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夏·向晚

夏·向晚第20部分阅读

    萤秋天的时候到江南去找游毅,顺便接了这折子,然后带回京城来直接给了朗。

    这事儿一出,姚叶几乎要气昏过去。气的是姚唯竟然瞒着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出来,更气的是这事儿竟然是被夏萤这样无意中捅了出来。

    帝都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夏萤穿着一身素服从尚晴里出来,等着魏光牵马过来的功夫,他原地蹦了几下,跺了跺脚,试图让身子暖和起来。雪越下越大了,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裹紧了身上的衣裳,他回头去看魏光过来了没有。这时,街角处一个黑色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魏光牵着两匹马来到夏萤面前,见他盯着街角,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一笑,道:“殿下,我们这会儿是回府去么?”

    从魏光手里接过了缰绳,夏萤用下巴指了指街角的方向:“去看看那个人。”

    听着这话,魏光忙跑了过去,不过一会儿便抱着那人过来了。哼哧哼哧地喘着气,魏光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殿下,是个姑娘,像是冻晕过去了。”

    夏萤凑过去看了看,只见是个瘦巴巴的小姑娘,约摸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轻叹了一口气,他看向魏光,道:“把她带回去吧!总不好见死不救的。”

    魏光忙脱下身上的大氅包住那女孩,上了马,便一路回王府去了。

    时近年关,王府里里外外都忙碌得很。这突然只见带了个小姑娘回来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夏萤让魏光把这小姑娘交到明桐手上,自己便钻进书房去百~万\小!说了。

    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夏萤从书房出来,见到明桐,这才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带回个小姑娘的事情,就着吃饭的时候,便问了起来:“桐桐,今天我带回来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明桐一笑,道:“请了个大夫看了看,说是饿晕了。灌了汤药,刚才也醒了,叫了个丫头伺候着呢!”顿了顿,她问道:“你在哪儿遇到的她?”

    夏萤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笑道:“从尚晴出来,看到她晕倒在街角上,便带回来了。总不至于看着她活活冻死在街上吧!”

    明桐微微一笑,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姑娘我从前是见过的。”

    “哦?”夏萤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明桐看向外面,若有所思地一笑,道:“还是在正安三年的时候,我和爹在城外遇到个妇人带着女儿被人讨债。我和爹帮忙还了钱,又给了那对母女些钱。那妇人还说要她女儿给我们当丫头使唤。当时我和爹都没答应,只叫她带着女儿找到亲戚好好过活。没想到今儿又见到这丫头。刚才问了几句,她说家里早就没人了,看这幅光景,想来是过得很不好了。”

    夏萤沉默了会儿,道:“这也算是缘分吧!”

    明桐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我想着,就让这丫头跟着我吧!她也还小,看上去伶俐得很,等大了就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你觉得呢?”

    夏萤笑道:“那是最好了。我本也没想着让她来咱府上当下人的。”

    明桐听着这话又是一笑,道:“她能遇上你,也算是福分。”

    “你可问了她的名字?”夏萤又问道。

    明桐想了想,道:“应是叫‘川馨’的,还不知是姓什么。”

    “川馨?这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呢!”夏萤哈哈一笑,“或许从前家里也是读书人吧!”

    外面风雪眼看着又大了些,暗红色的天,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还是什么也不说了……

    第七章上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应该是故事进入一个新阶段了……

    改错字……眼看着便到了过年的时候。宫里面也热闹了起来。

    丹慈宫里安静得厉害。于窈耐心地教导着皇子梅读书,仿佛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如今七岁的皇子梅,已经开始读书识字。朗继位以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一直忽视了梅,而于窈几次找人向他提起也没有回音,所以她不得不亲自来教导。

    侍女茶红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跪倒在地上,说话都有些结巴:“娘娘,陛下向丹慈宫来了。”

    于窈抬头看了她依言,波澜不惊地开口:“慌张什么?陛下来了便去迎接着吧!”

    茶红瑟缩了一下,又迅速退了出去。过了会儿,朗果然来了丹慈宫。进到殿中,朗轻松地一笑,象征性地行了礼:“见过母后。这几日天气转冷,母后身子可还好?”

