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咬了一口,她悲从中来:完了完了,从手指头开始吃了,好疼啊疼死我了。她还有一只堪称空闲的手,不过被姜筠半压在身子底下。她用那只手拉扯姜筠的衣服,掐他的肉,脚也蹬起来叫喊:“不要吃我,我不要被人吃掉,好疼啊,我不干了,我要耍赖,好疼啊,疼死了,我真的不干了。”
姜筠张开嘴,左稔慎顺势把手指头抽回来,仔仔细细的查看是不是少了几个指节,到底少了多少块肉,上看下看,只不过被咬破了个小口子罢了。她闹腾那么大的阵势,实际上只不过被咬了个小口子而已,尴尬的脸上泛红,默默的把手指头放进自己嘴里吮吸。姜筠起身,挪到一边坐着,左稔慎也坐起来,偷偷的拿眼睛瞟他,静默不久,忍不住道:“你……这样就够了?”
“我还想烤块肉什么的。”姜筠笑道,“你愿意分一块给我吗?”
“我不愿意,吃你自己去。”左稔慎心疼的吮吸着手指头道。
“留着明个再吃吧,来日方长。”姜筠笑道。
左稔慎瞅着自己挂着牙印的手指头,决定一定要掏洞出去,否则早晚会被他连骨头都拆去煮汤了。姜筠则悠然自得的掏出刚才的馒头来,放在手心用火烤着,等热了软了,撤了火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左稔慎也没吃东西,眼巴巴的瞅着,姜筠察觉到,含笑冲她晃晃手里的馒头。左稔慎当他要分自己一半,欢喜的贴过去,却听姜筠笑道:“谁刚才说的不吃我的东西?”
左稔慎顿在半路,羞愤气恼的要缩回去和这等小人保持距离。姜筠言笑盈盈的掰了一半,递给她道:“逗你的,你还认真了,来,饿瘦了我就要少了几两肉吃了。”
左稔慎听前头当他良心发现,听见后头满心哀怨原来他还是要吃啊,骨气十足的一甩脑袋退了回去:“谁要捡你的狗剩,我还不稀罕呢。”
姜筠闻言也不谦让,一块一块的掰着全都吃进了肚子里。左稔慎饿得肚子咕咕叫,闻着飘散的馒头香味,忿忿的抠雪往嘴里塞:臭道士,死道士,就欺负我,早晚老天开眼打雷劈了你。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雷公大叔不在……
姜筠把包袱里什么东西都吃光了,却完全没有为食物发愁的迹象,反倒是左稔慎饿了几顿,饿狼似的想起什么都有食欲,尤其想念茶叶。她正两眼空洞的发愣独自幻想,姜筠抬手招呼她过去,左稔慎当即缓过神来,使劲的往雪里缩假装看不到。
臭道士大变态,把她露在外头的肉全都咬遍了,破牙生的又钝,咬人一块要疼一片,昨个咬破的嘴唇现在还肿着呢,果真靠过去才傻呢。
姜筠将她不肯过来,干脆他过去,害的左稔慎恨不得缩成一小块钻进雪里。他眼见着左稔慎怯生生的往那头爬,从后头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捏她的下巴,硬把她拉回来,啃着她的脖颈。
咬脖子什么,是要命的要法,左稔慎僵硬的梗着脖子,怕的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每一寸血液都在抽搐。姜筠咬在后颈上,那力度说疼也不是特别疼,说不疼还是有点疼,总之,和之前咬破的感觉不太相同。左稔慎忍不住想回过头去张望一下,姜筠拦在她腰上的手开始解她的带子。
“你、你干嘛!”左稔慎捂着腰带挣巴起来。
姜筠没有答话,只有气息清清淡淡的呼在她脖子上。他解不开带子,直接转手拉开她的衣襟。左稔慎衣衫半退,只有个肚兜还坚守岗位。因为她以往总是因为天热的时候忍不住,贪图凉快脱了衣服光着身子到处跑而被师父抽打,猜来猜去不知道缘由,渐渐的就觉得大概是自己的身子不招人待见才老挨揍,便心虚的知道不能随便乱露。
此时左稔慎也是这个想法,想想姜筠都不待见的要吃自己了,再不待见,那还不直接吞了了事,便拼命的往衣服里缩。姜筠对着那白花花的肩膀亲了一口,继而咬上去。左稔慎可怜兮兮的努力拽着衣服求饶:“那里肉多,你少咬一点……”
