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灵气竟如此神奇?”陈匪问。
成玉尔掏出一个琉璃小瓶,里面弥漫奶白的雾气,他看向江照:“造化之气。”
江照一惊:“造化之气?”
成玉尔点头:“当初我从你手中接过造化丹,亲手将其喂给薛渠,其中蕴含的造化之气独一无二,是以我在别有洞天府一眼就认了出来。”
江照皱眉:“师叔祖体内已有造化之气,莫不是已经成了仙?”
陈匪望一眼江照不解的模样,又看向成玉尔,皱了皱眉。
“造化之气是不在行者用古秘法炼制出来的,并不是得道成仙之后即有。”
话说到这里,江照还有什么不明白:“师父是怀疑我?”
成玉尔说道:“我将你从小带大,对你心性了解,知你肯定与来凤师叔身殒无关,只是此事牵扯到造化之气,不在行者的秘境最近一次开启就在当年,也唯有那次有造化丹的踪迹出现。”
江照还没有说什么,倒是陈匪先开了口:“恕弟子无礼,来凤师叔祖身殒,师父难免悲伤。只是这又与师弟何干,之前造化丹已给了薛渠,如今又有什么造化之气,要问原因也该是去问薛渠。”
江照没想到陈匪会这样维护他,一时之间有些惊讶,心里涌动莫名的情绪。
成玉尔也没生气,江照自然不会让师父解释,陈匪对当年事只知一二,他想了一番就明白了师父今日为何喊他们两个过来:“师兄,当日我和薛渠一同进了不在行者的秘境,我得了一颗造化丹,薛渠也拿到了一样东西,造化丹喂给了薛渠,他便将他的宝物给了我。”
江照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双手递给成玉尔,成玉尔接过,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小块木头。
江照道:“我之前曾取下一些木屑投入炉内炼丹,此后再没拿出来过。”
成玉尔长叹一口气。饶是陈匪再聪明绝顶,也不会知道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江照与薛渠进入秘境,在一个小木屋里找到了两个盒子,一个方正,一个长扁,江照拿了方正的那个,而薛渠就拿了另一个。方盒子里是一颗丹药,长盒子里是一块木头。后来他们知道丹药就是造化丹,而那块木头是干什么的,百年来没有头绪。
看陈匪对那块木头很好奇,江照说:“我后来开始炼丹,突发奇想刮下了一些木屑投入丹炉,发现那炉丹药品质极好,便怀疑这木头是用来炼丹的。”
陈匪:……师弟还真是什么都敢往丹炉里放啊。
“那炉丹药师弟后来吃了吗?”这种加了来历不明东西的丹药谁敢吃啊,修真人一个不慎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成玉尔说:“我们都吃了。”
连师父都吃了,心也真是大,等等,我们?
陈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江照说:“师兄你还夸那次的聚灵丹聚得灵气尤其足呢。”
陈匪:噗!
他委婉地提醒:“这种来历不明还不知用途的东西,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江照:“不在行者秘境里拿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是来历不明呢,何况这木头,不是药材就是木材,我瞧它就是天生用来炼丹的。”
盲目崇拜要不得啊!师弟你的眼里除了炼丹还有别的东西吗!
成玉尔打住:“江照自有分寸。那次之后他也再未拿出过这块木头。”
陈匪明白过来,他看向江照,师弟朝他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少了几分成年后的稳重,倒是带了点少年时的调皮。
师弟炼丹狂魔,兴趣爱好除了种草药就是搓药丸,兴之所至拿过木头炼丹,也是本性使然,却阴差阳错窥见了一点端倪。
当年那炉丹药,陈匪吃了一颗,江照吃了一颗,剩下的都孝敬了成玉尔,成玉尔也是偶然发现其中竟有丝丝造化之气涌动。他把江照喊来,两人对了一遍炼丹过程,与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唯独一个变数就是那木屑。但他们也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况且那造化之气久而久之也消散了,成玉尔嘱咐江照不要再拿木屑炼丹后,也就不了了之。
江照后来的确没再拿出木头,那来凤体内的一缕造化之气是从哪儿来的呢?
不在行者之前没有造化丹,更别提造化之气,一切应该都与秘境有关。江照和成玉尔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初秘境外企图杀人夺宝的神秘人,这百年间他们不是没有寻找过,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quot;我今晚将你们都喊来,除了询问江照木头的情况,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quot;
≈quot;师弟心中有事?≈quot;从成玉尔那里出来,江照便一直沉默不语。
≈quot;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担心当初那个神秘人会来找茬,我这里是有了防备,但薛渠还不知道。≈quot;可如果要通知薛渠,被问到为何突然这样紧张,难免要提及来凤师叔祖身陨的详情,没有掌门首肯,他不敢提前泄露。
掌门和长老们的意思是再调查清楚一点后公之于众,所以才会派他们去当年秘境现身处查看。可这需要一些时间。
≈quot;你不用担心,薛渠好歹是明月派大弟子,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浑小子了,谁有那么大本事能在明月谷中伤他性命?≈quot;
江照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quot;师兄说的有道理。≈quot;
陈匪也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quot;有个事情我注意很久了,最近几天师兄只要提及薛渠师兄,话里话外都有些别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quot;
陈匪面不改色,仗着江照没有挑明,装作不懂:≈quot;别的意思?什么别的意思?我能对薛渠有什么别的意思?≈quot;
我对薛渠的小师弟才有别的意思!
