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里,有着什么被改变,有着什么被隐藏起来。
隐藏起来的便会是一场风暴的眼睛。
而现在却只是些许平静的气息。
像是浮云,悠闲地飘过。
自然,也没有永恒的一切。
一切都会转变,一切都会突然间被打破。
而扰乱了这片沉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牵扯着许多人许多事的浪子,浪子小剑。
一个人,一把剑。
再次踏入杭州的那一步。
便是江湖溅起风浪的不归路。
第一百零五章重逢
杭州。
杭州没有变。
似乎就真的没有丝毫的变动,毕竟只是过了一段很短很短的时间。
小剑还是一个人,手里依然是一把剑。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做过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没有。
或许也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杭州,而且就站在赌场前——一个似乎曾经是赌场的地方。至少,小剑只能从一个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店门前写有“赌”字的木牌上辨认出这里。
正是巳时,这个时候人流正多,其他地方都是拥挤不堪,街上人来人往。唯独这里,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大都走近了便快步离开。
莫非是因为这里已经残破不全?小剑站在门前,抬头望着,看着摇晃的木牌子,还有半敞开的残破的门,门沿上有着蜘蛛丝,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过。而且,看这情形,里面的空气似乎也不会很好。
小剑却只是在门前停了停,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气果然不好,有种几近令人窒息的感觉。
灰尘很多,桌椅不是缺了一角便是碎成两半甚至变成一片一片的破木板,或许踩上去便会出咯吱的嘶哑声,然后断裂。有点阴暗的感觉,也很冷清。冷清得就像到了阎王地府,阴森吓人。
可是这里并不真的是阎王地府,这里自然也没有鬼魂。
所以小剑在看见倚在柱子下喝酒的男人后,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
这个男人是在小剑刚走进来便看见的。
如果没猜错,这个男人或许就是原赌场场主,曾庆。
“啊?”天真眨着眼,看着站在门前的小翠,问道,“燕姐姐不在?”
小翠轻笑道:“是的,刚才老爷有事找大小姐,大小姐便过去了。”
天真恍然,嬉笑道:“那好,我去找语珠姐姐。”小翠笑道:“看样子,天真小姐今天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吧。”天真吐了吐香舌,笑而不答,随即转身蹦跳着离开。
不料脚底一个打滑,天真惊呼着手舞足蹈地跌倒在地上。
小翠瞪着眼,微张着嘴,似乎遭到了雷劈。
天真爬起来,不好意思地回头望了望小翠,然后红晕着脸蛋嘻嘻笑着一溜烟跑开。
而此时小翠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小翠回过神来,眼前却哪还有天真的身影?
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走道,想着什么,小翠突然微垂下头,叹了口气。
坐在柱子下不停灌酒的男人自然便是曾庆。
原本这个男人什么都有的,有的是银子,有的是权力,有的是女人。可是一转眼间便什么都没了,自从一个多月前,帮他看场的卢大财给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杀了以后。
原本人人敬畏的赌场,因为仇家的介入,成了一个可口的食物。
白花花的银子成了外流的沃水。
女人不是被仇人掳掠去,便是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收拾衣物离开,而他没有资本去挽留。
更让他心寒的是他的朋友,他所谓的朋友便是抢夺他所拥有的其中一部分人。
他终于品尝到了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比狠狠地刺他一剑还要疼,还要痛。
现在好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银两还是他们嘲笑着丢在脚边让他像一只狗一样爬过去拿回来的。是的,他已经是一条狗了,为了活着。只要他还活着!
站在他前面的男人已经站了很久。
至少在他喝完了第一坛酒,开始喝第二坛的时候,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男人一直闷声不吭地站着。直到他伸手准备打开第三坛酒,那个男人才开口问道:“你现在还是人吗?”
人?曾庆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般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开酒封对嘴猛灌,酒水尽情地淋了满身都是。他是人?他还是人?他还是人吗?
不。
曾庆死死地盯着那个手里握有剑的男人道:“我猪狗不如!”
那个男人扬扬眉,道:“哦?”
