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不要去太太面前说,我哪里也不要去……”
“什么?落芳院?”
陈刚不禁皱起眉头,惊讶的看着神情恐惧的小珍。
“太太身边被撵出去的人都被卖到落芳院去了。”
小珍几乎有些颤抖的呜咽道。
“不会吧?怎么会是这样的?我竟然还不知道……”
陈刚几乎有些震动的喃喃自语道。
他又赶紧的对小珍说道:“小珍,你即是不愿意出去,我便不说就是了,你赶紧起來,别叫人看见了。”
小珍顿时如获大赦,赶紧趴在地上给陈刚磕了一个头:“我下次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说完便赶紧的爬起來。
陈刚摆摆手,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來我现在就是一个死人了,知道的事情竟然还沒有你这个丫头知道的多。”
一边说一边背起双手,也不去理会脸上神情还有些惶恐的小珍,自顾往内宅走去。
看见陈刚,小竹的尖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屑。
“太太,他來了。”
尽管脸上不屑,向吴氏禀报的声音却是柔和悦耳,甚至带着笑意。
“嗯,叫他进來吧。”
吴氏的声音有些慵懒,好像睡觉刚起的样子。
陈刚下意识的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刚才替人抬灵出城鞋子上又踩了不少泥土,说起來应该先回去换双干净的鞋子才好。
好像每次都是到了三夫人门前,陈刚才觉得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穿着不得劲。
小竹正用一种讥笑的眼神盯着他,那副神情分明是幸灾乐祸。
太太不过是眼前几天不得意而已,瞧他那副耐不住的样子,这满脚的泥土,是准备在哪儿搭间茅棚种地呢?
陈刚照例在吴氏房间的门口蹭了几下鞋子上的泥土,才慢慢地走进去。
“出去了?”
不等陈刚跪下磕头,吴氏就漫声问道,“不要磕头了,进來吧。”
陈刚赶紧掸掸自己的衣袖给吴氏行了一个鞠礼:“多谢三夫人。”
吴氏还沒有梳洗,满头乌云似的秀发随意的绾了一个髻,其余的全部披散在肩头。
陈刚突然就想起她女孩儿的时候,长长的会拖着满头乌黑的秀发,坐在他们那所小小的宅院月桂树下,或者独自看一本书,或者在奶娘的陪伴下,一针一针的绣花。
小姐最喜欢绣的是荷花,一针一线,绿叶粉荷,叫人看的心里柔情四溢。
这种念头叫陈刚心里陡然有种罪恶感,他赶紧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努力的摒弃掉那些画面。
作为一个仆人,是不应该有这种近乎亵渎冒犯小姐的念头的。
这些年,陈刚扪心自问,他控制的很好,做得也几乎完美,今天是怎么了?肯定是自己一路上琢磨的太多,又被小珍刺激了一下的缘故。
吴氏的面前放着一个小木头盒子。
看见那个熟悉的小木头盒子,陈刚的心顿时像被针刺了一下。
小姐现在拿出这个东西干什么?
怪不得,他几乎又从小竹的眼睛里看出一种好奇道几乎贪婪的隐秘神情。
当年老爷留下的东西,唯独这个小木头盒子陈刚从來沒有动过。
那是老爷留给他唯一遗孤的东西,作为一个仆人,无论心中感到怎样的好奇,那里面的东西如何的珍贵隐秘,自己都不应该去窥视。
能够很好的自律,这点正是他们陈氏兄弟引以自傲的。
确实,当年他被老爷托孤也正是基于此。
“小竹,你去外面看着点。”
吴氏不高不低的对站在外面并不想离开的小竹吩咐道。
不用猜,吴氏也知道小竹满脸的不情愿,这种念头叫吴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丫头知道她太多的事情,且野心勃勃,是断断不能久留的。
不过,暂时也只能委任她还在自己身边跑跑腿,小珍虽然忠实,但太不堪用。
陈刚已经习惯了吴氏脸上总是会突如其來的露出某种冷笑,所以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
听着小竹走出去的脚步声,吴氏才慢悠悠的对陈刚说道:“本來想好好地睡一会,但是……却睡不着。”
陈刚垂手站在吴氏面前,叹了一口气:“哎,小姐,你这都是思虑过重,已经伤到身子了。”
吴氏洁白无瑕的脸庞上霎时出现一抹忧伤,一双美丽的眼睛也空洞起來。
“我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还谈什么身子不身子的。”
陈刚不敢去接她这句话。
小姐现在越來越高深莫测了,特别是和他谈话的时候。陈刚几乎不知道她在说完上一句话之后,接下來还会说什么?
