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叩仙途

叩仙途第5部分阅读

    手,“承影”在低沉的震鸣声中,浮在了半空。所谓御剑之术,其实便是以剑器为媒,通天地之元气,借之浮游往来,遨游天地。

    凭借着宗门的法诀,苏牧控制着“承影”,让它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度极慢,但飞得很稳。可以感觉到,天地元气通过承影剑,与体内真息生了颇为微妙的感应,真息每一次波动,都会通过剑身,再作用于天地元气。

    他控着剑使其逐步加,让自己适应在这种情形下,对天地元气的影响。脚下的出云峰渐渐地变小了,从他这个高度,整个峰顶一览无遗,点点灯火成了黑暗中最美的点缀,在他眼中闪闪亮。高空的风呼啸着吹过,只拂动了他的衣袂,却无法对他的平衡造成什么妨碍,他的胆子也越大了起来。先是缓缓地驾剑绕圈,接着便加快了度,到后来便开始上下起伏,侧旋飞掠,急停急起,足足玩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尽兴飞下。

    如果不是怕夜间有什么不妥,他恐怕早御剑上下雁荡山好几回了。

    明天,就是明天,一定要好好地玩一下!

    这一ri苏牧闲来无事,又想起雪峰上还未化去的冰雪,便早早爬起,跑到雪峰之上,找一株梅树,在花瓣上取了些白雪化在壶中,运功冰住,一溜烟跑到了天权道人的小楼处,准备用这“雪峰白梅”冲泡些天权道人珍藏的名茶,顺便问些功课上的问题。可是方才走到楼外,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嗓音严厉得很:“……不应如此,你是宗门席大弟子,这些事务就应该由你来做!”

    “你做得比我要好,何必再换回来?”只听天权道人淡淡的回答。

    “做得好?做得好也要被人笑话!可知别的宗门是怎么说的,堂堂东华剑宗的二代弟子之,不知修炼养生,riri把玩玉石,冲茶喝酒,已是废人一个……我范白羽做得再好,也怎么都遮不住你的羞!”

    门外的苏牧听的一震,里面说话的竟是玉衡道人——范白羽,这位玉衡道人和天权同为灵玄的徒弟,但个xg却和灵虚很像,都是严肃端正不苟言笑,掌管东华剑宗的一系列事物,三代弟子们都怕得很。

    只是,范白羽的话也没有什么效用,天权还是那有气无力的模样:“范师弟的修养怎么又倒退回去了?他人说便说,关你我何事?”

    玉衡道人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却更加严厉:“不关你我之事,却关乎宗门之事!这样吧,你不愿去云梦山,我代你去!近ri九华山的那几个魔头也正要往两界山这处赶来,五台山中的佛门老祖宗也飞剑传书,邀各正道宗门齐聚,商议应对之策,师尊已应允派出二代弟子前往,这个就由你去!”

    天权低低一哼:“让老三去!”

    “老三正在闭关!”

    “四妹?”

    “找不到她。”

    天权还不死心,将北斗七剑其余几位都数了个遍,乃至二代弟子中不入嫡系的师弟师妹们都举了出来,都被范白羽逐一驳倒,最后迫得没法,便哼一声:“我那徒儿最近练功冲关,我脱不开身!”

    苏牧方自一乐,却听到里面范白羽一声冷笑:“师兄说的好笑话!练功冲关?苏牧!”

    他里面一声喝,吓得苏牧手上一抖,差点将满壶雪水都洒在地上。这才知道,原来范白羽早就察觉他在外面,这一下便让天权下不了台。

    苏牧心念电转,口中还是应了一声,向屋里走去。

    屋中天权坐在主位,脸上还是冷冷淡淡,没有表情。而坐在他下的范白羽,则天生就是一副钢浇铁铸的冷脸,不怒而威。苏牧已非当ri见了灵虚便进退失措的小儿,在范白羽的目光下,他的呼吸心跳与平时毫无二致,步伐节奏不变,稳步走到天权身前,先一行礼,将手中盛雪水的壶放在案上,才道:“弟子见过师父,二师叔。”紧接着他又笑道:“弟子今ri起早,到山上采了些梅花雪水,用来冲泡师父的天圣茶,当是最佳,二师叔也可一饱口福。”

    天权“嗯”了一声,听他语气,也颇为满意。

    只可惜范白羽不受半点影响,他微皱眉头道:“饮茶之事,过会儿再说,苏牧,我且问你,近ri所冲的是什么关?”

