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的逃避。在很久之前,我想要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却没有开口的勇气。过了很久之后,我发现,我连寻找勇气的机会都丧失了。
章十三
“瓦伦丁!别愣着了!快来帮忙!”
亚尔曼一声费力的呼唤,收回了克劳德的诧异和惊恐。视线里,那个男人正将麻醉过的工蚁拖进盛有药水的容器。相比此时的视觉震撼,克劳德更想安抚他那颗跃动到疼痛的心脏。眼前的男人,当然不会理解被泡进实验缸的感觉。不论是人是物。
但克劳德知道,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让内心平复
“只要把一只工蚁藏到这里就可以了吧?”说着,克劳德走过去,在亚尔曼的对面托住工蚁坚硬的身体,尽量让语气变得不那么干冷。
“当然,等你多带一只动物回来的时候……”亚尔曼将容器的盖子叩上时,因为用力而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我就把它弄出来,这些家伙的麻醉时间是12小时,那时候你早回来了。”
“这些液体是什么,放在这里不会有事么。”克劳德继续追问。
“谁知道,类似防腐剂能量剂什么的,总之泡在里面连吃饭的功夫省了。”亚尔曼在说完时,克劳德才发觉后面还有很多盛放液体的空罐子。也从亚尔曼的行为中判断这里绝对隐蔽,并没有受到监控。
“它们需要吃东西么?”克劳德想了解更多信息,他顺势问下去。
“没发现你话挺多的嘛。”毕竟是当兵的,他们慎独,并且预感极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疏忽。亚尔曼说这话时虽然在笑,但看着克劳德的眼神中,已然射出无法躲避的冰冷。
“出去找辆车接货吧,我现在要马上赶去征兵营把动物运过来,时间不够了。”觉察到亚尔曼的谨慎,克劳德最后用一次欲擒故纵。
“哎别别别!兄弟!转个弯就到了没多远!过会儿你再回来多接了一只动物,我也没法解释。boss虽然知道死了一只动物的事,沼泽那边的兵并没有得到通知,工蚁的成本很高的!”亚尔曼焦急的解释着,像喝醉了酒一般言路不通,中心思想在别人听来同样表达的混乱。索性克劳德听懂了,不过是自私、恐惧、害怕承担等因子在血液中作祟。
“在哪里?”克劳德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不远!穿过这个通道最左边的实验室就是!”亚尔曼解释的心急火燎,却不了解他的一语中的正是克劳德想要的答案。
猝然,克劳德一个箭步上前,用臂肘顶住了亚尔曼的脖子,以至于在这之后的所有攻击,虽不致命却势在必行。亚尔曼虽有反抗,却终究不能抵御特种兵战士的明枪暗箭,继而晕厥。克劳德没打算要了他的命,对剥夺性命这种事,克劳德向来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利。
迅速上车,他的时间当真紧迫,双眸转动着,寻找这条通道中所有肉眼可见的纹路。不出所料,通道尽头的墙壁有并不清晰的痕迹,也许是亚尔曼所说的实验室。这样的室内设计,不了解的人就算进去,也只会认为这是条死胡同,别无其他。
在当前,克劳德并不确定亚尔曼的话是真是假。可还未有做作为时,钨金材质的夹板缓缓上升,入口近在眼前。内部环境干净整洁,灯光也打的死白,照的地板像镜面一样透彻。克劳德很意外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士兵看守,接待的人更像是斯文的医生。当然,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
“混蛋!怎么才送过来!脊髓细胞都已经开始液化了!那些不争气的动物!”
