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舅舅在下 作者:卿曦
第39节
我咬了咬嘴唇,终是吐出了对王爵的感谢:“谢谢。”
“易尧,我不会……”背后的王爵重重叹了一口气,像是解脱般并没有把话说完,只让我赶快离开,“算了,你走吧。”
我想回头看看王爵此时的表情却始终提不起勇气转身,我已经选择离开还去看他干什么?走得干干脆脆的才是我尚易尧的作风。
用力推开门,我大踏步走出了这间工作了几年的办公室,路过格子间的时候所有人都面露好奇地望着我,想想也是,景齐的最高领导人回来了,而我这个小小的大中华地区ceo却满头是血,我想他们肯定是在猜测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让王爵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用解释,因为即使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完全忽视掉身后的目光,我迅速躲进了电梯,按下“1”。
工作方面我不需要向王爵汇报和交代,我曾经的助理自然会一清二楚地报告给他,所以我走得相当轻松,当我跨出景齐大厦的大门时迎面吹来了一阵带着微甜味道的风,我心里一喜,终于可以只为自己而活了。
2012—08—15
☆、第四十五章 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额头的伤并不算严重,缝了三针,只不过这相我是破定了,医生沉痛地告诉我即使伤口愈合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当我从医院包扎好伤口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喧嚣了一整天的城市还是热热闹闹的,一点要降温的迹象都没有。
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脱离了景齐和王爵对我的束缚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至于王爵,他不愿提及那段过往或许是真的难以启齿,我既然选择离开那就再也没有资格去过问这些,一切顺其自然。
想起半个月没见的以隽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顶着头上厚厚的纱布去事务所接他下班,自从接了王爵的生意事务所规定的下班时间就从五点调成了六点半,我到事务所的时候人已经都走光了,只剩以隽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走了这半个月不用说以隽也是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很晚,他舍不得让其他会计师加班,只好辛苦自己。
蹑手蹑脚地靠近,轻轻地推开以隽办公室的门,里面正埋头认真核对着数据的人居然一点都没发觉办公室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咳咳。”我伏在门边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
以隽诧异地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时立马就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但是不到一秒钟脸又迅速垮了下来,放下手里的文件以隽慢慢站了起来,连我为什么这么早就从a市回来了都不问,直接语气不善地指着我的额头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来这里之前就预料到会被以隽盘问,不过幸好这不是出去乱搞之后留下的证据,不自觉地摸了摸刚缝合的伤口,我笑嘻嘻地朝以隽靠了过去:“医生说我会破相,以隽不要嫌弃我才好。”
以隽毫不客气地拍开我的手,依旧指着我的头说:“谁管你破不破相,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
我叹了一口气,把桌上厚厚的一堆文件推到一边坐了上去,想了想才开口:“王爵回来了。”
“你头上的伤是王爵造成的?”以隽皱着眉过来仔细查看我的伤势,语气里充满了对王爵的指责,“他凭什么可以这么做?”
我一把握住以隽的手把他拉到怀里搂着,他怎么会知道我头上的伤其实是因为我自己不知好歹,但这些事情根本没必要让以隽知道,我一个人可以承受的,所以我轻蹭了一下以隽的唇,尽量轻松地叙述整件事:“王爵回国了,当时我答应帮他的条件就是他回国我就离开景齐,但是王爵反悔了,所以我要离开必然就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以隽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而后对我挤出一个绝美的笑,捧着我的脸嗔怪道:“傻瓜,我不是说过会无条件信任你吗,就算你听王爵的继续留在景齐我也不会反对。”
我一顿,原来以隽把我为了离开景齐而受伤的过错揽到了他身上,他以为我是怕他继续误会我和王爵之间的关系才坚持要离开景齐的。
傻以隽,有些事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这样简单。
“反正打都已经挨了,难道还有涎着脸回去求王爵再给我一次机会的道理吗?”我笑着转换着话题,“反正最近衣尚需要我帮忙,我就算丢了景齐的工作也不至于没有用武之地。”
见我不太想再提受伤的事以隽也很知情识趣地闭了嘴,只是乖乖地躲在我的怀里,双手环住我的腰,把我搂得紧紧的,像是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的小心翼翼。
不知就这样抱了多久,怀里的以隽突然仰着头对我说:“明天我就和他们一起把景齐大中华地区所有的财务报表和审计工作全部汇总,然后你就给王爵送回去吧。”
我一时之间没搞懂以隽什么意思,皱着眉问:“为什么要送回去?”