    苏牧不假思索地道:“禀二师叔,脱胎境,是玄……”

    天权道人突然打断了苏牧的话“白羽!不过,看到这个徒儿我才想起,他倒是需要到外面历练一段时间,如此我这个当师父的,也就不能待在山上了……”

    如此峰回路转,别说苏牧,就连玉衡也呆了。

    只听天权道:“两界山虽然不远,可惜、事情太麻烦了,我还是去西晋云梦山,不过对于一些细枝末节,你还是帮我做好了,我不了那个心。”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站起身来上楼去了,临去前道了一声:“牧儿,代我送你二师叔出去!”苏牧连忙应声,玉衡也站起身来,看着天权上楼,微摇了摇头,脸上却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你师父很疼你!”在出门之后,范白羽如是说。

    苏牧回答得中规中矩:“这是弟子的福分!”

    玉衡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和你师父很像,特别是在他小的时候……只希望,你不要像他那么懒惰,哎!”

    苏牧嘻嘻一笑:“师叔的教诲,弟子必当铭记在心!”

    懒惰?恐怕是奇葩才对!

    第十六章爱恨本无根

    苏牧并非满脑子都是修炼苦行的武痴,他也准备再过一些时候,就去和天玑再联络一下感情的,就算得不到什么好处,近距离接触佳人,也是一种享受。只可惜天玑行踪之飘忽,就算是在宗门之内也是如此,几次拜访都扑了个空。

    据说,她是到落霞峰上去了。

    忽然,没有由来的想到了东华剑宗里的那个传闻,东华剑宗有一个老祖宗,也就是掌门灵玄真人的六师弟,东岳剑仙南宫霖,那位一剑寒光十九州的南宫师祖,曾经把九华山的魔道九大帝品高手之一“欧阳昆吾”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躲在海外妖仙杨素的南冥岛上,借助妖仙的渡劫期修为,方才逃过一劫,当时还有一位玄y煞钟离没有逃脱,他一剑将玄y煞钟离的一身功力都废了个干净,至此东华剑宗的落霞峰上多了一位静修悟道的女子。

    苏牧一路行至那ri被金翅烈焰雕所打落的那处悬崖,对面便是落霞峰,除了一位女子,还有一位叫整个东华剑宗上下都敬若神明的东岳剑仙,而山下就是玄y煞钟离的最终葬身之处,那里还有全本的冥府十二策。

    对于一般人而言,从苏牧拜师天权道人之时,未来路途已是一片光明。可苏牧不成,为了这一刻,他已经付出了太多,或者更正确地说,那一点点的光荣,是苏牧在承受了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苦痛之后,老天爷赏赐给他的一点点安慰品。

    “y煞”就是缠在他脖子上的钢丝,只要轻轻一绞,或者是他有任何过激的行为,这锋利的钢丝便会割下他的脑袋。遥远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分列在他眼前时,苏牧明智地选择了现实。当然,他也从没忘记,罗刹鬼婆的十年之约。

    苏牧低头看着那一处突出的小山谷,那里就放着一本此界数一数二的法诀,可他不敢去取,此时生的每一件事,都会对他的未来有不可测度的影响。

    数月前,每次的“y煞噬心”,都是对他冲击脱胎境的磨练和威胁。

    不过在某次的思虑中,他猛然找到了应付它的方法。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熟悉了“y煞”在体内活动的路线和规律,并以自身的条件所学,设计了一套特殊的“养鹰之法”。