耳闻,像是一块石头重重砸向克劳德的胸口。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对这些人类做了什么!?心脏一滞,喉咙处也泛着腥甜。克劳德顾不了那么多,当下将车尾正对入口,接着和实验室人员一同卸货。
实验室人数不多,三十多名的样子,设施方面除了试验用具和一些瓶瓶罐罐、说不上的液体、药物外,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当然,远处那几台机械自动手术机上面的刀片可以收纳使用。再抬头,诺大实验室的天花板,散弹式的安放着监控摄像头,每一台都具备多角度旋转功能,全无死角,所有画面监控中心都可以一览无余。
但是……如果是网站或线路故障呢?克劳德扫视实验室的每一处角落,他必须找到摄像总接头的线路板。克劳德很庆幸,他认识凯特西这个喜欢机械的家伙。
可,事情才刚刚有些进展,转角处传来的嘶吼足够给克劳德带来重大冲击。是人类!不仅是昨天被运送过来的52名,被绑架的还有更多。他们被束缚在电动支架上,脑袋上带着各式各样的线路,链接在脑电波视频显示着波纹的错乱。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在他们的腰椎上都连接着细小的管子,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注管道,注射在对面被麻醉的工蚁的大脑!
人类的脑脊液会通过自身循环每日生成,每日吸收。就意味着,这些人始终要被迫接受肉体上的摧残和精神上的痛苦,直到身体濒临极限的死亡。他们被实验室的人员呵斥辱骂,正如16岁的克劳德,唯一的尊严都被剥夺。
这就是工蚁这个名字的缘由。他们要改变工蚁的思维模式,要让工蚁认为自己就是人类,从而帮助人类完成他们认为举步维艰的事。可对于曾患过星痕候群症的同类,他们却不能被接纳。怎么可能!政府并未吸取神罗的教训,都在逆天而行。
并非所见所闻让克劳德丧失冷静,而是在原定计划中,就有抄掉那些怪物和政府老窝的程序,不过是借着此刻的怒发冲冠,发动了更迅猛的攻击,就连身体所有的伤口也跟着怒吼,它们狠狠搏动着,似乎在末尾的一场厮杀都无法释放的压抑。
放倒实验室人员后的克劳德迅速找出摄像总接头,将视频线连接在之前的影像画面,循环播放。确定了这些画面可以为他争取一些时间,克劳德打量了一下需要救赎的人数,做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定。他只希望,文森特可以在这次难得的合作中与他配合的默契一些。他亦希望,他可以在此次的行动中来的幸运一些。
所谓英雄·章十四
或许,我已下定决心决绝,却因前一秒折射在内心光明而峰回路转。我们此时此刻说的话,做的事,是否真的能改变命运的牵引。
章十四
克劳德离开军营部队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将亚尔曼所藏匿工蚁的仓库夷为平地,材料是实验室剩余的燃料油、碳氢氮和大量的硝酸铵。他确定方程式的计算,足以销毁存活在容器内的生命。所以在此之前,他无法对亚尔曼这具人类的躯体视而不见。
也许在很久之后,克劳德依旧对磨灭了它们的生命而无法释怀。它们不属于人类,也不能算作单纯的动物,它们也许会杀戮,它们必将受到歧视。异变,它们因人类的贪婪,和没有道德的底线下如何存活。有些生命本就不该存在。
后视镜外的画面并没有克劳德想象的那么混乱,他带着亚尔曼成功逃脱了地下实验室,以接货的理由。因长期严谨的密封,军营里的兵,怕还不知道脚下的马蚤动。轻微的,克劳德有些咳嗽,想是被隧道里滚滚的浓烟伤了嗓子,他这么安慰自己,直到又咳出一口血来,才苦嘲自己又逃避了。
时间真的不多。克劳德按着心脏,它痛的愈加强烈,背后的血水也让衣服湿了一片,克劳德甚至不能确定这幅身体,能不能带着车厢里数以百计的人类撑到文森特的秘屋。
发动机的声音克劳德听不透彻,不过他敢肯定那动静一定很糟糕,这辆旧卡车被开的太快了。如果说是信念让克劳德撑到目的地,他一定不会承认,因为在羊肠小道的千沟万壑中,扒着方向盘的克劳德基本靠的是条件反射,他只想在文森特那张不太舒服的木床上狠狠睡一大觉。
所以,当克劳德到达文森特的临时住所时,居然又有回家的感触。他当然不会认为文森特会像一位全职妈妈一样,做好早餐在屋里子等他,并甜甜的送上一句你回来了。人生嘛,本就会夹杂着或多或少的事与愿违。但克劳德绝对想不到,一直等待的猛隼带给克劳德的信息,居然是文森特爆料他已经混进了征兵营!
