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美金在两手间交替拍击“得有足够多的钱,用这微笑的富兰克林老头换来别人的微笑,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并没有太多现金在手上?。”
卢卡似乎并不清楚林耀具体有多少资本,很少有人知道他用质押出售派拉蒙的股份的钱买下了阿尔斯特银行,如果不怕资金链断裂,以及各种稽查部门的调查,林耀实际上可以挪用储户们的钱来空手套白狼。
“我手头确实没有太多现金,但这只是一时的困境。”在林耀来苏联的前一个月准备工作就已开始,阿尔斯特已然开始布局,用比绝大多数来苏联淘金的机构更高的利率吸引储户手中的钱,证券,与企业储蓄,像弄到瓦良格需要灰色手段一样,稍微使用一点点手段就能从苏联中央银行获得大笔卢布贷款,等到某一天,他们会翻上数百,甚至数千倍上万倍。“来日方长,难道现在就能堂而皇之把还在船厂里的瓦良格拖去澳门?至少得等王朝崩溃之后才好下手。”
“那么……报酬?小豹子你该支付给中间人满意的报酬,这满意并不局限于现金,我也不指望你像非洲的军阀一样能够提供大量的钻石与资源。”两人说话间亦步亦趋的走到了房门前,眼看林耀将如帝都那次一般无情的关闭房门,卢卡伸出长腿卡住门缝,紧紧拉着林耀手腕“说实在的,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会更有共同语言?比起娱乐圈的五彩斑斓,你也许更适合在灰色中游走。”
“无论投入多少,一年后我还以十倍。”林耀用功夫巧劲轻松挣脱卢卡的禁锢“至于我与什么人在一起,走什么样的道路,没人可替我做决定。
“长达一年的回报时间,十倍报酬所耗费的心力与伴随风险并不能吸引到我,你知道弄到一只卡拉什尼科夫只需要多少钱吗?”卢卡左右活动着被扭得生疼的手腕“只要两美金,去非洲转一圈,很短的时间内它能为我翻上数倍甚至十数倍利润。”
“林耀……”卢卡罕见的称呼了一次全名,走近几步凭借身高优势挡住了对方所有光线,几乎是贴着林耀额头问他“你还认为十倍报酬能吸引到我吗?能让我答应为你这么做的原因,你该明白……”
“已得意中人,从此不二色,你也许听不懂。”林耀把卢卡身子推出门外,用直白的英语重复一遍,顺手掩上房门,似乎瓦良格与感情自由比起来并不那么重要“如果报酬谈不拢,只当没听过,明天见。”
卢卡挫败的拍击门框,林耀无论房门还是心门,对他永远都是紧闭的,卢卡轻声叹气解开衬衫纽扣,掏出被一根白金细链挂住的戒指细细摩挲内壁,戒指样式俭朴毫无花纹,分明就是帝都没有机会送出手那只,同时用与意大利语有些相似的方言像是缅怀追忆些什么,如果仔细听的话,有一个词语,地球人都能听懂“~~&ot;
“对不起,妈妈……那家伙又叫你□,而我被他踩在脚下,甚至都没有力气再揍他一顿。”身边弗朗西斯喘息逐渐安静,卢卡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速度开始加快,紧闭着双眼不愿看那人得意模样,眼前许多光影不断重合又被打碎,耳边每次响起枪声,他都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这些幻境,去往天国。
听见林耀呼唤勉强睁眼的一瞬间,顶灯光束被他所遮挡,从边缘线所溢出的光线似乎形成了一个逆光的光圈,也许是濒死前的视觉错觉,卢卡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儿时母亲所说的圣子降临,可是妈妈,为什么您一生虔诚信教,却那样难堪的死亡,我一生做尽坏事,竟得圣子庇佑。
卢卡自问过许多回,他对于林耀的纠缠也许有太多东西掺杂在里头,无论是救命之恩,母亲那一方面所带来的特殊感觉,还是为事业伙伴考虑……但这些,综合起来所形成的复杂的,纠结的情愫,对于一个黑帮男人来说,就是爱了…………
“妈妈,请您告诉我,是否圣子的光辉只肯普照凡人一次?”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这座酒店的隔音并不算好,林耀在房内一直未听到卢卡离开的脚步声,难道他打算一直站在门口直到明天自己出门?
