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臣一听说这事儿,便擒了他来给殿下请罪。如今人已经交给了魏管家,就请殿下发落吧!”
夏萤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那人是你从南边带来的?”
“是。臣本只是带他到帝都来见见世面,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臣的罪过。”姚淮重重地磕头下去,“还望殿下海涵。臣请了帝都最好的大夫来,一定……一定……”
“我已经请了郑太医来,你就不用再请大夫了。”夏萤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些阴霾,“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想来二公子也是无心,本王也便不追究了。”
姚淮闻言起身,道:“殿下的恩德,臣感念在心。”
“若没什么事,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吧!”夏萤微微一笑,言语之中淡淡的,“你回来帝都这么久,本王也没有见过你几次。以前倒是常常见你大哥……唉,说起来你大哥倒真是个妙人,只是可惜了出了这样的事情。”
听着这话,姚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臣从前在南边多些,和大哥接触甚少。这次回来,臣着实没想到大哥他……”说到这里,他眼眶也红了,声音有些哽咽,“臣失态了,请殿下恕罪。”
夏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留下来一会儿和本王一块儿吃饭吧!”
姚淮点点头,又道:“听说殿下有一只白鹦鹉,不知能不能给臣看看?”
“你是说阿鹦啊,去年冬天太冷,它又太老……唉,可惜了呢!”夏萤惋惜地说,“开春出了些事儿,也没那个心思再养另一只了。”
这时,魏光带着郑太医过来了。夏萤神色一凛,忙上前去,命魏光先带着姚淮到小花厅去稍候,自己便和郑太医向小琼楼去了。
小琼楼下绿树成荫,阳光倾泻而下,地上映着斑驳的树影。
“太医看王妃情况如何?”夏萤忐忑地问道。
郑太医看向夏萤,道:“确是中了毒,正是那黄腻之毒。这毒倒是对胎儿没什么影响,中毒也还不深,此时解毒还来得及。只是……”他看向夏萤,欲言又止。
夏萤沉默了一下,看向郑太医:“解毒对胎儿有影响?”
“是。”郑太医道,“此毒是极霸道的,解毒对胎儿势必有影响。王爷看应如何?”
听着这话,夏萤竟是瑟缩了一下,继而自嘲地笑起来,又问:“解毒之后,王妃的身体能和从前一样吗?”
郑太医道:“臣不敢保证。”
夏萤沉默了。过了半晌,夏萤狼狈地起了身:“让我好好想想。”
“王爷,王妃的身子不能再拖下去。”郑太医轻叹了一声。
这一天晚上夏萤没有回罗云阁。他也没有心思去做任何事情。在小琼楼呆了大半个晚上,月亮都西落了,天也快亮了,他坐在栏杆上,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他想起来很多事情,但每一件都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怎么也弄不真切。他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好像自己身边的人总是因为自己受到了牵连,自己也总在不经意之间就卷进了大大小小的是非。
天亮了,魏光带着人匆匆忙忙赶到小琼楼来,说是明桐在找他。夏萤跳下栏杆赶到罗云阁去,只见明桐穿好了衣裳,正在门口等他。
“等了你一个晚上,也不知你跑到哪里去鬼混了。”明桐微笑着,面容依旧是憔悴得很。
夏萤忙上前去扶了她一把,笑道:“在小琼楼呢!怕打扰了你休息,才不敢回罗云阁来。今日起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明桐扶着他缓缓地向前走着,口中笑道:“昨儿晚上睡得不安稳,想着去庙里拜拜。你和我一起去吧!”
夏萤勉强笑了笑,道:“你身子不好,还是在家休息为好。”
“昨儿不是请了郑太医来看,你怎么没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明桐停下脚步看向他,“可不许瞒我什么,瞧你那满脸愁容就知道你把事情又全憋在心里了。”
“桐桐。”夏萤鼓起勇气看向她,“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明桐一惊,松开了他的手:“为什么?”