以隽清澈的眼里一闪而过一丝遗憾的神色,而后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既然易尧你已经不再是景齐大中华地区的ceo了,那么我拿着王爵给的这么大一笔生意心里也实在是不太安乐,与其等人家找上门来倒不如自觉一点亲自把这门生意给送回去,至少可以保留一点颜面。”
原来以隽是在担心我一走王爵就会立马收回给事务所的生意,事实上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王爵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违逆他的人,我一心以为王爵威胁我说会收回给事务所的生意是真的,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没能狠心绝情到底,那一刻我说不感谢他绝对是骗人的,衣尚正值多事之秋,随时可能面临更多预想不到的风波,我手里的股票和房产虽然一直都很稳定,但是也不能全部拿出来应急,唯一的盼头就是这间事务所能够一直这样兴盛下去,所以当得知王爵大发慈悲不会收回这笔人人眼红的生意时我差点没痛哭流涕。
现在以隽说出这样一番话我仔细一回想又觉得其实王爵也很可怜,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上承受那么多,要是换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和心机稍微差一点的人早就不知道投了几次胎了,这次他回来带了这么严重的伤就可想而知为了家族的内斗他付出了多少非常人可以理解的努力,遇到了多少催命符般的紧急关头。
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不是说好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就没有资格再去过问有关那个人的任何事吗?我这是干什么,怀里抱着以隽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比我强上千倍万倍、根本就不需要我多心的男人,我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自家的产业而不是替那个手段厉害的男人担心,他也说了“关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他都如此不屑我这又是犯什么傻要去c,ao这份闲心?
想通这一点我也松了一口气,额头亲昵地抵着以隽的,笑着说:“这一点以隽不必担心,王爵说了即使我离开景齐他给事务所的生意也不会被收回。”
“真的吗?”以隽的语气里透着几丝刻意压制的欣喜,这么大一盘生意傻子才会想着主动放弃,以隽肯放弃也全是因为我。
我搂着以隽的手更紧了几分,确定地说:“真的,以隽这段时间来帮他做报表做审计做得这么好他巴不得以隽一辈子都和他合作呢。”
以隽狐疑着望了我两眼终是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本职工作而已,做得好是应该的,要是做得不好他该是早就收回了吧。”
“当然,像以隽这种有两辈子的经验的优秀注册会计师他王爵就是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了。”对着以隽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我自觉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故意撒娇似的说,“我饿了,以隽陪我出去吃饭吧。”
以隽爽快地答应,大概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锁好门之后就和我一起出了写字楼,还是以隽开车,我问他去什么地方吃饭,以隽但笑不语,甚是神秘。
我也不着急,趴车窗上打量着半个月不曾回来过的城市,这个城市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份吸引人的特质,难怪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我问以隽喜欢哪个城市,以隽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上海,直到来到这片向往已久的土地我才切实感受到以隽那份对这个城市发自内心的执着,若不是当年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变故我和以隽早就该在这个城市扎根了,也用不着经历后来那么多的曲曲折折,幸好,以隽还是爱着我的,即使他再也不愿提及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也觉得不重要了,过去的事再去追究又能得到些什么呢?只不过是徒添烦扰罢了。
车子一直开到了一家世界闻名的快餐店门口,我诧异得差点下巴都掉地上去了,指着门口那位慈祥的“老爷爷”问以隽:“我们今天在这儿吃?”