卢卡握拳把戒指紧紧攥在手心,犹豫着是否扯断锁链,送上自己的真心与承诺,然而面对林耀不耐的视线,终究是退却了,不被接受的爱,那毫无价值。
“不,没有什么,林耀……明天见。”卢卡挥手道别,于对方看不到的角度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可惜一等人转身便关闭房门的林耀完全未能体会到卢卡的心情如何,他此刻满心都是香港方面的动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让他更恨科技不如前世,没有因特网,没有天涯,没有贴,心虽已做了很坏的打算,却无法得到第一手的舆论消息,难免忐忑不安,叶二虽答应了为之解决,林耀犹难以放下心。
p7:00
郑少荣正搭乘黑色保姆车前往tvb准备录制,当事人还未出面澄清,不过几个小时八卦已经漫天飞舞,成为本日港人最热心的话题,目前媒体形成两派,朝廷布局hk已有许久,各个方面的关系千丝万缕,叶二借助手上可以动用的一部分,找来那日卡拉ok工作人员口述并未见到亲吻,引导部分舆论批评八卦杂志牵强附会,毫无道德。但香港毕竟不是天朝,它更复杂也更自由,不可能所有人都会买叶二的账,像某些国外自由资本控制的,或者英资控制的媒体怎会放过增刊机会,世上有很多人爱穿凿附会,不吝于用更恶意的想法去揣测诽谤他人,于是乎,各种奇怪的可笑的猜测喧嚣尘上。
郑少荣惯常所开的路虎车牌因着今日报道,已被广大狗仔所熟知,陈树峰在这非常时刻对任何人都不放心,亲自驾车自后门接郑少荣前往现场,尽管如此,依旧有几对狗仔发现,她通过后视镜瞄一眼远远缀在后头的数辆车,依旧不太感相信郑少荣敢在事业如日中天时揭开潘多拉之盒“少荣,圈里很多人也不是没人被八卦杂志捕风捉影,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弭,谁像你这种高度还敢说真话,前两年你不和我说忽然退出歌坛,我都放任你自己决定,不赚钱也没关系,可一旦……单单只说你现在侧重的电影,也许有很多好角色因为非演技原因错过,路虎的代言……实在牵扯太多,偏见很可怕,真的想好了吗?”
“嗯?”车速不算快,气温亦适宜,郑少荣大开车窗枕住胳膊半趴在窗沿,闻言换了个方向偏头望向驾驶座,温柔的风吹散他几缕额发遮住眼帘,使陈树峰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唱歌我要求自己做好,演戏我要求自己做最好,即使没片约演不了戏,转行去做幕后,我也要做到最好一个,总有那么多路可以走。”郑少荣勾起唇角轻轻的笑,收回有些酸的胳膊半躺于保姆车后座上,伸展手臂活动筋骨,却只伸出一半便被车顶阻住,怎样也无法换做更舒服的姿势,他收敛起笑容凝视让人局促压抑的车顶,像疑问,更像自言自语“你会怕吗?如果我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我们总是沉默,好多年以前我就在想,为什么我们要把自己关到自己造的笼子里,不敢与爱人交往太密,甚至不敢有承诺,患得患失不敢相信长久。做当先一个,虽然会有太多疑惧,总好过一辈子躲躲藏藏,再深的感情,这样也会累,不如告诉所有人,这是我所选择的生活,我就是我,只此一个的我,从此我们可以像寻常恋人拉手漫步长街,游戏拍拖不需避讳。”