事实上,姜筠因为浑身上下除了法器就没带别的利器,用法器割妖怪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因为触碰法器而造成的伤害,远远比一道口子厉害的多。所以,万般无奈的姜筠只能把糊口的存粮姑娘咬着放血,哪一次也没真的咬下肉来。而且——姜筠瞥着这肉还没手臂上长得多的肩膀,轻笑一声,贴在她耳边道:“肉多的地方,怎么会在这里,应该是——”
他说到这里,揽着她的腰的手滑到了她腿上,轻轻的捏上两把:“明明肉都长在这里——”
话没落地,头上雪块噼里啪啦的砸下来,狼狈的雪中二人仰头一眼看到了头上一副急吼吼赶着投胎似的家伙。那家伙翻着个册子,点着上头的名字,语速快得像是炒豆子,道:“姜筠,哪个是姜筠,到你成仙了。”
51
一扇夺参
那个仙使烦躁的翻腾册子的模样特别的眼熟,左稔慎自小就没见过几个活人,想了一想便想起来当初就是这个家伙引发的师父离家出走,不由得怒目相对。仙使倒是没认出来,甚至眼睛都没离开过册子,急吼吼的催促道:“底下两个,哪个叫姜筠,是要跟本仙成仙去还是继续春光无限,本仙忙得很,走不走的赶紧决定。”
“我是姜筠。”姜筠顺手把左稔慎的衣服给她拉回去,起身迟疑道,“不过,敢问这位仙使……”
“跟不跟我走,不跟我走我就自己走了。”仙使连话都懒得听全,合上册子烦躁道。
敢情引人成仙去都是这么急切的,简直堪称过时不候。姜筠苦叹一声,成仙哪个道士不想,可又担心大花走了,若是自己也走了,只剩下左稔慎一个,说不定还没出雪山就要被人吃干抹净了。
他犹豫,左稔慎也不含糊,对那仙使气鼓鼓道:“他不去,他要陪我,没工夫成仙。”
“真的?”仙使不耐烦的问姜筠道。
成仙的诱惑对于道士来说,比青春美貌对女人的诱惑大概有过之而无不及,姜筠尽管很在意左稔慎,却仍旧犹豫不决。左稔慎原是和仙使赌气,话一出口又想起来姜筠还惦记着把自己分几顿吃光呢,忙又转口道:“还是带他走吧,快拉他走,省的来吃我。”
“你……”仙使瞅着左稔慎的脸,赫然觉得眼熟,眯着眼睛细细的回想,想说什么,却被姜筠无情的打断。姜筠笑道:“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她还有我。”雪坑上头,一个阴森森,含着恼怒的声音传下来。
左稔慎仰脖去看,惊现师父,呆呆的嘴张得老大:“师父说有事要我回家去原来是骗人的吗。”
姜筠仰望着他含笑,脑袋里盘算的却绝对是和开心快乐不沾边的事情。
“我让你回家,你却跟个废物道士到处瞎转悠,你还当我是师父吗。”墨公子冷冷道。
仙使瞅见这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毒鸟,恍然想起为什么觉得左稔慎眼熟了,他又翻开他的大册子,手点在纸上找名字,飞快的几十页翻过去,他总算是看到了那个眼熟的名字:“人参,你还要成仙去吗?”
“还有我的事儿?”左稔慎惊讶道。她还以为仙使上次是闲的没事出来调戏人的,因为师父说过,成仙很难,有的妖怪修炼一辈子,到死也只是个妖怪,她都不知道怎么修炼,应该是老成木头桩子仙界也不稀罕要的啊。
事实上,仙界开始什么玩意都收只是因为天尊闲的弄了座雪山,逛了两天非说上头没活物没观赏性,扔去几个仙人,个个不是冬眠就是嫌冷,天尊就滥用职权撵了仙使们出去非要捡几个长在雪山上的妖怪去充数。
“你要不要去?成仙其实很幸福,每天吃吃喝喝,睡觉打滚,不知道多惬意。”仙使对左稔慎的语气比起对姜筠柔和的不知道多少倍,简直像是诱拐小娃子的怪大叔。
倒不是他怜香惜玉、异性相吸,而是雪山上长的妖怪,原身大概都是进补的,差不多没成行的时候就都被人早早挖走卖钱或者吃了,成妖怪的还真不多,大千世界里还要找十几个出来,这活计实在艰辛。
仙使刚接这活计还以为不过十几个妖怪,得多舒坦,谁知道找了这么久愣是不够数,方知世道艰难,理解了为什么别人都推脱不干,对待这个能够凑数的自然讨好的柔情似水起来。
吃吃喝喝,睡觉打滚,她现在不就是这样,有什么特别。左稔慎没什么兴趣,但想起师父是一直想要成仙的,便问道:“那我成仙,师父也能吗?”
