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一很快就发现谈恋爱这个事比他想的要麻烦，刘启平时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很多时候一言不合就来合他的电脑，这实在让李一一感到很头疼。
进入南京发动机之前，他们在附近的镇江补给站休息，好不容易有了床睡，李一一本以为刘启开这么久的车多半挨了枕头就能睡着，却不想他临睡前还要做俯卧撑之类的锻炼，李一一看的发愣：“现在对运输员要求这么高？”
“免得出什么事我应付不了。“刘启做完俯卧撑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起来看他一眼：“明天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南京发动机问题不大，就是设备老旧，要进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到使用年限，然后核对发动机参数，看有没有异常报警的情况。”
李一一又仔细看了一遍对方发来的扫描图，就听刘启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就跟你平时一样，把火石送去打火点，那边会有人接手的，虽然是全自动，但一般情况下还是需要有人工确认。”
李一一合上电脑：“行了，免得你催我，老实讲平时你妹过的挺苦的吧，你也这么管她？”
“我只管她吃饭睡觉的事儿。”
刘启帮他把电脑放到一边去：“你也一样，你的工作我帮不了，但你这个人我管定了，至少在你去工作之前，你的状态得足够应付可能发生的危险。“李一一闻言摇摇头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操心？”
刘启没吭声，半晌说了句“睡了”熄灯上床，李一一平时熬惯了夜，现在这个点根本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想第二天的事儿，过了很久，他听到刘启轻声道：“赶紧睡，明天都是要集中精神的工作。”
“我真睡不着，你平常这个点就睡啊？”
李一一叹了口气：“人的生物钟调整不会这么快，我平时都是两三个小时之后才睡，忽然这两天这么早，能睡着才怪。““睡不着？“黑暗里李一一看着刘启起身走过来，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干嘛？”
“在我那儿不是睡的挺好的。”
刘启爬上他的单人床，二话不说就来扯他的裤子，李一一脑子一热：“你隔壁都睡着人的，刘启你别发神经。”
“我看你就是精力太旺盛，消耗一下就好了。“刘启在黑暗里凑近他轻声道：“怕吵到别人就轻点声，我也不做全套。“李一一根本挣不过他，又怕动静太大会吵到别人，眼下只能任着刘启胡来，他平时很少会做这种事，给刘启稍稍弄一下就开始发喘，很快就把额头抵上了他的肩膀小声求道：“刘启，你别”
“弄完你就能睡着了。“刘启咬着他的耳朵，手上的动作非但没停反而快了，李一一头皮发麻，攀着刘启肩膀的手都控制不住的攥紧，到最后他指节都白了，刘启这才用力地把他的声音都封在了嘴里。
“你”
刘启松开他，李一一看他把手从自己裤子里拿出来擦干净，脑子里轰的一声，在黑暗里满脸通红地瞪着他：“刘启你他妈就是有病。”
“我有病？“刘启哼笑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李一一在黑暗里也看不清是哪儿，只觉得掌心下滚烫发硬的一片，李一一也不傻，电光石火地把手抽了回去：“你”
“你明天还有事，我就不折腾你了，快睡。“刘启说着转身就去了公共浴室，这个点应该早就熄灯了，李一一远远的听见门响，脸上的热度慢慢退下去，他往枕头上一倒：“真是这都是伪科学。”
他觉得，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刘启好好科普科普，什么才叫科学地调整生物钟。
李一一卷着被子没好气地想着，又打了个呵欠，结果等到刘启回来的时候，李一一已经缩成一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车队进入南京地界，李一一带着设计师专家去总控室了，军方守在门口，至于刘启，按照李一一说的，前往打火点，和南京方面的工程师对接新的火石。
“先看一下发动机参数是否正常，然后也要检查一下电机室”
他听着李一一在通讯器里有条不紊地介绍着发动机的情况，心想这可是他的人，不禁又冒出两分得意来，火石被送入打火点，刘启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等。
毕竟他不是工程师，进入发动机内部需要严格的审核，因为这两年民间也出现了一些别的声音，联合政府加强了对发动机的保护。
“启哥，你说咱们马上要去的杭州发动机还能修好吗？他们说损毁很严重。”
等待的时候，几个政府军人都上了刘启的车，秦小月年纪小，性格也没当时周倩那么严肃，上来就拉着刘启说话。
刘启想了想：“当年我们去苏拉威西之前去过杭州，岩浆倒灌，地下城没了，虽说损毁严重，但是现在地下城的清理已经过半，如果发动机还可以修复，未来还可以有人住在杭州。“队长林奇看着大概三十多岁，也和王磊一样不苟言笑，闻言道：“杭州地下城在修复过程中已经碰到过几次垮塌，我们这次如果要进入发动机内部，恐怕也是危险重重。”
“那怎么确定发动机的情况？”
刘启回忆起当日在杭州地下城前的所见所闻，想到马上李一一就要一头钻进那堆破铜烂铁里，心里没来由的就有点烦躁起来。
林奇道：“一般来说，发动机最重要的就是打火点，如果要检测发动机的性能，就要重启打火点，以判断火石还能否成功装载，杭州发动机之前经过几次大的检测，但由于还在不断垮塌，最终都没能完成火石的测试。”
幸好装载火石是他的事。
刘启心里松了口气，又听林奇道：“但是如果运气不好，装入火石之后打火点出现故障，很可能会直接炸塌整个发动机，这只能靠工程师去确认——杭州发动机是否需要重建，就看我们这次了。”
第十一章 11
南京发动机的性能良好，下午四点左右李一一从发动机里头出来，他们决定直接赶到合肥去过夜。