“从前不觉你会有这么任性”心知无可改变郑少荣少有的固执,陈树峰轻叩方向盘放弃了最后一次劝说“我们一起合作走过了十几年,一路看你从半个小孩变三十好几,人一生有多少个十年……于你我不是商人不是老板,只是朋友,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了。”她打开驾驶座车窗,看见谈话间跟踪车辆已离得很近,速度骤然提快许多,温柔的风随着车速变得狂暴,吹散另句话“但是快乐通常不会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容易。
访谈
路途再长,总有到达终点的时候,留给郑少荣一个人的安静时间不算多,他们很快抵达tvb前,不知是哪些人走漏风声,下早已守候好多男男女女歌迷影迷,将明明很宽敞的大门围堵得水泄不通,却并不拥挤吵闹,只是静静等待。
陈树峰将车停入停车场车位,拉起手刹默默望向后座上从上衣兜里掏出墨镜戴上的郑少荣,迟疑几秒欲语还休“少荣……到了,你……”
“谢谢陈姐”郑少荣打开车门,站直身子扶正墨镜,走到驾驶室旁探入车窗搂住陈树峰脖子给予她面颊一个略带安慰的吻“不要担心太多。”
陈树峰看他走入与地下停车场连通的电梯,电梯门临关上之前还对自己微笑挥手,忍不住长嘘一口气整个人软在椅背,你总看似轻松写意,哪里会不知现实催逼,骗的住谁。
tvb的电梯也许是为了给艺人时刻注重自己仪容的机会,整个电梯壁不像寻常电梯是整块不锈钢,而是可将人照的纤毫毕现的大镜,只有足下与头顶是不会反光的质地,诡异的设计凭空给人压力,站在电梯中的人一动作,前前后后许多□都会与之相合。
电梯门全部关闭,郑少荣终于收束表情抿紧双唇按下直通录音棚的层键,门亦是镜面,只中间一条缝隙将之分作两半,连带面对着门的郑少荣亦被分作两半,他对镜慢慢抚平衣物因乘车而产生褶皱,隔着墨镜凝视自己的投影,人们所看到只是背面或者半身,完整的他,待会将会……完全的曝露于灯光之下,人事要全变。
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一个人的心跳,一个人的呼吸,这种时候,假如林耀在香港,会是怎样的表情?还是依旧不告诉自己去按暗世界的规则做事?整理完衣着,郑少荣盯住不停升高的层数,更为坚定心中所想不自觉轻念出声“凡衷心爱侣,都不会只爱自己。”
“叮……”电梯门自中间分开,录影棚里无数的大灯即使戴着墨镜犹显得刺目,室内忙忙碌碌不住穿梭的工作人员全往电梯口望,七点钟以来,他们已经这样做过好多次,每每满心期望都变作失望,失望换做一片嘘声送给来着继续做事以迎接下一个循环,电梯声响起好多人都已翘唇做好准备,只等开嘘。
“不好意思,姜先生,来得有些迟。”郑少荣一面对迎上来的导演道歉一面抬腕看表,其实不算晚,节目是录播不需赶点,比起很多大牌艺人迟到一两个小时,拖得整组人加班,态度已算好到出奇。
“cry好难出一次节目,听到你肯答应做一期我都以为是休息太晚一早赶着上工产生幻觉,何况现在不过七点四十整,离约定时间差出二十分钟,哪里算迟?”原本郑少荣很少做综艺,单上镜就可做噱头,何况有爆炸消息做引,按照寻常人反映,此期节目无论郑少荣是辟谣或者暗损八卦传媒,都有话题可说不虞收视,近期姜导演被同时段竞争对手逼到焦头烂额吃了好几顿排头,意外盼来救星只差没呼天抢地感激上苍。
“近年你少在香港,这位是前年港姐出生的主持人江蓝,待会是她做访谈。”江导演指着摄像技前尚在整理资料没空分神看这边的一职业装漂亮女人为之作介绍,他与郑少荣曾在圈内聚会中有过交道,比寻常人要稍显亲近,凑近前背对江蓝通风报信兼打趣“不要以为港姐出身都是花瓶,她家出过好多大律师,最是牙尖嘴利,你怕未?”