蓝眸瞬间睁大,之前还迷迷糊糊,脑补着文森特女装的思路也不翼而飞。眼下,文森特一定不知道他已经炸毁了地下实验室所有的工蚁,但消息会传到征兵营,不论文森特以什么手段混进去,此时此刻某名出现的他一定会被怀疑,太危险了。
才这么想着,身体便已经开始行动,克劳德将落难者横七竖八的堆放在文森特的屋子。临出门前,居然被这场景吓得一个趔趄,真不知道文森特看到了会是什么表情。
胸口一痛,漂亮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克劳德觉得有些脚步不稳,身形也摇摇欲坠。他真想把自己也丢进堆挤满人堆儿的屋子里算了,但,也只能想想。克劳德上车,看了一眼副驾驶还处于昏迷的亚尔曼。
你,也许会成为我最好的道具,克劳德想。
在这之前,克劳德还费力的读取大脑里线路终点的数据,直到看守兵的大喊大叫,才让克劳德确定了他没有出错。说真的,克劳德没来过这地方,唯一的路过,可能就是上次他像猪一样被运出去的经历。对此,克劳德没有记忆。
“喂!停车停车停车!”
“抱歉,这家伙起晚了。”先发制人,不论征兵营有没有得到消息,克劳德的这一句都可以撇清关系。
“小子,没有收到通知么?”看守兵露出狐疑。
“什么?!”克劳德配合着蹙眉。
“地下实验被内鬼捣毁,你所属班的汉克斯考特被军长击毙。尸体就挂在部队大门。”看守兵的眼神射出冰冷。克劳德知道,政府没有怀疑汉克,仅仅是惩罚和泄愤罢了。
“所以……”看守兵说着,举枪直指克劳德道:“下来吧兄弟,在这里避避风头对我们都有好处。”
克劳德蓝眸一转,冷冷道:“我怕你不是对手。”
语毕,克劳德猛地将车门撞向站立在下方的男人,接着双脚一跃踢向他的胸口,膝盖顺势前倾,夹住男人脑袋的同时髋部发力。猛然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可偏偏身体带来的疼痛也让克劳德失了平衡,一个踉跄摔向地面。
克劳德觉得非常狼狈,甚至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土,大步流星的步入门卫操控室,触发电钮将大门打开,随后上车急踩油门。克劳德当然明白他会暴露目标,让本就受到怀疑的自己身处险境。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引起文森特的注意,才能证明,整场事件与文森特没有关系。
货车带起的尘土飞扬,和破旧引擎传出的嘈杂,瞬间引来士兵举着机枪的怒喝和扫射。克劳德感受到子弹擦过车身,只有铁皮才能奏出的清脆,就连车窗的玻璃,都被击打得也如同破旧延绵的蛛网。主驾内,克劳德紧握方向盘游刃有余,毫不费力的躲避,甚至可以保证亚尔曼的肉体也未受到子弹的伤害。
事情败露到无法挽回,克劳德的所有作为,是为等待文森特而孤注一掷。他推算着时间,征兵营接到总部通知一定将所有星痕患者移到安全地带,克劳德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行驶向新兵的临时帐篷。
砰——
在听到枪声时,克劳德眸中倒映着一闪而过的红影,速度快到画面没有一秒的定位。随后,左肩迸发出专属于文森特的爱枪盖尔维络斯才能击打出的皮开肉绽。难怪神罗说,文森特想要杀的人,临死前只能看到一抹绝望而刺眼的红。
克劳德曾幻想无数种再与文森特接头的画面,而此时,文森特仅仅是将上了膛的子弹击打在车门上,然后看着它脱落,重重摔在地面。意料之外,意料之中
毫无反击之力的克劳德和仍处于昏迷的亚尔曼被士兵拖了出来。面前的文森特眼神冷淡,直视着体力透支到无法伫立的克劳德,仿佛要刺穿他的心脏。或许,他真的这么做了。
“让开。”文森特对擒住克劳德的士兵冷冷说道。声音不大,却威严刺骨,足以使所有的兵都连连后退,就连克劳德都吓了一跳,大脑一片空白。
即使克劳德深陷绝望,他依旧觉得,事情并没有发展到要死的地步。
而此时,文森特的枪口狠狠顶在克劳德心脏的位置,背后是货车的帐篷再无退路。克劳德瞪大双眸,看得清金黄|色纤长的睫毛都在强烈颤抖,他微弱的摇着头,眼里透着惊讶和恐惧。可,文森特毫无犹豫,食指扳动。
砰!