以隽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满足:“是啊,好久都没吃过了,很是怀念呢。”
既然以隽喜欢我也不能说什么,车子在路边停好之后就和看见肯德基的招牌瞬间就变小了十岁的以隽一起进去了。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入座,以隽去点餐我就坐在圆凳上发呆,浑然不觉以隽什么时候已经端着点好的餐回来了。
回过神来之后望着眼前的汉堡、薯条、可乐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这种ji翅那种ji腿我蹙了蹙眉:“其实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前世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我很少自己做饭,因为厨艺实在上不了台面又想着能够节省点时间来看书一直都是以快餐填饱肚子。
在那样一个快餐的发源地肯德基和麦当劳之流比起其他餐厅里的食物是很便宜的东西,远远不像在中国这么受追捧,中国人把它们当做高档的食物,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甚至只能在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回,但是在国外无一例外的都是只适合上班一族为了赶时间填饱肚子的垃圾食品。
那时候父母离婚,衣尚又被杜伊杨搞垮了,母亲并没有多余的闲钱寄来美国给我改善生活,所以那个时候为了省点钱只能吃这些东西,到最后已经达到看见就想吐的地步。
现在面对着一桌子的这种东西思绪一下子就飘回了那个遥远的年代,那个没有父母在身边、没有以隽的陪伴、一个人久居国外天天吃着快餐果腹的年代。
“偶尔吃一次没有关系的。”以隽见我不动,主动剥了一个汉堡递到我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对我说,“这个味道是肯德基最经典的,试试看。”
我勉强地笑笑接过以隽递过来的汉堡,左看右看还是咬了大大的一口,以隽看了很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剥了一个汉堡开心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我吃得很慢很慢,完全不像以隽那样神速,吃了一半我就吃不下去了,把剩下大半的汉堡放在一边,拿了纸巾擦了擦嘴,看一眼还埋着头狼吞虎咽的以隽,有些忍俊不禁地说:“我怎么不记得以隽喜欢吃肯德基爷爷?”
以隽一听拿着ji翅啃得正香的手一顿,把头抬起来看了我一眼之后又重新埋下了头,闷闷地说:“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第一次吃肯德基的汉堡就是你带我去的。”
以隽十二岁生日?被以隽一提醒我才想起前世那个下雪的夜晚,已经在家吃过晚饭的我背着父母亲拉着以隽搭了好几个小时的公交车到全市唯一一家肯德基去吃汉堡,仅仅只是吃了一个汉堡而已,因为除去来回的路费已经没有多余的零花钱。
那个时候肯德基、麦当劳这类快餐店还没完全打入中国市场,完全不像现在这样烂大街,金贵得很,1987年北京开了全国第一家肯德基,1992年全国范围内也只有10家,到1996年我和以隽十二岁那年全国也仅仅只有100家而已。
所以那次为了吃到班上已经吃过肯德基的同学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汉堡我带着以隽一路“跋山涉水”辛辛苦苦地赶到那一家离家几十公里远的肯德基。
以隽要不说我都已经要将这件事忘记了,毕竟已经太过久远,久远到我的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只是玩得比较亲密的舅甥俩而已,没有人会想到后续竟会那样发展,当年那两个分着吃一个汉堡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两个有担当的男人,对于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鼓起所有的勇气来承担可能会有的严重后果。
难道以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是因为我当年那次傻气的行为已经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否则平时的以隽怎么会这么不顾形象,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竟还不自知?
“以隽……”我倾身向前握住以隽沾满油的手,紧紧地,有些词不达意,“既然一直都喜欢吃干嘛不叫我陪你来?就算我不喜欢吃也是可以陪你来的啊,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那件事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以隽抬起头来和我对视,眼里的柔情实在太明显不过:“你说的也对,这种东西吃多了真的不好。”
“傻以隽,你不也说了吗,偶尔吃一次没有关系的。”我紧了紧握住以隽的手,告诉以隽我的坚定,“以后想吃了我随时都陪你来。”
以隽抿着嘴唇笑了笑,终是点了点头,我也满意地一笑,放开了以隽的手让他继续吃,自己也拿起刚才没吃完的半个汉堡啃了起来。
“这个味道好像就是当年的那个味道。”嘴里包着东西说的话有些模糊不清,但显然以隽听清楚了,忙不迭朝我点头道:“嗯,这种汉堡就是当年我们吃的那种,只可惜隔了这么多年光涨价不长个儿还越变越小了。”
