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舅舅在下

第18节

    重生之舅舅在下 作者:卿曦

    第18节

    反正我最颓废的样子卿筱曦也见过,所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难为情的,笑笑就转身又坐回了床边,一边打开塑料袋一边对以隽说:“有热汤和粥,多多少少吃一点。”

    以隽没吱声,身后的卿筱曦倒开腔了:“明天我就回学校,孩子们该等着急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车站就行了。”卿筱曦朝床边靠近两步,把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笑着对床上不能动弹的以隽说,“夏以隽你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有我呢。”

    以隽抿抿嘴唇“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连眼睛都没直视卿筱曦,这和他平时客客气气的样子大相径庭,我正觉得奇怪,卿筱曦就又补充了一句:“我今晚就不在这儿跟你们挤了,我去住酒店顺便收拾一下,明天直接回去,就不来医院和你们告别了。”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的,肩上的重量就消失了,卿筱曦转身拉开房门径直就走了,相当潇洒,也许这是卿筱曦不为人知的又一面,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摇摇头把想不通的问题全部扔出脑外,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卿筱曦的去留问题而是以隽的康复问题。

    2012—03—08

    ☆、第六十二章 求婚

    “根据你舅舅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算恢复得很不错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基本愈合得差不多了,开颅手术也没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只不过额头上那道疤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就连我们医院皮肤科的专家也说了划得那么深的一道口子要想不留疤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看看今后的整容技术能不能够达到完全去除疤痕的效果了。”

    昨天下午朱医生把我单独叫到她的办公室和我说的话一直回荡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堵得我心里憋闷不已。

    以隽住院已经半个多月,从拆掉纱布那天开始他就整天闷闷不乐,连和我说话都觉得有气无力,还对我躲躲闪闪。

    以隽破相了,左边额头上一道小指长度的疤痕,从眉梢一直斜cha入发根,长相很是狰狞,朱医生说那道疤几乎永远都不可能消除了,就算是全世界最顶级的整容技术也不可能达到完全消除的效果。

    我想为以隽做点什么却发现我居然什么也做不了,我不能安慰他说那道疤不会影响他俊俏的脸蛋儿,因为谁都知道那是睁着眼说瞎话;我管不住其他人看见以隽时的异样眼光,因为眼睛和嘴巴都长在别人身上,我无权过问;我不能劝说以隽去整容让疤痕减淡,因为那样做的话以隽无疑会怀疑我嫌弃破了相的他。

    “一共五块钱,小心烫啊。”

    早餐铺老板娘尖锐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连忙接过老板娘已经帮我打包好了的鲜榨的豆浆和刚出炉的r_ou_包子,付了钱就朝医院走回去。

    刻意把脚步放得很慢,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让以隽觉得即使有了那道疤我也不会对他厌倦,就算那道疤真的要跟随他一辈子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

    站在病房门口,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然后推门进去,在视线触及空空荡荡的病床时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手里提着的早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袋装的豆浆jian了我一脚。

    以隽的左小腿骨折只能躺在床上根本不能下地走路,更何况还打着不方便行动的厚厚的石膏,就连上厕所都必须是我抱他去解决,但是现在一眼望尽的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再联想这几天以隽明显低沉的心情我不得不心急如焚。

    “以隽,以隽,以隽……”

    我发了疯似的大吼了起来,在病房里转着圈圈,当然没有人回应我,倒是引来了几个护士小姐。

    “怎么了怎么了?”带头的年轻护士长连忙制止我癫狂的举动,和其他几个护士小姐联手才把我按住了。

    我稍微镇定了一点,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护士长,焦急地说:“我舅舅不见了,我舅舅不见了。”

    “我们一直在外面值班,没见你舅舅出去过,也没见有谁来把他带走了,他应该在厕所里吧。”一个身材娇小的护士小姐反应最快,以眼神示意我病房最里面紧闭大门的洗手间。

    果然情急之中的人就是容易大脑短路,我只看了病房里没人就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根本没想起病房里还有一间小小的洗手间,刚才我那样大喊大叫以隽也没回应我,他是在里面干什么?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我猛地挣脱了桎梏,直奔墙角的洗手间,门从里面反锁了,我只能一个劲儿的拍打着,嘴里不停喊着以隽的名字。

