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师后,向高衙内诉说了花和尚鲁智深在野猪林搭救林冲之事,高衙内大怒,寻找鲁智深不着,便迁怒于大相国寺,着人将此间砸了个稀巴烂。
幸亏这个菜园子紧挨着岳庙,高衙内不敢太过放肆,否则早一把火将这里烧成一片白地了。
大相国寺的清长老不敢与高衙内计较,索xg放弃了这片园子。
过街老鼠张三故地重游,想起当年众兄弟想把花和尚鲁智深弄进粪窖的往事,再看如今物不是人亦非,不由得感慨万千,连眼眶子也红了。
牛二看得明白,便故意引开了话题,指着一个二尺见方的土坑问道:“张三兄弟,此处可是当年鲁大师倒拔垂杨柳的所在吗?”
张三看了看左右,点头道:“不是这里还有何处?俺那师傅真是真罗汉转世,否则哪有这千万斤的气力?”
二人走过菜园子,又拐了一个弯,再走了一箭之地,便看到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口的石碑上字迹斑驳,依稀认得出乃是“石磨坊”三字。
每隔个步远,就有一个大石磨在路边倚墙而放,石磨坊的地名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此时天已近晌午,住户们大多都在家吃饭,坊巷间本来就住人不多,此时一眼望过去,更是见不到一个人影。
张三扭头对牛二言道:“牛二哥,你不妨在巷子口候着,待小弟进去打探一番,看看那个高人是否还在?”
牛二寻思这么一个小巷子,若是两个人一起进去,只怕会惹人注意,也就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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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周侗
也就是一盏茶的光景,张三急急忙忙的出来了,“牛二哥,大喜,那位老者还住在这里,如今正在院子里给菜浇水呢?”
这是正是五月尽,天气正热,四处蝉鸣。张三仅仅是跑了这么一段路,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牛二眉头一皱,“兄弟,你是如何说的,可莫要让老人家察觉了。”
“哥哥放心,这等事小弟已经做过无数次了,哪会露出什么马脚?”张三一声轻笑道:“我只说自己是开封府的捕快,问一问他最近巷子里有没有可疑人出没。”
牛二急忙又问:“那位老人家如何说?”
张三耸了耸肩道:“那老者说,此前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
牛二一听,随即摇了摇头道:“兄弟,那可是位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的高人,你的伎俩早被人家看穿了。”
“不会吧?牛二哥是如何看出来的呢?”看来,jg明如过街老鼠张三者,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牛二摸了摸自己坚挺的鼻梁,苦笑道:“那位老人家既然说此前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今天见到了一个可疑人,而如果没有太大意外的话,这个可疑人也就是兄弟你了。”
张三也不是笨人,当下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哭丧着一张脸道:“牛二哥,都是小弟不小心,办砸了差事。”
“却也无妨!”牛二笑道:“这样一来,那位老人家只是起了戒心而已,他并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牛二哥,你我只是拜师学艺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用得着这般神神秘秘吗?”张三猛地一拍大腿,沉声道:“你我兄弟索xg直接找上门去,光明正大地拜师学艺,那老者应允了便好,若是不答应,我们另寻高明就是了,犯得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不妥,不妥!”牛二摇头道:“这位老人家之所以在此深居简出,肯定有其不足以向外人道的原因,你我兄弟若是冒冒失失地求上门去,被赶出来的可能xg,与吃闭门羹的可能xg,加在一起的话,至少会有十之仈jiu也。”
张三纳闷了:“既然左右都不是,那以牛二哥之意,你我兄弟又该当如何?”