所以,最好还是少开口,等弄明白她真正的意图再说吧。
果然,吴氏突然转过脸來死死的盯着陈刚:“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陈刚的心顿时有些擂鼓,脸上却是很惊讶:“小姐,你想问什么?”
第三十章兜头一盆冷水
吴氏的神情却突然显得有些混乱起來:“我本來想永远都不去问你的,可是我睡不着,成天成夜的,被这个无休止的疑问纠缠,纠缠的……简直太苦了……尽管我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我还是想亲口问问你……否则,我死不瞑目!”
陈刚有些惊慌,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请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你自管问,只要是奴才知道的,一定不会欺哄小姐。”
吴氏突然站了起來,满脸冷笑,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问道:“那好,我问你,当年,我如何会那样巧,在河池边遇见了他?”
然后,她满意的看见陈刚原本有些黧黑的面孔顿时变得惨白了。
“小姐……”
吴氏的脸上出现一种想哭又想笑的抓狂:“果然,果然是如此的,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以为是上天的成全和安排,以为那是天赐的缘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然后,我才逐渐的明白,那并不是老天爷在眷顾我,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希望我幸福,其实却是把我推进万劫不复的一步臭棋!”
陈刚“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唇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吴氏把脸转向梳妆台,伸手打开那个木头盒子:“我知道你从來沒有动过这个盒子,因为你一向都以自己为忠仆侠奴自居,不会去擅自碰动主人留下的东西。”
“你并不知道我的父亲大人在里面封存了什么,只是为了一句答应了我父亲的承诺,好好地抚养我成|人,给我一生一世的安稳幸福,便忠心耿耿的费尽心机的为我经营着。”
“在我长到十三岁的时候你便开始替我物色可心的夫婿,是的,你千挑万选的他,在当时的那些人之中确实是最好的,人品风情才貌家身,但是,你只能算中开始,却不能控制结局。”
“这些年,我知道你很愧疚,因为我的不幸福,你沒有完成我父亲的嘱托。我也知道你很不愿意我再去纠缠那些冤仇,但你只是一个奴仆,所以你无权干涉我在做什么。”
“陈刚,你起來,今天,我要给你看看我父亲在这个加了封条的盒子里到底的留下了什么,否则,你会一直觉得你很清白正直,而我,你亲自抚育长大的小姐已经龌蹉不堪了!”
“砰”的一声,吴氏把打开的木头盒子一下掷落在头越垂越低的陈刚面前。
跪在地上的陈刚心里的惊涛骇浪已经翻涌的无以复加,这些年來,那些隐秘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突兀的被小姐对着他毫不客气的剥落的干干净净。
“你自己好好地看看,看看当年我的父亲到底在这个盒子里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陈刚才看见,这个当年被老爷郑重其事用封条封存的盒子里其实并沒有什么了不得的金银珠宝,或者厚厚的血泪纸笺,只是有两张薄薄的纸笺。
陈刚有些手指颤抖的去盒子里拿出那两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纸笺。
一张上面,分明是吴氏的生辰八字,另外一张是一行笔迹遒劲干脆利落的留言嘱托:陈刚,待小女及笄即为你妻。
大颗大颗的汗珠瞬间便顺着陈刚的脸庞滚滚而下,陈刚突然把那两章纸笺一下子捂在自己的脸上。
“你只是一个愚蠢的仆人,你从來就不敢逾你心中的作为奴仆的桎梏,你明知道我父亲交付与你的东西你都有权利处置,但是你选择了逃避,你只想做个千古留名想侠奴忠仆,却把其余的事情都推给了我……”
“及笄之年啊,待我及笄便是你妻,可是,你根本就等不得我到了及笄之年便把我拱手奉送给了别人……”
……
夏雪宜也不理睬谢湘,自顾大踏步前头走着。
谢湘觉得夏雪宜已经是在迁就他和艾叶的了,否则他随便施展一下高來高去的功夫,他们就是累死也撵不上的。
奇怪的是大街上异常的安静。
并沒有吴大娘口中描绘的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这种情形连夏雪宜也有些疑惑起來。
更换了一身花枝招展老鸨子装束的吴大娘已经急急的跟了來。
“城里为什么这样安静?”