    于窈一笑,一边让梅上前行礼,一边笑道:“有劳陛下挂心了,这一向都好。陛下身子可还好?”

    朗免去了梅的行礼,又道:“朕也还好。好久没见阿梅了,想来是该上学了吧!明儿让翰林院的章老先生来给阿梅授课,母后觉得如何?”

    于窈笑推了梅上前去道谢,一边笑道:“还不赶快谢谢陛下?”

    梅上前去就要道谢行礼,朗虚扶了一把,笑道:“这本是朕应做的事情,阿梅是朕的亲弟弟,总该是请个好些的先生来的。”

    于窈一笑,命梅的||乳|母骆氏带着他到后殿去,然后看向朗,和颜笑道:“陛下今日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您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朗抬眼看向她,道:“母后可知今日朝堂上卖官一事?”

    于窈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道:“对朝堂上的事儿,我一向知之甚少。”

    “那总该有听说。”朗看着她。

    于窈道:“确有听说。”

    “母后觉得此事……”朗试探着问。

    于窈道:“想来姚太后会更有思量。陛下以为呢?”

    朗只一笑,起了身:“既然如此,母后便好好休养吧!”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嘴边代写看不透的笑。

    冬日难得粲然,积雪未化,反射着阳光很是刺眼。

    元慈宫中姚叶穿着一件暗紫色的袍子,斜靠在熏笼边,懒洋洋地翻看着一本书。刘尚宫从外面进来,在她面前恭敬地站下:“娘娘,刚才陛下到丹慈宫去过了。”

    姚叶眉头一跳,看向她:“是么?”若有所思放下了手中的书,她看向外面:“今儿的太阳挺好呢!”

    “是。”刘尚宫恭敬地接了话。

    姚叶坐直了身子,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事到如今了,倒不如舍弃了姚清吧!”

    刘尚宫身子一颤,看向姚叶,可她却还是面色如常,平静得很。“可是娘娘……清公子毕竟是……”

    “舍车保帅。”姚叶起了身,“他已经够给姚家面子了。”

    姚府门前冷冷清清。紧闭着的大门,成群低飞的鸟儿,让人感到很是萧瑟。门口积雪已经很厚了,显而易见没有清扫过的痕迹。一辆马车嘎吱嘎吱地向姚府驶来,不算太稳地停在了门口。从马车上跳下一个玄衣男子,敲了半天大门,才有个伙计前来开门。

    “请问您是?”那伙计只把门开了条缝儿,好奇地看着这男子。

    男子温和地一笑,道:“我是南边来的,送淮少爷回来。”

    “淮少爷回来了?”那伙计一惊,眼中闪过一片惊喜。

    男子依旧是温和地笑:“是,现在少爷就在车里。”

    伙计忙打开门,道:“那快请进来,老爷等了许多天了。”一边说着,他打开门,又转身向里面跑去。

    男子回到车上,恭敬地看向车里:“少爷,下车么?”

    然后,却是过了好半晌车中才传来极冷清的声音:“不急。一会儿从后门进府。”

    “后门?可是……”男子欲言又止。

    这时伙计又从里面跑了出来,嘿嘿傻笑着凑了过来,扭扭捏捏半天才开口:“爷,老爷的意思……意思是……从后门进……”

    听着这话,男子有些意外似的,只是点点头,一扬马鞭,马车便向姚府后门驶去了。

    那伙计只觉得奇怪,嘟哝着转身进了府,关上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马车嘎吱嘎吱地驶到了姚府后门,停下车,便只见姚唯穿着黑色的大氅站在门口。见马车停下来,姚唯忙上前去,激动溢于言表:“淮儿,你可回来了。”

    姚唯共有二子一女,长子姚清,次子姚淮,最小的是女儿姚湘。姚淮如今才二十出头,从前一直都在江南一带游学,甚少在帝都。玄衣男子掀开车帘,一个身着赭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从车中下来,这便是姚淮了。只见他眉目清俊,仪表不凡,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略显阴柔。

    上前行礼,姚淮略显生疏地开口:“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姚唯忙拉了他起来,道:“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了。这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吧?”

