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笑（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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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三楼有个很大的露天平台，平日里约上三五好友，坐在那里吹吹风看看星星赏赏夜景，真是再惬意不过。
天气越来越暖，夜风吹在身上，说不出得舒服。已经快接近深夜11点，钟远和ko难得地歇了下来，拎上一打啤酒，带点下酒小菜，两个人相对坐着，聊聊这些年的经历。
钟远对ko的成长很是欣慰，隐隐的，带点“我家有儿已长成”的自豪感。虽说当年刚开始教导他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因着这层老师学生的关系在，总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小一辈，久了，竟也有点养孩子的感觉。如今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那么优秀的人，自己也是与有荣焉。当然，作为“家长”，除了事业，最关心的自然是感情问题。
于是，钟远忍不住问了：“那个人，没有一起带过来？”
“你怎么知道江韶不是那个人？”也许因为面对的是最亲近的人，ko难得开了玩笑。
闻言，钟远哈哈大笑：“我看你们俩是情敌还差不多，这人太锋利，和你描述的不符。真不准备让我瞧瞧了？看一眼都舍不得？”
“或许，没机会了吧。”ko喝了一口啤酒，语气落寞。
钟远关切问道：“怎么了？”
ko露出苦恼的表情：“发生了一些事，让我看不透他的态度。他似乎无法接受男人之间的这种关系，想要远离我，但是，实际上，他的某些行为看上去又对我毫无芥蒂。所以，我很矛盾。”
“所以，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钟远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已经空了，他又拉开一罐，转向ko，“我可从来不知道我认识的ko是这样仅凭臆测就妄下结论的人。”
ko只自嘲笑笑，没说话。
钟远又突然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问题是，谁能离开爱呢？傻小子，这世界上很多的误会矛盾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沟通，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就要自己大胆地问，说开了，结局就自然而然地会出来，憋在心里谁会了解你的心思呢？”他伸过手，揉了揉ko的脑袋，满脸长辈的关怀之意。果然，还像个小孩子啊。
“我，”ko顿了顿，“再想想吧。”说完又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将空瓶捏了又捏，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可突然，他又停了动作，而与此同时，他的手机跳出一条微信：ko，你睡了吗？
郝眉发出这条微信，着实纠结了很久。
从江医生发出第一条暧昧信息开始，他就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一直蔓延到了晚上，直接的结果就是——他失眠了。
向来沾上枕头就能睡，一睡打雷都叫不醒的郝眉，竟然失眠了！这代表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两张照片像藤蔓似的紧紧地缠缚住他的心脏、占据了他的思想，甚至都容不得其他想法挤占进来。
太霸道了，ko你真是太霸道了！郝眉心里那个怨啊恨啊！他就说当初那个江医生怎么会要他俩的微信号，因为被ko坚定拒绝，所以才转而求其次要了他的微信号？所以，其实是想曲线救国套到ko的微信号？还是为了给他看这个？是示威？是挑衅？
郝眉啊郝眉，你怎么会这么笨，当初怎么就没能看透呢？他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他在意的点竟然不是“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而是“江医生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他根本不想看的照片”以及“ko为什么会和江医生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江医生喜欢ko吗”！
纠缠在他心里的疑问一大堆，他拿出手机，输入那个熟悉的号码，一遍又一遍，却又次次在按下拨号键之前删除掉。
就这么想啊想，一直想到了快11点，郝眉又纠结了，你说我这时候打过去他睡着了怎么办？要不，改发微信吧？那，要写些什么才会显得不刻意不做作，不让人察觉到意图呢？
ko，你一个人在家吗？ko，你什么时候回来啊？ko……感觉，都不对。想了半晌，修修改改，才终于敲定了内容：ko，你睡了吗？
然而，等到真的听到那人的声音，郝眉的头脑立刻一片空白了。
“喂，ko。”
第34章 笑（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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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收到郝眉微信的时候，表情有一些微妙。
对面的钟远不禁问道：“怎么？是他？”
“嗯。”ko点点头。
钟远识趣地伸伸懒腰，说道：“啊，有些困了，老年人先下去睡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呢。年轻人，早点睡。嗯，当然，某些情况下可以例外。”说完还俏皮地眨眨眼，拎着一罐没喝完的啤酒，晃荡晃荡下了楼。
