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碰一个死一个。”
墨公子定定的望着床上的左稔慎,叹了口气,作势要走。大花又叫住他道:“别,你陪着的好,我可不想她一睁眼就跟我哭闹着找师父,只好别碰她就是积德行善了。”大花抢先一路出了门去,还帮他关上房门,在寒风朔朔的院子里却哀怨没有地方去。
墨公子坐在床边,想去拉左稔慎的手握在手心里,半途想起大花的话,生生的忍住收了回来,只能是干巴巴的坐着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他用了葛根汁,也分给她道行,他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盼望她这棵人参禁得住折腾,能够活过来。他坐在床边,完全不敢再碰她。
一日过后,左稔慎脸上开始有了血色,但仍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墨公子不敢随意碰她,只好出去找大花,大花怕冷,躲在厨房的灶台边上烤着火一动不肯动,像个冬眠的小熊。墨公子把她摇晃出来,说是左稔慎一日没吃东西,怕是会饿着,让她煮点粥给她灌下去。
大花不情不愿的嘟囔灌粥不如直接灌茶叶,还省得劳烦她亲自动手了。她到底迫于墨公子凶恶的眼神,扁着嘴淘米去了。墨公子没有回去,就站在门边看着大花两手沾了水冻得通红的淘米。
大花开始还以为他是故意折腾自己,后来猛地灵光一闪,窃笑道:“你不会还是呆在人参身边就想吃吧?”她顿了一顿,认真的感受两把,j笑道,“不,不是吃,是扑。”
墨公子咳了一声,喝道:“淘米。”
大花唉声叹气的暗爽道:“欲、望啊,好东西。”
墨公子恼火的哼了一声,拂袖回去左稔慎的房间。他在门口踟蹰半晌,推门进去。若非分给大花一魂一魄,他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会这么不小心的修歪了?会如此控制不出原始的欲、望?不过只要大花在他近边,他便可以控制住自己。
他又坐回床边,望着近在咫尺的左稔慎,他只想拉拉她的手,稍稍亲近一点点,却只能黯然的对着一双手发呆,他原本以为就算碰了她,只要她身上没伤口,不吃进嘴里去,便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现在……果然他就不该妄图亲近什么人吧。
“待你醒过来,我是否不该再出现在你身边了?”他喃喃道。
大花端着刚刚熬好、正冒热气的粥送过来,惊见墨公子用布将两只手包了,拉着左稔慎的手像是老鹰抓到兔子抓的死死的,她登时死的心都有了,把粥往桌上一摔,冲过去拎起墨公子的衣襟大吼道:“亏你想的出来,这两块破布你就没摸过?!满身带毒装什么纯洁,快给我撒手!”
墨公子无语的放开左稔慎那毫无生气的小爪子,从床边躲开让大花给她喂粥。大花听他的才见鬼了,丢着粥不管,先拆了塞在怀里暖肚子的一水囊热乎的葛根汁出来,用帕子蘸了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给左稔慎擦手,回身把帕子摔向墨公子:“混球。”
墨公子无言的躲开,理亏没吭声。大花端着半凉的粥,一手扣着左稔慎的下巴毫不温柔的把她拉起来,掰开嘴巴,一整碗飞快的倒下去,然后丢下这半死不活的拿着碗走路带风的冲出去。
墨公子心疼自家人参,怕她呛了卡了之类,凑过去打量,不敢下手碰,只能凭借看脸色红润与否来确定。他见她没什么呛住那样的脸色发青,便安心的又坐了下来,犹豫片刻,又拿自己裹着布的手握起她的手来。
左稔慎翻了个身,呼呼的睡的香甜。墨公子忙收回手来,紧张的看着她等她醒过来,许久也不见动静,无奈的叹了口气,夹杂着失望。