曾庆目光落到男人握着的剑上,问道:“你也是来抢东西的?哈哈你看看还有什么便拿去吧,我的命也随你便,不过我的人头似乎已经不值几个铜板了。”
男人无奈地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想来问你一件事。”
曾庆古怪地看着男人,问道:“你找我问事情?笑话,我知道的和一条狗知道的差不多。”
男人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道刘小芳这个女人吗?”
仿佛是一根闪烁着寒芒的针猛然间刺进了眼睛,曾庆瞳孔猛缩着。
跨过高起的门槛,听着残门在风中出轻微的嘶哑声。
浪子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叹了口气。
里面那个叫曾庆的男人依然在嘶吼,那声音像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显得歇斯底里。他不停地吼叫着:“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
刘小芳和曾庆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算命的女人会知道曾庆认识刘小芳?
还有,刘小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就真的和她告诉自己的一般:“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浪子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包括他自己还有其他一些。
比如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另外一个他不能不在意的女人。
慕容燕。
第一百零六章目光
有些人的目光像刀剑,可以置人于死地。
有些人的目光温柔似水,却是让人纠结不清。
慕容燕的目光便是温柔似水的,至少在她望着浪子小剑的时候。
周围的人还在。阳光还在,风也还在。
可是就在他们之间,仿佛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见彼此般。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没有了呼吸的间隙。而现在,却有了距离。
好象看见了朋友般心情愉悦,小剑笑道:“慕容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慕容燕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仿佛要看穿他似的喃喃开口:“是,好久不见了。”
小剑把剑搭到肩膀上,摸了摸鼻子问道:“大小姐为什么每次都可以找到我?找我可是有事?”慕容燕望了望四周,道:“不换个地方?”小剑怔了怔,随即笑道:“‘乐居’酒楼如何?”
慕容燕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小剑耸耸肩跟了上去。
阳光正好,不太热。
小高怡然自得地靠在门边,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被风摆弄,还有亭子边缘的树。树上枝叶不太多,哗啦响着把和煦的光芒打散,落在了地上斑斑驳驳。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平静的感觉。
至少在从小高拿起手中的剑开始那刻起,他的生活里只剩下杀戮。
不是被人追杀便是去杀别人。
相比下,有点迷恋现在的感觉,小高想要抬起头去看太阳,眯着眼却是看不清楚它的模样。即使它不热,也还是会耀眼。正如现在的他,即使已经把手中的剑放在了桌子上,他也还是不会忘记自己始终有要拿起那把剑的时候。
而且,那一刻似乎并不远。
太过贪恋的东西,期望的期限也不会短。但是期望越大,失望自然越大。
小高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有着离开的念头。
只是,他现在离不离得开却已经是个问题。
天真不在,她说要去找慕容燕。天真这些日子不是陪着他便是去找慕容燕或慕容语珠,至于所为何故,他有问,但是她没有答,只是嬉笑的容颜里仿佛藏着秘密。
这个秘密便是小高不能知道的。
小高现在不知道,以后或许也不知道。
不远处的走道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小高低下头,看见天真蹦跳的身形,还有她脸上洋溢的快乐。看着看着,不觉然也扬起嘴角,似乎天真的笑容总是可以轻易地感染小高。
天真也看见了靠在房门边的小高,但是她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停下来,挨在朱红色的柱子上,朝小高吐了吐香舌,随即唤道:“小高在干嘛呢?”
小高看着可爱的天真,笑了笑反问道:“天真你呢?你又在干嘛?”
天真大皱眉头,不满地叫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有前有后的嘛。”
小高摸了摸下巴,恍然道:“这样啊,我在看你呢,你呢?”
天真跺了跺脚,指着小高羞道:“你骗人,刚才我又不在这里。”
小高哈哈笑道:“可问题是,你现在在啊。好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天真歪着脑袋远远地朝小高做了个鬼脸,嬉笑道:“我在想东西啊!”
小高疑惑道:“你想什么东西?”
天真掰着手指,嘟囔道:“我在想,小高会不会带我出去玩。”
街上的人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会很多。
所幸还不会影响到前进的速度。小剑随意地看着从身旁走过的带有兵器的江湖人士,亦或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听着小贩不同的吆喝声,把目光重新落回慕容燕的身上,不由一怔。
慕容燕正静静俏立在几步之遥,直勾勾地望着他。
小剑不解地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慕容燕等小剑走近方道:“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慕容燕指的自然便是那个原本是赌场而现在却已经是几近废墟的地方。
小剑笑道:“没什么,只是些小事。”
慕容燕淡然道:“这家赌场是前不久关门的,但衰败的原因你应该也知道。”
小剑扬了扬眉:“哦?”