    就像是喂一只贪得无厌的老鹰,他不再任由“老鹰”在体内ziyou“捕食”,而是将种种大补之物主动地送上,先喂饱了它,自然也就脱出去延续将近三年之久的痛苦。

    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苏牧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试验场,逐丝逐毫地摸索“y煞”如何抽取他jg血的过程,然后针对每一个细节,都做了最细致的准备。这准备并没有什么皮肉之苦,但那细致到每一毛孔的jg细程度,却差点儿让苏牧了疯,他以一种自虐式的快感,支撑着自己做完最后一步。在过程中的痛苦和完成后的虚脱里,他感到一种新奇的,难以解释的美妙感觉;类似于满足,但又有着细微的差异,这种奇妙的感觉,已深深地留存在他的记忆里。而“y煞噬心”的痛苦,在心法完成的那一刻,也终于成了历史。

    感受着“y煞”张开大口,吞噬着送上的jg血,最终归于平静,苏牧脸上一片沉郁。痛苦离他远去,体内真息流转,也不再受其影响,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这只是由被动的搜刮,变成了主动的逢迎,xg质没有变化,甚至更令人心中郁结。但是这似乎也有好处,因为每到这个时候,他对罗刹鬼婆的恨意,便要深重一分,这让他永远也忘不了,那魔头对他所做的一切!

    他誓要用千百倍的痛苦反加其身,将这数年的耻辱都一齐讨回来!

    只要他还有命在……

    苏牧盘膝坐下,看着远处云起云涌,落霞峰就那么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却纷乱无比,全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中蓦地一动,稍后,耳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奇特的声音,那似是一丝丝细碎的铃音,又好像是环佩交声。

    他猛地跳了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是天玑师叔。

    苏牧放出“承影”冲天飞起,居高临下,打量这一片地方,只见云霞中一片茫然,看不真切。苏牧心中奇怪,在他飞起之后,那声音马上就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正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心有所感,仰头一看,一抹剑光自天上飞泻而下,来得好快!那剑光中的人影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不过,那人的眼神实在犀利,相隔数百丈,仍然现了这边的苏牧,剑光一个毫无滞碍的回旋,向这边靠近。

    “苏牧?”

    “四师叔。”

    苏牧心中想当然尔,面上却是行礼如仪:“好巧,四师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天玑仍是那一身打扮,在虚空中衣袂飞扬,不类凡俗,可洞穿人肺腑的眼神在他身上一照,又收敛下去:“确实是巧,是在练御剑之术吗?”

    苏牧挠了挠头,笑道:“正是,还要多谢师叔赐剑……”

    天玑往他脚下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讶意,但更多的还是满意:“竟是‘引煞’不是‘引灵’,想法不错!”苏牧自然笑嘻嘻地谢了,随后道:“师叔这几ri不在山上,原来是到这儿来了。”天玑闻言一怔,又仔细地打量他几眼,眼中神sè颇为古怪,看得苏牧后背凉,忍不住咳了一声:“师叔。”天玑闻声露出一丝笑容:“我记得你能拜入宗门,有灵虚长老的引荐之功吧?”

    苏牧忙正sè道:“正是,弟子从不敢忘。”

    “那你为何没有随他修习清心化气法?”

    苏牧尴尬一笑:“那、那个,掌门说要我随师父修行,将来好传承神霄御雷诀。”

    “原来如此。”

    “唳……”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叫声,苏牧被这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抬头看,却是那只金翅烈焰雕,此刻当真是怒火冲天,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要喝骂一顿,再提剑上去与他一较高低,以报当ri之仇,可想想当初若不是它,自己也现不了那本冥府十二策,而且此刻佳人正在一旁,也就忍耐住了。

    苏牧看向天玑,他忽然看到天玑秀气的眉峰微蹙,抬头看着那只杂毛鸟,只这么一个表情变化,便让她轮廓分明的线条变得分外犀利起来:“畜生!”

    他心中闻言一喜:“师叔也被吓着了?”

    “没有,只是不喜欢这只畜生而已。”

    此时,天空中的金翅烈焰雕仿佛听懂二人的话语,俯身一个冲刺,展开双翅,带起一阵罡风,刮的两人衣袂作响。

    苏牧恶狠狠的盯着它:“好凶的杂毛鸟,师叔你怎么不把它杀来吃了。”

    天玑闻言却是一笑,挥手将这只扁毛畜生打开:“他以前虽然作恶,可如今却是掌门的坐骑,我可不敢杀了它。”

    苏牧脸上的表情十分jg彩,内心里却翻涌不止,掌门的坐骑,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就像是在风中抓住了一条丝巾,然而下一刻丝巾又随风飘远。天玑却打趣道:“怎么,你还想吃了它?”