他这么没日没夜的守了三天,除了亲眼看着左稔慎翻过几次身之外,再没什么收获。等到第四天,他隐约觉得屋子里似乎有点味道了,想起床上这只和自己都几天没洗过澡了,他忍受不了,去厨房烧水,顺便再次把冬眠在灶台边上的大花搅和起来指使她去给左稔慎洗洗干净。
大花横眉冷对,扬眉喝道:“我跟你的意识是相通的,你让我去给人参洗澡,简直是借机占她便宜。这么缺德的事我不做。”
“你是个女的。”墨公子咬牙道。
“我是女的不代表你也是女的。”大花哼道。
“这宅子里除了你我还有会动的吗?不是你动手就是我动手,难道要我亲自去?”墨公子切齿道。
“你敢你就自己动手。”大花又缩回灶台边上,“我正懒得动呢。”
墨公子深深的无力了,只好先把自己的水烧了,把自己先洗干净了。大花在灶台边上一动都没动,看都懒得看某鸟在厨房里宽衣解带,大泡浴桶,反倒撇着嘴指责他污染水,挤兑他洗完了别到处乱倒,省的开春方圆百里长不出草来。
墨公子为了少听她念叨两句,几乎是沾湿了便立刻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也来不及扎起来,施法处理了浴桶里的水立刻急三火四的逃了出去。
大花顺手往灶台里加了两根柴火,耳根清净的继续冬眠。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安息了
45
一花猥琐
左稔慎忍不住又翻了个身,微微眯起眼睛从眼皮缝往外打探,见一眼望到头的屋里果然没有师父的踪影,大松口气,四仰八叉的仰在床上翻滚。装死什么的,果然是个体力活,要知道她每天直挺挺的挺尸,强忍着不翻身,是多么的艰辛,趁着师父不在,使劲翻,玩命翻,翻到够本。
她转眼换了十几个姿势,趴在床上蠕动觉得渴了,眼巴巴望着不远的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既犯懒,又怕师父突然回来抓到她醒过来了不再搭理她,纠结着要不要下地喝口水。她郁闷拽过枕头垫在下巴底下,心心念念若是茶杯会自己飞过来该有多好,想还不解恨,无聊的伸手召唤。谁知这一巴掌招呼下来,茶杯居然真的自己飞了过来,左稔慎没承想,也没接住,茶杯掉在床上,幸好里面没有水。
左稔慎惊喜的把那茶杯捡起来,不相信的甩了甩,摆弄半晌,觉得杯子没出什么问题,便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它,慢慢松开拿着它的手。那杯子尽管颤颤巍巍,到底飘了起来,左稔慎新奇的晃动手指头,那杯子乖乖的指哪飞哪。她爽了,指着杯子使唤它飞到桌子上,茶杯飞到桌边的时候在上面磕了一下,踉踉跄跄倒没摔破,勉强落在茶壶嘴下头。
左稔慎又指着茶壶便秘似的使劲,茶壶颤抖两下,颇不乖巧的飘了起来,猛地翻转,壶嘴朝下,茶水一小半倒进杯子里,剩下的都洒在桌子上。左稔慎巴掌都挥舞起来了,还是没能把水再装回到茶壶里,反倒祸害的椅子上、地上都是水,无奈只好放弃,手指头抖两抖,指使茶杯飞过去。
茶杯流箭一般窜到她眼前,害的她急吼吼的把杯子定在空中,停的太急,里头的水又泼了一大半出来洒在床上。新手上路的人参姑娘无比艰辛的总算喝到嘴里这么一丁点水。还没等她咽下去,什么人推门的声音传来,左稔慎呛了也不敢咳嗽,憋得满脸通红的胡乱把茶杯往枕头底下一塞,闭起眼睛抱起被子装挺尸。
墨公子步入房间,一眼瞧见一片狼藉的桌子,微微皱起眉头,转眼去看床上,只见一片凌乱中唯有左稔慎睡的有模有样。他走进摸了一把床边那块颜色比周围深的那一块,果然是潮乎乎的手感,他再细看,隐隐还能看见枕头下的茶杯屁?股。他深吸口气,一言不发的掉头出去。左稔慎刚翻起来打量床上,悻悻的想难道穿帮了?装死被发现了?早知道就不喝什么水了。
没过多久,大花嘟嘟囔囔的抱着一床干净的被褥进来,左稔慎忙再次装死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花理都不理她,直接把被褥扔在她身上,几乎把底下的人参姑娘压断气。她抓着左稔慎身子底下的被褥,猛地一拉,将上头各种物品包括湿了的褥子全都薅出来,褥子上零零总总的东西连带左稔慎都摔在地上,她却只管抱着湿了的褥子扬长而去。
