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血梅的传说

血梅的传说第4部分阅读

    敢当,”笑面玲珑倒也不计较,说道:“这凶手的姓名我不知道,不过听了各位大人的描述,她应该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那便是如今在吴地恶名昭著的‘冰蚕教’,此教派下有个杀手集团便叫‘冰蚕女’。这些冰蚕女武功奇特,以神奇的冰蚕丝为武器,杀人于无形,为害吴地,不向如今竟然发展到了西北。”“若真如林姑娘所讲,那赵员外一家便是被那冰蚕女用冰蚕丝所杀,这倒能解释那神秘的勒痕,”捕头赞同道,“不过如邪教渗透西北,则事关重大,我必须禀报知府大人,到时还须林姑娘从旁佐证。”“那是自然,我便住在离此不远的顺风客栈,到时来寻我便是。”笑面玲珑便笑着离开了。嗯,顺风客栈,记住了。看来,笑面玲珑走南闯北,倒是知道不少江湖掌故,明天便去寻她详细了解冰蚕教的情况,也为来日寻访吴地做些准备。打定主意,我便顺着屋脊飘向后院离开。从后院高墙滑落,外面一小片空场,和前院嘈杂喧闹相反,小巷里一片寂静。空场的正中是一座影壁,皎洁的月光下,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影壁上下镂刻着两排砖雕,无非是福禄寿喜、岁寒三友、五福临门之类的。蓦然间,那岁寒三友松、竹、梅显得格外刺眼。没错,有一朵梅花被雕成了七瓣尖叶,那正是血梅花!师傅临行前反复叮嘱我,若有事,除四大分坛外,还可寻找各地的联络点相助。七瓣血梅花所标地点便是当地神教的联络点,肩负秘密任务单线联系的教民在此交换信息进行联络。难道说,这赵员外也是神教一员,且是不受分坛领导单独行动的秘密成员?那么这次灭门行动是否是冲着神教而来?我很想立刻返回赵宅探个究竟,不过,今天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看来,只好改天再寻机会了。我抬头再看了一眼岁寒三友上的血梅花,转身走出了小巷。身后墙角,一株低矮的梅花在幽幽的月光下开得分外妖娆。

    第十三章深宅的秘密

    清晨醒来,那影壁上的血梅在脑海里愈发清晰,赵员外果真是神教成员吗?那灭门凶案真如笑面玲珑推测的是冰蚕女所为吗?联想到有人指名要皓晟少主与裴之槐共赴吴地取拿冰蚕丝,这其中可有关联?我思来想去,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来。出门问了路人,知道顺风客栈离昨晚事发地不远,我急急赶去,敲响了笑面玲珑的房门。她打开门,头发蓬松,显然刚起床不久,尚未梳洗完毕。见到我,她露出惊讶之色,随即马上眉飞色舞起来,忙拉我进房道:“木姑娘怎知我在此?真好,又遇见你了。”边说边洗漱起来。我在她床边坐下,道:“你昨晚可是大显身手,谁不知道林绮彤住在顺风客栈啊。”她一惊:“木姑娘也去了那富商宅院?”我微微笑道:“投宿时正巧经过,便看到了你。”“原来如此。”她笑了起来,“也真是巧,以前去过吴地,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对这冰蚕女也是略知一二。”“这冰蚕女当真如此厉害吗?”我故作随口问道。“据说冰蚕女冷酷无情,仅凭冰蚕丝即杀人于无形,如今有些地方已是提之即变色了。”她转头正色答道。“既称冰蚕女,应是女子吧?有多少人啊?”我继续发问。“很少有人见过冰蚕女的面目,我也未见过。因为见者,大多已死。”她压低了声音,“木姑娘,以后去吴地,千万别去招惹她们,不过现在竟然出现在西安,真是奇怪。”我突然想起昨晚她介绍自己时说起归一大师是她的师伯,如所言为实,那归一大师便不太可能为他们所伤,于是道:“绮彤姑娘,听闻你是盘龙寺归一方丈的师侄啊。”“这个——”她有些犹豫之色,道:“我行走江湖时听人说的,后来向师傅求证,师傅却并未多言,只要我以后莫提此事。昨晚我见捕头不信我的话,想起归一大师德高望重,便——哈哈哈。”“红莲师太可好?那紫竹仙姑可有寻上门来?”我想起了在紫竹教中发生的事。“她敢!我娘——”她即收口道,“我师傅武功厉害着哪,且也是布阵高手,精通阴阳五行之术。”