仙使忌惮的瞥了眼阴沉的墨公子,咳了一声,不乐意招收这么一个毒物,掂量着自己也没啥权力往仙界接收毒物,模棱两可道:“这个……待时机成熟,他自然就成仙了。”
“那我现在跟你去了,不就见不到师父了?”左稔慎问道。
“谁允许说你可以去仙界了。”墨公子冷冷道,折扇一挥,使得左稔慎飘出雪坑,掉在自己身边,“而且,如今的仙界,我也不稀罕。”
他孤傲的甚至没有扫过仙使一眼,拉起左稔慎反身便走。一直没有出声的姜筠此时突然叫住左稔慎。左稔慎脚下停了一下,墨公子却没停留,强势的应是把停住的左稔慎硬拽着继续往前走。
姜筠转口叫墨公子。
墨公子仍旧不鸟他,扯着左稔慎大步往山下去。姜筠凭空燃了一团火,甩过去将左稔慎脚下的雪烧了个精光。而左稔慎便脚下一空,摔在一人多高的雪坑里,幸好姜筠还给她留了底下的一层雪,才没摔得细碎凄惨。
左稔慎走不了,墨公子只得停住脚步,他满面怒火的回过身来,二话不说一把折扇扇出一道劲风。姜筠勉力空手阻挡,仍旧被扇出十丈远。仙使正哀叹现成的雪山观赏物就这么没了,没防备被扇的不知道飞哪去了。
姜筠笑了笑,伸手在袖子里掏掏,墨公子又是一扇而去,然而这次却不是扇飞人的劲风,而是强韧的风刃。风刃划过,姜筠两只手臂皆被风刃割破,袖子上的口子已经横亘的触目惊心,加上鲜血喷涌而出,姜筠反射的双手捂住伤口跪倒在地,眉头皱紧,额角青筋凸现。
墨公子戒备的举着扇子,看架势只要他敢动一下立刻就要要他的小命。
墨公子这次下手很黑,光是用手捂着仍旧止不住血液大片大片的流出,姜筠很快嘴唇都白了,心中恼火,暗暗施法止血,飞快捏了个诀,地上的雪登时化为龙形翻腾冲上天际,带起腾腾白烟般的浮雪。墨公子一道劲风扇出去,扫清了面前的视线,然而姜筠早已闪身消失,伴随着咆哮般的声响,雪龙沉重的俯冲而下。
墨公子仰头,干净利落的挥舞折扇只是一扇,雪龙犹如被看不见的利刃自中间向上切割,分为两股无形的雪瀑倾盆而下,当中独站的墨公子犹如强悍孤傲且不染凡尘的神祗,身上甚至不沾一片雪。
而此时的姜筠,飞快的冲左稔慎那个坑奔过去。墨公子两扇轻柔的扇过,所有飘雪尽数落得一干二净,移动的姜筠再次没遮没掩的暴露在墨公子眼皮底下。墨公子冷笑一声,展袖一抖,两片黑色的羽毛飘落,他转手扇起劲风,送两片黑羽犹如利箭般向姜筠射去。姜筠就地一滚,勉强闪过,一头栽进左稔慎这个坑里。
“好疼。”左稔慎眼巴巴的瞅着姜筠摔下来,替他道。
“是好疼。”姜筠费力的不让手臂,艰难的爬起来。摔下来不是很疼,但是手臂上的伤口真的不一般。
左稔慎一直在坑里安分守己的等着谁来把自己弄上去,一人多高的坑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除了漫天乱飘雪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胳膊怎么弄的,好多血。”左稔慎拉扯他的袖子扁嘴道,“报应,绝对是报应,让你咬我那么多口,喝我那么多血,老天下报应了。”
姜筠苦笑,简单直接道:“若是我让你放弃你的师父随我而去,你可情愿?”