    姚淮笑道:“路上还好,只是在南边呆得久了,这突然回来有太多不习惯。父亲最近可还好?大哥和母亲可还好?湘妹妹今年该有十三岁了吧?她可还好?”

    “清儿和他母亲都好得很。”姚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向府内走去,“湘儿也还好。你母亲这些年还好么?”

    姚淮嘴边浮上些笑意,道:“母亲还好,有劳父亲挂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南禧堂。姚唯在堂中坐下,抬眼看向他:“你倒还是那么生疏。”说着话,见他还站着,他苦笑一声,又道:“坐下吧!”

    姚淮闻言坐下,微微一笑,道:“孩儿有太久没有见父亲,心中忐忑得很,说话做事有诸多不妥,还望父亲见谅才好。”

    姚唯轻叹一声,道:“也罢。你能回家便是很好了。”顿了顿,他又看向姚淮,道:“你该听说了那折子里的事儿了吧!”

    “只有所耳闻。”姚淮道,“但具体的情形并不算太清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姚唯:“不过陛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态,是么?”

    “这件事儿太突然了。”姚唯重重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脸上表情懊恼得很,“我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就这么……”

    “其实您早就该想到的。”姚淮接过了他的话,“就算没有夏王,也会有别的人把这份折子送到陛下手中。说到底,不过是您和大哥太过于贪婪罢了。”

    听着这话,姚唯脸色涨的通红,狼狈地喝了口茶,没有看他,只道:“若不是他把这折子带回来,也不至于这样。我和你大哥本也就准备收手了……”

    姚淮只是一笑,道:“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大哥现在在家么?”

    “如今他还在家。”姚唯道,眼中闪过些不舍,“难道你的意思也是……”

    姚淮冷笑一声,道:“爹,舍车保帅,陛下已经很给我们姚家面子了,要是换了是别的人家,早就满门都抄了。这事儿全推给大哥便是了,给陛下面子,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姚唯沉沉一叹,道:“你说的和太后说得一样,说得对。是我太贪心了……”

    “爹,现在大哥在哪里?”姚淮追问道“西筌院。”姚唯低下了头。

    姚淮起了身:“爹,那我去见见大哥。”

    太阳就要西斜了,姚府里安静得厉害。东筌院里姚清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桃树枝上摇摇欲坠的白雪,嘴边淡漠的笑容,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姚淮站在西筌院门口看着他,好半晌才开口笑了笑:“大哥,好久没见了。”

    姚清仿佛并不是太惊讶看到他过来,只是微微颔首:“进来吧!”

    姚淮依言进到院中,走到回廊下又停住了脚步,道:“大哥院中这棵桃树也好多年了吧!”

    “二十几年了。”姚清淡漠地笑了笑,从屋子里出来,“我出生那年种下的。年年开花,到了春天便是粉红的一片。”

    “大哥是知道我为了什么来的,对吗?”姚淮看向他。

    姚清只看着那棵桃树,道:“其实我并不后悔。”顿了顿他又道:“这些年你不在帝都,不知道姚氏的难为。姚氏看上去还是那么大,实际上已经只剩下个空壳了。战战兢兢了这许多年,其实什么也没有保住。”

    “太后也尽力了。”姚淮淡然道。

    姚清嗤笑一声,道:“是么?我并不这么认为。她若真尽力了,姚氏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文帝那样压制着姚家,姚家尚且能和当年的童氏争江南,可这许多年过去,不仅江南没有争到手,连帝都也快没有姚氏的容身之所。”

    姚淮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开口:“大哥,对不起,这许多年我都没有帮到你半分。”

    姚清只是笑笑,道:“无妨,以后姚家有你就够了。”