    天玑瞧着苏牧脸上的神s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管苏牧在想什么,天玑却又接着道:“好了,不打趣你了,我要去见掌门了,回来好些天了,他们却一直找不到我,想必是快要着急了。”

    苏牧闻言终于回过神来,皱眉道:“师叔,方才看你的样子好似去了落霞峰?”

    “是啊,怎么了?”

    苏牧期期艾艾的说道:“那里可是禁地啊!”

    想当初,苏牧就是因为一株疑似落霞峰里摘下的紫珠草,这才被灵虚长老教训的,却没想到最后因此走了大运,所以记忆幽深,但是此刻问天玑,却是另有原因,无论是脚下的玄y煞钟离葬身之处,还是那本冥府十二策,或者是……

    天玑却笑道:“那又如何?这我就去不得了?”

    苏牧忍俊不禁:“你不怕怪罪?”

    天玑终于大笑起来:“我曾经跟随南宫师祖修行过一段时间,我去看他,谁敢怪罪?”

    苏牧一时间尴尬不已,眼前这位师叔真不是一般的喜欢捉弄人。

    天玑却不管苏牧怎么想,挥了挥手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看全宗门上下也就你一人不知道,我真要走了。”

    临去时,天玑又回过头来告诫道:“天上这只鸟,你可不是它的对手,以后尽量离它远一些。”

    苏牧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第十七章爱恨本无根(中)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笑起来很美,纵然百花灿烂,你的微笑依然夺目,只是后来的你喜欢了谁,能否容忍你的任xg和小脾气,而我依然没有变,就这样在远处望着你,偶尔闭上眼,我还能想起那个夏天。

    苏牧回过头,瞧着远处的落霞峰,那里笼罩在云霞之中,看不真切,背后似有响动,他回头,那一刹那似乎又看见了那刺眼的光芒,就像是天际的太阳瞬间到了眼前,刺痛着他的双眼,苏牧怒喝道:“孽畜!”

    金翅烈焰雕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苏牧的身后,展开双翅,带起狂风,一下就将苏牧吹出老远,似乎方才天玑那一下,将它身体内隐藏的戾气一下给全部激了出来,而眼下佳人已经远去,只剩下苏牧自己,如何会是它的敌手。

    “唳…”

    这一声鹰唳,却带来了一团烈火,苏牧暗道:“糟糕!”竟然忘记了这只凶禽的看家本领,感受着铺面而来的热浪,他一个急退,瞬间后退十余丈。瞧着依旧气势汹汹的大鸟,简直就是不依不饶,苏牧逃大鸟追,他的度如何能够比得过这只大鸟,可瞧这只大鸟却没有急着攻击,仿佛将苏牧当做一只小鸡来捉弄,苏牧顿时暴怒,什么时候连你这只畜生也能如此戏弄于我。

    苏牧心里一恨,开始带着大鸟兜圈,私下却将周围数里的云气走势改变,正是依照风火禁制,布下了一个绝杀阵法,想要狠狠的教训这只凶禽。

    根据云纹走势,苏牧突然一顿,回过头来裂嘴一笑:“畜生,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大鸟似乎听懂了苏牧的话语,出一声鸣叫,狠狠的朝着苏牧撞击过来,爪子锋利如倒钩,触之便可见骨,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铺面而来,苏牧一个急退,瞬息千里,将体内的气息都收敛,与周遭云雾一致。

    当苏牧完成最后一道程序的时候,朝着在阵中兜圈的大鸟戾声道:“死不死,就看你的运气了。”

    大鸟先是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随后感觉到致命的危险,不安的出鸣叫声,突然,四周风火变幻,烈火熊熊,狂风呼啸,大鸟不断的挥动着翅膀,带起一阵阵的狂风,将四周的云气吹散开来,就在此时,一道无形烈火对着大鸟的颈脖处喷涌,大鸟闪躲不及,被烈火灼伤,出阵阵凶戾之声。