见我满脸狐疑,又道:“想来你也猜到了吧,阿昱也问过我此事了,实话与你说吧,我师傅就是我娘,我娘就是我师傅。”“红莲师太果然是你母亲啊。”其实我已有些猜到,所以并不十分惊奇。记得初破石阵时,她说那首儿歌是她娘小时候教他的,却与后来红莲师太破阵的秘诀有些相似,我正好奇两位皆是破阵高手,再加上竹林中紫衣人的调笑及紫竹仙姑与红莲师太的对话,心中已隐隐猜到一些,没想到她倒据实相告。“不过我娘只让我叫她师傅,也不告诉我以前的事,如果问起,只会受罚。”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又转喜道:“管他呢,我师傅对我疼爱的很。所以我就想托阿昱帮我办件事情,让师傅高兴,可这小子——”提起阿昱,她立刻嘟起了嘴,显得很生气。“怎么,没办成吗?”我问道。“没有。”她有些沮丧。正说着,有人敲门。原来是捕头,想让笑面玲珑前去衙门问话,我便起身告辞离开。今晚还得去赵员外府一探,看看有无发现。子时过后,我攀上赵员外大宅附近的一处民房屋顶,确定大宅内无异常才斜斜飘落在后门外空场上。然后跃上墙头,凭着昨晚的记忆,单足一点,如一点流星急急投向主人正房院落。先进入赵员外的卧房,卧室陈设简朴,四壁白墙,全无前厅奢华之气,床、榻、几、斗柜而已,这或许才是真实的赵员外。一番查看并无收获,这也怪我当初对机关涉猎不多,师傅在旁必定要责怪了吧。慢慢摸索进书房,里面同样的简朴,一面墙为书柜所占据,经史子集无所不包,不过似乎甚少翻看,不少书籍已积了一层浮灰,书桌摆在屋子的一边,不光是书桌,其他诸如茶几、胡床、交椅都集中在房间一侧;房间的另一边是一块空地,怎么看都像是刻意辟出的。我慢慢走到这小块空地中央,低头想像护院外赵员外一家平时的生活,如果他是神教教民,那么每天日落必面朝西南遥拜血梅神树……猛然间,抬头看着房梁,我终于明白这间书房的古怪了,从外面看,这书房只是普通的厢房,坐西朝东,而在内部已被主人稍稍偏过角度,改为略略西南东北朝向,而这脚下空地面对的正是西南!对面就是那面书墙,我再次走上前,书本依然积满了灰尘。我重新细细寻找,终于发现,第三横中间位置,一部老旧的《六祖坛经》虽然也满是灰尘,可底下的灰尘却有不少细微的拖痕,这部书必定被经常取出。我徐徐将经书拉出,才拉一半,只听咔嗒一声整面书墙有四分之一凸了出来,后面应该有个密室之类的吧。我顺势移开书柜,露出的却并非密室,墙上嵌着一个小小的神龛,神龛上供奉的赫然是一枚七叶血梅花!这赵员外果然是我神教中人。我上前摘下血梅细细观看,青铜质地,背面错金镂刻神教特有的圣书体:“乾甲一”。此种血梅徽章是作为一种荣誉由教主亲自颁发,能获此殊荣必为立下功勋的神教成员。这“乾甲一”照例应为教民编号,神教记述机关构造的《海道针经》承袭八卦原理,以“乾”为西北方位,这里应指西北分坛,但后面的“甲一”就耐人寻味了,“甲一”意为甲字分坛第一人,即分坛护法,然而如今西北分坛以花为字,护法乃是花想容,这就怪了。难道是教主为钳制分坛护法,秘密发展的另一分坛,但那样的话,又实在太不堪一击了。不管他的真实身份如何,作为神教重要成员是无疑的,惨被灭门的消息还是要传给神教总坛的。想到这,我将血梅徽章带在身上,把书柜还原,然后同样以圣书体草草写了个告警字条,离开书房直奔后门而去。因为,师傅在嘱咐神教联络点时,特别关照:联络点附近必设有投信点,方便单线联系的教民交换情报。站在后门外的大影壁前,四下打望,当看到墙角怒放的红梅我笑了。一阵摸索,在梅树粗矮的根茎拧开了一个树瘿,露出一个深深的树洞,想必就是这里了。我便将字条投入树洞,想了想又将血梅徽章放进洞中。手探到洞底似乎碰到了一个筒状的物体,顺手取出,是一个传信的竹筒。里面倒出一张字条,同样以圣书体写就,这圣书体原本是神教祭祀用来秘密传抄教中典籍的,如今也用来传递密信。这张字条大意是要赵员外在规定时间内将今年的账簿整理后放入树洞待联络人取走。这位联络人看来注定无法完成使命了。我便将自己写好的字条以及血梅徽章一齐放入竹筒藏进树洞中。站起身来,正想着字条上所提账簿究竟所指何物,但听得内院传来打斗之声。想都没想,我便纵身而起,循着声音掠去。去得内院,我匿身在院中一棵槐树上,见笑面玲珑正和一黑衣人在打斗。她怎么也会在此?我心中疑惑。