    景和三年冬,姚氏卖官一事终于尘埃落定,姚唯长子姚清伏罪。懿帝朗念在姚氏多年为大齐效劳,只追究姚清一人的罪名。最后的判决是姚清斩首,而姚唯从中书省退居光禄寺。

    姚氏卖官一事虽说就这样过去了,却在朝廷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顺着那折子,朝中和地方不少官员都被罢免,又启用了很多新人,一时间朝内外一片新气象,欣欣向荣。

    第七章中

    景和四年春天的桃花开得分外艳丽。夏王府里大片的桃林在这时节分外旖旎。懿帝朗仿佛是心情极好,便让夏萤在自家府里筹划一场诗会,美其名曰“桃花诗会”。这时节正遇上春试放榜,一众学子正是春风得意,这桃花诗会竟是空前的热烈。

    三月懿帝朗亲自到了夏王府,这桃花诗会在历时大半个月的筹备之后正式开始。这一天艳阳高照,朵朵桃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娇媚。朗带着夏萤等一群人在桃林边落座。这次到会的人分外多,除去夏萤、瑾之、明荣、姚淮等人,还有顾绿祈的长子顾嫣瑞、新科状元卫秦、榜眼颜卓、探花白隽以及一干官宦子弟,全是年轻的面孔。

    这次春试中,最令人刮目相看的便是探花白隽。这白隽今年才满十七岁,人长得也是极好,殿试之上口才非凡、妙语连珠,连翰林院的老夫子们都为之侧目。若不是因为最后说到了姚氏卖官的事儿,他便是此次的状元。

    众人坐定以后,朗微微一笑,便开口向夏萤笑道:“阿萤这次选的地方很不错。从这边看过去,也真如同仙境一般了。倒让朕也有了吟咏的感觉。朕在诗词上一向是不行的,想了这许久也才想出两句来。众卿家听听便罢。”

    瑾之却是一笑,道:“陛下总在自谦。”

    朗哈哈一笑,道:“一会儿叫你作五首诗。”

    这话一说,引得在座的人都笑起来。瑾之也是笑,然后道:“这又有何难?陛下还是快些把您的诗说给臣妹听听吧!”

    朗笑起来,向夏萤道:“你也听见了,瑾之一会儿是要作五首的。”

    夏萤笑着点头,道:“臣替陛下记着了,一会儿一定向阿姐要那五首诗。”

    朗笑看了瑾之一眼,才开口吟出了那两句诗:“三月桃芳菲,南风熏人醉。”说着他又看向夏萤:“阿萤觉得如何?”

    夏萤忙道:“臣斗胆接上两句,陛下笑笑便过,不要责罚才好。”

    朗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道:“接得不好便和瑾之一样作五首诗便好。”

    夏萤想了想,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潭水,道:“绿水波光艳,万物沐圣恩。”摇头晃脑地看向朗,他笑起来:“陛下觉得如何?”

    “让白探花评评。”朗看向白隽,随和地笑着。

    白隽恭敬地上前来,道:“夏王殿下接得甚差,不知殿下自己以为呢?”

    夏萤哈哈一笑,道:“探花郎不可谓不是一针见血。也难怪了陛下对你青眼有加。这风和日丽的,探花郎何不吟诵一首?”

    白隽从容地笑起来,道:“状元郎文采斐然才高八斗,区区在下不敢献丑。还是请状元郎先。”

    朗也赞成地点头,向状元卫秦道:“状元郎沉默了那样久,是否正酝酿着什么好句子?”

    卫秦忙起身笑道:“回陛下,臣见这里风景独好,几乎要看痴了去。只想出两句来,心下忖度着也不算太好。”

    “无妨,说来听听。下面的句子让探花郎续上便好。”朗兴致极好地笑着。

    卫秦一笑,道:“那臣便斗胆了。‘东风徐徐满庭芳,春暖桃花无限娇。”说着他看向朗,谦虚地低下了头:“臣献丑了。”

    朗哈哈一笑,看向白隽,道:“你便给续上吧!”

    这时,夏萤只觉衣袖被拉了拉,转头看去,却是瑾之正在他身后,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看了朗一眼,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被瑾之拉到另一边去。在一棵大树下站定,夏萤看向她:“怎么了?”