又是一声,专属于盖尔维络斯威力极强的声音。失去意识前,克劳德听到了世界之最的沉闷和冰冷。
很痛……
所谓英雄·章十五
他说,我的敌人,你要做好死的觉悟;他又说,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我要他生不如死。可惜,那也许是谁心底的声音,我……听不透彻。
章十五
那个时候,那副本就不太结实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画面放映在瞳孔,将它染得更加猩红,那里没有一丝颤抖和闪躲。可,心里呢?是否如同局外人眼中一样来的波澜不惊。你看,就这几秒有多煎熬,连风声都放慢了脚步。
文森特瓦伦丁觉得,他一定犯下了足以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大错。无奈的是,他还需要继续错下去,为了正确的程序。
文森特把克劳德的身体扔进托运卡车,淡淡地说了句处理尸体后进了主驾。看着残缺了车门的货运卡车开出兵营,所有的士兵呆若木鸡无人敢止。他们多数是些新兵蛋子,文森特对战俘的粗鲁甚至残忍让他们还未从惊吓中清醒。也是那一下子,这些士兵再没了胆量与敢文森特对抗。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卡车行驶进入密道,甚至文森特不敢兜圈子,直接把车开到了他的临时秘密住所。一路上,文森特无法了解到克劳德的情况,他用无数个理由搪塞自己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但显然,文森特不是一个善于自我欺骗的男人,他还没把汽车停稳,就直接跳下去奔着车尾的货运帐篷疾走而去,那速度不亚于用跑的。好在真的没有那么不幸,那家伙的呼吸虽然略微急促,但总归是安安静静地躺着。
单手将克劳德抬出来,却又小心翼翼避免再让他受伤。文森特这个男人,虽不喜表达,却比任何人都来的细心温柔。所以,虽然担系克劳德到心急如焚,却也并没有恶言抱怨门开后一屋子横七竖八不太清醒的人将空间霸占。在未来的许久以后,他也没有。
略过脚下的障碍,辗转进了木屋的地下室,泥砌的空间载满阴冷,空旷而无一物。这间屋子,已经不是用设备简陋就可以形容了。
文森索性将克劳德轻放在地面,在他身下铺了羊皮薄毯。解开大男孩衣领处的拉链,仅仅四天,克劳德的身体瘦了一大圈,除了背后惨不忍睹的豁口,周围的鞭痕更是泛着不忍直视的猩红,就连白皙的脖颈处也散着大片大片的淤青。
文森特的脸渐渐阴沉,他甚至顾不了克劳德身上的这些旧伤。眼下,最要命的还是镶嵌在克劳德胸口的子弹,心脏前的位置。尽管文森特拼命保护,却依旧让厄运发生。文森特想,失去克劳德也许并不是一场事故,而是灾难。
瞳孔有些黯然失色,顺着克劳德赤裸的手臂,左手掌心被贯穿的血口同样触目惊心。原来,我们的命运,终究那么想象。
文森特当然知道不论是昏迷或睡眠,都是帮助克劳德身体恢复的最好办法。但是,克劳德没有时间了,再这么肆无忌惮的任意而行,克劳德会没命的!
“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斯特莱夫!!!”
毕竟是战士,即使意识朦胧,感官也同样可以强迫自己清醒。克劳德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那种迫切和焦急,是只有扎克斯菲尔才会发出的声音。惊叹,真的很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挣扎着,克劳德扑动着双眸,随着意识回归,身体的痛觉也愈加强烈。但克劳德认为,只要能见到扎克斯,只要再见一眼扎克斯,哪怕以任何形式,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克劳德都可以承受!