牛二笑了:“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两个得先摸清楚这位老人家是何来历,然后再做道理。”
“哦!”张三笑着,摸出了自己的捕快腰牌:“有此物在手,小弟只需到此处的里正那里一打听,再查一下户口登记册,一切便都水落石出了。”
“如此甚妙!”牛二击掌大笑道:“兄弟尽管去查,哥哥我自去岳庙前边酒楼吃酒相等。”
张三应了一声,径直去了。
牛二独自来到岳庙前的酒楼里,占了一个阁子,唤来酒保分付,让取了两壶上sè好酒,以及几样稀奇果子,当作下酒之物。
未时三刻左右,只见张三寻了过来,待坐下时,一袭袍服早已被汗水打湿。
“兄弟辛苦了。”牛二急忙递过去一壶早就备好的凉茶。
张三抓将过来,一仰脖,吃了个一滴不剩,方才喘过了一口气,道;“牛二哥,那人姓周名侗,于三年前到石磨坊居住,至于是何来历,连那里正也说不明白了。”
“周侗!”牛二闻言大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难怪牛二如此得意忘形,在此时的大宋朝,只怕在没有比周侗更奢遮的老师了。
民间相传,周侗一生执教过四个徒弟,依次为:号称河北三绝的玉麒麟卢俊义;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曾头市都教师史文恭;最后一个更是了不得,就是民族英雄岳飞。
上述四位学的都是马上马下的枪棒功夫,周侗还有一个记名弟子,就是水浒里大名鼎鼎的打虎英雄武松,学去了他压箱底的绝学,唤作玉环步,鸳鸯脚。
牛二在jg校习武时,最喜欢的就是腿法了,使得一脚好鞭腿。
每看一遍《水浒传》,牛二都对武松醉打蒋门神时,使用的玉环步,鸳鸯脚赞不绝口,今ri有幸碰到了鸳鸯脚的“始作俑者”周侗,怎么能够路过宝山而不入呢?
周侗在武术界名头之响,如雷贯耳,但在市井之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难怪张三在查到周侗的名字时,并无明显的反应。
后世相传,周侗自从教了武松玉环步、鸳鸯脚之后,就不再打算收徒弟了,后来因为金兵南侵,山河破碎,才又破例收了关门弟子岳飞。
怎么样才能够打动周侗呢?
名声?这玩意儿人家早就有了,如今也不太在乎了,否则周老人家也不会隐居在石磨坊,与鸡犬为友,以种菜为乐呀!
钱财?这玩意儿只怕人家不需要,否则,以玉麒麟卢俊义的财力,要多少银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
思前想后,牛二觉得自己身上,唯一能打动周侗的东西,就是那一招鞭腿了。
什么是鞭腿?
顾名思义,就是将腿使得像鞭子一样,快速地抽向对手。
在后世的散打格斗中,鞭腿只是常用的腿法之一,大致分为左鞭腿、右鞭腿、高鞭腿、低鞭腿四种。其中,以高鞭腿最具杀伤力,因为它攻击的往往是对方的头部;以低鞭腿最为难防,因为它攻击的是对方的小腿,距离眼睛最远的地方。
但细究起来,鞭腿真的算不上是什么高深的技法。
但是散打格斗毕竟是汲取中华武术数千年的jg华而成,以最小的代价、最近的距离、最快的速度,尽可能的打击对手,这就是鞭腿科学又先进的格斗理念,这对于像周侗这样的武学大家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
那么,如何才能在周侗面前展现自己的鞭腿呢?
牛二觉得找上门去,一对一单挑,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就是担心此举对老前辈不敬。
琢磨来琢磨去,牛二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第十四章难题
东京汴梁始终是一座忙碌的城市。
白ri里的繁华已经无需多说,纵然是平平常常的夜晚,比起白昼来也是不逞多让,更别说人们多喜欢出来纳凉的夏夜了。
这不,天刚擦黑,各处州桥夜市,便已经是人声鼎沸了,特别是那夹杂着各地口音的叫卖声,更是一大特sè。
牛二与张三并肩穿行在人从中,突然偶发奇想:“如果自己高喊一声,后世影视剧里常用的那句磨剪子来炝菜刀,那么会不会引来众人围观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牛二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社会,衣食住行,言语礼节,都能够做到入乡随俗了,但还是会莫名的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以及那些温馨或心酸的往事。
正走着,张三突然发现牛二的眼眶里滚下了两滴眼泪,一时间惊诧不已。
因为在张三的印象里,牛二是一个铁打的汉子,纵然是被关进京畿提刑司监死囚牢那阵儿,也能听到这厮时不时唱着一些古怪而好听的小曲,怎么这会儿走着走着就伤心起来了呢?