    瑾之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才开口:“怎么没见桐桐?”

    夏萤笑了笑,道:“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经和陛下说过了不出席的。”

    瑾之慎重地点点头,手比了个方向,看向夏萤:“有人在抓你的把柄,你可小心着点儿。”

    夏萤正要开口,那边朗的声音扬了起来:“咦,瑾之和阿萤两个跑哪儿去了?难道是被那五首诗给吓跑了?”这话说得众人一笑,夏萤忙走了过去,笑着接下了话:“听着状元郎和探花郎的好句子,心中羞赧无比,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去面壁去了。”

    朗饶有兴致地看向夏萤,又笑道:“听你这样说,让朕心里也过意不去了。一会儿多拿些好东西出来,朕便免去了你的那五首诗吧!”

    夏萤忙道:“臣多谢陛下。”

    “那还不快多搬些酒来?饮酒赋诗,这么点儿酒哪里行?”朗笑睨了他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和一群人说话了。

    夏萤忙叫了魏光来,又从酒窖里搬了些酒来。笑闹了一整天,临近黄昏的时候朗才回宫去。人都散尽了,王府里又恢复了那一贯的宁静。天边的霞光是接近鲜血般的赤红色,绚烂得教人不敢逼视。魏光跟在夏萤身后走在桃林边上,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敢说话。

    抬手摘下一朵桃花,夏萤停住了脚步:“王妃还好吗?”

    魏光忙道:“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过了,有的说好,有的说不好。”

    “哦?怎么会是这样?”夏萤看向他,“不是上个月才说怀孕了的么?”

    魏光道:“的确是怀孕了,可……说是王妃身体里有些……像是中毒了……”

    夏萤握紧了那朵桃花,眉头也皱起来:“中毒?”

    “是。那些个大夫别的不敢说,但中毒这一点还是确定的。”魏光看向他,“殿下,这该怎么办?”

    夏萤看向远处,轻叹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开口:“我去求陛下宣太医来。你着人好好查查府里面的人。”

    “殿下……可陛下现在对您有诸多的……”魏光欲言又止。

    夏萤松开手,那朵桃花掉在了地上:“若不是我,她不会中毒。”

    魏光看着他,又道:“姚家的二公子仿佛在处处针对着您。”

    “我知道。”夏萤缓缓地向前走,“他恨我。姚家也恨我。别的不说,就说那折子,他们就会恨我入骨。”

    沉默了会儿,魏光跟了上去,又道:“这次的状元和榜眼都是姚氏的门人。殿下该多加小心才是。”

    夏萤脚步一滞,回头看向他:“他们都是?我还以为只有状元郎是呢!可陛下不怎么看中那状元,陛下仿佛更喜欢探花郎白隽。”

    魏光又道:“陛下和姚太后之间是有间隙的。”

    夏萤若有所思看向远处:“宫里面的梅皇子最近听说是开始念书了?”

    “是,请了翰林院的章老先生。”魏光答道。

    夏萤笑了一笑,继续向前走,道:“章老夫子才高八斗,看样子陛下还是对那梅皇子不薄。”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小琼楼下,夏萤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向魏光,又道:“你这就去查查府里面的人,但凡是有些疑点的人都赶出府去,这些年府里面杂七杂八的人也太多了些。”

    魏光答应了下来,刚想要说什么,只见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过来了,向夏萤道:“殿下,顾大公子想见您。”

    夏萤颇有些意外地挑了眉:“顾嫣瑞?现在在哪里?”

    侍卫道:“现在正在前厅等着呢!”

    夏萤摆摆手让那侍卫下去,说一会儿就去,然后向魏光道:“刚才说的那件事情快些着手去做,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魏光忙答应了下来,一路便向总管房去了。

    夏萤到了前厅,只见顾嫣瑞正在厅中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精美雕饰。见夏萤出来,顾嫣瑞笑着迎了上去,一边行礼一边笑道:“参见殿下,殿下千岁。”这顾嫣瑞是顾绿祈的长子,就如顾家那许许多多的男女一样,容貌甚是美丽。他穿着一件淡红色的常服,潇洒倜傥,气宇不凡。

    夏萤笑着虚扶了一下,让他起身来坐下,然后又命人上茶来,自己坐到椅子上看向他,道:“刚才有些事情,让大公子久等了。”

    顾嫣瑞忙道:“殿下言重了。臣是为臣的姑丈送些东西来。”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个小匣子,恭敬地递给夏萤。

    夏萤接过那匣子,却没有打开,只随手放到一边,又笑道:“有劳了大公子跑这一趟。若是不忙,便留下来吃饭吧!”