夏萤握住她的手,声音都在颤抖:“郑太医说,你中了一种叫黄腻的毒,要解毒,便没法留下这个孩子的。”
“如果不解,是不是就能留下孩子?”明桐执拗地偏过头去不看他。
夏萤扳过她的身子,眼眶微微发红:“桐桐,你不要任性。太医说这毒霸道得很,中了这毒的人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什么反应,须是过了四五个月才慢慢有反应。一开始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后来就是连喝水也困难。再后来,便是渴死饿死了。桐桐,就算是不解毒,孩子也没法留下来啊。”
明桐静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些笑容来看向他:“陪我到庙里去吧!这些事情,等回来以后再说。”
清晨寺庙里安静得厉害。老庙祝站在门口恭迎着夏萤和明桐的到来。引着他们一路到佛堂中去,上了香,便跪在蒲团之上,静静地祈祷。佛堂里帐幔低垂,那帐幔之上累计着积年的香灰,驶去了原本杏黄赭红的颜色,显得佛堂之中光线黯淡。
拜过之后夏萤先出去,留了魏光跟着明桐在寺庙里又待了会儿。走到门口,又遇到了那老庙祝,明桐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和瑾之到这里上香的时候的那件事情。打发了魏光出去找夏萤,明桐回身看向那庙祝:“师傅安好?”
庙祝微微一笑,行了礼:“请王妃安。”
明桐踟蹰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不知道师傅可还记得……”
“老衲什么也不记得了。”庙祝打断了她的话,“而王妃心中早有答案了。”
这时夏萤过来了,见到老庙祝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向明桐道:“车已经备好了,我们回去吧!”
明桐点点头,又看了那庙祝一眼,随夏萤出去了。
这一年是明桐满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夏萤几次劝说她都没有同意,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无奈之下夏萤只好请了郑太医在府里给她好好调养身子。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明桐却是越来越消瘦,到后来,简直都快不成|人形。夏萤不敢离她半步,就连生产的时候也不离左右,生怕自己一走,她便去了。
秋末,明桐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取名为泽,所谓恩惠。生下孩子不久,明桐便去了。
而那一日,阳光灿烂,秋高气爽。
夏萤抱着夏泽站在明桐的床榻前很久,想着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想着自己和明桐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脑海里的印象已经渐渐开始模糊,死去了的明桐已经不复当初的美好模样。
或许是他抱得太紧,夏泽开始哭闹。魏光带着||乳|娘抱着夏泽到另一个房间去,只留下了夏萤一人在房中。
缓缓跪在了床榻前,夏萤握住那只枯瘦如柴的手,不期然,一滴眼泪掉下来,落在了她的手上。
“对不起,我知道你走得不安心。”
“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你放心。”
夏萤低下头,轻轻亲吻着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补全了这一章,所谓节明桐死了,我也很伤心……所以,就不要说我后妈了,抹眼泪……悲悲戚戚爬走
番外·武帝
他没有想到病来得这么快,如排山倒海一般,很快的身子就沉重了起来。
吃了那么多的药,起色不大,他自己也知道,这或许就快是尽头。
他不怕死。从前他还在许湄身边的时候,常常看着她整夜整夜地在窗前坐着,怎么也不肯睡下,问起来,她只是笑了笑,说是怕做梦,梦见从前的那些人,那些事情。当时的他不懂,总以为过去留下的是美好。到如今了,他总算是明白了那些。
天气一天天变冷,他的身体一天天变差,他变得懒怠,不想见任何人。皇位交给太子,把后事一点点安排,他不希望在他死后有太多变数。
到了这一年冬天,他急召了夏萤回帝都来。夏萤接到旨意的时候是十一月中,赶回帝都已经是十二月了,近年关,一路上走得也艰难。
在夏萤回帝都之前,他的身子又有些不好了,等到夏萤回到帝都,他便已经很沉重了。在寝殿召见了夏萤,之后又召见了于窈和太子朗。
正安四年十二月末,太子朗监国,他移居了南裕殿。移居了南裕殿之后,他倒是常常召见姚叶,也时常让夏萤进宫来。
正安五年二月,游毅从封地赶回帝都,他让他带着公主苏晴离开帝都,重回封地。
至此,他能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
南裕殿中安静又温暖。他已经受不了一点点寒,就算是春风和暖,也总带着些凉意。陪在身边的是姚叶,或许也只有她是真心真意陪在他的身边。
他们有过争吵,有过不愉快,但此时此刻,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下去,连半点意义都没有。
“需要再披一条毯子吗?”她笑着问他。
他点了点头,便只见她抱了一床毯子来搭到他身上,又笑道:“一会儿您肯定又要喊热。”
他往毯子里缩了缩,呵呵一笑,道:“热了就拿掉一床好了。”
她也是一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拿出从朱鸾宫带过来的荷包,慢慢地绣着。或许是人老了,眼神也开始变差,每一针扎下去,都有些颤抖。
“荷包?”他好奇地伸过手去想拿过来看看。
她作势要拿针扎他的手,收起了笑:“又不是没见过,绣好了再看。”
他讷讷地收回了手,又问:“给我的?”