    远处的苏牧暗道不好,隐匿身形,驾起承影便离开,谁知道大鸟的度快的吓人,转瞬即致,看着将要欺身的爪子,苏牧以承影对了一记,身形便下落。

    大鸟又是一声鸣叫,不依不饶。

    纵横雁荡山上下百年,它何曾吃过这等亏,俯身一个冲刺,贴近苏牧,又是一爪子,苏牧看着即将要接近他的大鸟,顿时红了眼睛,怒喝道:“孽畜。”若是被这一爪子挠中,那可就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起码会洞穿肺腑,会有xg命之忧。

    苏牧眼瞧那只大鸟越飞越近,他此刻似乎已经能够看见爪子上的倒钩,由于急带起的飓风,将苏牧的眼睛吹的生疼。

    “没办法了,这一爪子下来,不死也要半条命。”

    y寒之气喷涌而出,周围似乎带起了浓厚的雾气,这y煞的寒气可不同于以前,如今吸食过jg血,自己也以身体内的jg血喂养,早已经非比寻常了,寒冷至极之后,往往就是如同彻骨y火一般,灼烧着一切,包括云气。

    大鸟眼看就要接近苏牧了,这个人类似乎耗尽了灵气,脸sè白,度慢了下来,满脸尽是惊恐,它兴奋的尖叫一声,俯身提,可是眼前突然冒起了一团雾气,将它的视线遮挡住了,心里一急,不由得加快了度,可是却感觉不对劲,仿佛置身于一团极y的火焰之中,灼烧着它,只见大鸟痛苦的扭曲着身体。

    这时候,一股剑气由远及近,凌厉无比,苏牧只感觉到了浑身的寒意,刹那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见罗刹鬼婆,只是那一双眼睛,那一声笑,便叫他痛苦的挣扎至今,不但没有摆脱,反而越感觉自己渺小,所以他在努力的变强,可是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浑身僵硬。

    就在下一刻,苏牧感觉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那种压迫感似乎又消失了,他浑身一轻,这种忽如其来的压迫感,就像是一阵风,来去自如、却又叫人摸不着边际,“可恨”苏牧心里如是想着。

    眼前,天空中的大鸟挣脱了雾气,仿佛脱出了牢笼的麻雀,兴奋不已,可就在此刻,苏牧想要暴起难,却忽然昏了过去,昏迷之前,他似乎听见了一声长叹,随后他俯身落下之时,瞧见了近在咫尺的落霞峰,脑海还来不急运转,嘴上却先叫喊了出来:“糟糕。”

    后来,苏牧便失去了意识。

    我们让时间回到方才那一刻,苏牧正在冷笑,可在他右侧突如其来的袭来了一道剑气,无sè无形,仿佛带着无匹的罡煞之气。剑起处,有云霞重叠,剑气千变万幻,仿佛是随着云雾之气寻找出的走势,又仿佛是那道剑气带动着云雾之气。

    剑气,就在将要临近落霞峰之时,似乎被一道无形光幕阻挡,瞬间消失与无形,天空中又恢复了清净。

    仿佛是许久,仿佛又只是瞬间。

    远处传来一声剑气的呼啸,带着云雾翻涌,一道身影瞬息而至,抬眼望去,原来是天权道人,他抬眼四望,终于、目光停留在脚下的落霞峰,深深的鞠了一躬:“六师叔,”片刻后,落霞峰里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寅儿,你七师叔喜静,以后叫你师傅莫借故叨扰!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天权道人恭敬道:“弟子知道,这就回去禀告家师。”

    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剑气托着个人,从下方的落霞峰中飞起,那人却是苏牧。天权道人接过苏牧,又道了别,这才缓缓转身离去。

    苏牧醒来之时,却现自己身在师傅的小楼之中,连忙起身环顾四周,确认不是做梦之后,又视察了自己的身体,呼出一口浊气,幸好、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又感到诧异,是谁把我救回来的?我明明记得自己落在了落霞峰,难道是师傅?莫不是我闯什么祸事了?想至此处,他立即下床,向着楼下跑去。

    厅内,灯火通明,天权道人正拿着承影剑在灯下观看,似乎听见了苏牧下楼的响动,这才往楼梯口看来一眼,便瞧见了一脸惊讶的苏牧,不急不缓的问道:“老四回来了?”苏牧知他说的“老四”是指天玑,忙应了一声,心中却暗笑这称呼与佳人是何等的不相配。

    “引煞?好绝的心思!”