    顾嫣瑞笑道:“今天已经叨扰了殿下一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留。”

    听着这话,夏萤呵呵一笑,也不勉强。从身边的侍卫手里接过一个匣子来,亲手交给到顾嫣瑞手中,他微微一笑,道:“一点小小心意,大公子喜欢便收下吧!”

    “多谢殿下。”顾嫣瑞慌忙起身接了匣子,小心地打开,只见那匣子里面放着一枝精巧的珊瑚。捧着这匣子,顾嫣瑞有些不知所措了:“殿下……这,这太贵重了。”

    夏萤笑笑,只让他收下,又道:“难为你跑这一趟,本来今儿就忙了一天。”

    听着这话顾嫣瑞不好再说什么。又和夏萤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天色暗了下去,府里上灯。昏黄的灯光,算不上太明亮。

    罗云阁里明桐靠在床榻上,捧着一杯茶,手边放着一本书。夏萤从外面进来,解了外裳,随意地寻了张凳子坐下了。“今天感觉好些了么?”他问道。

    明桐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笑了笑,道:“还好。只是觉得有些头晕。怎么请了那么多大夫来?之前瞧病的姜大夫便很好了。”

    “姜大夫?”夏萤疑惑了,“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请过一个姜大夫呢!”

    明桐也觉着奇怪了:“怎么会呢?第二次请的那个大夫不就是姜大夫么!你太忙了,所以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先贴半章被某些事情干扰了情绪的某人默默爬过……

    080928中午补全,预祝十一快乐

    第七章下

    夏萤沉默了一下,勉强笑笑,道:“也许是太忙所以忘了。”顿了顿又道:“看你今儿的起色比昨天好得多了,以后还是多休息为好,不要再操心什么了。”

    明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

    这时,外面魏光敲了敲窗户,然后是他竭力压低了的声音:“殿下,殿下……宫里面来人了。”

    夏萤看了明桐一眼,笑了笑,起了身又笑道:“我出去会儿,你就不要等我了。”

    明桐和顺地笑了笑,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走出了罗云阁好远,夏萤才开了口:“宫里面谁来了?”

    魏光道:“姚太后派了个小太监来,说是有样东西要交给殿下。”

    “哦?”夏萤好奇地挑起了眉头,“今儿倒是奇了,好多人有东西要交给我呢!那小太监现在在哪里呢?”

    魏光忙道:“正在小偏厅等着呢!”

    “那就过去吧!叫他等久了也不好。”夏萤轻哼了一声,便向那小偏厅去了。到了那小偏厅,果然见着一个穿着绿裳的小太监等在那里。

    一见夏萤,那小太监便恭敬地行了礼,笑道:“参见夏王殿下,奴才是奉了太后殿下的诏命给您送些东西来。”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匣子来,恭恭敬敬地送到他手边。

    夏萤命他起身,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匣子,并没有打开,只是随手放到一边,然后笑起来:“麻烦了公公这么晚了还跑了这一趟。”说着他看了魏光一眼,又道:“现在也太晚,再不赶回去怕宫门下匙,便让魏光送公公一程吧!”

    魏光忙站出来,道:“给公公准备了快马,公公请随我来。”

    看魏光和那小太监走了,夏萤便转身向书房去。书桌上放着两只匣子,他都没有打开,也不知道这两只匣子里面放的是什么。他盯了许久,叹了口气,先打开的是姚叶派人送来的匣子。精致的匣子,里面只放了一片桐叶,其中涵义便是不言而喻了。夏萤手上动作迟疑了一下,关上了匣子。然后打开明斐送来的那只,里面只是放着一张药方。取出药方,夏萤细细看了看,却看不太明白。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太医院,专门找了太医院的郑太医看那药方。郑太医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是解毒的方子。若是中了那黄腻便可解。”

    听着这话,夏萤警觉了:“黄腻是什么毒?”