蓦地,黑衣人发出一根细线,缠住了笑面玲珑的脖子。冰蚕女!我瞪圆了眼睛,但见那线纤细如丝、冰莹透亮,在月色下泛着银光。虽然师傅嘱咐我休要多管闲事,但笑面玲珑与我颇有缘分,我不能见死不救。眼见笑面玲珑慢慢不再挣扎,我也不顾其他,向那黑衣人发出三枚绝色梅影针,黑衣人即刻俯首倒地。我忙从树上跃下,来到笑面玲珑旁边探她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依然活着。只见她脖子被一根银丝勒住,已有些血痕。我忙去扯那银丝,没想到越收越紧,看来不能使用蛮力,我俯下身子,去寻那银丝的打结处,然后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解开。刚一解开,银线便嗖的一下收缩回去。我替她把了把脉,许是刚才窒息昏了过去,一时半会恐怕难以醒来。我放下她,回头看了看那黑衣人。那人武功高强,定是没料到除了笑面玲珑,还有一个人在此地,否则恐不易得手。我走近他,他一身夜行衣,身材修长,不辨男女,但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蚕女吧,今晚我恰巧可以看到他的容貌了。我翻过他的脸,确是一女子。虽已有准备,但也着实惊了一下。黑色头巾下,包裹着满头银发,不知是天生使然还是练功所致,脸庞浮肿透明,在月光下能清楚地看见经脉骨骼,眉毛稀少,眼唇灰黑,甚为可怖。我在她身上细细搜索,想看看那银丝究竟藏于何处,却再也没有看到。也罢,现在赶紧把笑面玲珑带至客栈吧,我背起她,手摸了摸绝色梅影针,刚才情况紧急,一下用掉三枚神针,下次一定要多带些身上。这针是圣女惯用暗器,针尖涂有自制的剧毒,针尾是一朵细小的血梅。一般一针即可毙命。这针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本身为秘药炼制,入体后隔三个时辰便化了开去,融入血液,再也无法可寻。我又回头望了望黑衣人,现在这赵府大院空无一人,估计待人发现定在三个时辰之后了,也许还能让捕头了结了这案子。我腾空跃起,快步离开。

    第十四章秘藏的黄金

    我把笑面玲珑送至顺风客栈,看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脖子上的血痕依稀可见。这冰蚕丝果真厉害,如果出手再晚一些,笑面玲珑恐怕就醒不过来了。记得冰蚕丝从她脖子上解开后就自动收缩了回去,但后来搜摸冰蚕女的衣物,怎么就找不到呢?还是太过匆忙,没有仔细查找。我站起身来,一个更大的疑问冒上心头。赵员外确为我神教成员,那冰蚕女杀他是冲着神教而来?可既已杀了人,为何又要折返呢?难道除了杀人另有目的?还有她,这个一直笑意盈盈的女子,今晚为何也在那里?天尚未亮,外面依然漆黑一片。我决定再赴赵宅一次,探个究竟。来到赵府内院,那具尸体依然躺在原处,待我再去细细搜查一番,刚才那冰蚕丝明明收缩回了她的身体。我把死尸又从头到尾仔细摸了一遍,她穿着轻便的夜行衣,所带之物极为简单,皆是绳索、匕首之类的小物,除了这些,丝毫遍寻不着冰蚕丝的下落,实在蹊跷得很。不过既然刚才她们在内院打斗,那我就先在内院里找找,兴许能有什么发现。于是,我开始细细查找内院的每个房间。可是,我走遍了厢房、主卧、客房,所见皆是些古朴的家具和一些字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即使是书房,除了那神龛外,也是一切如常。她重返赵宅必有原因,到底会是什么呢?我突然记起了那影壁,总觉得有些古怪,不知可会找到线索。我步出后门,却见远远有一人前来,便马上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借着月光,见来者约三四十岁,中等身材,微胖,相貌极普通。他来到那株盛开的梅花旁,拧开树瘿,探入手去,取出竹筒,藏于怀中。看他如此熟练,应该就是此处的联络人了吧,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确认一下为好。“这株梅花开得煞是漂亮。”我走到他身后说道。