想拜周侗为师的确不容易,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周侗不收他做徒弟,也不能在大街上哭鼻子呀!幸亏这是在岳庙街,没几个人认识他,若是在天汉州桥,被人看到大虫牛二掉眼泪,岂不是要被传为奇谈?
张三怔怔地问道:“牛二哥,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哥哥我只是想吃酒了而已。”牛二挥了挥袍袖,已在张三不经意间,悄悄拭去了脸上的泪珠。
此时已是酉牌时分,热气渐退,刚好起了些微风,吹在身上,让人好不惬意。
张三眉头微微一皱,劝道:“牛二哥,吃酒随时随地就可以,可是这拜师之事可是赶早不赶晚呀!”
牛二笑了:“兄弟莫急,旁人拜师是赶早不赶晚,而哥哥我却是与众不同,敢晚不敢早,待你我将酒吃够了,再去拜师倒也不迟!”
张三拗不过他,只得依了。
两个人来到路边的一个酒肆内,临窗占了一副座头,唤过酒保,让取了两坛子美酒,外加一些果品,便对饮起来。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牛二与张三一边聊着山南海北的趣事,一边吃酒,一直到了寅牌时分,两坛子酒已被喝了个底朝天。
牛二看了看窗外的夜sè,起身付了酒钱,一边走,一边回头唤了张三一声,道:“兄弟,酒喝足了,咱们兄弟该干正事了。”
“小弟正等着哥哥这句话呢?”张三一跃而起,跟着牛二出了酒肆。
一路上,两个人走得不紧不慢的,待走到石磨坊巷子口时,天已交卯牌。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捕快房例行的点卯时间了。然而牛二与张三并没有赶回去应卯的打算。
由于牛二利用点卯整了董超一次,继任总捕头的王东虽然把牛二恨得压根直痒痒,但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与他们几兄弟较真了。
这样一来,不管点卯时牛二、张三、李四、辛五几个到没到,点卯薄上永远画的都是全勤。
只见巷子里并无人迹,甚至连鸡犬都打起了瞌睡,只能偶尔听到近处房屋里传出的打鼾声。
张三摇了摇头道:“牛二哥,此时就到周老前辈的门前跪着,未免太早了些吧!”
“跪着?哪一个让你去跪了?”牛二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笑道:“小弟,你是戏曲看多了吧。周老前辈若是瞧不上,你我兄弟就是跪上三天三夜都没用。”
一听说不用跪了,张三这厮不禁笑逐颜开:“我说吗,跟随哥哥这么久了,什么时间向别人屈膝过?”
“先别吹行吗?”牛二也被逗乐了,“兄弟,咱两个只是暂时不用跪而已,等周老前辈答应收你我为徒了,不跪也不成啊!”