“给你你又不稀罕。”她瞅了他一眼,又笑了起来,“不过就算你不稀罕,也得收下。”
听着这话,他笑了起来,仿佛是极为高兴了:“我怎么会不喜欢?”
三月桃花开了,南裕殿前几株桃树上满满的都是粉红色的花儿,微风一吹便是满地红红的花瓣。
他扶着姚叶站在庭院中看着,过了半晌,他看向她:“你还记不记得,我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在府里种过几棵桃树。后来不知怎么的,都没有活下来。”
她看着树上的桃花,道:“那是好久以前了。”
“是啊,很久以前了。”他轻轻叹道。
她沉默了会儿,笑了起来:“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难道还想一件件的来算清?”
“有些事情总是要算清的。”他也看向那些桃花,“要是你不是姚家的女儿那会是多么好的事情……我便不会一直一直那么为难。”
她看向他,苦笑了两声:“如果我不是姚家的女儿,或许根本不会遇到你。”
“是啊。”他呵呵笑起来。
五月,帝都的雨水多了起来。
日日躺在南裕殿中,静静地听着叮叮咚咚的下雨声,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睁开眼睛去看。他只知道身边姚叶还陪着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来了,许许多多的人又走了。
夜里点上了灯,殿中略显潮湿。他勉力睁开了眼睛,看见身边的是夏萤,欣慰地笑了笑:“什么时候过来的?”
夏萤孩子气地笑起来,说:“过来好一会儿了,看父皇睡着,没敢喊。”
他拍拍他的手:“今天看了什么书?”
“今天看了礼记,不过还没看完。”夏萤笑着说。
他微微颔首:“以后若我不在了,你也不要忘了每日都要看百~万\小!说。你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偏执了些。”
“儿子知道了。”夏萤道。
“你去吧,我还要睡一会儿。”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夏萤起了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到了后半夜,他又醒了一次,这一次身边却没有人了,殿中安安静静的,听得见自己呼气的声音。
外面闪烁着橘红色的灯光,他好奇了,勉力起了身扶着墙走了出去,见是姚叶在灯下,还是在绣上次的那只荷包。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绣好?”他笑了起来,却吓了姚叶一跳。
她丢下荷包起身来扶住他,声音都是颤抖的:“哪里有那么快——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起来了?”
他扶着她在灯下坐定,顺手拿过了荷包,掐断了针上的线就揣在了怀里,然后笑着看向她:“我怕是等不到你绣好了,这会儿给了我,也了了我的一段心思。若现在不给我,等我死了,怕也是要跑到你梦里去找你要的。到那个时候吓坏了你怎么好?”
听着这话,她只觉得鼻子一酸,侧过头去,生怕被他看到眼眶里浮上的泪花。
“有一些话,我只想说给你听。”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地笑着,“我知道只有你懂。”
她用力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含糊地点头。
他轻叹了一声,若有所思看向外面,暗红色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
“有太多不得以了,我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都说是当皇帝要风得风,可事实上却是被皇位给箍死了,半点也任性不得。”
“你若能抽身出去,让那些小辈们自己闹去,你的晚年必定比任何人都幸福。”
“阿叶,你身上背负了太多。我身上也背负着太多,我死的时候身边有你,你死的时候,身边会有谁呢?我有你懂我,谁又能懂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卡,找不到感觉,今天写了这一篇番外,几次删改,最后定稿还算是有一点点感觉看到亲们的留言,我很感慨,总觉得我卡文是不是太对不起大家了……泪奔,我一直在想这个文,就像我很久以前所说的那样,总觉得还差一点点什么,写到如今,我常常会偏离,找不到感觉了……继续泪奔这个番外,大家先凑合着看看吧……
我想我需要换一下心情最近要开一个新文,缓解一下写向晚的郁结心情我承诺向晚绝对不会弃坑只不过是我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清理我的思路以上toots留于1011夜ps,感激所有留言的亲们,你们的留言给了我莫大的动力和决心
第八章上
明桐死后夏萤变了许多。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教人觉得好像成了另一个人。秋天过完了,冬天悄然而至,帝都又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一直冷到人心里去了。
夏王府里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恼了夏萤。站在小琼楼外的栏杆边上看着楼下梨树,他任由雪花落在身上也没有打伞去遮挡。明桐刚去的那段日子,他的脾气暴躁得厉害,一丁点小事都能引起他的怒火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怒气。后来日子久了,下人们变得战战兢兢。
魏光撑着一把绸伞走到他身边来,恭敬地笑着:“殿下,公主来看您了,现在在正厅等着您呢!”