“情愿你个头!”姜筠身后一个声音回答的比左稔慎还快,接着姜筠被推开,满头满脸沾着雪的仙使万般狼狈的掏洞出来,只露着脑袋道,“现在是打情骂俏夫妻情深的时候吗,先快随本仙去才是正经,那只毒鸟简直是疯了,快快逃命要紧。”
仙使一手宝贝的护着他的大册子,一手拉扯住姜筠,从袖子里抖出一个小玉葫芦,拈诀施法,葫芦变得硕大,挤塌了大半的雪坑,雪片飞扬。仙使死死的扣住姜筠驱使葫芦,两人一阵风般从雪底下窜了出来,消失在天际。
墨公子来到坑边,左稔慎正拍打自己身上、头发上的雪。
墨公子带着左稔慎下雪山。左稔慎看过仙使的葫芦,觉得很霸道,再想想自家师父大概也挺厉害的,咋就没个葫芦、棒槌啥的代步呢。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师父身后,满肚子的不满不忿,不过,师父一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她暗爽的抵消了所有的不快,乐的都快冒泡了。
墨公子自从不得已收回大花,对于左稔慎身边的情形便不再能够一清二楚,因为不清楚,所以更加在意,尤其是左稔慎那身扎眼的过于松垮像是被人扒过一次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时候。
“你和那个道士在山上过了多久。”他突然道。
沉浸在自己幸福的大泡泡里的左稔慎恍然惊醒,认真的从头掐日子算:“没有没很久吧,几天?或者十几天?记不住了。”
墨公子的手攥得更紧,没走几步停了下来。左稔慎以为他一定是走累了,想要找代步的了,满心期待的等他拿什么好东西出来。然而他只是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似的,弄得左稔慎浑身不自在,不安分的扭扭脖子,动动肩膀,拉拉衣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的师父这么炯炯的看着。
墨公子一言不发的打从里头给她整理衣服。左稔慎心里暖洋洋的舒服,恨不得天荒地老都这样,一面暗自窃喜,一面乞求时间别动,卡住千万别动。墨公子这衣服整理的,也不知道是想帮她穿严实还是想帮她脱了,一股小寒风从她的脖子衣襟之间窜了进去,害得她忍不住一个寒战,不由得伸手拉紧衣襟裹紧脖子。
小寒风刮过的时候,她打寒战的时候,墨公子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脖颈上的痕迹,青紫色的,吻痕一样的痕迹。
此时左稔慎这个紧衣襟的动作,深深刺伤了墨公子。
左稔慎很不理解师父只帮她整了整亵衣的衣襟,就板着脸独自往前走是个什么意思,想起师父百般嫌弃她光丢丢的到处跑的情形,她赫然领悟:这是嫌弃了啊嫌弃啊。忙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恨不得脖子脸全挡上,然后追上墨公子去,再一次去拉师父的手。她握到手里才发觉,原来师父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默默的把拳头掰开,用自己的小爪子插到师父的手心里,继续像刚才和师父下山去。墨公子的手渐渐由僵硬变得温柔。
“我走累了,我饿了,我不干,我也要葫芦飞着走。”左稔慎耍赖的满地打滚不肯走了。
墨公子弯□来,轻柔的抚摸她的脑袋,只是一句话,彻底的让撒泼的人参姑娘乖乖听话。他只是说:“好了,走吧。”
摸着她的脑袋,轻轻的、温柔的、宠溺的,情话般的一句“好了,走吧。”左稔慎当即乖乖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乖巧温顺的就跟他走了。
师父大概是吃错药了,不过好幸福。左稔慎紧紧的抓着师父的手不松开。
夜里,烤着什么都不用燃烧就自己发光发亮的火,左稔慎连连瞥看离着自己和火都有两丈远、闭目养神的师父,心生一计。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师父身边,小心翼翼的挨着他坐下,见他没反应,更亲昵的往他身上靠靠。
“你做什么?”墨公子睁眼了。
左稔慎磨牙丢出早就想好的借口,她可怜巴巴的张着大眼睛纯良无辜的望他:“师父,我冷。”
墨公子冷漠的哼了一声:“所以从火边挪到我身边来了?那火难道还没有我温暖?”