    “以隽,你在里面干什么?以隽,把门先打开,我是易尧啊,以隽,以隽……”

    不管我怎么喊,不管我怎么敲,以隽都不给我任何回应,我急了,正想把门撞开护士长就从后面递了一把备用钥匙给我,我感激地接过钥匙,无奈手直打哆嗦,钥匙怎么样都对不准那个孔。

    “还是我来吧。”护士长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一边。

    门打开的一刹那我只感觉鼻子一阵泛酸,以隽的确是在洗手间里,只不过蜷缩在最里面的墙角瑟瑟发抖,狭小的空间里地面上一片狼藉,墙上的镜子已经面目全非,碎玻璃渣jian得到处都是,洗漱用品也被糟蹋得一塌糊涂,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地。

    一脸震惊的护士长正想进去就被我一把拦在外面,后面一群好事的护士伸长了脖子也想往里看,不想让以隽更加难堪,所以我巧妙地用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们好奇的视线。

    “谢谢你了护士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拔下备用钥匙还给护士长,我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护士长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懂得察言观色和见机行事,什么事该过问什么事不该过问她心里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当上了贵阳市最好的医院的护士长,凌驾于所有优秀的护士之上,见我脸色不是很好看,立马带领一众护士退出了病房,还好心地帮我把门给带上了。

    安静下来的病房显得尤其压抑,几乎连流动的空气都变得胶着起来,以隽依然无动于衷,眼神定在一地的碎玻璃上连看我一眼都不肯,看着以隽单薄的身子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我说不出的难受心痛,就算不是爱漂亮的女孩子以隽也还是在意的,那么长一道疤,那么难看一道疤留在脸上谁不会自卑谁不会颓丧?

    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提起步子进了洗手间,脚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声音,缓缓在以隽身边蹲下,我勉强自己挤出一个尚且看得过去的笑对以隽说:“起来吧,地上凉。”

    手还没碰到以隽他就牟足了劲儿想往后躲,可惜他已经是缩在墙角,所以面对我的搀扶他躲无可躲,只能用手抵在我胸口来推开我,从力度上来讲我知道以隽是用尽了全力在抗拒我的靠近。

    我不想来硬的,这样会伤到以隽,所以我颤颤收回手,无助地蹲在地上,用受伤的眼神注视着以隽愈加瘦削的侧脸,我一直都知道我的伤痛以隽是感应得到的,一直都是。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知这样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多久,我的双腿已经麻痹得毫无知觉,以隽才终于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音量不大,语气平淡,却深深戳在我的心上,血流不止,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分享快乐、分担忧愁,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困苦都有我们一起面对,没想到以隽居然就这样推开了我。

    “你觉得这样自暴自弃很有用吗?你觉得大发脾气之后你额头上那道疤就会消失吗?你觉得你这样伤害自己我心里会好受吗?你觉得你推开我我就会放弃吗?别把我当做可以交易的货物,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了就退货!我告诉你夏以隽,根本没这个理!”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扶着墙壁站稳之后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以隽说了这样重的话,几乎是用吼的,狭小的空间有极佳的聚音效果,震得我耳膜发疼。

    也许是以隽的话真的伤到了我,也许是以隽连日来对我的冷淡让我终于爆发,也许是以隽心中的伤痛也复制了一份烙印在我身上,总而言之,我绝对不允许以隽变成一个意志消沉的人,我爱的夏以隽是阳光向上的,是温润如水的,是勇敢果断的,绝不应该是现在这副烂泥的样子。

    “你不是我,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我的心情!”以隽猛地抬头红着眼对上我,扯着嗓子吼我。

    我有些怔住了,以隽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都没对我发过脾气,就连前世我扔下他远走美国他都没对我说过半句重话,只是一个人默默把那些流言蜚语承受了下来。

    莫名的心痛毫无预兆地袭了上来,是要受多大的刺激才能让一个人的性情如此大变?也许我真的低估了以隽对自身容貌已经不可能恢复的介意程度,或者以隽高估了我对他容貌的在意程度。

    “你说得对,我不是你,但是我爱你!”再次蹲下,双手固定住以隽的头,不容分说地吻了上去,只有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只有行动才能消除以隽心里的芥蒂。

    “唔……”

