园”,为金光瑶私人所有,唯得他首肯之人方可进入。这里无论是名字还是布置,都与别处十分不同,且远离金麟台中心的寝殿芳菲殿,居于一处僻静角落。因此刚落成之时,兰陵金氏内部也是颇多议论,说金光瑶铺张浪费者有,说金光瑶同他那出身不光彩的母亲一样附庸风雅者有。然而金光瑶那时虽未成为家主,却也依然如同以往,仿佛这些风言风语从来都不曾存在。只去信一封,执意邀请蓝曦臣前来金麟台,参加绽园落成礼。
其实,金麟台上宏伟大殿无数,远轮不到一个小小私人别馆办落成礼。是以彼时蓝曦臣带着几分好奇前往赴会,对于绽园的特别之处十分想一探究竟。
甫一到金麟台下,蓝曦臣便看见金光瑶笑意盈盈地立于二里长坡辇道的起始。他缓步过去,离得越近,越能看清金光瑶从面上落进眼底的笑意。蓝曦臣好似觉得晃眼一般眨眨眼,只觉头顶太阳散发万丈光芒,竟也似比不过眼前人胸口那朵怒放的金星雪浪。随后二人漫步辇道,一直到进入金麟台,金光瑶才把他引上一条平时从未走过的路,直达绽园。
在绽园门口,金光瑶驻足笑道:“二哥,往后你我再不必去斗妍厅旁的会客室相谈了。”他似是想到什么,摇了摇头,接着道,“那乱糟糟的地方,不去最好。我一直想着为二哥在金麟台寻一处好去处,终于是让我寻得了。”话音未落,他便伸出手去,推开绽园门扉。
蓝曦臣初见此园,便觉熟悉亲切。尤其是从书房看出去的景致,竟是同他在云深不知处的居所寒室别无二致。除了这里没有包围寒室的一片翠竹以外,更远一些的花草树木、石台竹亭,几乎都如同家中一般。
“阿瑶怎能单单为我寻一去处。”蓝曦臣笑着摇头,又道,“往后大哥和怀桑过来,难道不也是要在绽园歇一歇的?”
金光瑶微微一顿,随即颔首:“自然是了。”他又想起一事,便接着说,“本来此番我也邀请了大哥和怀桑。奈何大哥族中事务繁多,脱不开身。怀桑本想前来,但最近不知怎的又惹了大哥不高兴,便说什么也不让他来了。”
蓝曦臣苦笑两声,这倒是三尊最为熟悉的日常。聂明玦怒火一出,金光瑶避无可避,再加上个总是横生枝节的聂怀桑,唯有他这个笑眯眯的和事佬永远居中调停,说话最有用。名动天下的几位仙首名士,真聚到一起,却也如从小相伴长大的发小一般,乐趣盎然。虽也有诸多波折,但好在从未真的翻了脸。如此真相若叫别人知道了,怕是要连呼不信了。
不过虽说是落成礼,却没有任何繁文缛节和闲杂人等,只有金光瑶并蓝曦臣主客二人,金光瑶一杯酒,蓝曦臣一盏茶,便当是庆贺了。
方才蓝曦臣想起往事,便这样出了神。月明星稀,园中一片澄澈雅致。手边一杯清茶散着袅袅香气,金光瑶在对面用朱笔批改着几张图纸,笔尖不时扫过纸张,发出轻柔的刮擦声。直到金光瑶出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此次蓝曦臣前来,是因接到金光瑶邀请,赴金麟台商议除祟事宜。千难万难,各地的瞭望台终究是在金光瑶的奔走斡旋之下如雨后春笋一般建了起来,而许多此前无人问津的蛮荒偏远之地,邪祟盛行,也终是因为瞭望台的布置,使得苦不堪言的芸芸众生在遮天蔽日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道曙光,期望着能盼得一丝安宁。
然而昔日三尊盛景却已成往事。聂明玦暴毙后,唯余蓝曦臣与金光瑶继续坚守着这一份责任,相互扶持,各兴家门的同时,还要兼顾天下苍生。是以二人之间走动极为频繁,蓝曦臣将云深不知处的通行玉令赠与金光瑶一块,金光瑶也令蓝曦臣在金麟台上下畅通无阻。
蓝曦臣总能记起聂明玦还在时,金光瑶虽是名震四方的敛芳尊,可见了聂明玦,还总是喜欢躲在自己身后。他那一张笑脸,几乎人见人爱,却独独不被聂明玦所接受,好像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大哥对自己点一点头,便总是无奈又好脾气地应下全部责骂和误解。而如今,赤锋尊故去,金光瑶继任家主之位后,却好似一夜之间便再无之前那份赧然。蓝曦臣每次在金麟台参加清谈会,看到金光瑶置身九阶如意踏跺顶端,都会觉得曾经那个忍辱负重的少年人,终是生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来,成为了一位令百家敬仰的仙首。
然而,金光瑶终是显得和其他金氏族人有些不同。他眉宇间几乎从无凌人傲气,总是一派温柔款款、笑意盈然。当他凝视人眼眸的时候,便会觉得那笑更是灵动狡黠,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说的话对他很重要,无论重于泰山还是轻如鸿毛,对他来说都是大事。