“看来哥哥是成竹在胸啊!”张三随即把胸脯擂得震天响,“牛二哥,有需要兄弟效劳的地方,你只管讲便是。”
牛二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只管跟着哥哥走就是了,到时候自然不能让你闲着!”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巷子,走着走着,张三忽然一指前面的一所院子,低声道:“牛二哥,那里便是周侗老前辈的隐居之所了。”
牛二打眼望去,那是一座小院子,说是院子,只是有一个门头而已,甚至连像样的围墙都没有,只是用竹子扎成的篱笆墙围了一圈而已。
牛二在墙边寻了一个大石磨,一弯腰,往腋下一夹,紧走几步,把它放在了路中间,让张三先扶着。他又去寻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夹了过来,然后再把两个石磨立了起来,如同一对相互搀扶着的夫妻,把一条小路占得严严实实。
牛二这几下看起来简单,但是双膀没有个百斤气力根本做不到。特别是摆两个石磨,还需要一定的技巧,力道掌握不好,石磨根本就立不住。
但是要将两个石磨回归原位就难上加难了。
毕竟能看出名堂,而且敢来接受挑战的,都是明白人,他们绝对不能接受,在移开一个石磨的同时,另一个石磨倒地的场景出现,因为这标志着他们已经输给了出这道难题的人。
而在这条巷子里,起得最早者,除了打鸣的报晓鸡之外,应该就是数十年拳不离手的周侗了。
伴随着第一声鸡叫,附近院子的木板门“吱扭!”一声开了,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来。
他的步速并不快,但给人的感觉异常稳健,就算是身后有九头牛来拉着,也阻止不了他前进的步伐似的。
躲在暗处的牛二虽然看不清楚来人的相貌,但从这种气势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周侗了。
周侗走到了两个石磨前,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也不见他作势,瞬间便飞起一只脚来,只听“啪!”一声,声音并不大,而其中的一个石磨已经从哪儿来,回到那儿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另一个石磨将倒未倒之时,周侗已经转过身来,另一只脚闪电般飞起。
脚起处,第二个石磨也心甘情愿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牛二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高声叫道:“好一个玉环步,鸳鸯脚,金牌教师周侗周老前辈,果然名不虚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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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脚力
周侗闻言,头也不回道:“来的可是开封府的官差老爷牛二、张三吗?草民有失远迎,怠慢了二位,还望海涵一二。”
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周侗整个人还是背着身,如一杆铁枪一般傲然而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个周侗人未离开石磨坊一步,怎么能将我等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牛二心里端的是吃惊不小,看了张三一眼,发现这厮更是一脸的惊讶,下巴都快耷拉到了地上。
张三悄声问道:“牛二哥,这下该如何是好?你我是悄悄溜人还是静观其变?”
“哥哥我这辈子一不喜欢当逃兵,二不喜欢做缩头乌龟,兄弟你说我们该当如何呢?”都到这份上了,牛二还有心思打趣张三一番。
张三笑了,不过这一次的笑容异常坚定:“既如此,你我兄弟出去便是,大不了被周老前辈像踢石磨一般,踢回到这里来!”
“兄弟这句话,真是说到哥哥的心坎里了。”其实,牛二早就做好了面对周侗的准备,非如此,他如何展现自己的鞭腿技法,进而拜师学艺呢?
兄弟两个鱼贯而出,待走得近了,打头的牛二一抱拳,深施一礼道:“打扰周老前辈的清静了,牛二、张三前来谢罪。”
“草民斗胆问上一句,不知两位官差老爷到此意yu何为?”周侗冷冷哼了一声,“若是想抓草民去开封府,请出示海捕文书,若是还想继续出难题考较,草民恕不接待,还是请回吧!”
牛二呵呵一笑道:“虽然小人忙活了大半夜,但是能够一睹周老前辈的玉环步、鸳鸯脚神技,真是何其之幸也!”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周侗心里再怎么对官差无爱,也不得不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老夫最烦的就是别人婆婆妈妈地来捧臭脚,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休得罗唣!”
“有门!”牛二抑制住心头的兴奋,又是深施一礼道:“小人偶得一种技击之法,名唤鞭腿,想请周老前辈不吝指教一番。”
“鞭腿?”饶是周侗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牛二到底所指何物,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他沉吟了良久,终于点头道:“念在你们两个费尽心思寻找老夫的份上,就破例给你们一次机会吧。”
牛二闻言大喜:“多谢周老前辈!”