左稔慎脸不红心不跳的用力点头,盘算钻进他怀里去他会不会发火。墨公子伸手,那团火飘到两人身边发光发热着,他原本抱在胸前的手也放开了,垂在身侧。左稔慎咬咬牙,试探的贴上师父怀里。
一只手伸过来,不是推开她,而是揽着她。左稔慎从师父怀里抬起脑袋,墨公子却面无表情的闭着眼,她又扭头瞅瞅挂在自己背上的手,果然是他的,不由得暗暗开心,在他胸口蹭蹭,舒服的靠着。
52
一入道门
左稔慎大为不解为什么师父一定要选择徒步,难道师父没有道士厉害?她问师父,师父没理睬她,她就乖乖的闭嘴不再招惹师父。于是乎,下了山,已经是来年开春,春暖花开。
一路过来,左稔慎还是认得家在哪里的,眼见师父走的路和家里的方向不是一个,忍不住又问题多多的问师父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墨公子冷冷道:“放任你自己回家去,还不是跟着人跑了,倒不如跟着我,好歹我还知道你去了哪里。”
左稔慎咋舌,心里默默道:我哪有乱跑,我确实是在回家的路上嘛。本以为下了山就能见识一下师父是怎么飞天的,谁知他竟然就近找了个小镇,买了一辆马车。左稔慎失望透顶的不肯上车:“师父,你就没什么好玩意让我见识一下的吗?”
“没有。”墨公子撵着左稔慎上马车,驾车离开。
墨公子在外头驾车,左稔慎坐在车里,反倒没了什么亲近的机会。左稔慎无趣的靠在车里除了睡觉打盹想不到其他可干的事,于是一直打盹睡觉。墨公子一路都选择人少的路走,荒山野岭更好,只是迫于有些太荒芜了,又是树又是坑的马车难以前行,只好改道。
这一日,偏生一队十几个人的镖师队伍押镖和墨公子走了同一条路,那年轻的镖头见墨公子只是一个人,又打听车里还拉着个姑娘,便好心的上前搭讪问他们往哪去,听墨公子说了方向见和他们差不多,便相邀结伴而行。
“不必。”墨公子简单直接道,驱车快行,想要甩开这队人。
谁知那个镖头竟然丢下他的一帮手下和镖车一路跑着追上来,不知道该说是热情还是缺心眼,非要跟墨公子他们一起走,美其名曰路上劫匪多,给他们保驾护航。他笑嘻嘻道:“你也不希望车里的漂亮姑娘被人劫走做了谁家的压寨夫人吧。”
墨公子是不知道有自己在前头守着,还能有什么活物能抢了左稔慎去。这个镖头实在是烦人的很,墨公子在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拉住缰绳放慢马车的速度,如今更是像对待脚边的泥巴一样,懒得理睬,鞭子一挥,重重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吃痛飞快的向前奔去,将烦人的镖头远远的甩在后头。
“嘭!乒呤乓啷——”
墨公子到底是翩翩一公子,驾车这种技术活掌握的很是勉强,马跑得快了,转弯的时候他愣是没拉住,马车就径直冲进路边的山沟沟里去了。墨公子灵敏的及时弃车,左稔慎在车里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和马车一起翻进沟里,摔得七荤八素的从窗子爬出来,揉着脑袋郁闷的找到师父:“师父……咱们还是走路吧。”
后头镖头哈哈大笑的跑过来,路上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来。他跑到跟前来,对墨公子道:“你看你……”刚说到这里,低眼看见左稔慎,愣了一愣,扭头溜溜的跑了回去。
“你认识的?”墨公子蹙眉道。
左稔慎连正脸都没看到,那边那镖头就急吼吼的挥手示意一众手下快跑。那些人赶着驴帮着拉镖车,跑的比兔子还快。惟有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左稔慎这头,左稔慎趁着这个空当把人看清楚了,是左俊师。
最近世道艰难,大谷寨实在是把附近的野菜山鸡都挖没了、打光了,迫于无奈,出来装镖师打劫路人甲乙丙。也不知道是路选的偏僻了,还是这些个人就没有作恶的缘分,赶上墨公子这才算遇上第一波。
大当家单岱望亲自上阵,算计着把这马车引到前头的陷阱去截了瓜分了,谁知道冤家路窄又撞到人参妖精,当场就给吓跑了。
单岱望远远的躲在树后,悄声呼唤左俊师:“嘿,兄弟,快过来,小心被吃了。”
左俊师多看了左稔慎几眼,转身离去。
这个沟有点深,马车几乎摔坏了,不过就算没坏,墨公子这个驾车技术,左稔慎也没胆子再坐,乖乖的跟着师父徒步走,当然,半日不到就嚷着累和饿。
墨公子终于念及前路茫茫,自知带着左稔慎这样速度的家伙,怕是路上都能走个几十年的光景,左思右想,想到个来日方长,便不再强求带她走路,拉着她腾空而去。