他慌乱地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惊恐,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只是西南有株梅花开得更为艳丽。”我不紧不慢说。“姑娘是——”他把眼一眯,慢慢镇静了下来。我拿出一块令牌,观察他反应。如果不是我神教中人,那就是发现了此处投信点,活该受死。此种令牌全教只有两块,分别为教主和圣女所有。令牌由红、白两种玉石制成,即长方形的白玉令牌上刻有半朵由红玉精雕细刻而成的血梅花,两块令牌合在一起,组成完整的一朵血梅。这也说明了教主和圣女在神教中的地位和作用,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他一见令牌,大惊,立即屈膝跪地,双手合十,支撑于地,然后叩首,其额及地。这是神教中最隆重的礼节。只听他恭敬地禀报:“西北子库信使乾甲十五张永清,在此听候圣女吩咐。”我把赵宅凶杀一事详细告知,他急道:“那么上缴神教圣库的黄金安全吗?”“什么黄金?”我问道。接下来的事,变得有些离奇,透过张永清之口,我竟了解到了神教中不为圣女所知的秘密:原来,在神教草创及发展初期,由于规模不大,神教运作经费主要来源于教民捐赠供养;然而,随着神教不断扩张,原有的经费来源逐渐不足支撑发展,于是当时的教主便在各大分坛之外另设机构,专门负责在一定区域经营各类正当产业牟利以充实圣库,称作“子库”。而赵员外便负责经营西北地区的子库。同时,也是为了加强对各地分坛的控制,规定各分坛不得从事除掩护事业外的经营活动,经费由总坛调拨。一路跟着我返回内院,张永清都在不住地张望。我不禁问道:“难道之前从未进来过?”“未曾,”他微微哈了哈腰,说道:“属下只负责传递消息,且消息内容也无权过目。神教在西北的产业均由赵员外亲自打理,每年年终上缴圣库也是赵员外亲自押送,属下奉命长驻西安府负责与赵员外联络,已经十年未回神教总坛了。”“那么,有关上缴圣库的财货你了解多少?以你推测会藏于何处?”我继续问道。“这个……其实属下所知也不多,”张永清答道,“曾与其伙计聊天,听他说赵员外善于经营,从前任手中接盘不过十数年功夫,神教在西北的产业发展至五倍以上;产业扩展到皮货、马匹、茶叶贸易,典当、酿酒等方面;每年从中获利甚巨。到了岁末,赵员外便会将各处获利统统兑成黄金,然后在教主查验账册无误后运往总坛圣库。这个时节,应该已经准备妥当了吧。”原来如此,冰蚕女的目标应为圣库黄金无误了,而这金库必在这赵府之中。“这个赵员外对神教倒是忠心一片,以其巨大的经营收益,钱都缴往圣库,住的却还是前任留下的老宅,听说只是重新翻修了一下书房而已。阖家上下生活简朴、出入低调,产业却越做越大,难怪教主要亲自嘉奖于他。……”重新翻修书房?我便想起那个神龛,或许还得从那儿着手。要抓紧了,天快亮了。不顾张永清兀自还在说着,我飞身来到书房,打开神龛的机关。“等一等,圣女——”张永清急忙跟进来,“圣女,我……”,看着书柜后面显露出来的神龛,他一时呆住了。“没想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呵呵。”我走近神龛,细细察看,这是一个开在墙壁上的小型神龛,玲珑别致,高不过三尺,不做格扇与花罩,构思巧妙,迎面龛内是一个融入墙体的血梅神树浮雕,雕琢精细,从拱顶到两侧石壁也密布浮雕,融天圆地方,楼阁烟火,易经八卦为一体,底部中间是一个须弥座,便是原来安放血梅徽章的地方。只见那须弥座的中间有一凹槽,我从张永清手中取过信筒,倒出那枚血梅徽章。徽章背面有个长圆中空的铜钮,铜钮不大,本是设计方便穿绳悬挂的。我将铜钮对准须弥座上凹槽按下,完全吻合。于是便试着轻轻转动徽章,有齿轮转动的喀喀声,应该就是这儿了!而然,旋转几圈,除了齿轮声依旧,却未见意料之中的秘道显露。“圣女,这个……是不是还要对应的密码才可打开,”一直在旁观看的张永清提醒道。我取下血梅徽章重新思考,密码,究竟是什么呢?边思考,血梅徽章边在我的手掌翻动,“乾甲一”在我眼前即现即隐,刹那间,我灵光闪现!我将血梅徽章放回须弥座,然后逆时针转至西北位置,也即乾位停下,听得齿轮咔嗒脆响震动了一下,于是继续逆时针旋转一圈至西北位置停下,齿轮再次震动,如此再转一圈停下,整面空墙便徐徐向内打开。