我笑以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嘴里也没闲着,一口一口吃着,真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在事务所里工作时的ji,ng明样子。
一顿饭吃下来氛围都很不错,我从来没见过以隽吃东西吃得这么高兴这么满足的样子,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忽视他的感受了,只知道一味给他最好的,却不知道其实以隽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昂贵的奢侈品,他要的只是最简单最朴实的。
“易尧,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回a市?”以隽喝一口可乐,打了一个饱嗝,双手撑在桌子上隔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骨头问我,“既然已经离开景齐那么回衣尚就是最好的选择,这个时候姐姐和姐夫都很需要你。”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刚回来确实不舍得立马又离开以隽,所以很为难地说:“我头上的伤还没好呢,回去被我妈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顿臭骂,还是等过几天拆了纱布再说吧,顺便留下来多陪陪你,这个阶段对衣尚来说很重要,等第二批物资捐助运到灾区情况就更加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以隽点头:“嗯,最近报纸上都在报道衣尚,要是后续的捐助出了差错免不了要得罪政府,其他服装公司也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打压衣尚的机会。”
想到这次再回a市之后要想回上海就没那么容易了,至少要等衣尚成功度过这次难关,以隽一个人在上海打拼心里始终不太舒服,但是形势所迫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先在以隽这里讨个谅解:“以隽,这个时候对衣尚来说很关键,我不能经常飞回上海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以隽一挥手,笑骂道:“你回上海干什么,等我有空回a市看你们就是了,姐姐、姐夫还在a市呢,你当我这么忘恩负义啊。”
觉得以隽说得很在理,我也就不再坚持要回上海看他,等衣尚熬过这个阶段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上海和以隽在一起了。
从kfc回家的一路上以隽都找着话题和我聊天,天南地北地聊着,有时候连我都cha不上嘴,就听着狭小的车厢里以隽一个人自说自话着,有关我们小时候干过的那些蠢事,有关我们一片光明的未来,我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以隽线条优美的侧脸,听着他在耳边天马行空地规划着我们的将来就觉得很甜蜜很美好。
这样干净纯粹的以隽有谁舍得伤害?尚易尧,这辈子以隽依然认定你是你的福分,好好珍惜吧。
不自觉地,嘴边勾起一抹浅笑,心内被那些暖暖的东西塞得满满的。
2012—08—18
☆、第四十六章 长谈
四天之后头上的纱布就拆了,同时我也被以隽无情地赶回了a市,再是舍不得离开也滚回了那个现在最需要我的地方。
第二批物资在剪下原本的商标之后准时运往灾区,政府部门对衣尚的守信很是满意,变着法儿地夸赞着衣尚,我们却是半点都不敢怠慢,除了要开十几条新的生产线之外还需要对外大量招聘工人、租厂房。
厂房不难租,中国人口众多,劳动力也很廉价,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新的生产线很快就正式进入了生产阶段。
所有的计划都正不徐不疾地进展着,对四川灾区的捐助计划更是顺利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许是工厂的工人们都知道这一次是衣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所以工作起来特别的卖力,产量竟比衣尚做外贸最鼎盛的时期还高。
经过几个月的加班加点总算是按时完成了捐助任务,之后整个衣尚就又陷入了一片更加让人透不过气的忙碌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订单一天天多了起来,比起那段衣尚最辉煌的时期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衣尚对四川灾区的慷慨解囊已经彻底奠定了衣尚在国内东北地区服装业的龙头老大地位,除了南方的几家拥有百年基业的大型服装企业,衣尚在国内几乎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本来忙完这阵子我就该功成身退回上海去帮以隽打理会计师事务所了,但是一个部门会议就把我强行留了下来,衣尚各部门的经理都投票不准我离开,父母亲自然是巴不得我继续留在衣尚帮忙的,可恶的居然是以隽也支持这个决定。
最后私底下和以隽达成的协议是以隽每半个月要回a市一趟以便一家团聚,而我只要走得开随时都可以飞去上海看以隽。
但是事情真的多起来我也没想象的那样不负责任放着衣尚的紧急订单都不理,往往好几个月都抽不出时间回上海一趟,只盼着每半个月等以隽回a市见他一面。
或许工作真的是一个麻痹自己的好办法,我有工作要忙,以隽也有正经事要做,只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通一个长达一两个小时的长途电话竟也没觉得分隔两地有多难熬,毕竟我们都不再是昔日的小孩子了,任性也是有个度的,有些时候需要妥协也是没办法的事。