    郑太医捋了捋胡子,道:“这毒少见得很,配这样一份毒药也太麻烦,毒性也是特别。中了这毒的人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什么反应,须是过了四五个月才慢慢有反应。一开始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后来就是连喝水也困难。再后来,便是渴死饿死了。这黄腻真真是恶毒的药。这方子及时用了便没什么大碍,若是拖得时间长了,恐怕是有后遗症的。虽说不至死,但身子却一定是会虚了的。”

    夏萤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中了黄腻有什么症状?”

    郑太医道:“症状倒是不怎么明显,和平常人无异,须细细拿脉才能确定。而且脉象也说不上太明显,若之前没有接触过,也是很难确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夏萤,问道:“敢问殿下身边可是有人中了此毒?若真有中毒……”他还想说什么,却见朗身边的大内侍崔林过来,便噤了声。

    夏萤也看到了崔林,上前几步向他笑起来,道:“崔内侍怎么过来了?”

    崔林得体地一笑,行了礼,然后道:“陛下知道殿下进宫来了,想着殿下怎么还没有过去,便让奴才来请殿下了。”

    夏萤忙道:“这便是要过去了,让陛下久等了,心中惶恐得很。”

    崔林看了他一眼,又道:“陛下让我来告诉殿下,若是想为王妃请太医,不必报请陛下了,直接请便好。”说着他看了郑太医一眼,微微一笑,道:“郑太医医术好,殿下是可以放心的。”

    听着这话,夏萤心头一喜,脸上的表情如常,道:“这可要当面谢谢陛下才是。”顿了顿他看向崔林:“陛下现在何处?”

    崔林一笑,道:“陛下现在在南角楼等您呢!”

    夏萤却是看向了郑太医,笑道:“一会儿小王请太医去府上给内子瞧病,太医可愿意?”

    郑太医笑着点点头,道:“臣在这里等着殿下来。”

    夏萤哈哈一笑,便跟着崔林向南角楼去了。

    南角楼外的桃花开得也很是艳丽。崔林引了夏萤到南角楼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道:“陛下在里面等着殿下,奴才不好再进去了。”

    夏萤颇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眼南角楼,笑了笑,便进去了。

    南角楼中静悄悄的。进去之后,夏萤连头也没抬便在地上跪下,恭敬地行礼。过了好半晌才从楼上传来朗淡淡的声音:“不必多礼了,上来吧!”

    夏萤迟疑了片刻,起了身,悄悄地从楼梯上去,只见朗一身玉色常服,静静站在二楼的窗边上看着外面。听见夏萤的脚步声回头,他笑了一笑,便让他坐下:“听说你一早便到太医院去了,怎么桐桐的身子还是不好么?”

    夏萤小心地坐下,然后看向朗,道:“回陛下,瞧了几个大夫都没有起色,所以想请太医院的郑太医去看看。”

    “郑太医的医术是信得过的,早些给桐桐看看也好。”朗看向他,“听说桐桐怀孕了。”

    “回陛下,是怀孕了,所以才更加着急。”夏萤也看向他。

    朗沉默了会儿,笑了一笑,又看向窗外:“太后想见见你。”

    “姚太后?还是于太后?”夏萤嘴边浮上一些些嘲讽的笑。

    “姚太后。”朗自嘲地笑了笑,“阿萤,我不把你当外人,我也总在想兄弟里面只有你和我最亲。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和母后起冲突。”

    “臣并不想和任何人起任何冲突。”夏萤看着他,“陛下,您愿意相信我吗?”

    朗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转身向另一边走去:“你这就去太后那里吧!”