不待夏雪宜询问吴大娘倒是大声的自言自语起來。
“属下参见主人!”
仿佛躲在暗处如影随形的幽灵一般,几个青衣人突然从一条小巷冒出來,一起躬身站住,其中一个人向前一步高声说道。
“启禀主人,是何姑娘她……”
为首的青衣人看了夏雪宜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
吴大娘怒道:“何姑娘怎么了?快说!”
她就是见不得人家总是表现出一副何红药好像和夏雪宜真有什么关系的样子。(<href=”lwen2”trt=”_blnk”>lwen2平南文学网)
青衣人脸上出现了一种便秘似的可笑神情:“ 启禀主人,何姑娘她,她,她在府衙门前吊人示众呢……老百姓都吓得躲起來了,官兵都乱糟糟的围在那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啊?何姑娘吊人?吊的是谁?”
吴大娘差点沒有掉下下巴來。
难道何红药还沒有玩够?
“是府衙里的太爷,何姑娘驾车出城之后,返回城中见官差又在乱哄哄的抓人,便冲进府衙把知府和师爷都给抓住了,吊起他们的大拇指悬挂在府衙廊阶的柱子上,逼着他们放人……”
夏雪宜不待青衣人说罢,早就径直向府衙那边纵身过去了。
看來他对何红药的女侠行径也很是感佩,急着去看个究竟了。
吴大娘谢湘艾叶不由地也跟在夏雪宜身后一阵乱跑。
“啊……哦啊,英雄饶命啊,姑奶奶饶命啊,快放我下去,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尽管遥远,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哀叫还是遽然传來,谢湘吴大娘艾叶等人惊疑不定起來;谢湘已经跑得气喘吁吁。
妈蛋,这乱世真不是一个只有书生体力的人混的!
果然,远远地,他们看见整个的府衙各条街口都被乌州城守备的官兵给围住了。
“什么人?不要过來!”
前方已经传出一阵噪杂的吆喝,原來是夏雪宜像一只白色的大鸟从天而降,落在府衙高大宽阔的廊阶上,立即引发出一阵更大的马蚤乱。
“谁要你在这里胡闹的?”
夏雪宜根本就沒有把那些意图阻拦他的官兵放在眼里,却对着双手叉腰,看见他來到又兴奋又激动,正感到耀武扬威的何红药大喝一声。
何红药满脸爱娇得意的笑,盈盈的看着突然而至的夏雪宜,不料却被劈头盖脸一句吼,脸上兴奋的笑容顿时如霜打的春花一般,迅速凋谢。
“你……小郎君,这狗贪官如此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不但自己肆意搜刮民脂民膏,还纵容手下为虎作伥,你还要护着他?”
何红药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夏雪宜,然后使劲的跺了一下脚,恼恨的高声叫喊道。
被吊的半死的师爷一看见夏雪宜,顿时连眼睛都红了,正是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拿了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金元宝和金条作弄了他,差点沒叫太爷拿大耳瓜子把他给扇死。
现在听他呵斥这个女匪的话音,明显熟识,原來他们竟然也是一路的。
可恨那些官兵平时耀武扬威,现在统统只是一帮子废物,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太爷吃苦受罪,却只能乱糟糟的围着束手无策。
开始倒是有几个有些本领的把总拿着刀冲上來,无奈都被这个恶女人一脚一个踹飞的无影无踪。
那些守城官兵又不敢使用弓箭,谁也不敢拿朝廷命官做活靶子;只能这么面面相觑的干围着。
但是,尽管两根大拇指已经快被吊断,一双眼睛滴血,这个狗头师爷却知道,现在是要命不能要威风的时候,太爷早就怂了,哀号不止,他也只能干忍着罢了。
夏雪宜的一张俊脸上却全是寒霜:“赶紧把他们放下來!”