本来我已经对父母和衣尚的经理们放我回上海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在我为衣尚劳心劳力三年之后父母居然突然之间大发善心肯放我回上海了,时间也不知不觉地划到了2011年的夏天,这个夏天我27岁了。
回上海的前一天晚上父亲把我叫到书房谈话,就像多年前一样我们两父子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小习惯,连母亲都不能cha嘴进来,这就像是我和父亲的小秘密一样。
“易尧,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妈突然就想通了肯放你回上海了?”坐在书房偌大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父亲神态自若地对我说,“这些年也确实是辛苦你了。”
我坐在和父亲隔桌相对的另一张椅子上,听了父亲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说不出的伤感,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已经年过半百,就算再怎样掩饰也无法遮掩他眼角越来越多的皱纹,我知道,父亲老了。
略微思考了一下我才幽幽开口道:“爸你是觉得我也应该兼顾自己的事业所以才放我走的吧。”
父亲淡淡笑了,伸手端过桌上的茶喝了两口之后才继续说:“易尧,你是爸爸最好的帮手,但是爸爸也不能一辈子都束缚着你,总要放手让你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况且现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基本已经过去,衣尚也是留不住你的了。”
“老爸你们坚持留我在衣尚是因为金融危机?”我疑惑了,2008年那个时候虽然有些金融危机的苗头但是谁也不可能猜到后果竟会那么严重,幸好衣尚的市场早早地转移回了国内,影响也不是没有,要不然也不叫全球金融危机了,只是相比其他的国家中国经济受到的影响的确是要小太多太多了。
父亲轻轻点了点头,端着茶杯的手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一个ji,ng明的商人的样子,只不过说的话让我有些感概万千。
“其实我一直都很怕,我怕衣尚内部会出现第二个杜伊杨,我怕我不能让衣尚度过第二次金融危机,我怕衣尚在我手里会被毁掉,所以我必须要把你留在衣尚,有你在我才会觉得安心一点。”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父亲的话,嘴里说着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安慰的话:“衣尚现在一切都很好,老爸你不需要作这些无谓的猜想,真的。”
“不,易尧。”父亲摇头,有些苍老的脸上泛着我看不太懂的复杂神色,多年前低沉好听的声音如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疲惫色彩,“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我只是没想到杜伊杨会对我这么狠心绝情,易尧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是杜伊杨搞的鬼时产生了一个很冒险的想法,那就是和杜伊杨争到底,就算要把整个衣尚都赔进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吞并东南亚的市场,我只想让那个女人知道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对她的要求事事顺从的尚层了,她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想百倍千倍地还给她,但是后来我还是没能有那个魄力拿衣尚去加入这场豪赌,我听了你的建议把市场转回了国内。”父亲说着说着竟然自嘲着笑了笑,“事实证明我尚层的儿子真是了不起,要不是当年你的坚持我想衣尚绝对逃不脱这次影响这么大的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我和你妈多年的心血也就付诸东流了。”
对于父亲的夸赞我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些归功于我重生后还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我本身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反倒是父亲不寻常的自责让我颇为担心。
当年杜伊杨想要架空衣尚是不争的事实,我本想一辈子都不让父亲知道这件事,但当时情势所迫,纸始终包不住火,那块伤疤终究还是被我亲手揭开了,只是我没想到时隔多年父亲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那么当时他心里有多大的震动就可想而知了,这个倔强的男人总是喜欢把事情全部摆在心里憋着自己难受,这些年他撑得有多辛苦我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氛围很奇怪,我和父亲谈话的氛围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就算当年衣尚面临必须退出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的东南亚市场时我都没感觉有这么让人窒息,那个时候的父亲给我的感觉是斗志昂扬的,即使面对着一定要舍弃多年的战场,可笑我却没能看透原来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被人又捅了一刀,正汩汩流着鲜血。