慕容燕道:“因为卢大财死了,是被一个高手杀死的。”
小剑道:“这我知道。”顿了顿,仿佛不想再提这件事般道,“我们去‘乐居’酒楼再说吧。”
闻言,慕容燕却是没有动。
小剑疑惑地望着她:“怎么?”
慕容燕指了指旁边,淡然道:“我想,我不能在杭州找出第二家‘乐居’。”
小剑转过头,看见高高悬挂着“乐居”两字的牌匾。
天真在一阵清脆的玲笑声中奔跑而去,小高目送着,微微笑。
天真要去玩,他自然要陪着去了,毕竟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很用心去照顾他,若非如此,他的伤势现在也不会好转。
所以小高只说了句:“好,我们现在去。”
然后天真便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般欢呼着跑远,清风里残留有她的铃音:“那好,我在大门等你!”小高微笑地看着她消失在转角,随即把脚跨出门外。
小高自然不能像天真那样直接走大门。他是怎么来的,也该怎么出去。
前脚刚跨出门槛,身形突然停住。
小高沉默着,想着什么。末了,转回身往房内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剑。
这个时候,似乎要带上剑吧。
小高跨出房门,扣上,随即望了望四周,身形纵跃,飘飘然翻过墙头另外一边——
脚尖刚接触到地面,小高的瞳孔突然间缩了缩。
因为一种感觉!
一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
而小高的感觉一直都很准!小高可以肯定,现在正有一道目光紧紧地锁住自己!这道目光自然不是善意的!小高寒毛耸立,手里的剑死死握着。
可是在下一个呼吸间,小高却突然全身放松。
因为目光消失了。
来得快,去得更快。
小高缓缓转回身,四处搜寻着,却是无法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仿佛方才,只是一种错觉。
第一百零七章委托
事情似乎总会在你想不到的地方,来个转角。
“乐居”酒楼。
小剑和慕容燕静静地坐在酒楼一层的某个角落,隔着桌子,非常有默契地转过脸看着一直在忙碌的男人。虽然慕容燕不见得就认识这个男人,但是能让小剑这么在意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更何况,小剑现在是满脸古怪的神色。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在和游鱼说话,而且说的是完全听不懂的话。可能在他看来,那个男人现在就是一条鱼。
慕容燕仔细打量着男人,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有点想不透,想不透他和小剑会是什么关系。
小剑的声音突然在这个时候从对面传了过来:“大小姐。”
慕容燕转回头,略带疑惑地望向小剑,后正一脸轻松地笑着问她:“大小姐不说说找我是因为什么事?还是说,只是想找我吃顿饭?放心,这次我带有银两。”
这个一直倍受小剑和慕容燕瞩目的自然便是李勇了。
也不能怪小剑会露出那种神情,毕竟只要是认识李勇的人,在看见这情形后都会是这般表情。李勇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小剑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在他板着脸走上前去询问的时候,小剑只是若无其事地扬起嘴角,道:“小二,暂时不需要什么,你先去忙吧。”
虽然李勇知道如果换成是小高或秦风,可能会是不留情面的狂然大笑。
虽然李勇知道小剑是真的给足了面子。
但是他不能否认在他看见小剑古怪的神色,看见慕容燕直直望过来的眼神,以及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小蝉的窃笑声后,心里就一团火在燃烧。他敢说如果现在手里握有剑,他一定会把小剑拖出去来个生死决斗。
虽然说,死的多半会是他。
再则,他的手里没有剑。
李勇迎向跨门而进的客人,突然皱了皱眉。因为新进来的客人戴着一个斗笠,这会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高的情景,那时候小高也是这般戴着斗笠。更何况,这位客人混身散着一种可怕的气息,似乎便是死亡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只有手握凶刃的人才会有——
比如,杀人的人。
李勇就是那种杀人的人,所以他感觉得到。他相信浪子小剑也感觉得到,但是小剑的视线自刚才从他身上移开后便没有再回来,现在也没有。
或许小剑和他一样,也没有从这位客人现丝毫的杀意。虽然是杀手,但是没有杀意。