而文森特,还未来得及平复一秒,又被克劳德挣扎着想要清醒的身躯惊得不知所措。文森特想可能是做错了,却也愈加着急,他从未见过克劳德这么悲伤的表情。
“克劳德!醒一下!!”
狠下心来,文森特捏了一下克劳德背后的伤口。果然,克劳德一个激灵,痛的差点喊出声来。同时,彻底清醒。
“文森特!?”
“别动!”克劳德总能条件反射的在清醒之际就坐起身来,文森特厉声阻止,将他一把按回去:“血还没止住。”
“你的手怎么样?”无视文森特的严厉苛刻。克劳德清楚地记得,在失去意识前,文森特将左手护住他的心口,然后毫不犹豫的对着手背放了一枪。克劳德知道,没有文森特那一枪,他将面对的,恐怕不仅是失去生命这么幸运了。
“抱歉,还是害你受伤了。”文森特自责的是最终没有护住克劳德周全。他第一次怨恨地狱犬的威力之大,甚至可以穿透坚硬的护套和手掌,将破碎的子弹滞留的在克劳德左胸前心脏的位置。每每提及总是后怕到大脑嗡嗡作响,手指都不由颤抖。再有一公分,克劳德就彻彻底底的不存在了!
“文森特?”克劳德唤了一声,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的神情有些痛苦,不由有些担心:“很痛么?”
“你呢。”文森特想要表达,告诉克劳德他真的害怕到心痛。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讲不出口。
克劳德摇头,声音有些疲惫,道:“你给我吃镇痛剂吧,不那么难熬了。”
文森特不语,亦不置可否,将手中浸满血水的纱布换了一块,重新压在克劳德胸前和肩膀上的血口。是的,肩甲处已经被地狱犬贯穿了。
“文森特!那些人呢?”克劳德所指被招募的星痕患者,他还没把他们救出来。
“死了。”文森特的声音冷漠而生硬,道:“在接到地下实验室爆破的通知后,他们就被杀了。”
意料之外,克劳德为此消息惊讶的瞪大了双眸,那里的蓝色似乎都带着愤恨的阴暗。克劳德觉得,他的呼吸有些不畅。为什么没有救出他们,克劳德不知道怎样问。毕竟文森特的内心已经足够沧桑。
章十六
过去总算都还过得去,回忆多少留一点余地,也不至于回不去。我原以为,我永远受不了扎克斯菲尔的唠叨。结果现在变得太安静了,反而觉得好心痛。知道么,你随便的说,我却认真的难过。
章十六
“……糟了!地下室的人!”克劳德突兀的惊呼,带着声音也失了从前的沉稳。
他急急忙忙的想要起来,甚至打掉了文森特压制他的手。可,在与文森特冰冷的眼神对视时,克劳德毫无逻辑的没了动静。
“……文……森特……”大男孩的语调有些生涩,眼前文森特的表情真的可怕极了,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样解释:“他们在地下实验室遭受非人的虐待,再被府的部队抓回去会没命的!现在他们就在……”
“在楼上。”文森特打断克劳德的话,他很气愤克劳德的脑袋里,从始到终只有接踵而至的任务才能让他心安理得,机械、循环。连类似的一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能活多久都没问过。
“这里是……木屋的地下室么。”克劳德总是一点即透,环视阴冷的围墙包绕空旷,仅有的煤油灯扑动着火苗点亮微光闪烁。这时才发觉席卷而来的疼痛一直在碾压着身体,不知从哪道伤口蔓延的血液也滴落一地,浸染了身下的羊皮薄毯。
“自己把血止住。”文森特挑眉,将手里纱布顺势塞给克劳德。没有要求克劳德再躺回去,他知道,克劳德有些洁癖,无法沾染血迹。又或者说,因为扎克斯菲尔,克劳德的内心一直恐惧。
克劳德抿了一下唇,不发一言一语乖乖照做,就连眼神都飘忽着不敢与眼前的男人对视。文森特此时的言行举动,代表他已经处于勃然大怒。紧张感让克劳德觉得口干舌燥,似乎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终于百里挑一,择优选择出不会让文森特更加生气的段子,气势也弱了下来。