夏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站直了身子,然后看向魏光:“今天阿泽还好吗?没有闹吧?”
魏光忙道:“川馨姑娘帮着照顾,小殿下十分乖巧呢!殿下要去看看么?”
“先去见瑾之。”夏萤翘起嘴角笑了笑,阔步走开了。
魏光忙撑着伞追上去,又道:“殿下,刚才姚家递了名帖来,姚二公子想见您。您看,要不要……”
“姚淮?”夏萤停下了脚步,看向魏光,“什么时候递来的名帖?”
“就刚才,这不奴才这就来请示殿下了。”魏光忙道。
夏萤表意不明地笑了笑,道:“见吧!你去安排就是了。”说完,他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绕道正厅后面的回廊了。
一进到正厅,夏萤便笑了起来:“阿姐怎么有空来看我了?还挑了个这么大雪的日子!”
瑾之循声望去,嘴边带着笑容,道:“要不是被小博拖得抽不开身,我老早就要来了。听说你脾气也变暴躁了,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文尔雅了,做姐姐的心里自然担心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夏萤陪着她坐下了,然后又道:“你少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别人不了解我,你还能不了解我?”
瑾之轻笑了一声,道:“就是了解你才要来看你。外面传你脾气暴躁了,我反而心里好想些,知道我这个傻弟弟是把心中的怒火给发泄出来了。就怕看到你满脸含笑的样子。”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陛下让我带话给你,准你回封地去。”
“回封地?”夏萤重复了这三个字,却是一笑,道:“太晚了。”
“现在带着小泽回封地去,还不晚。”瑾之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小泽下手……阿萤,你总该为他想想的。”
听了这话,夏萤却是冷哼一声,道:“我自然是会为他着想,这一点阿姐你放心吧!若阿姐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想这样的大雪天还是在家陪着小博比较好。”
“阿萤。”瑾之担忧地看向他,“你必须回封地,这也是皇兄的意思,并不是与你商量。”
“呵,到这个时候了就说要我回封地,着实好笑得很!”夏萤脸上闪过些许阴骘,“当初我说想回封地的时候他怎么迟迟不愿意答应?难道我就活该被欺负?我的明桐活该去死?”
这一席话听得瑾之一怔,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阿萤,死者不能复生。”
“可我不会忘了桐桐是为了什么丢了性命。”夏萤坦然看着她,“我知道是从前父皇对我的溺爱太多导致了现在的结果。我自问在他继位之后没有做出任何谋逆的事情,难道我当初得了父皇宠爱所以现在活该受苦?”
瑾之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他,道:“那你又要如何?事实上你什么都不能做,不是吗?”
“可事实上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夏萤嗤笑一声,“所谓因果,我因为从前父皇的宠爱还有我自己的狂妄得到的是桐桐的死,而这作为因,我也该给他们一个果。”
“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你非要再赔上小泽一条命么?”瑾之轻叹一声,“也罢,既然你心中早有打算,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说着她转了身,“阿萤,现在回封地去,当个太平王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说完,她便走出了正厅。
大雪纷纷扬扬,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
小琼楼中夏萤坐在火盆边上,手中拿着火钳极有耐心地拨弄着盆中的炭火。魏光一脸担忧地站在旁边,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姚淮进到小琼楼中来,先行了礼,却半晌没有听到夏萤的回应,不由得抬头看向他,却只见夏萤专注在火盆上,好似根本都没有看到他。颇有些尴尬地跪在地上,姚淮又一次开口:“臣参见夏王殿下,殿下千岁。”
夏萤看了他一眼,只笑了一声,道:“起来吧!不必多礼了。”顿了顿,他又道:“是什么事儿让姚二公子到本王这里来?”
“其实是家父的意思,舍妹姚湘……”姚淮小心地看着夏萤的表情,没有把话说下去。
夏萤倒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听说她长得很漂亮,是吗?”
姚淮笑起来,道:“算得上标致。不知殿下……”
“我是个鳏夫,还带着个孩子,只怕是配不上你妹妹。”夏萤淡淡一笑,淡然看着姚淮,“再说了,我与桐桐夫妻一场,她这才刚过世,我怎么能娶别的女子?”