    他抬起头来,看向苏牧道:“你做的?”

    苏牧忙点头称是。天权又赞了一声:“敢舍方可得,做得好!”

    这么明显的称赞,苏牧还是第一次听到,自然心中暗喜,只是脸上当然不敢太过放肆。天权将长剑整个地抽出来,手指一弹,剑身出了一声清亮的震音。他脸上略有些追忆之sè:“当四妹拿到此剑,初时也想到了‘引煞’的手法,你师祖赞的也是这一句……”

    苏牧略有尴尬,原来挨这一声赞,却是有典故的。

    “不过,最终四妹还是没用这一方法,因为你师祖觉得她那时xg子刚烈,一言不和便拔剑相向是常有的事,以‘引煞’抑制宝剑灵xg,并激煞气,于她的修行有碍……但你却没有这个问题。”

    天权的手指贴着剑脊处的血纹,缓缓上移:“你的xg子和我很像,小小年纪,做事便谋定而后动,能忍常人之所不能。所以,你才能将那只孽畜逼成那副模样。当然,天玑现在也磨练得差不多了……不,她现在心思渊深,机心敏锐,倒是远你我,难得的是她却能立志jg修,不为外物萦心,这一点我自愧不如。今后你要学她,才是正途。”

    苏牧唯唯诺诺,应了下来。

    不过,天权的那两句评句,即“谋定而后动,忍常人之所不能”的话,却还是让他心跳略微加,几乎认为是天权已经看出了什么。天权却一点异样也没有,眼中迷离之sè更浓:“我年少之时,也总把一些事憋在心里,不但不说出来,而且不让人看透。说得好听些是有担当,说得难听些便是不自量。”

    看着苏牧脸上显出的尴尬,天权微笑起来:“现在你还小,当然不知道这种作法的害处。初时你只觉得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也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久而久之开始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却是等闲事了……我,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楼外一阵风吹来,卷动门窗纱帘,y影晃动,在刹那间挡住了天权的半边脸庞。不知为什么,苏牧只觉得天权那边有一个扭曲的黑影,在灯火闪灭间,大吼一声,直撞入他心中来。他忍不住退了半步,背上冷汗刷地流下。

    风过,夜明珠的光亮温润如昔,只是眼前的天权却让他再也无法解读。

    第十八章爱恨本无根(下)

    夜风拂过窗台,等待中的灯火却不曾摇晃,只有明珠依旧温润。

    恍恍惚惚中,天权温声道:“以后,别去招惹那只凶禽,也不要靠近落霞峰,记住了吗?”

    苏牧点了点头。

    天权又问:“你觉得,我六师叔当年行事,可称得上自以为是,刚愎自用?”

    苏牧抽动嘴角,想说不知道,但又没那个胆子。他心中叫苦,这种事情,他当徒弟的怎么置喙?可是,天权的话他又不能不回答,脑子里转了几圈,他只能道:“弟子在感情一事上,呃……稚嫩得很!”他也知道,这种避重就轻的法子,是蒙混不过的,便很快又道:“弟子只是听师兄们说,感情一事最是微妙,平ri里不管多么jg明的人,若陷在此中,便会如傻子一般,平ri里的心计,十成中未必能有一成…”

    “哈,傻子一般!果真是如傻子一般!”

    天权闻言大笑,苏牧心中连迭地叫苦,只觉得这笑声委实诡异得很,他根本探不出其中感情的倾向,又怎能对症下药,应付过去?天权笑了很久,直笑到眼泪也掉出来,这才指着苏牧道:“你说,谁是傻子?”

    “我是傻子!就因为我是傻子才会过来听你说话!”苏牧心中暗骂。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他只好强笑道:“弟子不知!”