“政府有一只军队在死亡沼泽,我没有机会深入,但是他们设备精良,心思缜密。所有的工蚁……也就是那些怪物,从那里搬运到基地地下实验室进行改良,成品和人类的模样大同小异,但细看就能分出差别。地下实验室的那一批我确定无一生还,虽然政府规划实验时间不久,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第一批产物。”
“不然也不会着急杀你。”文森特所指伪造克劳德的假死状态,也让克劳德确定了他内心的猜想。同时,克劳德觉得他一定是透支了下半生所有的幸运,如果没有文森特,他可以想象到,政府会用怎样的手法对他进行折磨。那时候,怕是连咬舌自尽都算是黄粱美梦。
气氛又一次陷入僵冷,文森特阴沉的态度让克劳德不知所措。克劳德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豁出脸皮调侃几句就能打破僵局的家伙,而文森特,更不是被几句有的没的胡乱搪塞就能面露微笑的男人。所以现在,克劳德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蜷坐在羊皮毯上发呆,眼神时不时瞟向沉默着自忙自事的文森特,楼上楼下的饶了好几圈,看这架势,是打算把生活用具全部搬入地下室长住久居的样子。
“胳膊伸出来。”没过多久文森特终于安定下来,再看周围,完全没了先前荒芜凋敝的模样,反而嗅出点家的味道。说着,他半跪在克劳德面前,强行拉起大男孩的手臂注射了抗生素和止痛药物。完全在自说自话。
“阿尔文埃布尔,官职很高的样子。”克劳德看到注射剂上有明显的处方标注,想着定是文森特从军医部队顺来的。而,临行前的告别,阿尔文也确实带给克劳德太多疑惑。
“离他远点,这个人城府很深。”文森特语毕,拔针。
克劳德在内心苦笑,如果决定诀别,再一次的交集需要触动多少的天崩地裂,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一面罢。但眼下,克劳德想更知道文森特的下一个步骤,他问的很委婉:“文森特,你没什么要问么?”
“你没有拿到血清。”没有问句,文森特触碰到克劳德的皮肤又一次承载着高热,心里不由抽痛。别说血清,这家伙怕是连食物都没有认真摄取过。
“我体内有魔晃。”克劳德当然听的懂文森特的言下之意,可,任务磅礴艰难,要文森特独自行动是克劳德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
“这个值得炫耀?”文森特反问,气氛压抑到空气中的氧气似乎都被抽离。
克劳德低头不语,他又有些咳嗽,文森特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克劳德就这么小口小口的抿着,阻塞的肺部让他觉得吞咽都有些困难。
“蒂法那里无论如何都不能送你回去,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文森特知道,工蚁的毒液正在侵蚀克劳德的内脏,体内组织与外来物的持续对抗,会导致克劳德虚弱而终。
“做不到。”克劳德紧眉,他的眼神坚毅,相比身体的伤痛,等待会让克劳德觉得更加煎熬,“如果你要去死亡沼泽,我跟你一起去,他们火力精壮,盲目的独自前行只会身处险境。”
文森特凝视着克劳德。最可怕不过时间,它会让一切记忆的裂痕褪去,也会让一些伤痛被描绘的愈加清晰。成长,总得经历一些饥寒交迫。可对于克劳德来说,代价过于庞大,掺杂了太多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有时候文森特宁可扎克斯没有逝去,他依旧将小小的、陆行鸟一样的克劳德护在羽翼之下。克劳德不用成为战士,不需要成为英雄,甚至可以选择不要面对与太阳一样,无法直视的人心。
蓝眸中,最终是文森特点头妥协,克劳德还在惊异中混淆欣喜的下秒,后颈便吃痛接着失去意识。
“不会有事,我保证。”文森特为克劳德掖好被角,并将他的手机放在枕边。不远处,芬里尔六式静静立在墙角,它终于可以陪在主人身边,隐藏着它曾经有过的喧嚣。