姚淮尴尬地看了他一眼,道:“家父的意思,湘儿对殿下仰慕已久,虽然殿下如今刚失去了王妃,但并不妨碍……”
“仰慕?仰慕什么呢?”夏萤温和地笑着,“我不过是皮相长得略微好些,别的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可以让她仰慕的呢?”
“这……”姚淮顿时也不知该接上什么才好。
夏萤又道:“倒不如告诉你父亲,让她进宫也不错。跟着圣上比跟着我这个没名没份的王爷要好太多了。若不得入宫之法,我倒是能帮上一把。二公子觉得呢?”
姚淮惊疑地看着夏萤,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夏萤自顾自地一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够老成。你先回去,告诉你父亲,晚上我去拜访他老人家。”
姚淮下意识答了一声“是”。那边夏萤已经丢下火钳起了身,慢悠悠向内室去了。姚淮站在那里,一时间感觉有些混乱。
晚上时候,夏萤果然到姚府去见姚唯。看夏萤果然来了,姚唯都有些意外,急忙教人清理了书房,请他过去坐。到了书房,夏萤倒是反客为主在书桌后坐下了,笑眯眯地看向了姚唯:“说起来姚老都是我父皇那一辈的人了,之前也没怎么拜访过。想来姚老不会见怪吧!”
姚唯一笑,在一边坐下:“怎么会,是殿下客气了。”
夏萤勾唇一笑,道:“让我见见令爱可好?想来二公子已经回来和您说过了,令爱如果能进宫倒是比跟了我好。”
姚唯从容地一笑,道:“说来不怕殿下怪罪。是小女执意要嫁给殿下,做父亲的也无法。”
夏萤倒是满不在乎地笑笑,道:“既然如此就更加好办,叫她来见我一面,绝了这门心思就好。”
姚唯倒是迟疑了,道:“殿下……”
“难道不能见?”夏萤眉头一扬,又是讥讽地一笑,道,“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姚老也真是有意思,不过有些事情就是鱼与熊掌,看您怎么取舍。我向来都知道姚老您对我颇有不满。或许还因为当初姚清的事情埋怨着我呢。不过,有些事情是算不清楚的。比如二公子做过的那些事情……噢对了,或许那些事情还是姚老您授意的……”
“殿下……”姚唯声音颤抖着打断了他的话,“老臣绝没有您说的意思。臣只是觉得小女这样贸然出来见殿下会有不妥。”
夏萤嗤笑一声,道:“又有什么不妥?”顿了顿,他看向姚唯,语气温和:“不过若姚老觉得不妥,我便不勉强。明儿我进宫去与于太后说,先安排令爱到于太后宫里面去如何?现在圣上对姚家也颇多戒备,或许于太后那边还更放心一些。”
“殿下。”姚唯认真地看着他,“有一些话臣放在心中很久了,从前臣与殿下单独相处的时候也不多,这些话也没机会与殿下说。”
“说吧。”夏萤漫不经心地笑着。
“自从先帝薨逝以后,在殿下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臣在一边看着,也为殿下担心过。虽说看上去好像是因为从前先帝太宠殿下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可再想一想,未必没有殿下自己的原因。”姚唯仔细斟酌着话语,“若殿下有心,断然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游亲王当初也颇受先帝宠爱,如今安然呆在封地,连半点事情都没有……”
“你是想劝我回封地去么?”夏萤闲闲笑着,“当初我想回去的时候,你们说的是什么?如今就觉得我该回去了么?对待我的事情上,你们倒是难得的一致。我扪心自问,好似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就算姚清的事情算在我头上,那也是你们犯事在先,我不过是把事情说了出来罢了。好了,别的话也不必再说了。今天我来这里一趟,好似也是多余得很,这便要走了,姚老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便起了身,什么也不再说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让大家久等了……
那个啥,估计前文大家都记忆模糊了吧……望天,俺反省,是俺丢这里太久了其实俺还有很多话想说……千言万语,俺不知从何说起+++++++++++++补全……爬走继续奋斗……
第八章中
大雪纷纷扬扬。丹慈宫中,于窈和皇子梅下棋。皇子梅刚学棋,下得并不算太好,但兴致勃勃。而于窈从来都不精通棋艺,所以也只能陪着他下着好玩。这时,外面的侍女进来通报:“殿下,夏王殿下来了。”
于窈拈着棋子看向那侍女,道:“请他进来吧!”