李勇静静看着戴着斗笠的客人就近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随即走了过去,张了张嘴才想说些什么,那客人却在这个时候猛然从竹桶里抽出一根木筷子。
筷子在客人手上转了转,然后“咯吱”一声折断。
李勇眯着眼,身子微微一僵。
慕容燕看着为自己倒了杯茶的小剑,又望向站在门口旁边在询问客人的男人,问道:“那个人你认识?”小剑知道她指的是谁,但是没有再去看李勇一眼,只是笑着替自己也倒了杯茶然后开口道:“不只认识,还挺熟。他叫李勇。”
慕容燕把视线转回来,轻盈着捧起面前的茶杯,品了口散着清香的茶,淡然道:“今天要找你的人,不是我。”小剑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疑惑地望着慕容燕。
慕容燕直直地望着小剑,道:“找你的人是我爹。”
慕容绝天。
慕容绝天只是背对着走进书房的慕容燕说了一句话。他说小剑回杭州了,然后要她请小剑过来。说是想见见小剑,然后说一些事。
慕容绝天是这么说的,慕容燕自然也是这么做的。
慕容燕放下茶杯,道:“我爹请你到府内一叙,有些事要和你说。”小剑皱眉道:“只是这事,刚才就应该直接跟你回去了,何苦来这里呢?”慕容燕道:“因为我不想你去。”
小剑怔住。
慕容燕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希望你去。”小剑笑了笑,叹道:“可是我不能不去,只要我还是浪子小剑,我就必须去。不是吗?”
慕容燕避开小剑的视线,沉默着没有说些什么。
小剑便又再喝了口茶。
李勇直起身子,道:“我不再是杀手。”
戴着斗笠的客人沉声道:“只要你曾经是杀手,你便一直都会是杀手,就和我一样。”
李勇摇了摇头,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客人似乎没有看到李勇摇头般,又开口道:“我的委托很简单,只是要你在明日酉时前帮我杀一个人。”李勇皱眉道:“我说了我不会再杀人,况且你杀不了的人我不见得也能下手。”
客人冷笑道:“别人不知道你,我知道你。只要是杀手,便都会知道你。这委托,你是一定要接!委托你的人是我,委托你要杀的人也是我!你要杀的就是我!”
李勇眯眼道:“我说了,我不会再接任何的委托,也不会再杀人。如果只是为这事而来,请自便吧,我还要干活。”
客人站起身,把斗笠微微拉低,道:“这委托不接,你一定会后悔,一定会。”
李勇冷冷地看着客人转身走出门外,想着什么。随即转回头,望向走过来的小蝉,后正一脸疑惑的神色。李勇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
小蝉握住李勇的手,低下头。
第一百零八章交错
女人很多时候都是不可理喻的。
她可以在面对着你笑若春水的时候突然给你一巴掌。
杀手离开不久,小蝉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和掌柜知会一声,回房去了。李勇没有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对于女人的心思,他一直是水里来火里去。
要他去明白一个女人的心思,倒不如给他一剑来得痛快。
李勇最难以理解的是,原本好好的她为什么会突然闷声不吭,甚至还有避他之嫌。看来,等活儿干完了,他要好好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时间还很早,李勇也没再想太多。
总而言之,女人很多时候比刀剑还要来得可怕。
最起码,刀剑有迹可寻,而女人的心思,却是有因无果或事情还在进行中便突然有了结局。
李勇不懂,小剑也不懂。
小剑不明白慕容燕为什么会在带他到府邸大门后,突然让他自己一个人进去。小剑看着飘然转身离去的慕容燕,摸了摸鼻子,随即跟着家丁往府内走去。
或许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抉择,一个难以下手的抉择。
小剑和慕容燕回来的前一刻,小高刚好带天真离开。
小高不是个疑神疑鬼的人,但也不是随时放松警惕的人。就他的感觉,加上之前生的事,他觉得背后的人不会出手。至少在事情还没有全部确定下来,在他还没有把握住那种飘乎其飘的预兆前,他觉得还有着什么是在等待着。
而揭开迷局的,或许并不是他。
站在西湖畔,迎着清爽而带着些许湖水气息的风,翠绿色的柳枝像是姑娘的青丝拂过脸颊,有点痒。小高微眯着眼,望着碧绿的湖面,沉思,沉思,直到眼前突然多了一只不停晃动的纤弱的手。
小高望向嘟着小嘴的天真,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天真负着双手,背过身没好气地道:“这句话该我问你吧,来这里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等了片刻,却是不见回音,天真疑惑地转回身,看见小高满脸惊讶的神色,不由一愣,“小高,怎么了?”