左稔慎哀怨的从厚重的床褥底下爬出来,揉着自个的老腰碎碎叨叨的埋怨大花忒不体己,自己这待遇眼瞅还不如个脏了的床褥,顺便伸几个懒腰,往床上爬。她刚摸到床沿,墨公子又回来了,她无奈,时间紧迫也钻不回最底下,只好就近往床褥上一趴装死。
墨公子站在一边看了眼地上这奇形怪状的一堆,想把她弄回床上去,伸出手来又忌惮自己的满身毒,到底没碰她,转身又出去了。
左稔慎憋屈的又爬起来,揪着被子念叨师父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投桃报李,居然就丢下自己这么走了,没良心,没人性。她还没骂爽,被子也还没捅出一个窟窿来,大花又气哼哼的踹门回来,抓起地上这一堆乱七八糟一股脑扔回床上,嘴里大骂墨公子不许人冬眠的恶劣行径,胡乱的将被褥滚了滚,也不管把左稔慎夹在中间,就当做铺好又冲出去了。
左稔慎挣巴出来,捶床以示不满,可惜屋里没人,没人能够理睬,她只能捅被子咬枕头,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久病床前无孝子……
墨公子换了大花再次回来,仍旧见那乱糟糟小山一般的一堆,上头仍旧挂着左稔慎,只是这回不在地上,而是挪到了床上。墨公子头疼,长叹一声,也不再去寻求大花,自己动用法术收拾屋子。转眼间,桌子、椅子、地上的水都汇集于空中归入茶壶里,床上被子、褥子、左稔慎皆浮在空中,褥子平整的铺在床上,枕头落在褥子上,左稔慎被放在上头,被子盖了下来,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像是从来有没乱过,只是原本压在枕头底下的那个茶杯飘到桌子上落在了茶壶边上。
在大花冬眠、他不在的情况下祸害成这个样子,傻瓜都知道是谁醒过来了。墨公子没有指出,仍旧坐在她的床边安静的看了她没一会儿,听见左稔慎的肚子毫不留情的“咕噜”一声,不知是笑还是叹,总之发出一声声响,起身再次离开。
灶台边上冬眠大花再一次被墨公子毫不留情的弄醒,这一次不光是让她煮粥,还叫她加上几个小菜。大花愤怒了:“我又不是签了你家的卖身契,你使唤我给工钱吗?!我在冬眠,冬眠!你瞎了看不见吗?”
“你是需要冬眠的种类吗?”墨公子冷冷的一句将她噎了回去,抽打着监督她煮粥炒菜。偏生墨公子知道的,大花也相应的全都知道,她一边下米一边念叨:“醒了还来折腾我,天理何在。”
“不许表现出你知道她醒过来了。”墨公子喝道。
大花端着一碗热粥,两个小菜送进房来,瞥了眼床上直挺挺的左稔慎,哼哼两声,把吃的放床边便走开。走了没两步,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三步并两步回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并且拿暖和的左稔慎当暖炉抱着捏来捏去,慢悠悠的把手伸进人家怀里取暖。大花的手冰凉,贴上左稔慎的肚子,惊得左稔慎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倒吸一口冷气摸着自己的肚子。
大花好笑的拽过她的手拿来暖自己的手,心安理得道:“自己把饭吃了,顺便让我暖和了,我就不跟你师父告发你是装死。”
左稔慎忙凑过去随便大花揉捏,讨好道:“只要你不跟师父说,你想干什么我就随你干什么。”