皇子梅听说夏萤来了,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阿萤来了?好久没见他了呀!”说着他就向外跑。刚到门口,就看到夏萤冒着雪进到殿中,解开大氅交给一边的侍女。“阿萤,你很久没来了。”皇子梅抬头看他,伸出手去想要牵夏萤。
夏萤微微一笑,把手交到皇子梅手中,道:“是呀,最近忙了,也没什么空闲过来。好像你又长高了呢!”
皇子梅拉住他的手,嘿嘿笑着,道:“什么时候你带我出去玩吧!整天闷在宫里面我觉得我快闷坏了。”
“怎么,没人带你出去玩?真是可怜的小孩。”夏萤还是微微笑着,“你母后呢?”
这时,于窈也已经出来了,她笑着看着皇子梅和夏萤,道:“梅看到你的时候才活泼些,现在宫里面也就他一个小孩,又和圣上的孩子们玩不到一起。整日里都在埋怨没事可做。每次你来了,他都兴奋得不行。”
夏萤呵呵一笑,道:“那等开了春,我请你到我家去住两天吧!反正在宫里面也没什么事儿可做。”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皇子梅眉开眼笑了。
于窈看着夏萤,温和地笑着:“不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
夏萤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件事情要求殿下帮忙。”
于窈看向身边的侍女,示意她把皇子梅带开。于是殿中就只剩下了于窈和夏萤两人。夏萤道:“姚家的小女儿要进宫。先到殿下宫中当几日宫女吧!殿下看如何?”
“这事儿,或许找姚太后更好。”于窈淡然看着他,“况且,我以为,殿下如今不宜与姚家有太多接触。圣上对您,对姚家都警觉得很。”
夏萤嗤笑一声,道:“那就让他多警觉一些。偶尔我回想起我的父皇,为什么当初他没有让我回封地去呢,到如今了,我在帝都尴尬得很。无论如何都无法退回到封地去。桐桐没了,是不是下一步就是要我死呢……”
“你不要命了吗?”于窈慌忙打断了他的话,“桐桐的事情,罪魁祸首还是姚家。又与圣上有什么关系呢?”
夏萤道:“母后就不要管那么许多了。过两日我把姚家的小女儿送到宫里面来,母后看是如何安排。进宫之后就与我没什么关系了。”说着他欲转身。
“慢着。”于窈抿了抿嘴唇,“阿萤,这件事情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夏萤坦然看着于窈,玩世不恭地一笑,道:“我什么都没有想好,世事百变,想好了的事情也未必能如愿。”说着他潇洒地一拱手,从侍女手中接过了大氅披在身上,阔步离开了丹慈宫。
思贤殿中,老早就有人来告诉了朗夏萤到丹慈宫的事情。朗站在窗前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似笑非笑,叫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转身看向内侍华禧,淡淡笑着:“你说,朕是不是逼阿萤逼得太过了?”
华禧忙道:“夏王殿下这些年也太猖……”
“不,他这些年还妄图得到安宁。”朗打断了他的话,“他忘了自己已经站在而来风暴的中间,无论如何都没法得到安宁。从他一出生开始便是如此,而他自己竟想自欺欺人。”
华禧闭上嘴,什么都不敢多说。
“朕的皇位不稳。”朗若有所思,“所以不得不委屈了他。或许有一天,朕会给他补偿。”他重新看向窗外,绵绵大雪,四处都是雪白,好生干净。
这时,一个内监进到殿中来,恭敬道:“陛下,夏王殿下求见。”
朗勾唇一笑,回到御案后坐下了,道:“让他进来吧!”
夏萤进到思贤殿中的时候,朗坐在御案后看这他。
屏退了左右,殿中只剩下他二人,朗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瑾之说你不想回封地去。阿萤,你是来给我一个原因的吗?”
夏萤垂下头,沉沉笑着:“陛下知道原因的,不是吗?”
“但是,你果真已经想好了吗?”朗坦然看着他,“或许现在回去封地,果真可以像毅一样过一辈子安乐逍遥的日子。但留下来,谁也说不准等待你的到底是什么。”
夏萤道:“或许陛下愿意给臣一些提点?”