虽说金光瑶身居仙督之位,兰陵金氏如此显赫的地位也是由百家推举而来,肩上重担自不必多说,但身为姑苏蓝氏家主的蓝曦臣,也并不轻松。
当年温氏横行霸道、如日中天,逼迫蓝氏一族自毁百年仙境云深不知处。自那之后,虽是风云变幻、时移世易,但在重创之下破败凋零的姑苏蓝氏恢复到如今地步,也是实属不易。父亲重伤而亡、亲弟负伤被迫至岐山温氏处教化、藏书阁大火,惊天巨变一夜陡生,他却携全族典籍曲谱出逃,蓝曦臣自评,那段时光乃“毕生之耻”。是以重归云深不知处后,蓝曦臣从叔父蓝启仁手中接过百废待兴的家族,便日夜不休地寻回当年荣光。而蓝曦臣登家主之位,也一反常态没有任何典礼。只待之后藏书阁落成之时,方才举办了落成礼,邀四方仙门宾客同庆。
与此同时,作为仙门名族,姑苏蓝氏一向声誉极好。蓝曦臣一直督促族中众人驰援四方,驱祟去邪,作风雅正端方,即便家门危在旦夕,也从未有一日对行正道之事有所懈怠。
是以这些年来,作为两大家族的家主,同时身为三尊中的泽芜君与敛芳尊,蓝曦臣和金光瑶俱是夜以继日。蓝曦臣曾对金光瑶笑称,他自小便养成的姑苏蓝氏极为严谨的亥时息卯时起的作息,在他身上竟也慢慢地失了效力。
射日之征连着不夜城誓师,又连着乱葬岗围剿。一桩桩一件件,恩怨是非、黑白对错,却好似总也看不真切。然而尘埃落尽,终是渐渐平息。各地都在休养生息,偶有邪祟作怪却也无甚异常。近日金光瑶最看重的,便是瞭望台计划,而此事又非同小可,因此便常邀蓝曦臣上金麟台议事。毕竟是上位仙督后最重要的一个计划,他不能没有蓝曦臣在侧。放眼兰陵金氏,竟无一人可当大任。唯有自己这位结义兄长,方能给予颇多助力。
蓝曦臣心中也有诸般计较,虽然甚为担忧弟弟蓝忘机,但眼下,他却也是无能为力。乱葬岗围剿之后,蓝忘机拖着病体强行离山。出发前一刻,蓝曦臣拦在他身前,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在看到蓝忘机眼神的一刹那,终是闭口不言。那眼神一如当年金麟台私宴时,蓝忘机对他说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的担忧与迷茫,却又多了一份刻骨的绝望。最终,蓝忘机也只是从乱葬岗带回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便终日闭关了。而蓝曦臣无法,也不能只守在云深,纵使天性与血脉使然,让他有诸多不忍。可有些事情,无解便是无解。
念及此,蓝曦臣便觉歉意重重。来此本该助金光瑶安排除祟事宜,自己却失神片刻,更是说什么作画之事,实是不妥。况且,家门遭受巨变之后,蓝曦臣已是很久未曾作画。他离家之时,还是有人为他遮风挡雨的蓝氏双璧之长,纵使出逃,也依然在心底存着一丝微弱的期望,期望姑苏蓝氏能够逢凶化吉。然而历尽千险归家之后,他却已是负重前行的蓝氏宗主,明了只有凭一己之力振兴家门才是唯一出路。从那时起,莫说有无心情作画,便是堆积成山的事务,就已教他何为刻不容缓。因此一杯清茶饮下,一句方才出口,紧接着便想要道歉。
然而对面金光瑶笑意更浓,那张七分俊秀、三分机敏的白皙面庞,此刻盈满了快要盛不下的笑意,合为十分全都聚在眼底,映得眉心那点丹砂也更加灵动。蓝曦臣微微一滞,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便移开目光,在桌上寻了个地方将茶杯放下。
金光瑶却拿起那茶杯,接着将桌上的茶壶、纸笔一道都撤了,又从旁边的架子上取来了崭新的笔墨纸砚,在蓝曦臣面前铺好。紧接着,他缓缓取下一直戴在头上的软纱罗乌帽放到一旁,拿起一条墨锭,便取清水研磨开来。
“虽然二哥为人低调,是以世人不知泽芜君画技超群,可我却略知一二。”金光瑶边缓缓研墨边说道,“之前几次去寒室,我心内都对墙上所挂云深四时景赞叹不已。虽然怕二哥不愿谈及我便从未开口询问,但看那画中温柔笔法与悠远意境,想必便是二哥之作。都说字如其人,画之一道也是如此。此等技艺超群的佳作,放眼仙门百家,也唯有二哥能拿得出了。”
听到此番盛赞,纵使一向云淡风轻如蓝曦臣,也是面上微微发烫。耳垂悄悄染上淡淡的粉红色,他掩饰一般地握手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要说于待人接物上,敛芳尊毫无疑问是最为八面玲珑的那一个。无论怎样的人,他都能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住有关每个人的不同细节。曾有人对此不齿,说他工于心计。然而身为百家仙督,若是不懂如何与人相处,又怎能胜任这一职?而因出身低微,是以格外激赏人的能力与价值,又何错之有?