左稔慎盘膝坐在床上吃饭,大花就在她身后裹着被搂着她,手伸进她怀里乱摸。左稔慎迫于无奈随她乱摸,心道都是女的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大花所经历的墨公子同样感受得到,想隐瞒什么完全不可能,大花现在说什么帮着左稔慎不告发,不过是骗她这个不知情的玩。再说了,首先察觉到她醒过来还是墨公子。大花在心里暗暗挤兑墨公子:死鸟,这活计你就干不了,吃醋去吧你,羡慕嫉妒恨去吧。更加放肆的上下其手。左稔慎被她摸的痒痒,几次差点喷了粥。
而命苦的墨公子在屋外面红耳赤,尽管动手的不是他,可从大花手上传来的触感和亲手摸到没什么差别。他握紧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只等着大花什么时候出来收拾她一顿。不过与此同时,向来无法与人亲近的墨公子突然有一种收到意外福利的感觉。
左稔慎乖乖的都吃光了,大花却安逸于温暖的窝不乐意走。左稔慎又是拉又是拽,非要她下床不可,说是她要是不走师父一定要怀疑。大花贪暖又拖懒,威胁左稔慎再折腾她她就去告密,左稔慎只好闭嘴,心里七上八下的搅被角。大花嫌弃光是被窝不够暖,扯过左稔慎搂在怀里当暖炉使,左稔慎尽管不情愿,也没法子。
墨公子在外头却忍不住了,大花不过是要借原来大花的身份才变成跟大花一模一样是个女人皮囊,里头的魂魄还是他的,归根究底本性应该是男人。现在那家伙这么在屋里轻薄他的人参,就算里头的魂魄是他的他也受不住,更何况,再这么戏弄下去,被戏弄的一定是他自己。
他破门而入,左稔慎立刻装尸体,大花不乐意的缩进被子里装不在,墨公子凶恶的掀开被子把她拎出来扔出屋外,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艰辛装死的左稔慎,带上门一同出去。左稔慎听着师父也走了,坐起身来郁闷的扯衣角:怎么自从她喝水出纰漏之后,师父就不爱陪着她了,难道真的要成天大放血才能把师父收回来?她摸摸胸口,觉得太疼了,还是割手腕什么的靠谱一点。
墨公子对着大花是打也下不去手,因为大花哪疼他也就哪疼,把自己那点魂魄收回来吧,又没个照顾左稔慎的人,按私心论,大花这么时不时的亲近亲近她,合乎情理的摸两把,他还是挺暗喜的,只不过大花这一次做的过分了。
屋里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传来,他俩都知道屋里那个是活蹦乱跳的,谁也没留意。
大花知道他脑袋里想的什么,直截了当道:“既然你拿我没辙,那我回厨房继续睡我的觉了。”
“等等,你若是再敢像今日这样调戏轻薄她,我就毁了你。”墨公子道。原本不过是他因为离开不放心,送到左稔慎身边照看她的一个傀儡,谁承想这个傀儡现在不仅不受控制,还演变成现在这种品行来。
大花心底里还是很喜欢自成一体这么游荡,拉下脸来道:“我知道了,明白了,懂了,再也不会了,这总行了吧。”
大花颇气不顺的走开。墨公子反身推门回房,那左稔慎坐在床上,正想不开的攥着摔碎的一块盘子打算割腕。墨公子一惊,飞快的冲过去打掉那块碎盘子,继而叹了口气:“真能胡闹。”
左稔慎眨巴眨巴眼,觉得现在装死也没用了,只得可怜巴巴道:“不出点血,师父都会不理我了,我没法子……”
墨公子坐在床边,良久无言,沉默的左稔慎心惊胆战的,她都不敢再拉扯师父的袖子,怯生生道:“师父……你生气了?”
墨公子摇头。左稔慎这才敢小心翼翼的扯扯他的袖子,墨公子突然说是心血来潮也可以,身心荡漾也好,顺势牵住她的手。左稔慎欢喜了,立刻蹬鼻子上脸的扑进师父怀里蹭啊蹭,继而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来看师父是什么反应。墨公子只是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感叹道:“又要找热汤煮了你了。”
他的意思是给她消消毒,她却当做师父要把她煮来吃,不悦的扯他的衣襟:“不能吃我,我更不要变成熟的。”
墨公子拍拍她,哼笑道:“不会煮了你的。”
“师父。”
“嗯?”
