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人是只小卷毛

分卷阅读6

    “闫缺哥哥,为什么我的声音会这样?你的会吗?”言棪心里不再害怕,有了疑惑就问出口。

    “唔,这个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声音不同。”小孩的声音软软的细细的,有种特有的清脆感。

    “殿下要是不喜欢,可以让人将房子里添些摆设,就是因为屋子太空旷了才会这样。”

    “闫缺哥哥,你懂的真多。”

    小孩的眼睛太亮了,就好似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闫缺不禁感到一丝羞赫,面上一红。

    声音已经弄清楚了,按理说,言棪就可以放心睡了,可是小孩偏偏不这样。

    “我不想一个人睡这里,我会害怕。”言棪拒绝休息,并且赶走了伺候他的宫人。

    闫缺惊奇,“为什么还会害怕?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

    “嗯,我一想起来就害怕。”言棪很理直气壮,只是乱飘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内心。

    “那怎么办?”闫缺无奈开口。

    “我要跟你睡。”言棪嘴一咧,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早就将母妃交代的事忘得爪哇国去了。

    “不行。”闫缺坚定拒绝。大幽虽然没有乌其国那样重视尊卑主奴分化,但自己的身份着实不能和言棪睡在一起。

    言棪嘴一扁,半垂着头,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怜极了。

    闫缺还是没有答应,直到他看到两颗圆滚滚的泪珠从言棪脸上滑落到腮帮子上时,他的心里就像被烫了一下一样。

    没来由的,他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一种感觉,就是不希望他哭,不想他伤心。

    坚定的闫缺马上就妥协了,“好吧。”

    下一刻小孩便扑到他身上,抓住他的手,“那我们快回去休息吧。”神色并不见丝毫伤心,反而有几分狡黠。

    闫缺:“……”

    他现在不知道,爱哭的皇子殿下已经找到了专治他的办法。

    小小的孩子走在前面,一跳一跳的,很不安分。上台阶时还差点摔了一跤,眼看脸就要撞在台阶上,闫缺吓得心胆俱碎,回过神时已经将小孩抱在怀里了。对上言棪残留惊吓的眼神,只好开口,“殿下,让我抱着你走吧。”

    言棪点点头,少见的没有说话,也没有闹腾,乖乖的靠在闫缺的怀里。

    闫缺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他被吓到了,不由叮嘱道,“夜里太黑,殿下走路还是稳当些好。”

    直到进了屋,言棪的兴致都不高。闫缺将人放到了床上,去外面打了热水,回来给他泡脚。

    脱了鞋和袜子,露出一双精致小小的脚,还有一截藕节一样的白嫩小腿。

    划了一点水到他的脚上,等他适应了再放进水里,闫缺问道,“殿下,水温怎么样?”

    言棪眯了眯眼,轻呼了一声,“舒服。”

    闫缺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起这些事情颇觉得心应手,明明从前从未接触过,可是碰见小孩,这些事自然而然就发生了,而他丝毫不觉得排斥。

    等到终于躺到床上时,言棪在被子上滚了滚,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显然很高兴。

    闫缺受他感染,难得心里也敞亮了很多,自从父亲离世,许多事情压在他的心里,让他难以喘气。

    “闫缺哥哥,你抱抱我。”言棪奶声奶气的要求。

    闫缺愕然,一时没有动作,见小孩已经蹭着靠了过来,不由自主地伸了手,将人揽到怀中。

    “母妃已经很久没抱过我了,她也从来就不会抱着我睡觉。”言棪用软软的声音说着自己的委屈。

    记得有一次他偶然听到宫里有几个人说话,一个清馥宫里的宫人小声议论,“哎,你们说娴妃是不是不喜欢六皇子啊?”

    “可不是嘛,娴妃娘娘很少抱皇子殿下的,就连六皇子还不足一岁的时候都没有睡一起过的。”

    “怎么说还是个皇子,才四岁,竟然也不让宫人守夜,看着一点都不心疼。”

    “是不是因为皇上啊,因为娴妃怀了六皇子后,就受冷落了,这才对孩子不喜欢。”

    “你是新来的吧,娴妃是后来受的冷落,听说当时触犯了皇上,连带对六皇子也不喜。”

    “难怪这清馥宫跟冷宫一样,找机会就离开这吧,待在这里是没有前途的。”

    那是言棪第一次那么难过,他去问母妃,为什么不多抱抱自己,为什么不愿意陪陪自己。

    母妃只是告诉他,你是云狐族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娇气。

    云狐族的后代从生下来,便会和母亲分开。因为没有相处,他们没什么亲缘关系的概念,对待自己的孩子十分冷淡。

    可是言棪从出生下来就在人群中长大,他已经长成了一副人的性格与样子,有着普通人都有的对爱的渴求与期待。

    小小的言棪只知道自己不是母亲想像中的样子,却并不明白该怎么做,他想靠近母亲,想依赖母亲,却总是得不到母亲的一个温柔的拥抱。

    小孩的声音软糯,听得人心里甜丝丝的,可是其中包含的委屈和茫然,让闫缺心疼。

    他不明白看起来温柔的娴妃为什么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但此刻只想给这个孩子点温暖,他揽了言棪的小脑袋靠近自己,近到已经可以嗅到那股淡淡的甜香。

    小孩的忧愁总是暂时的,在暖融融的被窝中,攀着闫缺抱着自己的臂膀,言棪想起一件事,好奇问道,“闫缺哥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声音是回声的?”