活了这么老,人参姑娘第一次知道飞是什么感觉,初时害怕掉下去,紧紧的抱着师父几乎要把他勒死。后来看出飞起来看景色的好处,几乎松手掉下去。
几天下来,亏得墨公子一路抓紧她,才总算安安稳稳的到了地方。
这座大宅子左稔慎没见过,门口守的都是凶巴巴的道士。墨公子轻车熟路拉她进门去,竟没一个人阻拦,倒好似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出入自由。
晋陵道人从内宅里出来,对墨公子道:“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墨公子将左稔慎推给晋陵道人:“她交给你了。”
什么,怎么就交给别人了。左稔慎不甘心的退回墨公子身边,拉着他不肯去。晋陵道人拎着她就拽走了,墨公子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没有阻止。晋陵道人为了把这个胡乱挣扎的左稔慎拽进房里,费了好大力气,他把人往屋里一扔,急迫的关上门锁紧,免得她跑出来。他松了口气靠在门上对里头道:“给我看住了,跑了扒了你们的皮。”
屋里等着两个女道士,一个祭起一根绳子转眼把左稔慎捆了个结实,扔在地上拖着拽进里屋去扔在床上,另一个拿来铁链把她锁在床上,两人之间两句话都没有,干完活就走了。左稔慎卖力的挣扎几下,觉得实在是拼不过铁链,悻悻的放弃。她既不知道师父把她推给晋陵道人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晋陵道人把自己锁在这里干什么。她试了两把,觉得俩女道士捆人的方法实在太差了,她除了坐着甚至都不能躺下。
“好饿啊……”左稔慎舔舔嘴唇。跟师父这些天连片树叶都没吃上,不知道这里供不供饭。
可惜,两日下来,别说送饭了,连个人都没过来过,甚至那两个女道士都只是在外头守着,连进来都不稀罕。左稔慎又饿又无聊,两日来只能这一个姿势坐着也很不舒服,总之过的很是凄苦。
第三日,她总算听见了有人推门进屋的脚步声。这两天太闲了,她只能靠听外头女道士的脚步声猜她们走来走去的都在干什么来解闷,不过两日,她就对这两人的脚步声熟悉的一听就知道谁是谁。这回这个脚步声个两个女道士都不一样,她立刻知道是来别人来串门子了。
她很希望来的是师父,然而进来的却是晋陵道人。晋陵道人见她这失望的样子,讥讽道:“你就不用期待了,在——之前他是不会来的。”
“在什么?”左稔慎以为是自己没听到。
“是啊,在什么呢?”晋陵道人根本就没说那个什么。他左手拿着个碗,里头清澈的小半碗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右手拿着把匕首,坐在床边,放下碗,撸起左稔慎的袖子,欺负她被绑的紧紧的不能动,刀尖划破她的小臂,拿过那个碗来接血。
“你也要喝我的血?”左稔慎被人放血放习惯了,心理上基本对这个动作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疼。
“谁说是我要喝,这是特地调制给你的。”晋陵道人说着,捏着她的下巴将一碗混了水的血给她灌下去。
那血里不知道被他掺了什么鬼东西,一口下去左稔慎只觉得喉咙都烧着了,脑袋也快要炸开似的,痛苦的几乎要死掉。这痛楚大概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总算是慢慢平复下来。晋陵道人满意的哼笑一声,拿着碗走了。
左稔慎无力的坐在那里,好半天才终于能动一动手指头。
门外等着墨公子,见晋陵道人出来,忙问道:“她怎么样?”
“没死呢。”晋陵道人甩手的把碗扔给门口的小道士,让他拿去用葛根汁洗干净。
“那她……还好吗?”墨公子又道。
“给她喝了那种东西,你觉得会很舒服?”晋陵道人用一块布垫在手里,伸手对墨公子道,“一根毛。”
墨公子手中一根黑羽凭空而现,他把羽毛放到那块布上,顿了一顿,转身离开。
“哎,你不去看她一眼?”晋陵道人叫道。
“来日方长。”墨公子冷淡道。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个鬼。晋陵道人收好那根黑羽,小心的揣进怀里。
仙界之上,姜筠经历过天劫,终于成仙,仙界派个一脸老成的仙人下来带他出新住处,途径一个蛇窝似的窝,一个仙人嘴里叼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正兴高采烈的往窝里钻。老成仙人额头青筋暴跳,跳起来冲上去一手掰蛇窝仙人的嘴,一手往出拽兔子,怒骂:“你小子昨天才刚放出来,又出去叼乱七八糟的肉回来,是想死吗!”