2009年那场袭击全球的金融危机威力有多大大家有目共睹,但我万万没想到杜伊杨的外贸服装公司居然好像没经过这次金融危机的洗礼一样,东南亚的市场仍旧被她牢牢霸占着,其地位根本无法撼动,简单地来讲,杜伊杨背后必定有大财团或者大企业的支持,否则凭我对她的认识她根本就没有能耐逃得过去,也很庆幸父亲当年没有固执地选择和杜伊杨玉石俱焚,要不然结果必定不会是他想象的两败俱伤而是以卵击石。说不定当年杜伊杨打从开始和衣尚抢市场时就巴不得衣尚可以和她血拼,到头来吃亏的总归不会是她,而是没有坚强后盾的衣尚,父亲既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也想到了杜伊杨背后强大靠山的事。
为了缓和有些僵硬的气氛我尽量轻松地说着:“我不是说过她杜伊杨想要东南亚的市场就尽管拿去好了,也幸亏老爸你当年肯听我的把市场转回国内,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衣尚在国内的地位也稳固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井水不犯河水?”父亲玩味地咀嚼着我的话,半晌之后才露出一丝像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定定地看着我说,“易尧,回去吧,回上海去,那里才是你最向往的地方,a市只不过是你人生当中停留的一个小小驿站而已,你的抱负只有在那里才能得以施展。”
“其实我在哪里都一样,只要老爸你觉得行我就算一辈子都留在衣尚也没关系的。”父亲说完我立马接口,这样的话让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想要留在衣尚,虽然心里想念那个城市和独自一人在那里打拼的以隽想得快要发疯了,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啊,我又怎么可以自私到只关心自己的抱负和爱情。
父亲听了慈爱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许欣慰:“你为衣尚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是时候为你自己做一点事了,老爸虽然老了不如年轻的时候中用了,但是衣尚现在也不是当年那样的多事之秋,看守这一片阵地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你妈也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父亲说得没错,当今世界除了中国还有哪个国家的经济这样稳定?就连一向嚣张的美帝国主义也不敢随便夸口,中国有独特的经济模式才铸就了今天这样稳定的局面,其他国家羡慕都羡慕不来。
“我怎么感觉老爸你这话说得有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觉?”我调侃道。
“不是悲壮,是豪情壮志。”父亲被我的话逗得一笑,牵起眼角多条深刻的皱纹,“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容易伤春悲秋,明明衣尚现在一切都很顺利我居然旧事重提,杜伊杨也好,东南亚市场也罢,既然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再提也没什么意思了,易尧你今天就当听我这个老头子废话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我也笑了,突然觉得老了的父亲比年轻时候可爱多了,少了几分傲气但是多了一分豁达,有些事情计较得太多反而会让人觉得沉重得透不过气,想通之后放下这些担子又会释然,整个人生才豁然开朗。
“你们两父子到底有完没完,易尧明天还要回上海呢,也不知道你们在聊些什么,还不准我参与。”母亲推门而入,一边朝我们走来还一边抱怨着,“赶紧的,睡觉了睡觉了。”
“妈。”我陪着笑连忙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您坐。”
“坐什么啊坐,也不看看时间。”母亲一把推开我,径直走到桌前,屈起右手食指敲了敲桌面,一脸严肃地冲着桌后的父亲说,“你也不知道心疼儿子,真是的,平时在公司就压榨我的宝贝儿子,回了家也不放过他。”
父亲佯装出一脸的惭愧,笑了笑说:“人老了不中用了啊,易尧去睡吧。”
我听了差点在心里笑死了,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母亲的“宝贝儿子”了,我可是清楚地记得在公司的时候母亲也有份带头压榨我的劳动力的。
正想对父亲应一声“好”就被身旁的母亲亲热地挽了手,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冲我挤出一个开心到极点的笑:“走,儿子,妈陪你回房。”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被母亲这样像小孩子一样的对待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但也不想就此拂了母亲的兴致,所以僵硬着身体被拽出了书房朝三楼去了。
到了三楼我的卧室门口我就立马从母亲的桎梏中脱身出来,脸上还不能露出太明显的不习惯免得我这个活力四s,he的母亲大人不高兴,强颜欢笑道:“行了,妈,您也回去睡吧。”
母亲被我挣开也没觉得有什么的样子,反而加深了脸上的笑,踮起脚尖倾身凑近我耳边小声说道:“儿子,妈和你说个悄悄话。”
母亲这样神秘兮兮的样子倒让我觉得放开了不少,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问:“这么神秘是要干什么?”