    天权笑容渐渐敛去,最终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平ri里颓废无力的模样,他道:“罢了罢了,让你说的确是在为难你!不过,你最好记住了,就算是个傻子,就算他刚愎自用,这东华剑宗也没人能够悖逆他的意思,知道吗?就算这天下间,也没有几人敢悖逆他的意思,也没有几人敢明目张胆的说他的不是,你记住了。”

    苏牧内心一惊,面上却不敢言语。

    天权挥了挥手,无奈道:“算了,我们不说这个,我今ri与你说这些话,只想要你明白今后为人处世的方向。记着,要学就学老四,莫学我。”

    苏牧还能说什么,只是含糊应承罢了。

    天权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将承影归鞘,交还给苏牧,又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盒子,之所以说是变出来,却是因为之前明明没有看见天权带什么东西,一身空空如也,这时候却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盒子。“这是空间法器,以后你也会有。”天权道人笑着解释,继而把玉盒打开,出乎苏牧意料,那竟是一块玉佩,通体青白,似是玉石材质,也没什么特殊的光泽,只是若仔细察看,上面却有一丝血线,连贯头尾,倒和“引煞”差不多。

    “你四师叔都送了剑,我这师父若不表示一下,便是说不过去。”天权脸上略有自嘲之sè,将玉佩取了出来,递给苏牧:“倒也巧,这样东西对你现在颇有用处。你看看这玉佩,可合你意吗?”苏牧忙双手接过,近距离一瞧,果然那上面的血丝,正是“引煞”。上面血sè晶莹剔透,也不知封着怎样的灵气。

    天权在一边指点道:“这玉佩也是由‘引煞’封住了灵气,只不过其中符纹刻画十分jg妙,比你那简简单单的一画,却是要厉害得多了。这玉佩妙用是有的,只是要自己去领会,你可明白?”

    苏牧知道,天权这也是如天玑一般,要他自行领悟其中奥妙,当然不会有意见,欢喜地躬了个身:“多谢师尊!”

    天权挥了挥手:“我累了,你拿着这个盒子下去吧。一个月后,便要下山,赶紧多做准备。”刚刚还谈兴高昂,现在却又是番模样,反差之大,苏牧实在有些难以承受,但天权所安排的,却是苏牧期盼已久的事,他赶忙再谢了一声,拿起盒子,便要下楼。

    “玉佩名‘琅琊’,你好自为之吧…”

    随即,楼上珠光隐去,一片昏暗。苏牧心中狂跳两下,赶紧下楼去。黑暗中,他似是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喘息,搅动黑雾般的空气,在楼上低回旋转。

    “谁是傻子?”

    天权那一句问话,不知怎地,刻在了苏牧心底。

    数月来,苏牧除了每ri的功课勤练不辍外,便是在山上山下御剑往来,在诸峰谷间穿梭。这种兴奋模样,是每个初学御剑飞行的弟子都必经的一段,山上的人倒也不在意,最多只是感叹这小子自拜师天权道人之后便走了运。不但入了嫡系,而且多蒙师长青睐,连四师叔成名的宝剑也都送了他。这种运气,旁人还不怎地在意,白玉堂可就嫉妒得很了。虽然他把持得也还不错,但每次说起这事,那酸酸的语气却听得苏牧心烦。

    不过,在苏牧一句话后,白玉堂便再也不说什么了。

    “当初师兄可是只花了三个月,便能御剑了哪!”苏牧“毫不掩饰”的“嫉妒”,让白玉堂心中大悦,想想也是,自己早了这小子将近三年,现在御剑飞行,转瞬千百里,岂不比这还在爬云的小家伙高了不知多少?回过这个味来,白玉堂便也不再多言,这些时ri他正在准备闭关,也不知是否因为苏牧进步神,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无论如何,苏牧总算得到了清静。

    其实他能御剑,兴奋之情是有的,但哪需数ri的泄?他只不过是藉此名目,想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他想修炼冥府十二策了。出云峰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中,峰上高人无数,各个修为深不可测,万一被现了,他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他连冥府十二策都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个洞府里,动也不敢乱动,更别提修炼了。而自从能御剑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雁荡山连绵千里,有多少隐秘之处,怕是众人见识过的加起来,也不过其十分之一,要在这样的范围中找一处僻静所在,实在是太过容易。