蛇窝仙人冷不防被他拽走了兔子,反应极快的抓住兔子耳朵不服的拉着不放手:“这是我亲手抓回来,又没偷你的,你叫唤个什么劲,一只兔子才几两肉,你非跟我抢,信不信惹急我我扔了兔子吃你。”
老成仙人一把把几乎被拽死的兔子夺过来,拿它当武器狂敲蛇窝仙人的脑袋。蛇窝仙人扛不过,一溜烟的跑了,老成仙人还不罢手,扔了兔子直接抄刀追杀而去。姜筠感慨仙界的淳朴豪迈,用脚踢踢看地上那只可怜的兔子是不是还活着。
那兔子吐了口气,张口哀怨道:“我的妈呀,仙界都养了什么东西,如今乱开荤了。”
姜筠一愣:敢情不是兔子,是兔子精。他俯身拎着兔子耳朵把它拎在手里,兔子又道:“你认识门在哪吗,快放我走,我做兔子的时候都没被蛇吃了,现在可不能晚节不保。”
姜筠还来不及答话,蛇窝仙人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一把抢了兔子回去,又塞进嘴里半吞下去,掐腰仰天狂笑,含糊的大放厥词:“管他天尊地尊,都阻止不了本大爷开荤的欲?望!”
可怜的兔子蹬着小短腿,几乎要闷死在蛇窝仙人的嘴里。
“蛇十二,你敢咬我就告状让天尊扒了你的蛇皮!”老成仙人气喘细细的站在十几丈之外喘息道。
蛇窝仙人大嘴一张,将兔子整个吞进嘴里,就差往下咽了。姜筠觉得神奇的是,他都这样了,居然还能说话。蛇窝仙人道:“你再废话一个字,本大爷就把兔子整个吞了,兔皮都不给你留。”
老成仙人气的干瞪眼。
“仙界谁不知道你迷恋兔子,见到兔子就往自己家关。”蛇窝仙人不屑的哼道。老成仙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还不满足,又道,“满仙邸养的全是兔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帮你吃几个怎么了,你也不合计合计你的那些兔子吃光了别人多少山头上的花花草草,我还算个为民除害。”
他说着,喉头一动,兔子真的被吞下去了。
老成仙人登时火了,冲上去抓着蛇窝仙人照着肚子一顿狂扁,见兔子没出来,又把他扔地上一顿狂踩,蛇窝仙人半拉命被他踩没了,气若游丝的把兔子吐出来。
兔子惊魂未定的甩着自己身上恶心巴拉的蛇口水,后腿一蹬刚要溜,却被老成道人抓住抱在怀里。兔子明亮湿润的小眼睛欲哭无泪的瞪着姜筠,好像在说:救命啊救命!
53
一只白涂
“前辈……”姜筠迟疑的叫老成仙人道。老成仙人虎视眈眈的和他对视,姜筠初来乍到的,也不好怎么样,灰溜溜的闭了嘴。可怜的兔子在老成仙人怀里绝望的白眼一翻,干脆装死过去。
“我的肉啊。”蛇窝仙人揉着肚子,肉疼的惋惜不已。
眼见老成仙人扔下自己,抱着兔子走开,姜筠怂恿蛇窝仙人道:“你为何不去抢回来?”
“抢回来?你当本大爷不想吗。”蛇窝仙人泄气道,“每次只要我叼个兔子回来,一定是他给我劫了,我要是打得过他他家里那还会有那么多兔子,肯定都被我剥皮拆骨了。”
他这么说,俨然早早就已经放弃不抱希望了。姜筠想了想,觉得一只过路的兔子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便也不再理会。然而老成仙人自己抱着兔子跑了,害得他为了找到自己的住处费了好大的周折,最后自己没找到,问人也没人知道,只好又转回了蛇窝。
蛇窝仙人软趴趴的趴在窝里,瞥了无处落脚的姜筠一眼,嫌弃道:“不能吃的肉走开,别在我眼皮底下转悠。”
姜筠解释说他不知道自己的住处在什么地方,老成仙人既然把他扔在这里,那么说不定想起来的时候也会回这里来领他。蛇窝仙人也不再理他,拉过窝里一根动物骨头放在嘴里磨牙打盹。qisuu姜筠坐在窝边,无所事事的环视各处。
烟雾缭绕,漂浮在空中的仙山群岛,零星几个仙人结伴飘过,看起来无比的悠闲惬意。大概是半天过去,老成仙人才记起还被自己扔在别人窝口一个小仙人,回头来找,正见蛇窝仙人闲磨牙,鄙视的靠近都不愿意,招呼道士跟他走。
蛇窝仙人把骨头吐在窝里,冲他懒洋洋的哼哼一声,仍旧趴着晒太阳。
姜筠跟着老成仙人到了他的住处,一座山上几个小院子,邻居多了,没有蛇窝仙人那里那么清净,可见神仙也是有等级的。老成仙人早早交代两句,便满心点击家里的兔子,急匆匆的离开。他前脚刚走,一只兔子从他家的大门后头供出来,清晰的说着人话:“哎,新来的废物,离开仙界怎么走?”