“看来江小姐名声传出好远,今天很多人问我怕未,你是有吃过亏才背后说人家牙尖嘴利?小心啊,你怕未?”郑少荣笑着摘下墨镜,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之前在电梯里的微妙情绪,能够极快的转换情绪只是演员基本功,人生如戏,既然某些人存心要把他生活弄得风波吊诡,波澜顿起,他也不介意给那些看笑话的人秀下金马影帝的演技,让他们看自己有多轻松,多无惧。
“当然怕,我好心为你才肯说,不许告状!”姜导演装作焦急,大手一挥“左右,把他拖下去灭口……”
“郑先生,请。”化妆师与助手早候在一旁,一左一右站在郑少荣身前配合着导演指令同时伸手指向化妆室,倒真有那么些像是黑帮小弟。
“灭口怎行,今日访谈还需要口来说话,你可舍得?”郑少荣伸指点点江蓝,也许是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她从资料中抬起头扫了一眼继续低头整理,过三四秒才觉不对,主角却已消失于化妆室门内。
郑少荣半靠椅背闭目养神,听凭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从事发至此一切都太过仓促,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准备,姜导演既已给他打过预防针,该好好思虑若主持人太过尖锐怎样措辞,或者只可凭急智。
“我在还跟着师傅做学徒时有买郑先生唱片,一转十多年过去,存了好多张。”化妆师自助手手中取过眉笔,给郑少荣细细的画了“去年搬家时,搬家公司把我存唱片的箱子弄丢了,急的我……”
“你叫什么名字?”郑少荣听到问话时已睁开眼,回头询问同时扫过镜中自己那被画得有些过分的温柔眉眼“替我扮得……嗯……英气些。”
“郑先生叫我阿珊好了,这比别人常叫的英文名显得亲切。”阿珊附在郑少荣耳边轻轻呵气,两手自椅背后方绕过若有有无的抚弄郑少荣眉间“可我觉得您温柔的时候更有魅力。”
郑少荣身子被对方毫无预兆的动作弄得一惊,轻轻格开他手臂,通过面前大镜的折射与身后人对视“阿珊,人会有很多变,我今日不想做温和系人,化妆师是否该更尊重被化妆者意见?”
“噗……”阿珊放开手改捂住唇遮挡笑意,让他显得有些娘气“好啦,郑先生还会与我说理,寻常大明星早发脾气要换掉我了,不枉费我迷恋您这么多年。”
“请闭上眼。”阿珊把之前的妆容擦去,重换粉底打深阴影让郑少荣本就俊秀的五官变得深邃,眉毛亦画成上挑的剑眉,一个人一边动作絮絮叨叨说话,连郑少荣刚出道时趣事亦说的如数家珍,竟真是好多年的老歌迷“我那一箱唱片后来找很久都没找到,店里也没得卖……”
“好了!您再看看。”伴随阿珊的击掌声郑少荣睁开眼再省形象,原本因为天气与拍喜事而剪短的头发在发蜡的作用下根根竖起,配合着青色薄须与妆容,比之平日的自己整个人多出几分锋芒。
“辛苦辛苦,也没什么旧日唱片可以送你”郑少荣抬腕看表时间已差不多八点该开始录制,起身往门外去“只近年的经纪人有多存几份,改日我托人带来。”
“等等!”阿珊放下工作用具追上来,顺手塞了张名片到郑少荣兜里“这上面有我电话,郑先生如果无聊可以找我出去玩。”
“……”对方暗示意味太过明显,让人想装作不明白亦不行,郑少荣呆了一秒伸手入袋取出被强塞的名片物归原主“我时刻都会有得聊,而且,我有固定男友,应该不太可能寂寞到会出来玩。”虽然那人要离开自己半年。
“您真的~!?”阿珊虽不知道林耀与郑少荣之事是否是真,却也不是没有听圈内人说过郑少荣前段恋情,心中肯定才敢大胆搭讪,今日采访主题亦是性向,他只以为郑少荣会如许多人一般矢口否认,可看这模样,竟是要大胆出柜了?!