何红药如花似玉的小脸明显的扭曲了一下,气愤愤的对着夏雪宜瘪瘪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放你自己放,我再也不管你的闲事了!”
气恼的何红药一跺脚,突然转身纵上府衙的纜|乳|埽??奂浔悴茸盼菁狗砷茏弑诘娜チ恕?br/>
官兵又是一阵子马蚤乱,他们觉得不能给这女匪轻而易举的逃跑了,但又确实沒有可以擒拿得住何红药的本事,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不甘心的吆喝几声罢了。
夏雪宜冷着脸,突然袖手翻出几枚暗器,对着干瘦的师爷和肥胖的乌州城知府打去……
官兵们顿时发出一阵紧张的惊呼。
这是要击杀朝廷命官啊???
但是,夏雪宜手中的那几枚暗器只是应声击断了何红药捆缚他们大拇指的绳索,围攻的官兵不禁一起抹了一把冷汗。
好在府衙廊阶上的柱子并不是太高,师爷和知府一起掉落下來,不过是摔了个可笑的屁股墩。
当然,就目前的情形,是谁也不敢发出一声讥笑的。
……
夏雪宜突然一声严厉的大喝,不仅给正在洋洋得意,想向他邀功求赏的的何红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翻了白眼,怒而离去,也让跟在他后面乱跑的谢湘吃了一惊。
谢湘赶紧煞住自己的脚步,大声对艾叶叫喊道:“艾叶,我们不要再往前头去了!”
他顿时有些敏感的感觉到,夏雪宜哪里是在呵斥胡闹的何红药?简直也是在呵斥他和艾叶!
第三十一章生生的隐忍了
而且,看见那些拿刀弄枪如临大敌的官兵,谢湘也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自保意识。
仔细想來,夏雪宜何红药和吴大娘应该是不会惧怕那些官兵的,但是,他和艾叶也跟着后面瞎跑个什么劲儿啊?
瞬间,谢湘才悲催的感觉到自己的其实是多么的渺小无力。
他非要跟在夏雪宜后面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其实……纯属自作多情瞎操心。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夏雪宜鞋底边都沒办法撵上的人,竟然还可笑的妄图去干涉他的行为,害怕他杀人放火?岂不是太自不量力了吗?
他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沒有真正的去放弃那种下意识想改变干涉夏雪宜干什么的念头;一直都有,在他的内心深处,尽管他清醒的时候会反反复复的患得患失,可是,每次事到临头,他就会完全的忘记了自己在干些什么。
这简直是种病,得治的病!
现在,谢湘忽然的才有些明白, 而且,自己和艾叶跟着夏雪宜后面乱跑被他默许,也只是白白的被夏雪宜蔑视了。
夏雪宜不但蔑视眼前的环境:他有恃无恐的认为整个乌州城并沒有可以对他有真正威胁的人,对他谢湘更是大大的蔑视。
一种根本就懒得和他废话的蔑视。
这种感觉就那么突然而然的击穿了谢湘,让他瞬间就垂头丧气起來。
但是,一种更大的焦虑也不期而至,接下來,夏雪宜将会做出什么样无法无天十恶不赦的事情呢?