    以隽又开始剧烈反抗,身子扭动着想要挣脱出去,双手握成拳不断捶打我的胸口,很痛,但是我仍然没有放手,反而加深了这个吻,舌头灵巧地撬开以隽的牙关闯了进去,追逐以隽嘴里的丁香,狠狠吮吸香甜的津液,这个吻足够绵长。

    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一再刺激着敏感的神经,以隽也已经妥协,不再反抗,乖乖仰着头接受着我的吻,甚至还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把整个身子一半的重量加诸在我身上。

    肺开始炸痛,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以隽的唇,用头抵着以隽的头,勾起左边嘴角邪气一笑:“你看吧,以隽的魅力一点也没减少。”说着就抓起以隽的左手朝我下面摸去,老二早已肿胀得厉害,这一个吻是最好的催~情剂。

    以隽像被开水烫到一样迅速抽回了手,尴尬的把脸别到一边,还是我最爱的那副薄脸皮样子。

    “以隽你记住一点,只要你不主动放弃我,我绝对不会主动放弃你。”把以隽的脸扳了回来让他直视我的眼睛,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以隽就这样看着我,没说话,不过shi润的眼睛很快就出卖了他,氤氲的雾气弥漫了清澈的碧潭,很快就滑落成断线的珠子,装点着已经不再完美的脸颊,却更加动人。

    我的心一软,倾身向前在以隽额上的伤痕上印下火热的一吻,以隽像触电般就要再次别过脸去却被我眼疾手快地固定住了头,动弹不得。

    “不要,不要,不要……”以隽嘴里低声喃喃,眼泪更加汹涌,显得很是可怜和无助。

    “以隽要是介意额头上这道疤,那我也去摔一跤好了,最好摔成丑八怪,摔得以隽都认不出我来了更好,这样以隽的心里就能平衡了。”这句话并不是玩笑话,如果以隽真的介意他毁容了,那我也去弄一道疤,我只求以隽不再伤害自己。

    “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以隽猛地抱住我,在我耳边哭得更加厉害,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的傻只展现在以隽面前。”轻拍以隽的后背帮他顺气,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那才是治愈以隽的杀手锏。

    “以隽,我先抱你起来,好不好?”

    “嗯。”以隽抽泣着点头。

    将以隽拦腰打横抱起,尽量不碰到打着石膏的左小腿,轻轻放回了床上,在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以隽坐好了。

    以隽满是泪痕的脸楚楚动人,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心底涌动的情~欲愈加强烈,需要极力克制才不至于把病中的以隽就地办了。

    “以隽,我要提前送你一份礼物,本来是要等你成年那天再送的,不过现在看来提前送会比较好。”我神秘兮兮的在以隽额上蹭蹭,舌头还趁机在以隽鼻头上吃了一把豆腐。

    “是什么?”以隽抽抽鼻子,仍带着哽咽。

    “是……”我故意拖长了语调,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拿出我贴身而藏的一个小盒子递到以隽面前,“你猜?”

    “猜不到。”

    以隽摇摇头,我才不上以隽的当,这么明显的礼物以隽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可能猜不到,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在和我打马虎眼呢。

    当然我也不会去戳破以隽,自顾自的把装戒指的盒子打开,在给自己戴上之后又取出以隽的那枚,牵起以隽的左手,慢慢把戒指套进无名指,不大不小,正好是以隽的尺寸。

    “真好看。”我忍不住赞美。

    “易尧,你?”以隽想把手抽回却被我抓得更紧。

    “以隽,等我们大学毕业,我们就去国外注册结婚,嫁给我,好不好?”我单膝跪下,低头在以隽手上亲吻。

    “我……我……”对于太过突然的求婚以隽显然一时之间还不能消化。

    “你逃不掉了以隽,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我笑着拉过以隽搂在怀里,细碎的吻落在以隽还没长出头发的鬓角。