小高摸了摸下巴,古怪地看着天真,道:“天真,我现你最近变了好多。”
天真神色一慌:“什么什么变了好多?”
把脸凑过去,小高笑了笑问道:“你现在开始像个大姑娘了。”天真神色一喜,随即突然皱起柳眉,嗔叫道:“小高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是大姑娘咯?!”
小高不再吭声。
天真清哼着把脸转到一边,蓦地双眼一亮,指着前面不远处欣喜地叫道:“啊!小高,我们去坐船好不好?”
小高疑惑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不远处有一艘画舫正慢慢往岸上靠,约莫是上面的人游兴已尽,要上岸了。
小高静静看着画舫,微微皱了皱眉。
这让他想起一个女人。
慕容绝天在大堂接见了浪子。
就像是看见了多年好友般,慕容绝天看着跨进大堂门槛的小剑,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剑,你来了。”小剑洒脱一笑,随即扫了眼大堂。身边的家丁已经在慕容绝天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大堂里便只剩下他和慕容绝天两个人。
小剑的举动自然落在了慕容绝天眼里,后笑道:“小剑,你我皆是直爽的人,就长话短说吧。”
小剑抛弄着手里的剑,笑道:“正有此意。”
慕容绝天看着小剑,一字一句地道:“只要你入赘我慕容,珠儿便是你的。”
接住落下来的剑,小剑望向慕容绝天,没有露出丝毫犹豫地笑道:“好。”
事情似乎并不都是自己所想的。
小高和天真走近画舫,便看到从上面走下来的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却不是小高所猜想的那两个,而是另外认识的人,秦风和雅淑。
秦风两人自然也看见了走过来的小高,还有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小高率先开口了。他看着秦风,笑道:“你们好雅兴。”秦风笑了笑,回道:“你们不也是吗?这位是?”言语间目光落在天真身上。小高还没来得及开口,天真已经嬉笑抢道:“我啊?我叫天真喔。”
看着人如其名的少女,秦风和雅淑不由相视一笑。
末了,秦风别有意味地望着小高,笑道:“小高,先行告辞,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在小高略带困窘以及天真不解的眼神里,秦风轻轻搂着雅淑,漫步而去。
湖面拂过一阵阵的清风,逐渐远去的秦风和雅淑在风里似乎便要乘风而去,如是逍遥自在。
小高静静看着,没有出声,旁边的天真却是出一声感叹:“好温馨啊。”
小高转过头,看见天真满脸的羡慕神色,不由微微一笑,随即转回头,继续目送秦风两人远去。末了,小高笑道:“秦风是条汉子,他的女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
什么。
小高神色呆滞,转过脸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身旁的少女。天真已经蹦跳着跑到了画舫上,而船夫正站在另外一边看着他们。望过去,天真正一脸兴奋地朝着他挥手,大叫着:“小高快点,快点过来啊!”
小高忽然觉得自己站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一百零九章事变
小剑在跟着家丁走。
因为慕容绝天告诉他慕容语珠想见他,只是现在不在,因此让家丁先带他到客房去休息一下。慕容绝天像是面对着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笑道:“浪子啊,我有事要处理,就不多说了。珠儿和她娘亲出去了,我已经让下人去找她,你就先在客房等会吧,回头让下人把酒送去。”
小剑能说什么?不,他什么也不能说,他是欣然接受。
更何况,有酒送到嘴边的美事他岂会错过?