“呵。”郑少荣唇边划出一条弧线,不承认亦不否认对方猜想“下个钟就可解开你迷惑。”
“cry!”姜导演指挥机位与临场准备工作到一半,回身看见郑少荣妆容有些一时怔忪“怎么刚才还是谦谦君子,从化妆室出来就变得多几分杀气,阿珊得罪你了?他就是话多,嘴又贱,人其实还不错,你不要太在意,他还是个年轻人……”
“你想太多,是我要阿珊做的造型,什么杀气,很n对不对?”郑少荣笑着轻抚鬓角薄须,最好n到让大家以为可以压住林耀,这也算是出柜之余的一点点小怨念小心思“人有千百面,这也是我其中一面。”
“说得好似画皮里的妖精……”姜导演中断关于造型的话题引郑少荣往镜头前走“江蓝素来尖锐,上面有人要大力捧她,所以今天是没有台本的,都是她自己准备不让我插手,我不好得罪她身后人,帮不到你什么,但愿郑影帝不要被个小女孩问倒。”
“江蓝,准备了一整日不在乎多这几分钟。”姜导演轻叩桌面促使江蓝从资料里抬头“我把郑天王带到了,你与他先交流一会,快要开始,我还有事没忙完。”说完拍拍郑少荣肩膀转身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
“江小姐很认真。”郑少荣扫过桌上厚厚沓资料,伸出一只手掌到一直上下打量自己的女孩面前。
“久仰,请坐。”江蓝隔了好几秒才伸出手与之轻握,两人手掌稍一触立即收回,话语和唇边的笑容有那么些生硬与牵强,只此一句再不同郑少荣多说,继续埋头资料之中,留嘉宾一人干坐。
这女孩……对自己似乎有敌意?郑少荣敏锐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莫名。
坦白
“江小姐……似乎心情不好?”整整五分钟本该抓紧时间与嘉宾熟悉的江蓝头再未曾抬起过,两人就这么枯坐着到所有机位音响调试完毕,姜导演挥手示意节目将开始拍摄时,郑少荣不得不出声打破沉默,弄明白对方不太友善的态度因何而生,好过待会采访闹得更尴尬。
“不,我心情不错。”江蓝合上资料夹,扣紧小西装衣领上的麦克风,却面无表情与话语所说相差甚远“没人料到郑先生肯接受邀约,以至于我资料准备不足,只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我很少做tv,既已经答应做这一期节目,自然希望能做到大家满意。”江蓝回答太过牵强,郑少荣怎可能真相信,原就是清谈节目,看情况今日访谈不可能走轻松路线,索性把把话说开“江小姐看资料不如问我本人,更好详细了解,或者说江小姐是对我有什么成见?说出来我们才好沟通。”
“大小姐,快让我看看要不要补妆。”阿珊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阻止了两人进一步谈话,现在是夏天,摄影棚温度因为灯光太多温度不低,江蓝素来体热,妆很容易花,拍摄马上要开始,作为化妆师需要关注好不出纰漏。
“……”江蓝抬起脸任凭阿珊摆弄,鼻翼部分泌出淡淡汗珠,果然掉了一部分妆容,对于郑少荣的问题并不否认,也不承认。
“江蓝,cry,快开始了。阿珊动作快点!”姜导演看妆容补得差不多,一手将阿珊拖离摄影机镜头前,一手高举指挥导播“准备!”
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场面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同步录音不能够录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江蓝在现场安静下来的瞬间面上立刻带上丝职业微笑,主动伸手到郑少荣面前,与早先冷淡的她判若两人“很高兴能请到巨星郑少荣来现场,郑先生这两年快追上超人了。”
“超人?”郑少荣装作吃惊伸手同时余光扫一眼机位,很配合的接住江蓝的梗,这变脸速度只做主持人未免太可惜……
“空中飞人嘛,天天在空中飞的supern,去年飞内地美国,前段时间更飞到法国夺了华人第一个戛纳影帝。”开局比郑少荣预想的尴尬要好出许多,或者应该说江蓝的职业素养比预想要好出许多,尽管对于他有成见,却不至于带到镜头前。
一整个开头持续到中段,几近半个小时都在聊郑少荣退出歌坛后的行踪,与郑少荣对于霸王,对于南京的感想之类,但凡江蓝有什么问题,郑少荣都尽量顺着她的问题回答下去,和谐的场面让他几乎以为之前的针对只是错觉而已。
“那么郑先生是否会因为拍摄霸王而对于同性更为欣赏?还是说您原本就因为自身与之共鸣才会接这部戏?今天香港很多报纸头版都有提到一件大事,郑先生也许有看到,但应该不如我这里全。”江蓝从桌面文件夹中取出厚厚一沓报纸,稍稍抬头,光滑漂亮的尖下巴像一把剑直指郑少荣,很期待看到对于自己忽然发作而错愕的采访对象。
“第一张。”江蓝把报纸在桌面上一一摊开,最近的高角度机位配合的一一放大那些醒目标题【同居浅水湾】【疑被包养】等等“也就是最先发出的一周刊,拍到您上周与派拉蒙掌门人林耀交往甚亲密,又多年不见女友,坊间传闻您取向极可疑,对于这件事您有没有话想说?”