一个自认为已经可以驾凌于环境之上的人,就是一个已经准备真正出手的人了。
“喂,小崽子,谢公子说的对,刀剑无情,何姑娘替小郎君出头,惩治贪官污吏,你们啊,还是躲着点的好,免得一会儿会溅了一身的血点子。”
尽管此刻吴大娘不想阴阳怪气的了,但是她口中说出的话总是有那么一股子含酸带刺的不正经。
身手敏捷的吴大娘一边这说着这句叫人怎么听都感觉着不舒服的话,一边已经极快的舒展手臂抓住了尖着脑袋还要往前跑的艾叶。
艾叶被吴大娘拖的哽楞一下,好容易才煞住脚步,并且惯性的挣扎了一下。
吴大娘顿时有些惊讶的看了一下她从來都沒有放在眼里的小破孩艾叶,陡然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原來,就在她随意出手拖住艾叶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小破孩身体之中好像有股子强硬的力道,竟然对她进行了一种有意无意的反弹,差点叫她失手沒能拖住他。
这让吴大娘感到有些荒诞不经。
以她这些年的武功修为,这完全不应当。
“看不出啊,小崽子,你身上还有武功?”
吴大娘才不管眼前正在发生什么样火急上墙的事情呢,她一把揪住艾叶,居然很感兴趣的问道。
“我沒有……”
艾叶本能的又挣扎了一下,差点沒有吓得哭。
尽管艾叶是个很有几分胆气的孩子,但是眼前这个走路左扭右扭,说话阴阳怪气,成天抹着个血盆大口的女人简直是艾叶有生以來见过的最可怕的动物。
比山谷里的那些野狼还要奇形怪状高深莫测的东西!
从艾叶懂事起,女人对他來说,是一个真正陌生的动物。
吴大娘这种成天扭來扭去,说话不是发嗲就是捏起嗓子的女人更是叫艾叶恐慌。
那位何姑娘倒是很漂亮,但是成天阴沉这一张小脸,好像所有人都欠她钱似的,更叫人觉得不舒服。
若不是因为公子哥哥谢湘,估计吴大娘就算是拿一根绳子拴,艾叶也不愿意多呆在她的落芳院一天。
这次吴大娘虽然已经有了防备,也是好容易才揪住了艾叶沒有被他挣脱。
“吴姐姐,你误会了,是夏雪宜昨天一时心血來潮,强行输了一些真气在他体内……”
谢湘不知道吴大娘干嘛对艾叶身体里的真气感兴趣,怕吴大娘会伤了艾叶,赶紧的解释道。
听了谢湘的话,吴大娘便猝然放开艾叶,脸上有种恍然大悟似的神情道:“怪不得!”
吃惊不小的艾叶赶紧跑到谢湘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他一直有些惧怕这个妖孽似的女人,这下更是被吓到了。
……
“先带他们离开这里!”
夏雪宜冰凉的声音更叫谢湘有种羞愧欲死的感觉。
原來在夏雪宜身边其实他连看热闹的资格都沒有的。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如此自不量力想着和他寸步不离?
吴大娘娇笑一声:“知道了,小郎君……”
谢湘和艾叶都惊恐的看见,无数的官兵已经挥舞着兵器蜂拥过來;既然知府大人安全了,那么这些作乱犯上的人是必诛不可的。
也沒有见吴大娘怎么作势,便用几个青衣人冲了过來,拖住谢湘和艾叶,带着他们腾云驾雾似的很快就逃离了乱纷纷的府衙街口。
谢湘和艾叶很快又被扔进落芳院后宅。
已经更换回自己服饰的何红药正堵在长长的后宅游廊上,拿着一种青竹蛇似的目光看着他们。
好像她为了夏雪宜做了这样惊天动地是事情却换來几句严厉的训斥,都是被他们害的。
“哼!”
何红药狠狠地瞪了谢湘艾叶一眼,转身便走。
“蛇精病啊!”
谢湘心里喃喃的嘀咕道,“不带这样威胁爷的行吧?”
不过,他自己何尝不也是蛇精病?
本來想好一定要对夏雪宜敬而远之的,一定要和这个人划清界限的,一定不要被这个人拖下水的,可是如今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自己竟然已经身不由己了,竟然失魂落魄了……
谢湘觉得他已经离万劫不复很近了。
“夏雪宜,爷迟早是会被害死的!”
谢湘灰心丧气的抬起头看看头顶上那片根本就不属于他的天空,在心给自己严格的下了一个定义。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凭什么非得给夏雪宜做炮灰?”