虽然说是这么说,虽然小剑也这么做了,但是走在前面的家丁却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以说是古怪吧。
至少可以从那家丁偶尔不经意望回来的眼神看得出来,似乎有着什么事在隐瞒着他,乃至慕容绝天——小剑观察家丁就是在他把脸转到一边欣赏景色的时候,而家丁却是以为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举动,一丁点的举动。
走到一条分岔道,家丁转回身躬着腰道:“大侠,请往前面直走,第二个房间便是了。小的现在去给您拿酒。”小剑点了点头,笑道:“有劳了。”
家丁低着头,快步往另一条走道离开。
小剑抛了抛手里的剑,没有细想,径直朝指定的房间走去。
或许,里面有着什么足以让他惊奇的事吧?比如,慕容语珠其实现在就躲藏在里面。
小剑停在房门前,伸手推开。
人生就是奇怪,你想要的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而你不想要的可能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慕容燕就是这样。
俗话说品茶品酒品人生。慕容燕要喝自然要喝上好的酒茶,“一品”就是有上好酒茶的地方,所以她理所当然要选择那里。只是没想到在那里会遇见她不想看到的人,一个男人。
俏立在“一品”店门口,与身旁施施然擦肩而过的女子对视一眼。慕容燕略微皱眉地看着裹着面纱的女人柳眉间带着柔和笑意远去,身畔跟有丫鬟。
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莫非,她曾和这个女人见过面?
慕容燕微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一品”店——
看见了一个坐在离门口不远处的男人,一个懒散的男人。
慕容燕看了一眼,慕容燕只是看了一眼便欲转身离开。身后却在这个时候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怕我了,见到我就想跑?慕容燕。”
慕容燕停住前行的脚步,转回身漠然看着男人道:“冯三,我和你没什么可以谈的。”
那个懒散的男人自然便是冯三了。
冯三把剑随意往桌子上一搁,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笑道:“是吗?何不先过来坐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谈谈的。”
慕容燕道:“不必了。”
冯三道:“听说小剑回来杭州了。”
慕容燕身子微颤。
冯三又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过来坐一坐?”顿了顿,笑道,“再说了,你一直站在门口,店家也不好做生意吧?”
慕容燕望了望不远处赔着笑回视着她的掌柜,神色略微犹豫间,莲足往冯三的方向迈了一步,在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慕容燕冷淡地看着冯三,没再说什么,径直转身往门外走去。
“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
身后的男人似在自言自语,声音却是尾随她而去。
慕容燕突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小剑推开门后,便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
房里面果然有足以让他惊奇的事。只是这事在让他惊奇后又立刻让他大皱眉头。
房里面的确藏有一个人,不过不是藏着个女人,而是个男人。其实说到底,是男是女对他都无所谓,只要是活着的人便好。可偏偏这人却是个死人——
一个瞪着大眼,仰躺在门内正前方的男人,喉咙处一片血肉模糊。
地上找不到凶器,或别的蛛丝马迹。
环抱着双手把剑搁在胸前,小剑的视线飘忽着最后落到男人的脸上。死去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一道极其骇人的疤。
小剑皱皱眉,无奈一笑。
便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止于他身后,随后响起一道恭敬的声音:“大侠,您的酒……”声音突然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喉咙般嘎然而止。在似有若无的抽气声中,小剑迅速转回身,跨步伸手,恰好接住家丁松手落地的酒坛——
就像是在演一场戏。
看着脸色惨白的家丁像是现了杀人凶手般夺路而去,小剑突然很想知道慕容绝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一场戏又如何,只要还有酒。
拍开酒坛封口,小剑闭起眼,嗅着浓郁的酒香。
怡然自得。
第一百一十章恍惚
人害怕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一个你原本熟悉的人,突然变得很陌生。
慕容语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原因无他,她所在意的浪子现在正站在府邸一间躺有死人的房间里。而且这死了的人是慕容府内的人,更是她爹慕容绝天的亲信。虽然她不知道死去的人叫什么名字,但是他经常出现在她爹的身边。总的来说,这个死去的男人不是一般人。而且,有个很明显的特征——
他脸上的刀疤。
死人很可怕。
带有如此恐怖刀疤的死人自然更可怕。
这可以从小翠看见那具尸体后所出的尖叫声中听出来。