“师父不会再扔掉我了吧?”左稔慎仰头道。
“或许。”
这头师徒两个和谐了,大花又倒霉了,一大推不知道哪里挖来的葛根都要煮了给左稔慎洗澡。大花恨戚戚道:“记吃不记打,谁不过摸了两把就差点摸死一个妖精的。”
墨公子为了看住左稔慎不再误中自己的毒,拉着她一起监督大花这可怜的苦力,顺便也看着这不安分的笨人参。左稔慎毫不在意的冲她摆手笑道:“有你给我烧水,我才不会被摸死的。”
大花十分的不理解那个畏首畏尾,多年来都只会裹足不前的墨公子是随风飘散了还是被太阳晒得蒸发了,按理说他要是敢冒这种危险,也不至于等到今时今日,怕是早想法子和人参生出个小人参打酱油去,再换个想法,要是他早有可行的法子,也不会等到今天还没生个娃出来。
大花一面艰辛的熬汁,一面奇怪墨公子这是哪根弦不对了。她凭借和墨公子这道不寻常的关系,在肚子里搜肠刮肚的寻找自己是不是没留意的时候他搞了什么猫腻出来,隐约间,她似乎想起墨公子近些日子收到一封什么信,见过一个什么人,可无论她怎么玩命的回想,始终无法窥得全貌。
大花猛地恍悟:敢情这混蛋对自己是可以隐瞒起他想隐瞒的,而自己别说隐瞒什么,甚至连他隐瞒了什么都没觉察到。果然附属品和正货间是有差距的吗。大花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不由得横墨公子一眼以示愤懑。
墨公子明显察觉到了大花在窥探自己,冷冷的回过去一眼。大花再横他一眼,转会眼去不稀罕看那个幸福的直冒泡的傻瓜人参,搅和着锅里的汤,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墨公子接触过的那个人模糊的影子,越是不清楚她越想偷窥一把。
该死的,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样,让我清楚的看见一次能死吗。
墨公子在她身后冷笑一声,心想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给你看上一眼也没关系。大花脑中终于浮现出一张清晰的容貌来,再次看到这张脸,她惊诧的手里的勺子掉进锅里都不自觉。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上下其手的福利都看到了吗
话说我当初干嘛选个整齐的“一”字开头标题,词穷的日子不好过啊
46
一道勾妖
晋陵道人久违的那张脸在大花脑袋里飘啊飘,大花哀伤了,瞪着墨公子心里暗骂:果然长了个不靠谱的鸟脑袋,这世道是什么玩意都能信的吗。
墨公子在心里回敬:不劳费心。
私以为此货还没将军靠谱。大花再瞪。
用心熬你的汤。墨公子再次回敬。
他俩在各自脑袋里聊的爽快,在左稔慎眼里就是一眉目传情,她不干了,醋生生的扯墨公子:“师父,你别看她,她讨厌。”
大花恨了:我劳心劳力的为你,冬眠的日子里还给你熬汤,你见了鸟师父就剩下会吃醋了,有异性没人性。她用勺子戳着锅,哼哼道:“夫人啊,别和来历不明的男人靠的太近,将军才离开多久,夫人就思春了。”
左稔慎愣了,小心翼翼的瞥她的师父,她的师父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大花。说起来,成亲这事儿大花知道,那墨公子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成亲那时候大花没在,俗话说眼见为实,放出去的眼线没亲眼看到的事件,墨公子直接当做流言蜚语给放飞了。
“哎,想将军夜宿夫人房里时是多么的琴瑟和谐,一见了师父便把将军丢在脑后,等将军回来发现自己做了王八,该多么伤心啊。”大花不解恨,又道。
将军夜宿,如今说起来大花也是一眼没看着,都冬眠去了。大花没看到的事,都被这头的墨公子直接忽视掉了,如今说出来,再加上大花这个说法,和炼丹炉里放错了东西突然炸开来的效果没什么差别。
屋里硬生生的寂静被墨公子拉着个脸,步出厨房的脚步声打破。左稔慎灰溜溜的跟上去,心虚的不敢拽他,纠结着只能一路小碎步的跟着。墨公子猛地停住脚步,唬得后头的左稔慎也忙停下来,连师父的背都不敢看,垂着头不知所措的摆弄袖子。
“她说的可是真的?”墨公子转过身来道。
左稔慎扭捏的在原地扭动来扭动去,诚实的小声道:“大概……没差太多。不过,不管我跟谁拜堂了,最最喜欢的还是师父!”
这是一样的吗?墨公子憋在肚子里没说出来,顺带忍耐着大花隔着老远在厨房里耻笑他不能人道放跑了圈养的小媳妇。墨公子反身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左稔慎打小就看惯师父这张臭脸,完全没放在心上,不识时务的跟在后头,还有兴致去步步踩在师父的脚印里玩,踩了几米后,还颇有成就感的对着身后走过两人却只有师父的一排脚印欣赏起来,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撞在师父背上。
墨公子阴森森的转过头来,只喝了俩个字:“走开!”