周侗又道:“先别高兴得太早,此处非较技之所,老夫先走,你们跟得上老夫便可,若是跟不上,就再也寻不到老夫了。”
张三偷偷嘀咕了一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我们到这石磨坊死等便是了。”
谁知道却被周侗听了个干干净净,一下子被逗乐了:“你这厮倒也有趣,不过很可惜,老夫今天就要搬走了,你们纵是将整个石磨坊都买下来,也与老夫无关了。”
“幸亏来得及时,否则以天下之大,教我到哪里去寻找?”牛二暗叫一声“好险!”,随即抱拳道:“就依周老前辈之言。”
“既如此,老夫先行一步了!”话音将落未落,也不见周侗肩头晃动,双脚已经迈开,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只是在张三一愣神的工夫,整个人已经到了巷子口了。
“牛二哥,我们快跟上,莫要让周老前辈小觑了!”张三话刚出口,却发现牛二已经不在左右了,抬眼往远处一望,却见牛二已经跑出了好远,也快到巷子口了。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晨曦中,只见牛二的步伐虽然没有周侗优美,但好在没被拉下太远。
“等等我!”可是,当张三跑到巷子口时,不仅仅是周侗,就连牛二,也一同消失了。
张三往往东边,又望望西边,这么一个三岔路口可真难住了他。
寻思片刻,这厮却走向了路边的早市,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反正也追不上,我为何还要追?折腾了大半夜,正好去填一填五脏庙。”
不提有趣的张三如何吃早餐,且说周侗、牛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石磨坊,往岳庙方向而去。
牛二自忖自己在跑路上小有天分,当初在省城的jg校里,还拿过短跑、长跑、中长跑等等一系列,与跑步有关的冠军。
可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此时与周侗一比较,差距就明显出来了。
也不见周侗如何用力,可是牛二就是使上了吃nǎi的劲儿,也无法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箭之地。
跑着跑着,牛二身上的汗就下来了,胸膛里像着了火一般,所幸脚下并没有灌铅的感觉。
稍一琢磨,牛二知道自己这是过于着急了。他随即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让步伐与呼吸的节奏尽可能做到一致。
如此又跑了一段路,牛二便觉得身体好受多了,距离上也并没有被周侗拉下太多。
周侗到了岳庙之后,并没有绕路,而是顺着台阶上了高高的封禅台。
牛二能有什么法子呢?跟上便是了。
这话说起来简单,要做到便难了。
当牛二大汗淋淋地爬上封禅台时,却见周侗已经面朝东方,负手而立,宽大的袍袖的晨风中猎猎作响。
“传说中的周侗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呢?”牛二探着脑袋一看,并不是想象中的仙风道骨,丰神俊朗,映入眼帘的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老者,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如果不是有一双有神的眸子的话,你就是把他扔到后世的老年活动中心里去,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鹤立鸡群的感觉。
“怎么?失望了吧?”周侗微微笑了。
不管是脚力、毅力,还是骨子里那种谋定而后动的老练,不得不说,周侗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非常满意,他又一次有了想当人师父的冲动。
“失望什么?”牛二也笑了,“周老前辈,小人只是想找一个好师父而已,又不是评选最美老头的特约评委。”
虽然牛二的用词让周侗甚为奇怪,但他还是明白了牛二所要表达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小子,老夫越来越喜欢你这种与众不同的捧臭脚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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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鞭腿
酸枣门外的岳庙供奉的并不是民族英雄岳飞,因为此时的岳英雄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弱冠少年,应该还在相州汤y县某个小村庄里,苦读《左氏chun秋》、《孙武兵法》,等待他命中的贵人周侗的到来。
这里的岳庙供奉的是,诸如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的五岳神府。
无论是先前的皇帝还是今朝的官家,不管称呼如何转变,历代的天子们都非常喜欢封禅。