慕容语珠没有想到小翠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在她印象里,小翠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丫鬟,一副乖巧模样,规规矩矩,不管怎样都不会展现太大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死人吧。
任何女人第一次见到死人都会承受不住这种惊骇的心理。可是让她疑惑的是,小翠的尖叫却像是因为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般。
她望了一眼踉跄而去的小翠,把目光移向静静站在尸体旁边的慕容绝天,随后落在依然站在门口喝着酒的浪子身上。
似乎感受到了她询问的目光,小剑转过脸朝她笑了笑,伸手擦去嘴角的酒水。
却是没有说些什么。
她也没有出声,只是望向附近围观的家丁丫鬟们,皱了皱眉,耳边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慕容绝天稳重的声音:
“浪子,看来你欠我一个解释呢。”
她心头一跳,迅速望向慕容绝天,急声道:“爹——”
慕容绝天却是望也不望她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浪子,然后伸手摆了摆:“除了浪子和丁五,其他人退下。”
丁五便是最先现这件事的家丁。或说——
她望了望抖抖擞擞的丁五,为自己心里产生的想法惊诧。
随即她默然退出房间,示意其他人一并离开。
房门在略带惊慌的丁五手上迅速合拢,把她的视线隔断。
看着紧闭起来的房门,看着漫上屋檐一角的昏黄的光芒,慕容语珠忽然觉得自脚底涌上来一股寒意。
似乎一切事情的展都很自然。
自然得就像是慕容语珠走在府内的走道上,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姐姐慕容燕——
现在的慕容燕却又不再是以往自己所认识的女人。
即使慕容燕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即使是面对着作为妹妹的她。
她却无法在慕容燕身上找到一丝足以让自己心安的熟悉感。
“姐姐,你去哪里了?”
“只是出去走走。”慕容燕的眼神很清澈,声音也是清冷得没有一丝闲杂。
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慕容燕,一字一句道:“姐姐,你知道家里出事了吗?”她试图从慕容燕清澈的眼睛里现些别的什么,但是失败了。慕容燕便是连神色都没有些许变动,只是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小剑来了。”
慕容燕漠然道:“我知道,是我带他来的。”
她直直地看着慕容燕,道:“可是小剑杀了人,杀了我们的人。”
便是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慕容燕的身子猛然一颤,神色愕然间仿佛不相信这件事般。
但这始终是事实。
所以慕容语珠上前一步继续道:“姐姐,你相信吗?”慕容燕闻言,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良久,突然跨步与她擦肩而去。
“随便吧。”
几近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随风拂上她的脸,她缓缓转回身,看着慕容燕远去。
昏黄的光芒柔柔泻下,院子里的花草摇摆。
慕容语珠站着,心神恍惚。
第一百一十一章棋子
人生如棋,每个人都只是其中一个棋子。
下棋的人是谁?
房门是紧闭的,窗也关着。
房内四个人,其中一个是死人,还没有臭。
慕容绝天负着双手,静静看着喝酒的小剑。小剑却是自顾自闭着眼喝酒,满是陶醉的神情,似乎没有丝毫出声的念头,或许他觉得现在不是他该出声的时候吧。正如那一直低着头,抖抖擞擞地看着尸体的丁五。
蓦地,丁五突然不抖了。可能是想到只要有慕容绝天在,那个杀人凶手也不会对他如何如何吧。
慕容绝天便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丁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剑猛然睁开眼,看着慕容绝天走近神色惊骇的丁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后肩膀。丁五悄无声息地倒下,瞪着大眼,目光凝结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就和现在的小剑一样。
慕容绝天没有理会地上的两具尸体,只是重新把手负在身后,望着小剑笑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杀他?”
小剑耸耸肩:“我想不出你要杀他的理由。”
慕容绝天轻描淡写地道:“很简单,他必须死。”
小剑灌了口酒,笑道:“这样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慕容绝天看着小剑,笑了笑,随即自身后伸出一指指向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就是真相。”
西湖。漂浮的画舫。
在船尾休息的船夫,还有说说笑笑着站在护拦边缘的两个人。
天真的俏脸落在昏黄的光芒里就像一朵迎风盛开的花,纯洁动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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