郑少荣端坐整肃面色将要开口,现场众人都屏住呼吸,亲眼见证惊天八卦的时刻来了,阿珊亦紧紧攥住身旁一只闲置三脚架,等待郑少荣亲口承认或者否认。
“我与耀仔只是普通朋友。”郑少荣两手交叉,似极认真的在澄清,工作人员们皆委顿下来,望着左右同仁互相耸肩,可预见之后的节目都是澄清之言,没什么劲爆话题可听,散去忙继续各自事情。阿珊松开三脚架,轻呼一口气同时五味杂陈,作为台上那人的歌迷,他是真心希望能瞒住便瞒住的,然而同类们在社会中的舆论困境,却又极需要一个精神偶像,大家都否认,谁人敢承认?谁人可以为他们说话?然而郑少荣下句话又将散去的工作人员重新聚拢,阿珊的心重新吊起。
“身边很多人希望我这么说,我很感谢他们,但是,事实上……”郑少荣换了一个姿势,正面面对镜头,让大家看清楚他“他不是。”
“我们比朋友更亲密,亲密很多很多,一直以来为他为我做了许多事,他人在国外应该看不到这节目,但我仍想说,即使会多些困扰。”郑少荣感觉内心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炙烤着自己,让他血液澎湃,一旦说出口再说更多的话变得极容易“很多谢过去陪我,让我每天爱你多一点,直至如今你已不可缺少,希望以后多年也有你陪我。”
“哇哦……”场内顾不得禁言令,纷纷惊呼,更有阿珊带着一群人与纯看热闹的分开鼓起掌,承认真的需要极大勇气才可不理闲言,姜导演也不切,反而指挥机位把他们反映都一一拍下。
而与激动的工作人员不同,江蓝职业性的微笑快要挂不住“采访还需要继续,请那边的诸位同仁们安静下来。”
“郑先生,我们继续。”大家还需要靠薪水吃饭不得不卖给江蓝面子,现场很快恢复秩序好让她继续访谈“您之前算是承认了恋情对吗?刚才您有说他为你做过很多事,算算从一周刊所报道的您与林先生结识时起,您的电影事业确实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从香港走向内地与国际,坊间传言其背后故事是否是真?”问到这里江蓝顿了一顿,表情微妙“另据小道消息传,林先生与三合会交往甚密,出身贫寒却在二十余岁挣出如此多身家,钱财来路不正。”
“交往与否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对于第一个问题郑少荣不再回答,表白只一次就够了,太多倒沦为矫情,即使承认也不必要把私生活每一角落都给别人去看。
“耀仔确实比我身家丰厚,只去股市转一圈抵得过我赚几年,只是为何世人皆以为两个人之间若有某个人某一方面强势,则另一方必定依附?人生来独立,就像我们经济是分开而独立的,纯粹的生活不该有太多其他东西渗在其中。”仔细算来郑少荣与林耀交往以来未有得到什么好处,因为林耀一句话而投资的海北省炒房团几乎耗尽他自身积蓄,现在也未见回报。
“假如他不再是导演,不再是派拉蒙控股人,落魄到街头卖鱼丸呢?还能这么纯粹而理想的生活?”郑少荣极自然的说出并未因势而爱,江蓝表情开始松动,但自身经历的一些事情让她对于许多东西并不太相信。
“耀仔做股指期货一类高风险的案子不肯安稳,相比之下我挣得不够他多,养自己总够。”如果苏联之行不顺。“即使行情不好,还可顺便多养一个,他若有一日不再是导演,不再是富豪,只是在我家下卖鱼丸,我说不定会换种生活与他同开鱼丸店。”郑少荣冲镜头后现在还不存在的观众们挤挤眼,笑得有点俏皮“到那时大家要记得来光顾,十份鱼丸送一张签名。”
“我会来。”江蓝假模假式的微笑忽而退去,换做真实的笑容,露出整齐的八颗洁白贝齿“到时我一次打包五百份请台内上下,郑先生放大话就不要怕签名到手酸。”
江蓝的转变让接下去的访谈气氛不再那么奇怪,顺利得让人不觉时间流逝,超出节目时间半小时才告收工,让后期剪切可以浓缩得更精华些。郑少荣与工作人员们告过别,拿起电话cll陈姐,得知她在上与高层叙旧,索性登上电梯去寻她。
“等等!”按下层键,电梯门将闭合之前,门缝中忽然卡出一只玉手使得门再度分开,正是之前与郑少荣聊了一小时之久的江蓝。
“江小姐几层?”郑少荣问江蓝,身处电梯之中理当发挥绅士风度为女士效劳,即使它并不出于男人的求偶本能。