的确,封官封累了,封烦了,封几座大山玩一玩,找一找新鲜感和成就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封神,那是姜子牙喜欢干的事情。
比封禅、封神还奢遮的,就是封天了,这是某大神正在做的事情。
牛二在后世去过山东泰安市的岳庙,规模那是相当的宏大,可是与这里的岳庙一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特别是封禅台,这里一个至少要顶那里五六个。
这也难怪,毕竟泰安的岳庙只是一家东岳神府,而这里却有五家。
按广告里的话来说,这里一片顶别处五片。
按飞人乔丹的话来说,五始终是大于一的。这是詹姆斯拿到第一个冠军后,乔丹对他与科比作出的评价。
按金庸老先生的话来说,一岳再牛逼,也比不上五岳联盟,否则左冷禅、岳不群之流也不会费尽心思去搞什么五岳剑派了。
昔ri封禅台,今ri较技场。
不得不说,赵官家为牛二提供了一个宽敞明亮又透风的好所在,让他可以施展拳脚,尽情发挥,来打动大宋好导师周侗。
“周老前辈,久闻你的腿法了得,在下就抛砖引玉,耍几招腿法献献丑。”
牛二也不客气,双腿一晃,宛如鞭子似的接连抽出了二十几腿,腿腿不离周侗的左右脸。
“小子,这就是你所言的鞭腿么?果然有些门道!”周侗微微一怔。
鞭腿作为现代散打的入门腿法之一,会者极多,这种腿法简单实用,若是用来打脸,比起巴掌来实在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乃居家旅行必备之术。
牛二当初在jg校里练了好几年的鞭腿,重生之后,再经过这两个月的揣摩,左右脚不但能抽出脆劲的声响,而且还能抽出好看的鞭花来。
对手用什么攻之,自己就用什么破之,这是周侗的习惯。
牛二既然在他面前用了腿法,周侗就更没有不用腿脚的理由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竟然把双腿使得像手臂一样熟练,来了一个以腿破腿。
但是由于牛二是先手,这一路鞭腿又是异常凌厉,饶是周侗腿法过人,也在牛二强大的气势下,接连退了三步。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牛二虽然以暴风骤雨般的腿法逼退了周侗,但也知道自己是取了巧的缘故,不由出口赞道:“周老前辈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路鞭腿如此风生水起,乃是老夫平生仅见,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周侗呵呵一笑,道:“不过老夫肚子饿了,你我也该结束了。”
话音声中,周侗觑了个破绽,闪电般飞起一脚,正好踢在牛二的支撑腿上。
牛二猝不及防,应声便倒。
“小子,起高腿看着漂亮,但时也要记住,腿起半边空呀!”周侗说着,转身便走。
待牛二挣扎着爬起来,周侗已经在数丈开外了。
牛二心有不甘道:“周老前辈,我这个徒弟您到底收还是不收?”
“老夫说过不收吗?”周侗哼了一声:“见识了你的鞭腿技法,老夫若是没有表示,你还不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小人不敢!”牛二大喜,高声叫道:“师父先行,稍时徒儿便到石磨坊拜访您老。”
“你这小子倒也乖巧。”周侗微微笑了声,道:“不过老夫喜欢清静,你还是莫要去石磨坊打扰老夫了。”
“这?”当牛二望过去时,已经不见了周侗的踪影。
牛二叫苦不迭,寻思道:“这样的师父真是少见,连门都不让登,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玉环步、鸳鸯脚呢?没想到我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牛二正失落间,忽听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子,你且回去,老夫每夜自会去青石巷寻你。”
牛二一时间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终于如愿以偿拜了周侗为师;惊的是周侗不但知道他的来历,而且连他的住处也一清二楚。
接下来的ri子里,牛二每晚都在自家后院里等候周侗的到来。
每一次周侗都会先点拨一二,然后就是师徒两个比试腿法。
如此一个月过去了,牛二虽然还是会输,但好歹也能抵挡十几个会合了。
又过了七ri,牛二竟然用一个速度极快的低鞭腿扫中了周侗的灯笼裤脚,令周侗对其大加赞赏。
当天夜里,师徒俩在一起吃酒,吃到尽兴处,周侗突然道:“徒儿,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假以时ri,你便可将鸳鸯脚与鞭腿技法融为一体,只要不去招惹有数的几个人,天下已尽可去得。”
“这都是您老人家栽培之功。”牛二丢下酒碗,给周侗满上了。
“徒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为师明天就要到相州去了。”周侗先是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话锋一转,正sè道:“凡我周侗门下,切记不可作恶,否则为师绝不饶你!”