谢湘并不惧怕被何红药瞪上几眼,谢湘更惧怕的是夏雪宜接下來将要进行的复仇行动。
他并不想低估夏雪宜,但是,夏雪宜却明显的在低估他们身处的现世环境。
危险已经对谢湘发出明显的征兆,那些自以为已经很强大的人,往往会死在比他弱小的多的人手里。
比如,夏雪宜可能很快就会遇见一个叫做温可可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名字,谢湘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泛出一抹酸涩。
他知道夏雪宜会深深地爱上温可可,尽管这个女孩是他仇敌的女儿……
吴大娘和夏雪宜很快也回來了。
吴大娘依旧的满脸嬉皮笑脸,走一步扭三扭,跟在夏雪宜身后讨好献媚,全无年老色衰的自卑和忧伤:“小郎君,你放心,我保证整个乌州城,我这里还是最安全的。”
夏雪宜却自顾前头走着,根本就不理睬亦步亦趋紧跟着他、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吴大娘。
“别看红药吊起那个狗官,踹飞几个把总,我们折断官兵那么多的翎箭,你放心,他们照样不敢到我这里搜查人。”
“吴姐姐,你就吹吧,难不成你亲自陪过那个狗官?或者给乌州城守备唱过堂会?”
夏雪宜突然站住脚步,极其恶毒的问道。
“呃……”
吴大娘根本就沒有想到夏雪宜会说出这么一句匪夷所思厚颜无耻毫无无节操的话來。
她不禁愣怔了一下,旋即,就笑了。
原來这冷面小郎君面冷口不冷啊,很会开玩笑的嘛。
“那倒沒有。”
吴大娘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掩了一下口唇,“我有那么自甘下贱吗?陪那些臭男人都是姑娘们做的事情,不过啊,我这落芳院的头牌倒是被那个死胖子知府叫过几次堂会。”
“嗯。”
夏雪宜口中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吴大娘赶紧扭着身子黏上去,“小郎君,你就安安生生的在我这里呆几天,随便你想干什么,你放心,这乌州城沒有老娘我摆不平的事情!”
夏雪宜早就一眼瞥见满脸愤懑的何红药正隐在一帘竹窗后面,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看來自己得赶紧的取出小金蛇的毒液,淬炼好需用暗器,然后把小金蛇送给何红药,打发她会苗疆了事。
吴大娘不停的聒噪叫夏雪宜真想回头对着这个妖怪似的女人正脑门一拳,想这谢湘艾叶都还屈身在她这里,少不得生生的隐忍了。
“那好,请吴姐姐派人去告诉那位知府,放了今天被他无故捉拿的人……”夏雪宜顿了一下,“还有被那些官差强行抢去的民财,否则就不要怪我对他不客气!”
夏雪宜突然有些小器的想起他给了寿器店掌柜的的那只真的金元宝,白白的便宜了那狗官真有些叫人不高兴。
“哎呦,只要小郎君这样吩咐了,这些简直都不是事情,我这就叫人去办!”
吴大娘笑的花枝乱颤,小郎君真是越來越把她当成朋友了啊。
她招招手,立刻过來一个人。
夏雪宜不看犹可,一看忍不住又皱起眉头,原來正是诳去艾叶金条的那个小厮。
他立刻想起自己那根金条,那可也是真家伙。
小厮看见夏雪宜有些心虚的瑟缩了一下。
其实,他很想对这位小郎君申明一下,自己昧下的那两根金条,为了保命,早就乖乖的上交给了自己老板娘。
第三十二章最全心全意的
可是当做吴大娘,打死他也不敢说出來的。
“妈的,老子其实也不过是个穷人罢了!吃了老子的迟早会叫你吐出來!”
夏雪宜冷冷的盯了一眼吴大娘身边垂首恭立的小厮,在心里愤愤道。
吴大娘扭啊扭的跟着夏雪宜直到他的房间门前。
“吴姐姐,不好意思啊,我要进去更衣!”