    以隽没有用话语来回应我,只是紧紧回抱住我,已经断线的眼泪再一次涌出,很快就shi透了我的肩头,这就是以隽的答案,我知道。

    2012—03—10

    ☆、第六十三章 归途

    “易尧,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在开学的前三天我和以隽一起踏上了回a市的归途,是母亲到机场来接的我们,当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以隽出现在母亲面前时我就当着进出机场的众人的面结结实实地挨了母亲响亮的一耳光,这一耳光并不是毫无预兆的,登机之前我就已经致电母亲,把以隽受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如今这一耳光只是母亲责怪我知情不报之罪而已,呵,打得还真不轻,毫不留情的一耳光,我整个人都差点被母亲扇倒。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母亲扑到轮椅上的以隽身上在机场大门口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惹来一群好事者的观望,我知道母亲宠爱以隽,生怕他有任何一点的闪失会对不起死去的外公、外婆,所以我即使挨了一耳光也只是垂手静静站在一边,给母亲足够的时间发泄她的情绪。

    “姐姐,我没事,真的没事了。”以隽回抱住母亲,手在母亲背上轻轻拍着安抚,脸上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的笑,前段时间消沉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

    “你说这好好的怎么会摔成这样,这么大一块疤以后要怎么见人啊?”母亲一边捧着以隽的脸仔细查看是否还有其他看不见的伤一边抽泣着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等以后头发长长了就可以遮住了,姐姐不要担心。”以隽仍在安慰着母亲,眼神似有似无的会瞟过我,看得出来,那里面分明充满了坚定,这才是我的以隽。

    “好好好,姐姐先带你回家。”母亲抹了两把脸,ji,ng致的妆容已经哭花得一塌糊涂,狭长的丹凤眼恶狠狠地瞪了我两眼,意思很明显——秋后算账有你好看的,然后就起身毫不客气地拨开我径自推着以隽朝停在不远处的私家车走去,那是父亲外出谈生意专用的坐骑,轻易不会外借,照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也已经惊动父亲了,我需要好自为之。

    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提步缓缓跟在母亲后面,在司机和母亲把以隽安置好后我正想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也钻进去就差点被突然发动的车甩飞,站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我真是无话可说,这种事情也只有我的母亲夏以飞才做得出来,够狠,够准,够绝,连我都自叹不如。

    同时,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也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了我面前,那就是母亲对此很生气很生气,有没有好果子吃我还不敢妄下断言,可是不管怎样我都不该忘记我的母亲大人也曾经是叱咤商场红极一时的女强人,衣尚现在的规模至少有一半是母亲金盆洗手退居家庭之前帮着父亲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母亲就不可能有今天称霸国内外贸服装界的衣尚。

    这样一个女人我自然是不敢小看,母亲以前那些在商场上对付对手的铁血手腕和y谋诡计我多多少少也是有所耳闻的,更何况前世时我和以隽最终落得y阳相隔的悲惨下场也全都是拜母亲所赐,鲜血淋淋的事实冲击着中枢神经,我已经不敢再去想如果这一世母亲发现我和以隽的关系会采取怎样伤人的手段。

    九月的a市已经不似七八月那样灼人,此时站在机场外迎面刮来的风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照在背后的阳光又焦灼着我的背,一缕一缕的往我的皮肤里面钻。

    脑子里混沌一片,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徒步十几公里到了正确的公交车站然后居然还坐上了回家的班次,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尽黑,母亲在厨房里忙着给以隽炖补身子的补药,父亲和以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不语,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

    我挪动了脚步靠到沙发边,扯扯嘴角叫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父亲和以隽同时回头把视线定在我身上,强大的压迫感让我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以隽一脸担忧地望着我,显然是他劝说母亲无效,现下是在提醒我要小心点。父亲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良久才回了我一句:“你先上去吧,你妈心情不太好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我点点头转身上了楼,一踏进久别的房间就把自己扔到了大床上,顺便拉过被子把头蒙了,也许是缺氧的原因,很快我就觉得脑子里像被塞了浆糊一样混乱,竟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我是被肚子“咕咕”乱叫的声音吵醒的,踢开被子一坐起来就看见窗边一抹背对我而坐的身影,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起身朝窗边走去。

    “醒了?”我还没靠近父亲就感应到了,扶着椅背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让我重温儿时的安心。

    “嗯。”我在距离窗边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视线投注在父亲宽厚的背上。

    “桌上有些苏打饼干,吃点充饥吧,本来想给你热点饭菜送上来的,但是动静大了的话怕你妈知道了就不好了。”父亲转了过来对上我的眼睛,慈爱的目光是我久违的,那样窝心的疼爱。