“相州!”牛二一愣,历史终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在此刻发生改变,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相州汤y县还有一个岳鹏举在等着师父呢。
“师父只管放心!”牛二猛地往嘴里连灌了三碗酒,然后一抹脸上的酒花与泪花,冲着周侗连磕了三个响头:“此去相州,路途遥远,还望您老人家多多保重!”
“小子,如此啰唣,还像是我周侗的徒弟吗?“周侗也不再言语,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扭头便走。
牛二禁不住热泪满眶,虽然与周侗仅仅相处了月余,但是感情之深,只有到了此时此刻,才算是深有感触。
忽然,牛二心中一动,高声问道:“师父,我若是遇到三师兄史文恭,如何才能赢他?”
在牛二的潜意识中,史文恭并不是一个好人,并不仅仅因为他shè死了托塔天王晁盖。以他的一身武艺,做什么不好,为何要去曾头市做什么都教师?难道他不知道曾头市的曾长者与曾家五虎都是金人的内应吗?
远远地传来了周侗一声叹息,“若是比枪棒,你这辈子都赢不了他,若是比拳脚,你充其量也只有三分胜算。”
“三分胜算!仅仅只有三分胜算吗?”牛二待要再问时,却只见风动夜树,哪里还有周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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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案发
政和元年秋,东京城一连下了七天雨。
小王都太尉闲来无事,就找小舅当今天子借了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带回府中临摹。
谁曾想,当夜就引得贼人上门,在小王都太尉书房内盗走了《兰亭序》。
贼人刚出驸马府,却被开封府巡夜的马兵都头碰了个正着。
一场恶斗之后,一名贼人携带《兰亭序》逃走,另一名贼人被众军汉用绳索一交绊翻,用二十斤的铁叶盘头枷钉了,投进了开封府大牢。
小王都太尉闻报,勃然大怒,请下一道圣旨来,限期一月,责令开封府捉拿在逃贼人,追回《兰亭序》真迹。
这还是小王都太尉与滕府尹一向交好,若是换做别个,能有十ri限期便谢天谢地了。
滕府尹不敢怠慢,与京畿提刑周凯以及京畿缉捕使臣张振商议无果,颇感案子棘手,最终把案子交给了捕快房了事。
总捕头王东自从领了这件公事,哪里还敢怠慢?一边差下眼明手快的捕快,京师附近往来盘查,一边亲自到牢中审讯被擒的贼人,但是任凭他把办法使尽,也是一无所获。
眨眼间,已经过了十天,滕府尹不敢在等,过问起《兰亭序》被盗一事,王东硬着头皮答道:“回禀相公,非是王东怠慢,着实是毫无头绪。”
滕府尹喝道:“你这厮休得狡辩!那个逃走的贼人你找不着倒还罢了,怎么拿住的这个,你连人家姓谁名谁都问不出来,也不知道你这个总捕头是干什么吃的?”
王东被唬得冷汗直流,匍匐在地道:“相公明鉴,小人已经对那厮用尽酷刑,可是那厮倒是个硬骨头,始终不发一言,小人也不敢紧打,万一打死了,不但是小人,就连相公也难以向官家交待。”
“还有二十ri期限,眨眼就到,你要真的是为本府着想,就赶紧把《兰亭序》追回来!”滕府尹大怒道:“俗话说,‘上不紧则下慢’,我自进士出身,只做到这开封府尹,使了多少钱财,赔了多少小心,吃了多少苦,大好的前程,岂能断送在这件案子上?”