    “以前在书上看到过。”闫缺看着小孩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不开心,只有满满的想得到答案的渴望,顿了顿缓缓解释道,“说是有个村子的一座宅子闹鬼,只要在一处地方拍拍手,就会听见鸟叫声,宅子里就会有人生病。十里八乡的人都很害怕,不敢靠近。就算请了道长做法事,也没有用。”

    转过身侧着,捏捏被角,不让风进到被窝里,闫缺接着说道,“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侠士,他知道这件事后,对村民们的说法是一点也不信,折腾了半个月后终于弄清楚了原由。”

    “是因为拍手的声音,传到了房屋顶上,然后在几个屋顶之间经过几次反射后,形成了鸟叫声。这就是回声,有笔者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

    “哦,那位侠士是谁?他又为什么知道是回声呢?”一个问题明白了,总是会有别的问题出来。这就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如同活泉一样源源不断。

    “我也不知是何人,书中并没有讲述。”闫缺想了想,又道,“世上总有一些人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他们很聪明。”

    许久没听见回应声,垂头看去,发现小孩已经睡着了,张着嘴的样子憨憨的。闫缺打了个哈欠,一时也乏了,跟着闭上了眼睛。

    此后,言棪晚上在闫缺的房间睡觉,白天跟着闫缺学习读书。主要是闫缺练功时言棪还在睡觉,闫缺看书时言棪便在旁边看他学。

    娴妃在知道儿子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时,叫来儿子欲大加斥责,只是在两人谈话后,娴妃竟然妥协了。

    这也使得言棪总往闫缺那里跑,而闫缺对这个总是黏着自己问东问西的皇子殿下十分温柔,两人也变得愈加亲近。

    ☆、朝堂

    一晃两年后。

    “闫缺哥哥,闫缺哥哥。”言棪伸出手在闫缺眼前挥了挥,见他听不见自己的话,又攀着他的肩膀抵着耳朵叫了一声。

    “怎么了?”闫缺猛然从沉思中回神,转头看向身边长高了一些的小娃娃。

    “我想让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言棪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张。

    闫缺仔细看了那纸上狗爬一样的字,笑着夸奖道,“不错,比之上次有了很多进步。”

    言棪听见夸奖,眯了眯眼,很是开心。低头再去写时,一撮头发掉在了额边,言棪随手一扒拉,将少许墨点甩在了脸上。

    “呀”。感觉脸上一凉,言棪习惯性的将脸转向闫缺,让他给擦脸。

    看见言棪沾了墨点的脸,花猫一样,闫缺觉得好笑,装作不懂,调侃道,“殿下这是做什么?装可爱么?”

    “快帮我擦脸。”言棪呲了呲嘴,露出一对虎牙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闫缺笑得更为开怀,等到笑够了,伸手固定住他的下巴,动作轻柔的为他擦脸。

    对视上言棪亮晶晶的满含依赖的双眼,闫缺手上一顿,装作若无其事般问道,“殿下,若是有一天……”

    话没说完,言棪奇怪问道,“有一天怎么了?”

    “没怎么。”闫缺难以开口,只道,“殿下的脸干净了。”

    “闫缺哥哥,不要不开心。”言棪突然站起来捧住了闫缺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最近为什么心事重重,可我看得出你的眼睛里有期待有决然。”

    言棪伸出手指,摸摸闫缺的眼睛,坚定开口,“闫缺哥哥可以不告诉棪棪你要做什么,可是棪棪信任你,不希望你因为棪棪而有顾虑。”

    闫缺的心里像是一道暖流涌过,让他感觉到从所未有的踏实,嘴上却道,“殿下还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的,你相信棪棪。”言棪急了,连忙抓住转过身的闫缺的手臂晃了晃。

    瞬间一个懂事早熟的小大人变成了一个娇气的小娃娃,闫缺扑哧一笑,转过身来却抱紧了这个小娃娃,眼眶湿润。

    这日,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来到了清馥宫。在宫人带领下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落,甫一进门,便见里面走出一位气质沉稳有度的少年。

    大太监愣怔,饶是他见过诸多气概非凡的人物,其中也绝没有人像男子这般人品才貌。想起主子让自己来的目的,大太监脸上越发笑得灿烂。

    闫缺随着大太监去面圣,一路上也不曾打听是何事,让大太监心里越发觉得此子不是一般人。

    康景帝隔绝宫人在大殿单独召见了闫缺,与之相谈甚久,及至傍晚才遣人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