“我从未向二哥求过什么。”金光瑶说着,研墨的动作顿了顿,才接着道,“但与二哥相识这么久,却从未看过二哥作画,实乃憾事。难得二哥有兴致,便遂了我的愿吧。”
蓝曦臣方才一直看着金光瑶把墨化开,此刻闻言才转头凝视金光瑶。窗外玉兰香混着栀子香悄悄潜进室内,清茶余香又牵出浓浓墨香,在周身绕上一遭又一遭,流连往复、缱绻缠绵。眼前这人胸口上一朵怒放的金星雪浪,竟也被脸上绽开的笑意比了下去。可明明身前书案十分宽大,金光瑶手上研墨的动作也未停,但蓝曦臣却感觉金光瑶离他越来越近,近到眼前人的双眸中几乎映出了自己的倒影。
没了乌帽的束缚,金光瑶一向齐整的额发与鬓发微微有些散乱细碎。而那面庞也少了些立于金麟台上时的威严之感,只漾着清浅笑意。蓝曦臣在那黑白分明的眼瞳中,看到自己云纹抹额,仿佛一道出鞘剑痕,又仿佛一片万年山雪,泠泠划开浓稠雾障。
蓝曦臣不知方才自己是何表情,但此刻,他也微微笑了起来,轻轻颔首。
很久未曾作画,甫一提笔,蓝曦臣竟觉出一丝情怯与怀念。他父亲青蘅君是一位十足的风雅之士,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于是仰慕父亲的蓝曦臣便坚持练习,除去平时完成课业与出门夜猎,便都是在居室内修身养性。而等蓝忘机年龄稍长后,蓝氏双璧便常常一齐在藏书阁或写或画,偶尔手谈一局。现在回首望去,那段岁月竟似隔了漫长一生,只留下唏嘘感叹。
“二哥可想好要画哪里的四时景了么?”金光瑶看出蓝曦臣回忆往事,并未出声打断,直到见蓝曦臣重新使力握笔,方才开口问道。
蓝曦臣一笔下去,笔锋划过纸张的熟悉触感传到指尖,顿觉心安,遂答道:“此处金麟台,这画又是赠与你,我便想把仙门百家中最好的景色都予你。还望你身为仙督,但行正道。”说到最后,竟是饱含殷殷期盼与劝诫,又如春风化雨,话语间尽是和煦。
金光瑶笑容微微凝滞,还未回答,蓝曦臣却兀自说了下去:“春之一景,乃云梦桃湖。彼时桃花开遍,如同粉红色湖泊,花瓣也纷纷扬扬洒在湖面上,蔚为壮观。”他边说,手下不停,时轻时重,运笔如游龙,“夏,则是姑苏荷塘。虽天气溽热,但总有清风阵阵,心静自然凉。待得秋,便是兰陵银杏。满眼金黄,古朴大气,叫人不忍合眼。”山水在他手下渐渐显现出轮廓,端的是一派心怀天下的悠远意境,“及至冬,当属清河傲雪寒梅。素白飞雪中显露出点点火红,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云梦江氏,姑苏蓝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四大仙门世家便被尽数藏在这四时景之中,仿佛是为这一方小小绽园点上明志丹砂。又好似在向往昔岁月致礼,对未来也充满希冀。
金光瑶凝视蓝曦臣侧影,久未言语。他平日里虽对人不少恭维,却唯有对蓝曦臣是真心实意赞赏到底。此刻灯影摇曳,月华满园。眼前人长身玉立、俊极雅极,正凝神作画。眉宇俱是温柔宁润,又因正将天地纳入画中,故而神色间带上丝丝缕缕的潇洒与舒朗。恍若九天神祇、出尘谪仙。
在这一生中,他做过许多事情。正确的错误的,清晰的模糊的,多是藏锋守拙却又运筹帷幄。然而,唯有一件事情,他却从未机关算尽,只觉命运垂青,赠他一方清明。金光瑶常常思及,若是那个暴雨倾盆的夜,他未曾走上那条山路,也未曾从泥泞之中扶起那佩着云纹抹额的少年人,是不是如今的他便早已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坏事做尽、丧心病狂。又或许,若非当初心存善念留下那人,那人还会否对他青眼有加、款款温柔,还会否为他斡旋维护、出言提点。
但金光瑶又总觉得,无论前尘往事如何,在河间战场接住他递过那杯清茶、且唇角含笑徐徐饮下的人,依然会是蓝曦臣。
此刻,金光瑶仿佛受到蛊惑,又仿佛看到指引,好似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便伸出手去,缓缓握住那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正握笔挥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