江照也没有被他故作暧昧的话带跑,见陈匪装傻,笑笑,直说:≈quot;师兄看薛渠很不顺眼。≈quot;
这个陈匪是承认的:≈quot;我以前就看他不顺眼。≈quot;
≈quot;最近尤为不顺眼。≈quot;
陈匪一窒,已经这么明显了吗,可他能对师弟说是因为阮夷的缘故吗,自己告白被拒这么丢脸的事,才不要被师弟知道呢!
≈quot;师弟好似很介意,是担心我欺负你阿哥吗?≈quot;
没想到陈匪会转这个话题,江照啼笑皆非:≈quot;师兄你想太多了。≈quot;
陈匪酸溜溜地说:≈quot;百年的师兄不如十年的阿哥,唉,真是伤透了我的心。≈quot;
江照脸上有些发热,幸好此处昏暗,看不大清,只是前头无遮无挡,月光明亮,江照也用上了僵硬换话题大法:≈quot;师兄你看,今夜月色真好。≈quot;
陈匪乐得不继续这个话题,便抬头看,皎皎明月当空,银辉洒遍大地,≈quot;确实很好。≈quot;
两人立于月下,清风徐来,仿佛月光也被带着飘散开,围绕二人周围,使他们不由想起百年来前,在湖心小筑喝酒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夜月色真好=我喜欢你
确实很好=我也喜欢你
四舍五入就是在一起啦哈哈哈哈
发现我真的是很喜欢师兄师弟梗了~
☆、06
先到了江照的住处,竹门外两人告别,陈匪抬头朝里望了一眼:“这么些年你这里倒是一点没变。”
江照也回头看,竹子围成的栅栏,几根搭起来拼了个门,力气大点的小孩也能推开,院子里面种了些好看的草药,当作园景,东北方向有石凳石椅,款式平平石料平平,不过休息所用足够了,“看习惯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陈匪想,师弟真是个恋旧的人,薛渠有大大的机会!
“平平淡淡才是真,很好。”不知道是说人还是说景,江照听了也只是一笑。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师弟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一早便动身。”
≈quot;嗯。≈quot;
陈匪的身影远去后,江照在原地又站了会。他看看陈匪去往的方向,又看看自己堪称简朴的小院,低头想着什么。
江照和薛渠出生在鹿城,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quot;当时我与薛渠在小鹿山采草药,看见草丛中发着光,走过去时眼前一暗,睁眼就在秘境中了。≈quot;
≈quot;我们在秘境中走了又走,看到一座小木屋,在里面拿到了丹药木头,出门后便发现又回到了小鹿山。现在想来还觉得是做了一场梦。≈quot;
≈quot;出来后便遇到了神秘人吗?≈quot;
江照点头:≈quot;那时我们都觉得惊奇,不敢在原地再待,于是匆匆下山,路上遇到了那人,后来的事师父都说了。≈quot;
讲话间,他们已来到了小鹿山。小鹿山并不十分高大险峻,但草木茂盛,中有清泉,景色也算宜人。
≈quot;鹿城周边有好多座山,小鹿山是最偏的,人来得少,路也难走,不过草药多,所以我和薛渠常来这边采草药。≈quot;
从这寥寥几句,陈匪推测出幼时江照薛渠两人日子过得并不好。
江照说:≈quot;也算不上多凄惨。薛渠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奶奶带大的,那时我们家跟他家是邻居,所以经常来往,时常帮扶着他家,后来我父亲去世,母亲也下落不明,就变成他家照顾我了。≈quot;
不等陈匪细问,江照指着一处地方说:≈quot;应该就是那儿了,过了这么多年,这里也变了许多。≈quot;就此揭过,再也没提。
当初成玉尔和复新河两位掌门就在此处查找过一番,可谓是每块草皮都掀开来看过,一无所获。如今他们再来找,依然什么都没有。
两人也猜到会一场空,将这里情况如实告诉了成玉尔。
传完信,江照低头,看见前面树底下有几棵小草,仔细瞧了瞧,笑道:≈quot;几百年都过去了,这些药草还是生长着,或许也就它们没变了。≈quot;脸上分明有几分怅然。
陈匪知道他是想起了以前年幼时的岁月,也清楚知道那些至今令江照感叹怀念的时光里没有他,只有一个讨人厌的薛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