“谢谢,16”江蓝报出层数,咬紧下唇踌躇了一会“我以为……嗯……很抱歉,之前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而把个人情绪带入了工作中。”
“方便告诉我吗?许多事情说出来会好过些,我也曾有事无人诉说,憋在心里只一日比一日难过。”在郑少荣看来,对面未满二十的小女生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果当年情路顺利,与青葱懵懂时所青睐的对象结为夫妻,自己的孩子也应该与她差不多大,将熟而未成熟的少女,总有万千繁杂心事,虽不知道原因为何,总无非是感情一类。
“……”江蓝贝齿咬得更紧,一副想开口又遏制住自己的模样,以至于下唇都带上了好几圈齿印。
“看来是不太方便,无论这导致你心情不好的错误来自于何人,何处,何必用他人错误来惩罚自己。”郑少荣抬眼看见层表上江蓝所要去的16层亮起,对方也不愿意与人说出自己困扰,笑着伸手导向大开的电梯门外“请……”
“我要去17找陈姐,江小姐,就此别过了。”郑少荣对江蓝摆摆手,按下闭门键,伴随电梯门叮咚关闭,江蓝站在电梯口沉浸于自己难以出口的烦恼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陈姐,周先生好。”郑少荣拉开17层b室大门,装饰得简洁而极有格调的办公室内陈树峰正与郑少荣也认得的周姓某高层,以及另个带着金边眼镜,不苟言笑的四十岁上下混血男子对坐喝咖啡聊天。
“少荣,节目做完了?”陈树峰听见敲门声看郑少荣进来,指指唯一剩下的单人沙发逐一为他引见“过来坐,周先生你有见过,这位江大律师常年在英国,他年轻时在香港可是迷倒过好多大家闺秀的,今天采访你的江蓝,正是他女儿。”
“难怪江小姐这么漂亮,她很出色。”郑少荣客套着接过陈树峰为他准备的咖啡,落座沙发,好奇于平日会有的助手去了何处,竟让陈树峰亲自做事。
“不要提了,她总说不是我女儿。”有人夸奖自己女儿,江律师不像一般人那样欢喜,本就暗沉的脸色反更阴下去几分“我也只当没这个女儿。”
“嘴里这么说,心里不还是挂记,别说她入圈上上下下不是你在打点庇护,快五十岁人,还拉不下面子和小女儿怄气也好意思。”陈树峰带些谴责极为熟络的拍了江律师手臂一掌“错处本就在你,丢下她们母女这么多年不管不顾,只顾与你的法国明星双宿双飞,有怨气也是难免的。”
“我和tony分手有一段时间了。”江律师不太自然的看了郑少荣一眼,室内都是老友也就算了,偏偏有陌生人在还被人把家事拿出来说,难免有些尴尬“他毕竟年轻,当先几年还好,近几年热衷于各种ptty,吸毒,,花销越来越大,得不到满足他就偷我收藏的艺术品出卖。”
“那也是你惯的,我当年就有说过他不值得你抛妻弃女,混这么多年娱乐圈我还不知道,做明星的台前人模人样,背地里有几个……呃,当然少荣你不算的。”周先生显然忘记郑少荣还在场,作为高层不大看得起艺人的意识冒出来忘了掩饰。
郑少荣对周先生话倒是并不在意,自己问心无愧,未曾做过的事有什么可心虚怕影射,只是总算明白江蓝莫名的敌意与释然来自于何处,大概她之前也以为自己与他父亲的小男朋友一般,只为财权而攀高,被人误解的滋味并不太妙,然而无论圈内圈外这种事情实在太多,无论被迫还是自甘堕落,总是让人叹息,林耀苏联一行不成功便罢,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赚上千万亿美金回来,旁人也只会风言风语,只是,生活是两个人的生活,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又有什么紧要。
“周生!不知公司里谁走漏消息,有郑先生歌迷爬顶层扬言要跳,现在公司下围了好多人,大家除去报警都不知怎么处理。”大门毫无预兆的被打开,周先生失踪的助理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扶住门框丢出一个爆炸消息。