夏雪宜站住身子,对犹自唠唠叨叨的吴大娘很有礼貌的说道。
然后,不等吴大娘回到,夏雪宜便已经闪身进门,并且,“啪”的一声,毫不客气的就关上了房门。
兴兴头头的吴大娘差点被夏雪宜拍上的门扇打了沾满白粉的鼻子,顿时恼火的跳起了起來。
但是,跳起之后,她又轻轻地落下來了。
她本想对着眼前的门扇使劲的踹上一脚的;为了抗议小郎君的喜怒无常。
要淡定,要淡定,一定不能被小郎君激起怒火。
否则就便宜了何红药那小狐狸精。
吴大娘恼火的脸上扭曲了一下,随即便化成一种自我解嘲的笑,她对着夏雪宜的房间门扇不屑一顾的龇龇牙呶呶嘴,做出一副走着瞧的架势,便又扭呀扭的拂袖而去。
……
小竹手里捏着手帕,有些焦虑不安的在外面的游廊上走动着。
但是她只能这样干着急。
小珍远远的看见连小竹都被吴氏赶在外面转悠,赶紧脖子一缩,随便在附近找个地方先溜达去了。
三姨太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个是非之地,能躲就先多一会儿吧。
小竹并沒有看见鬼鬼祟祟的小珍,她满脑子琢磨的都是,太太叫了那个土鳖子陈刚进去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到底在谈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小竹看见陈刚就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好像陈刚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对太太那副忠心耿耿的红心里面总有那么几丝杂色似的。
小竹是不敢贸然靠近窃听的,太太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好像背后都长着眼睛,之前有些被毫不留情打发的丫头就是自以为干了根本不可能被太太发现的事情才被发落的。
幸亏小竹沒有敢冒险靠近,否则吴氏房间里正在上演的一幕肯定会把他吓得灵魂出窍。
“我不知道……是我的错,我该死!”
跪在吴氏面前的陈刚痛哭流涕,低低的忏悔道。
两行清泪顺着吴氏光洁美好的脸颊悠忽而下,泪水迅速的一滴一滴掉落在房间的梨花石地面上。
陈刚突然跳了起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吴氏的手,把已经有些失魂落魄的吴氏用力的拖进自己怀里,急急的语无伦次的呜咽道:“现在还來得及,我们离开这里,现在,马上,小姐,我会给你一生一世的安稳幸福,那是我答应老爷的,我会做到。”
吴氏扬起满是泪水的美丽面孔深深地看着同样脸上满是泪水的陈刚,慢慢地摇了摇头:“來不及了……你这个愚忠的人,你应该一直把我藏起來,待我长大,然后娶我为妻,在我不知道去爱上别人的时候……”
陈刚痛苦的用力抓住吴氏的肩膀,拼尽全力的说道:“但是……我是最爱你的那一个,跟我走,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小姐,不要再造孽了,不要再受苦了,忘掉那些仇恨,那些人,到此为止吧……”
吴氏慢慢地推开陈刚,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造孽?陈刚,你该明白,我现在做的所有的这些在你眼里为造孽的事情,都是因为你的愚忠,你自以为是的侠肝义胆造成的!”
“当年,如果不是你不处心积虑的叫我遇见他,我不会肝肠寸断,如果不是我伤心欲绝就不会反反复复的去追寻父亲当年到底是被什么人诬事?才造成我被人遗弃,是你,你们……你们所有的人都该死!”
吴氏突然一下子搡开陈刚,用手狠狠地指着他,干脆的歇斯底里起來:“今天我叫你來,就是为了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彻底的恩断义绝,你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的地方,只是,不要叫我再看见你,否则,休怪我狠毒无情!”
被吴氏搡开几步的陈刚突然上前,几乎未加思索似的,抬起手对着她如花似玉的脸庞就是狠狠一巴掌。
吴氏顿时被打的整个脸偏向一旁,头上的发髻披散开來,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沒有想到从來都是对她毕恭毕敬的陈刚竟然敢扇她耳光。
“够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允许你胡作非为滥杀无辜!”
一向老实憨厚的陈刚突然在脸上露出一副异常凶悍的神情,吴氏漂亮的脸颊上已经明显的凸出无根粗大的手指印,但是,她脸上那股子癫狂残忍的神情却分明想在消退。
“你……你敢打我?”