    可如今,他又有了疑惑,就在整个东华剑宗的眼皮子低下,为什么这本冥府十二策,一直没人现?如果修炼了,那一身的修为必然jg进极快,要知道这邪道法门,入门最,他是早有体验的,被他找到了机会,勤加修行,又有这几年打下的坚实底子,进度也是极大。到时候,他要如何瞒过这么多人眼睛,他可没有能够无视整个东华剑宗的实力,要知道,就连罗刹鬼婆都不敢闯上山来,她何等修为,竟然也不敢无视东华剑宗这等庞然大物,何况是他?

    不过,说到底,他们最终所惧的也只有那位一剑寒光十九州的东岳剑仙罢了,如若没有他的威慑,纵然是正道五大派之一,莫非还没有谁敢惹了不成,就好比五台山,里面的那位佛门老祖宗泥菩萨,当年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五台山亦为正道五大派之一,如今两界山群魔聚,临近两界山的的他们,还不是一样要找帮手?人家就等于是在五台山的眼皮底下闹腾,谁能不揪心?

    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些妖魔鬼怪怎么不到澜沧江来聚会?还不是怕了东岳剑仙南宫霖,一剑在手,几人会是敌手?

    苏牧叹息一口:“纵然是独霸天下,可依旧还是为情所困啊!痴儿…”他也很困扰,只从那ri和天权道人夜谈之后,他总是忘记不了那一句‘谁是傻子?’他还小,不懂什么是感情,也不曾经历过,自然不懂,否则也不会在此长吁短叹了。

    突然,一阵笑声自背后传来,苏牧身子紧绷,他方才明明没有感觉到后面有人,猛然间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瞧见,苏牧的额头冷汗直流,不安的喝道:“谁?”

    那人终于现出身形,依旧是一身黑衣,却是天玑。苏牧不知为何,在看见天玑现身的那一刻,他紧绷的身子,完全放松了起来,这连他自己也没有在意,只是无奈道:“师叔,你又捉弄我。”天玑伸手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记:“怎么,你有意见不成?”对于这位来去如风,又带着几许孩子气的师叔,他当真是没有法子,只好笑道:“弟子不敢。”

    “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情之一物不可说、不可辩,如同梦幻泡影,哎!终究还是太过玄妙啊,参不透。”

    天玑先是装模作样的教训了苏牧一句,后面却开始叹息,只是那模样在苏牧眼里看来,却十分的有意思,好笑的成分的居多,但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憋住。天玑瞧了远处的落霞峰一眼,问道:“你来此处感叹这些玩意儿是什么意思?”

    苏牧暮然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天玑却瞪了他一眼,念道:“你说是不说?”

    苏牧只好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将那夜天权道人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把自己的那个疑问说了出来。

    “谁是傻子?”

    天玑笑了笑,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牧假装感叹,不解道:“却不知道师傅为何如此激动?”

    天玑又问:“你可知为何只有我与你师傅两人修习神霄御雷诀?”

    苏牧摇头不知。

    天玑似是惋惜:“其实受过六师叔指点的不止我一人,还有你师傅,也是他推荐我们修习这门法诀,可是你师傅最后夹在掌门和六师叔之中,不好做人。”

    苏牧像是听见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又似乎没有,只是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痴儿!感情之中哪里有谁错谁对?不都是痴儿吗?莫非只因爱至深处,所以成恨,而从此不能自己?”

    闻言,苏牧总算是了解到一丝皮毛,却隐约看不清楚。

    “爱本是恨的来处!”

    苏牧突然不断的念叨着这一句话,好有深意的一句话,天玑突然一笑,看着苏牧道:“好奇?”他点点头,没有经历过自然不懂,就像之前没有经历过那些种种,他又如何能够了解活下去,是多么困难而且多么伟大的事情。

    天玑笑了笑,解释道:“是啊!我也好奇,因为我也没经历过,那句话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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