上了公路，刘启一路上的话不多，李一一虽然谈不上观察入微，但刘启心情怎么样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吃晚饭的时候他难得连电脑都没放在手边，问道：“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刘启转过来看他，李一一扬起眉：“过去半个小时里，你一共就讲了两句话，还都不超过十个字，这个和你前两天的数据匹配不上去。”
“你还真够无聊的。”
刘启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在想杭州发动机的事情，你之前跟我说，损坏程度有多少？”
“外部不到百分之五十，内部就不知道了。”
李一一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我也正头疼，按照那边工程部的反馈，内部的电缆似乎都没断，也就是说打火点还可以正常使用，但是发动机发生剧烈倾斜，我也不知道火石进去之后是否会遇到机械故障，还得先进总控室看了参数才行。”
“总控室在哪儿？”
刘启想起之前林奇说的话，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又多添了一层，李一一想也不想：“发动机的总控室都在三层，而且是整个发动机内部结构最为坚固的部分之一，我看过杭州方面给过来的扫描图，垮塌并没有太过影响到总控室，反倒是三层以上比较严重。”
刘启皱着眉：“那你要进去是不是？”
“当然，在点燃火石之前，我得检查过发动机的情况才行，否则万一发生机械故障，发动机会被直接炸塌，还有人在地下城里做清理工作，万一发动机出现大规模的垮塌，底下也会有危险，还可能直接被困住。”
李一一说的很理所当然，却见刘启脸上的表情不对，他一下子意识到什么：“你是怕我有危险是不是？”
“不然呢。”
刘启跟着前车拐上宁芜公路：“那个地方垮塌的样子我是见过的，别说是有人进去，就算是不管他感觉都可能随时会塌。”
“也没办法，发动机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可能可以修复，就一定要去尝试——你也不用太担心，岩浆在凝固后，从某种程度上固定了发动机的基架，所以单纯是有人进去是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垮塌的。”
李一一想了想，又道：“其实只要打火点的平衡没有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测试就能成功，发动机在设计的时候，考虑过很多安全性的问题，我也咨询过北京方面其他的专家，都认为值得一试。”
刘启哼了一声：“反正你这种不要命的人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会进去的吧，看你这几天一直在研究杭州发动机的扫描图，要是觉得没希望，你根本不会费这么多功夫。”
“我觉得，杭州发动机修复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李一一推了一下眼镜：“我妈是发动机的初代设计者之一，她的报告里写过，发动机在设计的时候就想过未来发生自然灾害的可能性，因此损坏度即使到达百分之七十，也可以完全修复，让它全功率启动。”
“你妈这么厉害？”
刘启一愣：“之前没怎么听你说过啊。”
“所以我爸才要摇了骰子才敢去和我妈搭话，当时选拔空间站宇航员和工程师的时候，本来我妈的成绩够了，但是她坚持认为留守在地面维护发动机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没有去空间站，和我爸两个人驻守在北京发动机。”
李一一笑了一下：“也多亏了他俩留下来吧，当时北京发动机的事故如果没有初代设计师在，可能根本摆不平，他俩还有雕像，现在摆在北京地下城的陈列馆，你有空也可以看看。”
“去见他们，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啊。”
刘启乐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事儿，以前老东西还在的时候，总催着让我带个对象回去，他有段时间耳背，我就拿了个语音计算器，里头唯一像女孩儿名字的就是一一，我当时这么打了，结果老东西还当真了。”
“一一？”
李一一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咱俩认识了吗？”
“没呢，我刚工作那会儿的事情，是不是还挺神的，哥未卜先知，一早就知道你是要跟我的。”
刘启说的挺得意，李一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个概率问题，世界上要真有神，早该出来拯救地球了，搞未卜先知的一套，还不如多信信科学。”
“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开不起玩笑。”
刘启摇摇头，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温度报警来的恰是时候，提醒前方有风暴，让过往车辆慢行。
“运气不好，说不定今晚得睡车里了。”
刘启叹了口气：“你把安全带系好，马上可能会有点颠，你不会晕车吧？”
“比起我你还是担心火石吧。”
李一一拉安全带的动作很快，眼看雷达上车子进入了风暴外围，打在车玻璃上的冰雹瞬间变多了起来，刘启没想到风力这么大，手一滑，车子大幅度地左右摇晃了一回，然后又生生稳住了。
“你行不行啊，之前你开车碰到过这种情况吗？”
李一一拉着安全扶手，第一时间去看货舱的情况，还好火石没有发生翻滚，他皱着眉看向雷达上的风力显示：“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风力最大的区域了。”
“你抓稳了，信我，不会有问题。”
刘启两手死死按在方向球上，玻璃外他几乎看不见路，只能勉强看清前车的尾灯，刘启咬牙道：“只能冲过去，相比我们，后头的警备车体积小不抗风，你让他们跟紧我们。”
李一一看他根本分不出神来看旁边，知道现在的状况不妙，迅速和后车通报了情况之后，刘启皱着眉道：“不行，风暴太大了，打头的车有危险，你跟前面的司机说一声，我到前头去，那辆车上都是人，让他们跟着我们，这样还会安全一点。”
李一一一愣：“你——”
“你也坐到后头去，别坐副驾，万一前头有车翻，会有碎片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