    “哦。”我点头,转向桌边,背对父亲撕开饼干的包装袋一口一口干吃着,饼干很难下咽,哽在喉咙里很不好受。

    “易尧,你也知道你妈的脾气很倔,当年为了我们两父子和你外公、外婆决裂时她连半滴眼泪都没流过,但是我很清楚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更难受,她只是不愿意表达出来而已,直到你外公、外婆双双去世她就把以隽当做她这辈子唯一可以赎罪的对象,这些年来她对以隽所做的一切你和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也不能怪你妈不爱你,其实她爱你可能更甚她爱以隽,你和以隽在她心目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她就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不能忍受你瞒着她这么重要的事,你想想,要是以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而你又隐瞒了这么严重的事实,你妈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吧。”

    父亲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像讲故事一样轻描淡写,我知道他的用意,在这个家里面总要有人扮演调停者的角色,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面无疑只有父亲才有这个能力。

    咽下嘴里的饼干,我无声地点头,的确,对于这件事我可能真的没有协调处理好,万一以隽的开颅手术没有成功而我又刻意隐瞒了母亲事实的真相,后果远远会比现在还不堪设想。

    稳重的脚步声渐渐朝我靠近,父亲宽大的手掌在我肩上用力拍了拍:“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我并没有回头目送父亲离去,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好。”

    其实现在已经不早了,我想父亲也是等母亲睡下之后才给我送了点干粮上来,父亲这样做不是因为他怕母亲,他只是不想把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对于母亲,对于这个家父亲总是充满了感激,而我,在这一世父亲重新回归家庭之后就已经彻底不再恨他了,我们都有确保这个家完整无缺的义务。

    重新把自己扔回床上,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抓起来一看,心中再多的郁闷也随着这个电话的到来而一扫而光。

    “还没睡么?”我问。

    “你不也还没睡?”

    “呵呵,今天我被人扔在机场也没见你来个爱的短信给我点鼓励,走得我脚都快断了才回来。”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迷路啊,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听得出来以隽在电话那头偷笑。

    “以隽,我……”

    “怎么了?其实姐姐只是一时之气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戴着我送你的戒指。”求婚那天的场景一直刻在脑海里不断循环,以隽给我的答复也再明显不过了。

    “一直贴身带着。”以隽顿了几秒才回答,“等我们都长大以后就不用再这么躲躲藏藏了。”

    “我爱你,以隽。”以隽总是能够让我无端感动,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

    “知道啦知道啦,睡觉吧。”

    “好,睡觉。”

    2012—03—11

    ☆、第六十四章 温故

    高强度的学习和压力很快就让我把那些困扰我的乱七八糟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心扑在了书堆里无暇顾及其他。整个高中的新课程早已在高二结束时就完成了,高三一年的时间主要用在复习和冲刺上,各科的任课老师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将已经学过的知识点重新拓展开来更深入地讲解,务求保住学校在a市同业里高居第一的升学率。

    高三上学期的第一轮复习旨在“温故而知新”,这对学习成绩一直保持班级第一的以隽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母亲也不放心让以隽回学校,毕竟小腿骨折不比崴了脚,稍不注意就容易落下一辈子的毛病,所以在得到通情达理的班主任吴老师的同意之后以隽获得了长达半年的修养时间,留在家里自行复习。

    教室里没了以隽我也不容易分心,一心一意琢磨着眼前的教材和习题册,外界的人和物都不在我的关心范畴,在老师和同学们眼中我成了第二个半路发愤图强的杜涵矞,对此我不置可否,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从悔恨中重生的人有多么珍视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还记得前世时judy天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life has no drafts,ohere woher one当时的我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直到我为寻求庇护而接受judy并决定和她结婚之后我才清楚地知道我离开以隽的决定下得有多么愚蠢,可是正如这句格言里所说的“ohere woher one”,等到我彻底失去以隽才知其中深意,但也追悔莫及,所以这一世的每一笔我不求浓墨重彩,但也绝不能再出错,一切都须按照我的规划一步一步来进展。

    下课铃刚响起教室里就一扫而空,都奔食堂吃饭去了,我一直以来就对那破食堂提不起半点兴趣,现在没了以隽每天在耳边念叨一定要吃饭几乎就不会踏足那块区域,课桌抽屉里有充足的干粮储备,看书看饿了就随便吃点垫肚子,一个多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不止两圈,纵向又拔高了一些,所以江湖人送外号“撑衣杆”。