左稔慎这才觉出原来师父肚子里还有气憋着,再次夹起尾巴做人,可怜兮兮的叫师父,很乖很可怜的张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瞅着他。墨公子对着她这么多年,别说这张脸,脸上头这些个表情,就连整个人儿都再熟悉不过了,完全不予理会的走开,跨进左稔慎的房间甩手关上门插死。左稔慎万般无奈的挠两下门,便不敢再怎么样,靠在门口数窗子上的格子等师父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把自己放进去。
等到大花一大锅的汤都熬好了,拖着她也煮过了,墨公子憋在房里还是没动静。左稔慎很是怀疑大花捧来给她的那身新衣服是怎么弄来的,执着的蹲在门口不声不响的捏着小雪人,时不时瞥上一眼房门,侧耳听听屋里的声音。
直到天色渐暗,天边夕阳一片红橙,小雪人都堆了一排时候,左稔慎蹲不住了,往地上一坐,冲屋里叫道:“师父,师父?你睡着了吗?外头好冷,放我进去吧。”
屋里没声。厨房的大花懒洋洋的回了声:“别理他,到我这来,我这里暖和着呢。”
“谁要跟你去,我就愿意在这里等师父。”左稔慎分外记仇道。
“好吧,冻死你。”大花软绵绵的又喊了一声,便再也没声响了。
左稔慎爹不疼娘不爱的好心酸、好心酸的继续挨饿受冻,回头望着房门,没人理她,抬眼望向厨房那边,也没动静,两头夹击之下,左稔慎怯生生的去轻轻推推房门试探,仍旧连个缝都不给她留,她哆哆嗦嗦的只好投奔大花去,大花正一边靠着灶台,一边懒洋洋的往里加柴,见了左稔慎,拍拍身边的草堆,哼道:“还不是得投奔我,现在除了我,还有谁心疼你,还指望你师父,下辈子吧。”
左稔慎尽管人缩在大花身边,心可完全不在她这头。她不乐意道:“师父是心疼我的,你少说我师父的坏话——你为什么从来就不说我师父的好话?”她侧目奇怪道。
“这原因不是太简单了,”大花填的柴火烧的够旺了,便懒懒的缩在稻草里,把加柴火的事丢给左稔慎,道,“他浑身上下就没我下的去嘴说好话出来的地方,不如你说个出来我听听。”
左稔慎闻言果真搜肠刮肚的去想,半晌才想出底气不足的一句:“师父人好。”
大花嗤笑一声:“举个例子给我瞧瞧。”
左稔慎再次搜肠刮肚,肚子都快刮空了:“唔……那个,师父对我很好。”
大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好意思说,他都不好意思收。”
“怎么不好意思。”左稔慎有点郁闷,终于想出一条实打实的优点来,“师父长得好看。”
大花无语的唉声叹气。左稔慎踩定这条无人能有异议,便得意的推大花:“怎么样,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是啊,满天下好看的有的是,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眼的看上这个只剩脸好的鸟了。”大花哼哼道,“添柴,冷了。”
左稔慎只好拿起柴火往火里插。大花翻个身又道:“你说将军长得也挺不错,人比你师父不知道好多少,你怎么就——哎,什么眼光,兔子挖你出来的时候把眼睛忘在土里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左稔慎柴火加了一半,举着烧着的木头冲大花燎过去,“你是怎么知道兔子的?”
大花闪躲一下,埋怨左稔慎下手没轻重,天干物燥,身下都是稻草的时候,是拿着火把到处玩的好时候吗。左稔慎灰溜溜的只好把木头又塞回灶台里,回来掐着大花的脖子晃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大花挣扎半天,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说是墨公子告诉的。
“还不松开我。”大花艰难的扒左稔慎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头。左稔慎忙松开她,气鼓鼓的揪着衣角坐在边上恨恨道:“师父怎么什么都告诉你,跟我说两句话怎么那么难呢。”
“所以说啊,将军多好,你说什么他都理你。”大花揉着脖子暗自埋怨墨公子多事。这丫头,有了道行底子,掐人都特别疼,真掐死了还不知道要怨谁。
“你好像特别愿意撮合我和姜筠。”左稔慎斜楞着眼,猛然间焕然大悟,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了,你是想把我打发走了,师父好归你是不是?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离开师父的。”
大花哀怨的翻身不理她:这得是个什么人,开窍从来不开在点上。