文森特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说好的守护,就一定做得到。
章十七
我前半生三次最强烈的心跳,分别发生在部队中被军官点名、下楼梯一脚踩空,和你对我微笑的时候。
章十七
临行前,文森特为地下室的出入口上锁并加密,至于木屋内神志不清的试验品,他确定他们饱受身心上的折磨,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清醒,便也放任不管了。最后扫视了一眼从克劳德的外套夹层里扯出的地图,所属于死亡沼泽的方位线路,甚至上面浅浅标记了容易混淆的过道和转弯。真有克劳德的,心思缜密到像个知命之年的老爷子。
烧掉地图,处理了部队的残破卡车。文森特一跃向死亡沼泽徒步奔去,他的速度像风一般无人能及,脚步也是轻巧,看不出落地时会有什么明显的痕迹。虽然会消耗大量体力,但绝对有利于随处隐蔽。在军事基地的严密掌控下,文森特真心做不到像克劳德那般开着货车招摇过市。
如果是克劳德,他会做好的最坏的打算。比如,万若被俘,他会咬断自己的舌头,严刑逼供这套路数直接略过;比如,万若失败,他会在脑海里闪过最佳方案,至少弥补到将损失降至最小化。但文森特瓦伦丁,他一直都是雪崩成员中最冷静甚至冷酷的一位,下定的决心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完成使命,即使化为无名烟尘。而,似乎只有他自己知道,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最终是因为他没有勇气,承担失败的命运。
顺着脑海印出的地图中解析的线路提示,很快,文森特已身处沼泽军营的阵地范围。嗅到空气中弥散的愈加浓重的腥臭,强大如文森特,竟然也会觉得有些体力不支。眼下速战速决无疑是对计划最好的诠释,他加快了脚下的步调,在并不茂密的树丛中旋转如风。士兵的肉眼,看到的只有一抹疑似自己眼花的红影,随即便被地狱犬的挽歌吞噬。直到生命消逝,依旧不明不白。
他的双瞳转动着,猩红浸染像是冲出地狱的修罗,雷达一般扫视着地面可动态物体。(<href=”lwen2”trt=”_blnk”>lwen2平南文学网)愈加谨慎的靠近部队中心,所有坦克,炮弹,新式武器便愈能尽收眼底。文森特抬起手中的地狱犬,它的火力强大到可以贯穿多名士兵的肉体,却又动静轻和,从扣动扳机到枪火擦出都不会引起他人过多的注意。低调如它的掌控者。
可,到底是经过严格历练的正式部队,哪怕毫无实战经验,光是军事武器即能让一群特种战士束手就擒。但,不包括文森特,他是一只怪物,无情而强大。仅仅数秒,缓缓而驰包绕在文森特四周的一辆辆装甲战车,还未来得及转动炮筒便被文森特掀翻在地,瞬间火花四溅浓烟滚滚,翻出的恶臭也越来越浓重。
在巨大的爆破声中,文森特在熊熊烈火中一跃而出,红瞳淡漠一撇,双枪内炙热的烟火频频落向冲来的士兵身上,脚下的速度也愈加急切。这些士兵似乎在保护这么什么,工蚁么?文森特挑眉,掀平一个连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一切来得比想象中更加幸运。根据实战经验,文森特找到了部队的联络系统并夹断了所有通讯线路。想起有一次和克劳德执行任务时,那家伙为避免打草惊蛇,用手机摄像功能里的高清制动图片骗过了监控中心。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任务时间紧迫,那家伙无疑是损失了一部手机。
那时候确实把雪崩成员吓了一大跳,手机中的通讯设备很可能暴露他们的身份和目标,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文森特都略微有些坐立不安。可,谁能想象到,那家伙居然连一个电话号码都没存过,包括通话和消息记录,都会在联络结束后删除的干干净净。希德海温特也总是抱怨克劳德的大脑像是连网的数据库,随时步入高科技时代。
其实这是个好习惯,文森特想。克劳德斯特莱夫,比任何人都来的有血有肉。