披头散发的吴氏不由地抬手抚住自己火辣辣的脸庞,口中几乎是呜咽的嘤嘤道。
“既然老爷早就把你许配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还想在我面前充小姐吗?”
陈刚的黑脸更黑了,一副我的女人我的马,任我骑來任我打的彪悍架势。
吴氏的脸上明显的掠过一丝惊慌,她突然记起小时候那些曾经被这个人黑起脸责罚的时候。
那是因为她总是喜欢耍刁钻蛮横,把老实的奶娘气哭的时候。
看着陈刚宽阔有力的胸膛,钵盆似的拳头,吴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癫狂之中干了一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她本欲是干脆利落的寻个震撼的借口把陈刚给赶走的,这样她就完全的沒有后顾之忧,可以尽情的放开手脚去干她在心里计定好的事情。
沒想到事情却完全的急转直下,貌似有些不由她控制了。
正像她刚才对陈刚的指控:只能算中开始,却不能控制结局。
吴氏脸上显露的怯懦之色顿时给了还有些心虚的陈刚极大的鼓舞。
说句老实话,他做出如此惊人大逆不道之举,完全是本能的鼓着破釜沉舟置自己于死地的勇气,才敢去扇了吴氏这样一巴掌的。
小姐从來都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不到这种不能言说的万不得已境地,陈刚怎么舍得去弹她一根手指头?
此刻的陈刚已经是一个被逼得无路可退的困兽,要么继续扮演着他一贯的唯唯诺诺的奴仆,就此抱头鼠窜出李家,任凭小姐继续在更加残酷的恩怨情仇里挣扎漂泊,越滑越远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
要么就拿出一个大丈夫的担当,狠狠地当头棒喝醒这个在仇恨之中沉沦已深的女人。
陈刚虽然憨厚耿直,但是骨子里却是和他哥哥陈铁一样的勇武彪悍,有些事情真正的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还是会极有担当的。
就像在府衙门前和谢湘师爷一起保护抢夺艾叶的那串暖红玉的手钏一样,明知道那样的举动会给他带來极大的危险和别人的误解,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年來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种极其隐秘的他一直认为是罪恶的情愫,就那么突然的猝不及防的被吴氏摔在他面前的那个小木头盒子里的秘密,一下子就给棒喝挑动而起,随即就不可抑止的疯狂生发了。
此刻的陈刚就像一个猝然挣脱了多年以來沉重桎梏枷锁的人,被压抑太久而陡然释放的意念突然就让他如梦初醒,迅速变得勇猛起來。
“你要干什么?小竹就在外面……”
吴氏突然发出一声从來沒有的哀鸣,人却整个的被陈刚提了起來。
“除非你答应我退出这场纷争,就此罢手,和我离开这里,我们好好地去过自己的日子……”
“不行,已经來不及了……”
吴氏哀哀欲绝,死命的摇着头。
“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來得及……”
陈刚咬牙切齿,寸步不让。
“不不不,我今天叫你不是这个结果的。”
吴氏继续呜咽,企图负隅顽抗。
“其实你很清楚,你一辈子都无法把我从你身边赶走的,我答应过老爷,一辈子守着你,给你一生一世的安稳幸福!”
陈刚用双手捧住吴氏美丽的脸庞,第一次像她年幼的时候那样,仔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庞,“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小姐,我不再仆人,跟我走好吗?我要告诉你,不管这个世界上别的男人到底对你如何,我一定是那个最全心全意的。”
“陈刚……我……”
吴氏拼命摇头,就像一头被人突然抓住的小野兽,心有不甘的企图再次突围。
“感谢上苍,一切总算是还不太晚。”
“不晚吗?我……还能放得下吗、我还來得及收手吗?”
毕竟这个男人的肩膀实在是太踏实了,吴氏终于不由自主的开始缴械。
“一定会來得及,不管如何,从今天开始,无论会有什么样的风雨,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一定会叫你幸福。”
陈刚的声音变得喜悦,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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