“带我去!”在众人面面相顾,郑少荣几乎与话音同时站起来,拉住助理就往电梯口跑,然而电梯并不到顶层,还需爬几层闲置的梯,郑少荣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进天台,就看见惊人一幕。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穿高中校服梳着两只小麻花辫的小女孩,一面坐在护栏外围把郑少荣海报一张张撕碎撒往下,一面哭得声嘶力竭“我都知道不可能了,为什么连幻想都不给我机会。”
“轻声。”郑少荣轻轻的吩咐助理,两面包抄悄然靠近沉浸于自己世界中的女孩,眼见一步步近了,却因着天色暗,不留神踩一个铁质桶装物体,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小女孩猛然惊醒回头刚好与郑少荣对上眼。
“你来了,为什么你不娶我,而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小女孩背着光,看不出表情模样,然而声音中却有些飘忽,似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妈妈明明说等我长大你会娶我的,你们都嫌我长得不好看是不是……”说话间身影慢慢的往外挪,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去。
“快!”郑少荣飞身过去环抱住不停挣扎的少女,然而过于高的层,蚂蚁一般的人群,错位的视觉让他忽然一阵眩晕,很多不曾见过的景象从脑中一闪而过,恍惚间被少女带得半个身体都快出了护栏外,几乎快要抓不住,这时候,一股大力自身后传来,将险些与少女卷在一起一同落入下的郑少荣与女孩拖了回来。
忽然之间顶好像多出很多人,郑少荣落地之时还处在眩晕中,刚才他好像看见了一片红……大块大块的红色……与……自己,明明是清醒着,却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与惊悸,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与呼吸把他包围。
“我回来了……回来了……”来人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拍着他背部,一遍又一遍在耳边重复相同的话。
不知过去多少分钟,眩晕感才变得没那么强烈,那些四处乱串的画面也消失无踪,郑少荣定睛看清眼前不知用什么手段从苏联赶回来的林耀,忽然展开笑容“我都从前不知自己恐高有这么严重,以至于产生了好像看到前世今生的错觉,以后再也不上天台了……”
“好,再也不上天台,我们回家。”林耀只想让郑少荣快些离开这里,他面上有过很多表情,却从未如现在满满都是惊恐,不可想象若是晚来一步……
“等……”郑少荣回头看向被大堆保安与警察围住的少女,想与她再说些什么,可感受到牵住自己的那只手掌中的一片潮湿,最终还是顺着力道与他离开了顶层。乘电梯下到底层,郑少荣乘上林耀开来与来时不同的黑色车辆,并未受到众人注意。原本就是发生于电视台的闹剧,此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报答出来,两人还未冲出人群收音机中便有报道出现“今日一患有精神疾病少女脱离家长监管参与歌迷活动,忽然病发爬上电视台顶层自杀未遂,警方……”
“所以我才宁可瞒众人一世,说出来固然痛快,然而后患无穷……”林耀关闭收音机轻声叹气,窗外人群每一张面孔都不相同,或是激动不能自抑,或者面无表情,或者丢弃信物转身离去。
“我不可能只爱自己,只想到自己……”林耀怕郑少荣通过前挡风玻璃被媒体及歌迷发现,特意劝他坐在后座,此时刚好能从后方环住林耀脖子“似乎一直都是你说爱我,而我从没说过……这一切只因为,iloveyou。”
“有没有人说过你好任性?自私一点爱自己胜过爱我日子会好过很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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