当文森特看到沼泽地中被禁缚的工蚁,就像克劳德说的,这里很有可能是工蚁的生产基地,它们被迫处于麻醉状态,文森特第一次想到报复,想要以牙还牙的把它们收入囊中,送去新兵营把那里搅到天昏地暗,至少给希望步入政府军营的新兵一个警示。
但,并非文森特古板到不知变通,只是盘算了心里的天平,认为那样做危险而毫无意义。毕竟木屋的证明人已经足够的多,而克劳德的时间,却少的像正在流逝的沙漏。
也许爆破是个不错的主意,干脆利落。在取得工蚁的毒液后,文森特上了一辆机甲卡车奔驰而去,在适当的距离,他按下了手中的爆破按钮,冲击力让整个卡车颠簸震动。一下子的激荡让文森特感到不适,他按了按脑袋,那里的天旋地转让他无法确定能否顺利拿到血清。
果然是吸入了大量的毒气而产生的后遗症么。在爆破声渐渐落幕的下秒,文森特不得不把车停下来稍作休息,调整呼吸过后才觉得微有好转,至少体力上得到了充分的放松。
快速行驶在密林小道,文森特摇下车窗让氧气与污浊交换。也许现在更应该返回木屋看看克劳德的情况,文森特不想在他不在的情况下,那孩子把自己弄得更加糟糕。迫切的,文森特想要看到克劳德的状态很好。
然而,在到达木屋后文森特觉得,这是他此生做过为数不多的最正确的决定。红眸中,大量的驻扎士兵围剿在木屋周围,试验者被拖出屋子,五花大绑的暴露在旁边的篱笆院内,像是待宰的羔羊,微有呻吟就会遭受到旁边士兵的重重击打。
文森特感到他双手的颤抖,来自于内心的恐慌。举枪,地狱中审判的声音让世界都变的安静。
所谓英雄·章十八
炮击粉碎这片水泥和钢铁交纵大地上林立的城郡,在这之前,神罗部队的装甲武器还不曾蒙尘,我也不曾接受战争的考验。阳光像以前一样伴着暖暖的微风抚触面颊,原本以为可以一生躲在谁的身后接受保护,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章十八
阳光并不刺眼,一层不深不浅的霾云遮蔽了她原本不可直视的锋芒。弹皮擦过血肉的声音络绎不绝,地狱犬冲击的力量,甚至将敌人的身体都带动着为之起伏。大片尘土飞扬的瞬间,鲜血带着骨肉,从被贯穿的豁口呼之欲出。
你总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的绝望,在面对后才感悟生命的最后一遭,疼痛都不算刻骨铭心。但又何曾明白,即使强大如神,内心冰冷的像一只怪物,就论此时此刻的恐惧,文森特感同身受。
战场的空气中弥漫的血雨腥风,刨除实验者以外的所有生命失去鲜活。死寂,并非是文森特瓦伦丁杀红了眼。
“文森特先生,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选择束手就擒。”
木屋门口传来的声音清冽,文森特瞳孔收缩,似乎总有一分威严专属于阿尔文埃布尔。他能猜想到是他,但克劳德恐怕会从内心排斥。
索性此时此刻的克劳德依旧神智恍惚,他像面条一样被阿尔文提溜在手上。文森特庆幸临行前将克劳德归置于昏迷状态,他不希望克劳德与阿尔文硬碰硬的较量。文森特知道,即使克劳德生龙活虎也未必是阿尔文的对手。
而阿尔文,环视了一圈在几分钟前还算风景姣好的田园小镇化为灰烬,所携带的士官级战士居然还没把枪子儿捂热乎便全军覆没,捎带两部机甲战车也被崩盘似的躺在一边奄奄一息,时不时在发动机仓口处喷点浓烟告知它还能苟延馋喘。嘴角不由一扬,笑容像是刻画上去,应付官方的面具。但,有关于愤怒、焦躁、鄙夷却一览无遗。即便阿尔文多数时间没皮没脸,痞里痞气。
文森特未发一言一语,他揣测他们可能在货运卡车上安装了定位系统,而爆破卡车是在妥善安置克劳德之后的事,因为焦急反而酿成大祸。这么想着内心也不再沉如死水,文森特抬起双枪的瞬间让阿尔文感受到危险的炙热,不是警告,当真是打算夺取阿尔文的性命。
那边的男人也同样灵巧,带动自己精瘦的身形躲避的同时,竟也能做到反手出击。废弃弹头散落一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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