ko盯着信息怔愣了一会儿，随后直接回了电话。
“喂，ko。”郝眉的声音似有一些慌乱，但是“心里有鬼”的ko并没有听出来。他也在强装镇定：“郝眉，怎么了？”
“哦，那个……”还没做好准备的郝眉开始支支吾吾，“就是问问你睡了没嘛。”
“还没呢，挺多事情要忙。”
“你要做伴郎吗？”
“嗯。”
“啊，那你可不能把新郎的风头抢了。你穿正装那么帅。”
ko想象着郝眉说这话的表情，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婚礼在什么时候啊？”
“后天。”
“哦，你们那边婚礼习俗是怎么样的啊？要办几天啊？”
“三天吧。”
“哦哦。”那大概星期五就能回来了啊。
“你们那儿婚礼好玩吗？”
“应该都差不多吧。”
“那你以后结婚……”郝眉笑着说，却忽然像是被什么噎住没了声音，他又想起江医生的那几条朋友圈。江医生喜欢ko，而如果，ko也喜欢江医生……
“我不会结婚。”沉默的空隙，ko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似是怕惊吓了郝眉，可其中又像是带了某种狠厉的决绝，“郝眉，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喜欢的，是男人。”说完，ko望着星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恰有一颗流星滑落，ko分神地想，如果我此刻许愿，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而电话那头的郝眉，也在一瞬间没有了动静，就仿佛连呼吸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怕惊醒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氛围。
江医生喜欢ko，而ko喜欢男人，所以ko喜欢江医生！
若在平时，如此错漏百出的逻辑郝眉根本嗤之以鼻，然而，在某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如今，郝眉的逻辑像脱缰的野马似的，不可控制地跑向了远方，而他的感性思绪却像是生生不息的野草，正在野蛮生长。
“ko喜欢江医生，江医生也喜欢ko”，这样的结论似被某种利刃深深地刻进他的脑海，打得他措手不及。他霎时间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而某种更为隐秘的情绪，却在渐渐发酵，像一锅用小火精心熬制的汤，逐渐散发出某种勾人的味道，也像是一锅沸腾的水，“噗嗤噗嗤”顶住锅盖，亟不可待地想要张望这个世界。
最后，还是ko先开了口：“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搬出去。”
“不会不会。”郝眉急忙说道，“现在这个社会的接受度和包容度都比以前大多了，没关系的。我更不会介意。我们……”他呵呵傻笑：“我们是好兄弟嘛，对吧，怎么会介意呢？那个，我有点困了，就先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好的，晚安。”
“晚安。”挂掉电话的瞬间，郝眉听见远远地，有人在喊：“ko这么晚还不睡，在干嘛呢！”那么有辨识度的声音，他不会错认。
那是，江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登不上_(:3」∠)_所以断了那么久……
第35章 笑（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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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无人入眠。
ko也好，郝眉也罢，都被某种情绪所困扰，像是深陷在一团迷雾当中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ko倒是因为之后几天的繁忙而很少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而郝眉，大部分的时间都被他“臆想”的某个结论所影响。这种不正常，甚至直接表现在了工作上。
愚公实在好奇，忍不住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是盯着他瞧了瞧，欲言又止，最后讷讷地摇了摇头。
这期间，ko和他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谁都没有联系谁。
终于到了周五，郝眉愈发坐立难安，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算算时间，ko可能在这一天回家。然而，他没有勇气去确认，他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
因为心神不宁，他索性请了假。肖奈看他最近也不在工作状态，大手一挥，准了。毕竟，还是有“父女”亲情在的，和旁人，终归不太一样。
郝眉在家里，其实也是无事可干，而这种状态，又进一步加剧了他的胡思乱想。一个人的房间安静得可怕，于是，他打开电视机，随意找了个频道，自己则索性干起了家务。若是放在平常，像他这种连袜子都要堆在一起周期性清洗的人，怎么会主动拿起拖把，不过是想借着体力劳动来转移脑力劳动罢了。
干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刷新了一下江医生的朋友圈。
呵呵。
郝眉直起腰，放下拖把，看着江医生发送上来的新照片，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