朗笑道:“我不是父皇,不可能提点你一辈子。”
“所以……”夏萤看着他。
朗也看着他:“所以,以后若你犯了事,我不会包庇你。更不会因为你是夏萤就不处罚。”
“那么,陛下是不是可以做到公正?”夏萤的声音淡淡的。
朗平静地看着他,道:“那是自然。”
夏萤笑了笑,道:“既然陛下会公正,臣有什么好怕的呢?”
“阿萤,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勉强你回去了。”朗看着他,语气平静,“明天开始,你上朝吧!既然留下来,朕希望你能为朝廷做些事情。”
夏萤勾唇一笑:“遵旨。”
“你退下吧!”朗不再看他,声音有些疲惫。
这场雪到了傍晚才停下来,淡紫色的天际,云压得很低,不难看出还会大雪会落下。朗站在思贤殿的窗边,若有所思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华禧悄悄地来到朗身侧,轻声开口:“陛下今天晚上去贵妃娘娘那儿么?”
朗沉默了半晌,道:“去吧!”
到朱鸾宫的时候,顾嫣禾刚换了衣裳准备把发髻拆散。见到朗来了,她也来不及重新上妆,急急忙忙地迎接,刚躬下身去,满头珠翠纷纷落地,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朗笑了一笑,弯下腰拾起那些玩意儿,抬头看向脸已经爆红的顾嫣禾,温和地开口:“怎么这么慌慌张张,教别人看去了,还要说你不懂规矩。”
顾嫣禾吱吱唔唔好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些东西放回到梳妆台前。朗上前几步跟着她坐在了镜子前面,依旧是微微笑着:“怎么了,今天梳的是什么髻子?平常没见你头上有这么多珠宝。”
“今天试了个新发式,满头珠翠,压得脖子都疼了。”顾嫣禾爱娇地从镜子中偷看他,“陛下,听说姚家的小女儿要进宫来,是么?”
“你是说姚湘么?”朗把玩着一支精致的发簪,漫不经心地应着她的话,“或许吧!让他们闹去,看看能闹出什么来。”
“其实,今儿有件喜事要告诉陛下。”顾嫣禾看向朗,暖暖地笑着,“太医说,我怀孕了。”
朗睁大了眼睛:“真的?”
顾嫣禾微微笑着,道:“太医说,刚三个月。陛下,您看这可是喜事么?”
“这自然是喜事了。”朗伸手揽过她的腰,“那以后可要保重身体。”
顾嫣禾看了朗一眼,笑道:“其实,还有件事儿,怕是没人告诉陛下您。谢婕妤也怀孕了。”
朗沉默了片刻,道:“这是好事呀!没想到今年宫中能添两位新成员,实在是喜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周更……每周六如果不出意外就更……周六没更完周日接着更……望天……
第八章下
景和五年冬,婕妤谢漓诞下一名公主,||乳|名为乔。又过了两个月,到了景和六年正月,顾嫣禾生下一位皇子,取名为珩。皇室一下子增添了两位成员,热闹了许多。
皇子珩出生后,朝中有人上奏本,说应册立贵妃顾嫣禾为皇后。朗只是一笑而过,似乎并没有立后的意思。倒是姚家更急些,刚过了正月,就给还在于窈宫中做女官的姚湘去了信。
姚家似乎是急红了眼,竟让姚淮化妆为小内侍专程送信去。接到这封信,姚湘愣了愣,看着面前的姚淮,许久都没有说话。姚淮急了,四处看看没有人,于是声音大了些:“湘儿,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了。你还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姚湘沉默了片刻,道:“哥哥,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么?”
姚淮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千辛万苦拜托了那夏王把你送到宫里面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官。”
“但是我根本也不想进宫。”姚湘坦然看着他。
姚淮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你还妄想嫁给夏王么?他根本就不愿意娶你……”
“那又如何?”姚湘反问,“难道我连想一想也不行么?”
姚淮沉沉一叹,道:“事已至此,你再怎么想又能如何?湘儿,你何苦这么固执?若当初他愿意娶你,现在你根本就不会进宫。”
姚湘嗤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和爹的意思,你们也根本不想我嫁给他,是不是?”
“如果你想见他,也只能先成为了圣上的嫔妃。”姚淮看着她,“除此以外,你作为一个女官,压根儿连见他的可能都没有。”
“是么?”姚湘若有所思看向远处,尔后又是自失地一笑,“那就永远不要见了。哥哥,你走吧,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姚淮见她如此固执,只好什么都不说,转身离开。
姚湘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久都没有动。
晚些时候夏萤来看于窈,出宫的时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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