母亲笑出了声音,轻咳两声之后才抓住我的双臂说:“下次从上海回来给妈带个儿媳妇吧。”
“什么?”我尖叫一声,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哎呀,小声点。”母亲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降低分贝,还动手在我胸口轻轻捶了两下,“这个事情我和你爸早就商量过了,但是他不让我和你说,说你自己心里有分寸,但是妈这个心里着急啊,你再过一个多月就27岁了,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这些年你忙着衣尚的事妈其实心里很愧疚,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打住!打住!”我连忙举双手投降,我就说今天晚上月亮这是打哪边出来了,一向对我“刻薄成性”的母亲居然成了慈母的典范,不过关键的还是这个问题实在太尖锐了,我其实心里也早已做好了准备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问题必然会被摆上台面来讲,我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可是这样突然之间提出来还是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想起还在上海等着我的以隽心就无端刺痛。
“怎么了?”母亲杏眼一瞪,有些气急,“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我。”立马撇清关系,把我在心里考量了无数遍的借口抬了出来,“是这样的,这次回上海我打算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的,这种儿女私情就先摆一边了,等我事业有成之后再考虑娶老婆的事情。”
“是吗?”ji,ng明的母亲明显不信的样子,“我的儿子都这么能干了你还要干什么伟大的事业啊?还有以隽也是的,别以为躲得远远的我就管不了他了,你们舅甥俩是同年的,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了,上次和蔓霖分手的时候正值衣尚遇上生死关头我也就没细问他,你们啊也别嫌妈啰嗦,这个年纪是真的可以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了,这次你回去也好好和以隽说说这个事情。”
天呐天呐!这样下去还没完没了了,我简直要抓狂,好言好语说没有用也只能拉下脸来说话:“妈,都说了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了,舅舅也不是小孩子了,您就别c,ao心了。”
“好好好,妈不说了,妈不说了,早点睡吧。”母亲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最后朝我挤了个笑脸就风一样似的欢快地下楼去了。
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看来我得回上海和以隽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2012—08—20
☆、第四十七章 放纵
登机回上海之前我突然心血来潮给以隽打了电话,我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放下手里的工作来机场接我,换做平时我一定不会让以隽为了我这样因私忘公,但这一次我想放纵自己任性一回。
刚出机场大厅以隽熟悉的身影就跳入眼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久之前以隽才回过a市我却像是好几年都没见过他一样,心底对他的想念疯狂地将我淹没,我只想好好地看看他,抱抱他,亲亲他。
“易尧,我在这里!”以隽朝我挥手,他不知道我其实一早就已经看见他了,这样一个让我爱了两辈子的人早已深深印入我的脑海,占据了我心底很大一块面积,没有人可以取代。
用最快的速度拖着笨重的行李箱飞奔到以隽身边,完全忽视了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我一把就将以隽揽进怀里,紧紧搂着不想放手。
以隽一时没反应过来,根本就不知道反抗,或许也是这几年聚少离多的煎熬让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脸皮薄到不敢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现在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躲在我的怀里,很放松很放松,就算路过的人用一种很好奇很诧异甚至很鄙视的眼光注视着我们他也毫不在乎,这才是爱我的那个以隽,就像前世我们隐秘的恋情曝露在所有人面前一样为了我他可以不管外界对他的指指点点依然选择不放开牵住我的手,他想要的只是和我好好地在一起而已,这样的要求前世懦弱的我没办法满足他,多活一世之后我发现其实不放开只是需要多那么一点点的坚持而已,以隽可以有,我也可以!
“以隽,跟我走。”
伏在以隽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牵着以隽的手就快步朝机场外走,以隽听话地跟着我走什么都没问,手把我抓得紧紧地,我可以感受到他手心炽热的温度。
心底的火越烧越热,我鲜少这样失去控制,这一世的每一步我都走得相当谨慎,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但是现在心底有一个声音清楚地告诉我在经过这么多年的步步为营之后我很需要这样一次肆意妄为,我也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也会觉得疲惫。
以隽是开车来的,我把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之后就坐进了驾驶座,以隽还是低眉顺眼的什么都不过问,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我旁边副驾驶的位置上,仔细地观察着我的侧脸。
常年全国各地到处飞,经常出入浦东机场让我对这里附近的地形相当熟悉,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目的地,所以我很快就开车到了目的地。
酒店的bellboy恭敬地过来为我打开车门,然后接过我的行李和车钥匙,现在高级一点的酒店都有这样人性化的服务。
进到酒店大厅的时候以隽主动把他的身份证递给了我,显然他已经明白我带他来这里的意图。
前台的接待员望着两个大白天正大光明地来酒店开房的大男人很是震惊,脸上的表情非常ji,ng彩,我没想着和她多解释什么,只是催促她快点开一间房,她哆嗦了一下之后还是秉持着顾客至上的原则给我们开了房。
拿了房卡我拉着以隽迫不及待地就朝电梯方向扑,身后帮我们办理入住手续的几个女孩子压低了声音在讨论什么,这年头腐女遍地都是已经不足为奇。
进了电梯以隽在耳边低声笑我的猴急,我只是告诉他等进了房有他的好看。
刷卡进门,下一秒我就把以隽按在门上来了一个法式长吻,这一吻几乎让我们窒息而死,实在是太想念了,想念得我连男人最原始的欲~望都掌控不了,这种时候,这种环境,我只想好好尝尝以隽身体的味道,三年了,我和以隽终于可以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不分开了,如果可以,我真想痛哭一场大肆庆祝一番。
第3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