左稔慎刚离开房门口的时候,墨公子便出来了,扫见地上一排挡路的小雪人,无言的跨过去。他很介意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两难境地,当听到将军夜宿左稔慎房间后,不论真假或是他俩之间是否有过什么,他都更加介意。那个晋陵道人曾找上门来说他有法子能够助自己达成心愿,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尝试一下。
再差,也不可能差过眼前。他如此想着,约见了晋陵道人。
城外茶楼,窗边一隅。晋陵道人几乎可以说是焦虑的坐等,几次拿起茶杯没喝便又放了回去,见到墨公子眼里闪着激动,强压着请他落座。他暗暗拿出照妖镜来偷偷照了照墨公子,暗喜的神色分明是对于镜子里照出来的东西很满意,他又悄悄把镜子收回袖子里,对墨公子客气的请他用茶。
墨公子冷漠的无视掉:“你说你有法子让我能够亲近他人。”
“我是说过,不过,前提是我要先知道对方是什么。”晋陵道人自信满满道。
“若是一棵人参当如何?“墨公子道。
晋陵道人当即想起左稔慎,心道:原来如此。一抹讥笑浮现嘴边:“倒更容易。”
墨公子对于他那抹笑深表疑虑,晋陵道人自己也留意到,收敛了笑容道:“笑容j诈了些是吗?我自打出娘胎就是这样笑的,改不了。”
墨公子没搭茬。晋陵道人又道:“我与你非亲非故,自然不会不求回报的帮你,我可是有条件的。”
“你说。”墨公子自然猜得到。
“我要的很简单,你跟我走,三个月,最多半年,之后我会信守诺言让你可以对人参为所欲为。”晋陵道人见墨公子犹豫,又道,“不过离开她短短半年,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只能躲开她远远的,任由别人把她带走?是,现在她或许还对你存着想头,天长地久,早晚她会觉得寂寞,到时候再跟别人跑了,你是追还是不追?”
是啊,她跟人跑了,他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好似道士将军这次机缘巧合拐走了左稔慎,追回来,没办法给她什么,不追,心里又憋屈,就因为这么两下里纠结,才会出现一个大花。
“你要我做什么?”墨公子终于道。
晋陵道人等的都快打哈欠,闻言知道他动心了:“这就是我的事了。你放心,我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会亏待你。”
墨公子再次想了又想,起身道:“我需要回去道别。”
“这个自然。”晋陵道人答应道,“不要太久,我在镇外西山下等你。”
47
一师一将
左稔慎和大花一言不合,左稔慎气鼓鼓的奔出厨房,却无奈房间被师父占着,不知道去挠门好还是不去的好。她犹豫着蹭到门口,又迟疑着跑到窗户去,小心翼翼的戳个窟窿往里头望,结果她家师父居然不在,可怜的姑娘两头不得好,郁闷之下踹了门冲进屋去,不管不顾的扑上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生闷气,顺便等师父回来。
闷了不知道多久,闷得她都困了,也不见师父回来,她百无聊赖的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扭动,终于打起瞌睡来。醒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拎起来摇晃醒的。
左稔慎揉揉眼睛,第一反应是师父回来了,自己私自霸占师父的床师父是要发脾气的,睁眼可怜巴巴的望上去,不想却看见另外一张脸。
“你不是出门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左稔慎不忿的从姜筠手里挣巴出来道。
“我出个门而已,你们就把我家祸害成那副样子,我不来抓你行吗?”姜筠风尘仆仆,下巴上还有胡茬。出个门回来妻莫名的死了,妾奇妙的跑了,这个门出的有谁比他更惨。
左稔慎不知道那公主怎么了,更没兴趣知道,对姜筠扔枕头道:“我管你家怎么了呢,你媳妇欺负我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来抓我。”
此事来龙去脉将军府里没一个人清楚的,更别提当时甚至都不在家的姜筠。姜筠想了一想,觉得公主欺负左稔慎这事十分的靠谱,而这个左稔慎毒杀公主着实不怎么招人信。他又道:“你师父是跟你一起的?”
“当然是了。”左稔慎自豪道,“要没有我师父,我都被你媳妇欺负死了,还等不到你现在来晃荡我呢。”
一个死于鸩毒,一个是活生生的鸩鸟,姜筠这下明白了,肯定是这个人参师父爱徒心切,顺手弄死了公主。他胡乱的拍拍左稔慎的脑袋笑道:“好好好,知道你是最无辜的,来,把你的师父找来。”
刚刚回来就给我弄出这么档子焦头烂额的事情,我跟你善罢甘休才叫见鬼。姜筠心里暗骂。
“师父不在家。”左稔慎乖乖道。
姜筠哀叹一声,踩点都踩不对地方,最近真是有点倒霉。他坐在床边老头子一样敲敲背,揉揉肩,拍拍腿。左稔慎嫌弃的推他:“这是师父的床,你坐什么,快走开。”
“我马不停蹄的大老远找过来容易吗,坐坐都不行。”姜筠心道你早说这是你大毒物师父的,打死我都不碰一下。他道,“你在你师父的床上做什么?”