    夏萤看着他的背影,行了礼,退出了南角楼。

    春天重阳木又开始发芽,一片绿意融融。元慈宫在这样一大片重阳木之后,显得分外宁静。又一次在元慈宫门口站下,夏萤抬头看高高的重阳木,嘴边的笑容有些无奈。

    刘尚宫站在门内看着他,恭敬地行了礼:“见过夏王殿下,娘娘在里面等您。”

    夏萤看了刘尚宫一眼,温和笑了笑,随她进到里面。姚叶依旧是在偏殿里百~万\小!说。宫里面寂寞的时候多,太多的时间仿佛只能用百~万\小!说来打发。看到夏萤进来,姚叶放下了手中的书,淡淡地笑了笑,命刘尚宫带着众人出去:“也好些时候没见你了。”

    夏萤行了礼,然后才笑起来:“儿臣也好久没有见母后了。母后最近可还好?”

    姚叶沉默了会儿才开口,笑道:“最近都还好。桐桐身子如何?”

    “今天想请郑太医去看看,或许会好些。”夏萤从容笑着,“有劳母后挂心了。等桐桐身子好了,便让她进宫来陪母后。”

    听着这话,姚叶又是沉默了会儿,从茶盘下抽出一张纸来,递到他手边:“拿着吧!”

    夏萤将信将疑地接过了那张纸,却是和昨日明斐送来的那张纸上一模一样的药方。看着这药方,他心中疑惑了,看向姚叶,迟疑着开口:“母后,这是……”

    “虽然我心中不怎么喜欢你,但对桐桐,我还是喜欢的。”姚叶轻轻笑着,“他做了傻事,希望你能不要太计较才好。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做了这样的事情来,我已经叫他一定绑了那假冒的大夫到你府上去。阿萤,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

    捏着药方,夏萤沉默了。过了半晌他看向姚叶,轻叹了一声:“母后,好吧,我不追究。”

    “你去吧!”姚叶无力地摆摆手,不再多看他一眼。

    夏萤也不再多留,行了礼便出去了。

    起身看着夏萤出了元慈宫,姚叶轻叹了一声,转了身走向偏殿另一边的书架子。刘尚宫送走了夏萤也进到了偏殿中来,看着姚叶的背影,仔细斟酌了许久才开口:“其实娘娘不必对他这样……”

    “你不懂。”姚叶抽出一本书看向刘尚宫,“要知道,自从出了姚清那事儿以后,皇帝对姚家已经不如从前了。那事儿若不是还看着我的几分面子,根本不能这么平静地处理。明家虽然平平淡淡什么都不出头,但是他明斐什么都瞧着呢!淮儿这次实实在在做错了。一个不小心整个姚家都赔进去了。现在低头若是能挽救之后的局面的话,也是值得的。”

    听着这话,刘尚宫也沉默了会儿,见姚叶要喝茶,忙上前去倒:“可是娘娘,若是夏王还是要……”

    “他心里是明白的,不会怎么样。”姚叶接过茶喝了一口,“他如今也是聪明的,知道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

    离开元慈宫还是去了太医院,找了郑太医,夏萤便同郑太医一道回府去。一路上他细细地问郑太医关于黄腻这毒的事儿,越问心里就越慌张,好不容易回了府,正想要让郑太医给明桐瞧病的时候,魏光却领着姚淮在正殿等着。

    见到姚淮,夏萤心里倒是没有太多意外,转身和郑太医耳语几句,然后让魏光带着他去罗云阁给明桐瞧病。等郑太医和魏光走得远了,他才笑着向姚淮走去:“也不知道二公子来了,让二公子久等了。”

    姚淮微微一笑,上前行礼:“臣见过夏王殿下。殿下千岁。”

    夏萤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来,自己在一边坐下了:“不知二公子来是有什么事情?”

    姚淮头也不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臣带着那庸医来给殿下请罪来了。”

    “庸医?”夏萤并不叫他起身,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些日子府上来的大夫多了,也不知二公子说的是哪一位?”

    姚淮咬咬牙,道:“便是姜姓的那个庸医。他本是臣从南边带来的,不曾想他竟到王府来招摇撞骗了?br/>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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