    “天天啃面包你就啃不厌吗?”一个黑影覆了下来,还毫不客气地抢走了我正在啃的吐司。

    抬头斜睨了卿筱曦一眼,然后将视线重新锁定在课桌上摊开的书上,从袋子里又拿出一块面包继续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再节省时间也要吃饭啊,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卿筱曦说得语重心长,脸上还带点关切,我就算觉得她是多管闲事也拉不下脸来呵斥,只好暂时合上书,煞有介事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乐意去挤食堂,更不乐意去吃剩菜剩饭。”

    卿筱曦明显被我不去食堂的原因惊到了,一脸吃瘪,良久才反应过来,却突然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似乎捡到宝一样高兴,优雅地绕到我身边挽起我的手臂就要拉我起来。

    这下是轮到我莫名其妙了,连面包都扔了,连忙抵住卿筱曦的动作问:“干什么你?”

    “吃饭啊。”卿筱曦一脸无害的笑,还冲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王阿姨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来,看你没饭吃叫上你一起。”

    我突然醒悟过来,朝卿筱曦的座位上瞧去果然看见上次来给卿筱曦送饭的保姆正忙着拾掇一桌子的菜,再看看教室一角装作埋头认真看书的杜涵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浑水能不淌还是不要淌的好,明哲保身永远都是真理。

    “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心想这卿筱曦还真是天真烂漫得可以,硬生生把我往风口浪尖推。

    “你舅舅不在我就是照顾照顾你又怎么了。”说着还真的把我拉了起来往她的座位方向拖,卿筱曦的腕力之大我是早就见识过了,现在被强行拖拉着我竟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你……”急得我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什么你?叫你吃饭我还理亏了我?”卿筱曦突然放开拉着我的手,搞得我差点没站稳摔倒,水灵灵的大眼睛佯装生气的样子怒瞪着我。

    “我……”我还能说什么,卿筱曦一旦抛出类似的筹码我就无言以对,偷瞄一眼依然稳坐如山的杜涵矞于是举双手投降道,“那谢谢了。”

    “走吧。”卿筱曦见我妥协了不由得露出一个开怀的笑,猜不透她是真的不知道教室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个杜涵矞还是怎样,说着就上前来亲切地挽着我的手,仰着脸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王阿姨的厨艺很好的,包你吃了一次还想吃。”

    “哦。”我笑着点点头,自动自觉地跟着卿筱曦走了。

    卿筱曦家的保姆见到我立马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忙不迭拉着我和卿筱曦坐下,给我们一人递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还介绍着桌上的各色菜肴。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吃人家的东西了,饭桌上总得找点话来说说才是。

    “王阿姨是吧?”我捧着饭碗吃得乐呵,“您的厨艺真好,呵呵。”

    “好吃就多吃点,下次阿姨再多炒几个菜带过来。”王阿姨脸上的笑意更深,不停帮我和卿筱曦夹着菜,深深的皱纹镌刻在黝黑的脸上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些大山深处的孩子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答应了回去看他们却因为以隽的突发事件给耽搁了,现下我是落下了个说话不算数的反面形象。

    “都说了你吃了第一次保管还想吃第二次吧。”卿筱曦嘴里包着饭冲我得意一笑,凸起的腮帮子上下鼓动着咀嚼显得很是可爱。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又扒拉了两口饭菜在嘴里细细品尝,我承认每天啃面包配矿泉水是单调了一点,再加上王阿姨的手艺是真不错,我怕我这嘴会给养刁了,以后再啃面包时会难以下咽。

    “哎~~~~~~”卿筱曦咽下嘴里的饭,猛地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下,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之后对我挤眉弄眼道,“反正高三复习辛苦,以后王阿姨每天都会给我送饭过来,干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搭个伙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嘴里还包着饭的我差点被卿筱曦这句话给噎死,憋得一脸通红才把卡在喉咙里的饭给咽下去,又喝了两口王阿姨递过来的汤才算是缓过气来。

    我再一次承认卿筱曦的建议对我很有诱惑性,我真差点就答应了,但仔细想想我要是答应了就该算是吃软饭了吧?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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