王东慌不迭连声道,“相公说的是,小人一定竭心尽力!”
滕府尹一拍惊堂木,“王东,破不了这个案子,本府就把你这厮迭配到远恶军州,大雁都飞不到的地方去,遇大赦也不得返乡!”
说着,滕府尹唤了一个文笔匠,在王东脸上刺下了“迭配……州”字样,空着甚处州名,这就好比后世土豪所开的空白支票,事到临头时,想怎么填就怎么填,爱怎么刺就怎么刺。
临末,滕府尹还不放心,又恐吓了王东一番:“本府再给你半月时间,开封府内所有人手皆听你调配,倘若再寻不回《兰亭序》时,绝不轻饶!”
却说王东领了滕府尹台旨,出了大堂,先寻了一贴膏药贴在脸上,遮住了脸上的刺字,这才来到捕快房内,召集所有人手,都到机密房内商议公事。
这一次,王东也顾不得与牛二等人的恩怨了,特意差了一个公人去请他四人到此议事。
毕竟牛二四兄弟都是泼皮出身,三教九流都有接触,特别是在天汉州桥一带,更是耳目众多,说不定会有贼人的消息。
做捕快小半年了,这还是牛二、张三、李四、辛五等人第一次进机密房。
机密房历来是捕快房的重地,闲杂人等非经允许不得入内。
牛二进的房来,先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与张三等人坐下了。
但见捕快房的人几乎全到齐了,就连很久不理事的薛霸也出现了,与王东一左一右占了两个首位。
机密房内并没有窗户,只有几个小的不能再小出气口直通房顶,大门更是严丝合缝,如同铁浇铜铸一般,想要偷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王东锐利而又疲惫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起身抱拳道:“《兰亭序》真迹失窃案已经过去十天了,还没有一丝线索,如今滕相公限期半月破案,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众捕快面面相觑,上至薛霸,下至那些排不上号的小捕快,一个个都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一百杀威棒都打不出一个响屁来。
“有道是,‘养兵千ri,用兵一时’,你们吃着官家的俸禄,时常还能捞些闲钱使用,俺顾及同僚之谊,权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王东大怒,猛地揭下脸上的膏药,高声道:“可如今俺遇到了难处,你们怎地都不管不顾起来了?别的好说,仅看在俺脸上刺的字样,也得给俺好歹出个主意吧!”
众人还是不做声,都把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了只顾着吃茶的薛霸身上。
薛霸挨不过,只得干咳了两声,才哑着嗓子道:“小王,人非草木,岂能不记得你对大家的好处?只是逃走的贼人杳无音信,牢内的贼人又如同粪窖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等无奈何,几乎把东京城都给翻遍了,也是一无所获,着实是有心无力呀!”
其实,薛霸说的这些王东都明白。他之所以把众人召集在这里,就是希望会有奇迹发生。毕竟,“三个臭皮匠,还赛过一个诸葛亮”呢,何况上百个头脑jg明的捕快?
听薛霸这么一说,王东彻底死心了,顿时面如土sè,一下子跌坐在座椅上。
一旁的薛霸不知怎么瞅见了牛二,不由寻思道:“牛二这厮自当捕快以来,备受冷落,但他却是个有主意的人,何不听听他的意见呢?”
薛霸却是懒得搭理牛二,只是用脚尖捅了捅王东,待他会过意来,就用食指蘸着茶水,在书案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二”字。
王东能做到总捕头,自然并非泛泛之辈,一下子就明白了薛霸的意思。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王东也顾不得甚的面子、里子了,出声相问道:“牛二郎,你们几个称得上是东京的地理鬼,可有什么与别人不一样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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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高论
牛二站起身来,故意东张西望了半天,才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态,讶声道:“王总捕可是呼唤小人乎?俺来捕快房已经四五个月了,?br/>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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