“我睡觉。”左稔慎理直气壮道。
要不是知道你师父是个安全的物件,我非把你拽下床不可。姜筠放心的笑笑,活着就说明什么事都没有,很好,很好。
左稔慎横过去一眼,打算继续在床上翻滚。她还没倒下去,姜筠便拉住她拽下床,只见姜筠自己往床上一仰,底气十足的规劝她道:“离你师父的东西远点,免得死于非命。”
“你好意思说我吗?”左稔慎光着脚踩在地上气的直跳。
姜筠若非追得太急累的要吐血,才不会将就这么危险的物件,他好笑的拍拍床边:“若不嫌弃,一起吧。”
“一起你个头。”左稔慎气闷的抓起地上的鞋坐到桌子那边穿上。
姜筠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小憩了一炷香的时间便醒了过来,见左稔慎尽管对自己怒目相对,却坐在桌边没走,不由得笑道:“怎么,不是气我吗,我当你早跑到别的屋里去了。”
“这也得有那么多屋子,要是有别的地方能去,我还守着你?”左稔慎闷声分辩。厨房大花缩着,房间姜筠占着,要说要她挑,她还是宁管就呆着。
姜筠猛地坐起身来,看了一圈,确定满屋没有哪个角落还藏着一张床,慢悠悠道:“一间房,一张床,你师父睡哪?”
“对啊,师父都睡哪去了?”左稔慎同样慢悠悠的反问一声。
姜筠再次心安理得的倒回去,打算睡个回笼觉。左稔慎紧张的过去推他、拉他、拽他,非要他起来不可:“你别睡了,要是师父回来看见你,还看见你在床上,一定会生气的。”
“你只念着你的师父,就不心疼我?”姜筠张眼苦笑道。
什么戏码都没有苦情戏好使,男人女人全通吃。左稔慎缩回手来,心里软了,嘴里却硬挺:“那好吧,借你一小会儿,一小会儿而已,休息舒服了可要记得爬起来。”
“好,好。”姜筠含笑的打发她,他摸摸肚子,又道,“一路硬邦邦的干粮,我饿了。”
“我又不会做饭,别跟我说。”左稔慎扁扁嘴,觉得这姜筠事太多,一会儿说不定又要小解叫她搬马桶来,忙扭身要溜。姜筠及时拉住她,左稔慎只好又分辩她只会冲茶叶,姜筠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是啊,你是妖怪,哪里懂得烧菜做饭,我还是静静的饿死吧。”
左稔慎浑身一抖,她怎么觉得、觉得姜筠出门一次学精了呢。
左稔慎蹑手蹑脚的溜回厨房。她觉得刚刚才跟大花制气跑了,才这么一会就自己又回来了,实在丢脸,她打探大花确实睡着了才赶紧来。
灶台烧着火,倒不用她再起火,省了不少事,可是她满屋找了都是她不知道怎么做的东西,举这个汤勺对着一口大锅不知道怎么下手才好。
“想通了?决定回来投奔将军当夫人了?”大花眯着眼冲她笑。
左稔慎对厨房的所有东西都无可奈何,又怕姜筠真的默默的饿死,也顾不得什么气大花了,举着汤勺就扑上去:“帮我煮饭。”
大花正是犯懒时节,打个哈欠:“你都多久没吃过饭了,煮什么饭,去去去,吃你的茶叶去。”
“我才不稀罕吃什么饭呢,是姜筠要吃,我不会,你帮我。”左稔慎摇晃她催促道。大花惊讶于将军上门,但仍旧托懒不肯动,左稔慎就软磨硬泡的非要她动弹不可。大花到底嫌她吵,打着昨晚一顿饭就能落下一场耳根清净的念头,终于爬起来洗米下锅。左稔慎坐在大花原来的位置上,无聊的打着哈欠等吃的出锅。
大花手脚利落的煮好一锅粥,舀到大碗里塞给左稔慎便推她走,声称饭做好了,别再回来打扰她安息。左稔慎端着热腾腾的粥飞也似的跑回?br/>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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