“都说我是新来的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姜筠低头笑道。
兔子郁闷,只好道:“好吧,你是大爷,你万能,带我出去。”
“仙人离开仙界是需要上头的手令的,我都出不去,何况带你。”姜筠道。
兔子用前爪挠地,清晰的鄙视了一句:“新来的废物。”
正说到这里,老成仙人突然急的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揪着姜筠问有没有看到他的兔子。兔子早一溜烟躲回门后去藏了起来。姜筠挡在门口对老成仙人说没有。老成仙人急的原地直转圈,又抓住姜筠急切道怕是兔子认生吓跑了,央求他帮自己去找回来,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令牌来交给姜筠,说是若是兔子一不小心跑出去,就帮忙抓回来。
对于就这么随随便便到手的令牌,兔子显然比姜筠兴奋多了。一人一兔带着令牌光明正大的才刚来就往外去,为了防止守卫不放两个,特意把兔子藏在包袱里。然而,似乎仙人出门带个包袱更扎眼,两个守门仙人瞪着那个包袱,检查了手令,目送他出去。
道士出了天门腾云而去,在最近的山上落了下来,将包袱里的兔子放出来。兔子一落地便变成|人形,乃是白涂一只。白涂找自家雪莲的时候,找上过姜筠的门,偷窥过这家伙,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不过姜筠没有见过白涂,并不认识。白涂上上下下的打量姜筠几十眼,看得姜筠不耐烦的打算扔下他离开,白涂突然道:“你……跟我走。”
斩钉截铁,像是一个街头小霸王路口偶遇一心仪小娘子,大手一挥指使家丁:“这小娘子老子看上了,给我带走。”似的。
姜筠笑笑,委婉道:“我还是回去的好。”
“哪怕小人参就要挂了,光等着你英雄救美呢?”白涂眯起眼睛道。
姜筠停下脚步,惊愕道:“你说什么?”
“小人参的师父贝尼师父骗了,正联手打算作践死人呢。”白涂摊手道,“你要不管我就继续找我的雪莲去了,反正我一个才不会去自找麻烦。”
他随意的摆摆手,随便挑了个方向要走。姜筠拉他回来:“她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白涂跃跃欲试道,倒和刚才还说着不想去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说起白涂是怎么知道路的,其实很简单。他到处找不到他的雪莲,总觉得是墨公子偷偷藏了,就不找雪莲了,千辛万苦的寻到墨公子,纠缠他非要他交出个活蹦乱跳的雪莲。雪莲墨公子是没有,但道士手里却有一个。
当时,墨公子已经和晋陵道人混在一起。
白涂苦苦纠缠墨公子未果,却八卦的扒出来晋陵道人勾搭着墨公子想要干什么。晋陵道人想要墨公子的毒,理想的期待能够一根一根的拔毛。墨公子听信了晋陵道人的胡说八道,相信他有办法能让自己不光可以挨近小人参,还能把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其实听他细说就知道这家伙摆明对给墨公子祛毒毫无办法,只是想把小人参祸害成小毒参罢了。这种事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是一不小心就会把小人参给毒死了,所以是个人都想过,也是个人都下不去手。在晋陵道人信誓旦旦的号称有独家秘诀保证绝对不会闹出命案来,用此来换取一天一根鸩的羽毛的时候,墨公子居然真的听信了。
什么独家秘方毒不死,就算是把一棵没成形的小人参扔在毒药里打小泡着,泡出来的毒参也是个根本没灵气没活气的,何况现在给这个活的灌毒,死不死还不是早晚的事。
白涂和姜筠两个都是有飞天遁地的手段的,来到晋陵道人的宅子并没花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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