石门后面便是一条向下的台阶,狭窄而悠长,此刻只有走下去了。向内投了一支火把,久未熄灭,于是便交代张永清守在门口,独自走下台阶。台阶的尽头便是一间密室,中间有一张简单的书桌,书桌上磊放着一些簿册,翻看几页,应该就是张永清所要的账册;两侧排列了十几口檀木箱,打开之后,满箱金砖那夺目的光芒便充盈房内。将这里的善后对张永清一一交待完毕后,我再次嘱咐他:“行事加倍小心,一定要将黄金安全送达,切不可生贪念,不然,你也知道后果如何。”他立即恭敬答道:“圣女请放心。我张永清对神教赤胆忠诚,天地可鉴。”我和他关上机关,走出书房,运送黄金的事要稍待几日,等一切风平浪静后方可进行。天色已明,我再次瞥向那具死尸,可内院空地上空无一物。我惊道:“你刚才可曾看见那里有具尸体?”张永清回道:“在下刚才只顾在后面跟着,倒未曾留意。”看来此处不宜久留,那书房的机关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尚且安全,不过也要尽快转移那笔黄金。我推开后门,再次回过头望向那空地,此时虽已是白天,我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第十五章出行的准备

    走出赵宅,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心笑面玲珑,不知她是否已经苏醒。她不会也是冲着那笔黄金而来吧?我打算以邀她共游西安城为借口,再去次顺风客栈,尽管这个借口听来有些牵强,因我向来喜欢独自一人。来到客栈,正打算敲门,听到有人道:“这次算你命大,不知道哪位高人救了你,以后遇到冰蚕女切不可与之交锋。”听那声音,应是红莲师太。只听笑面玲珑回道:“可能是梵音姑娘吧,不过也不确定。”红莲师太又问道:“你去那里作甚?”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于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房里动静。笑面玲珑道:“我从捕头那得知,赵员外是西安少有的富商,我只是想去看看有什么宝贝,正巧在内院遇到一个黑衣人,便厮打起来,谁知竟会是冰蚕女。”原来如此!看来笑面玲珑对宅院的秘密一无所知,我倒可以放下心来了。这个时候进屋显然不合时宜,我并不想让她们知道当时我也在宅院。而且,能从冰蚕女手中救下她来,只会增加笑面玲珑对我的好奇心,反而于我不利。显然笑面玲珑已安然无恙,我轻转过身,准备离开。只听房中红莲师太道:“就是上次在紫竹教中和你一起被困于石阵中的女子吧,我看她功夫有些可疑,你可要提防她些。”看来红莲师太对我的身份已有所怀疑,以后要和笑面玲珑保持距离了。我在心中暗道。我决定在西安多逗留几日,也许可等到花护法及另一位少主归来,也可以经常去赵宅附近转转,看看有无动静。冰蚕女的尸体失踪得太过诡异,难道院中还有他人?我总有些忧虑。我先去了浥花坞附近的茶亭,周围的人都喜欢在此相聚,上次就是在此处听到了不少花护法和少主人的消息。此时亭中并无其他客人,我要了一壶热茶、一碟花生,坐在最靠近店主的桌旁。卖茶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看她上次和客人们调笑打趣,应是个快嘴快舌的人。我正想如何发问,她已走到我对面,双手支在桌子上,打量了我一番,道:“姑娘可是去浥花坞学艺?”“正有此打算。”我回道。“如果你真要学艺,那找浥花坞准错不了。城里最有名的乐伎紫芙蓉就是在这里学艺的,听说还有很多地方的名伎都到过这里拜师学艺。”她颇有些得意。“是啊,听说这里的总教习才艺过人,她培训出来的乐伎没有几个不出名的。”我附和道,把话题引向花护法。“总教习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她可是以严厉出名,每天清晨都会亲自去灞河边督促姑娘们习艺。”她撇了撇嘴,用手指了指河岸空地。“有几次我还看见她在狠狠责骂几个姑娘,有几个还被骂哭了呢。”她呵呵地笑起来,又道:“向她学艺,可要准备吃苦啊。”“我早有准备。”我随口道。她又露出嫉妒的神情,赞叹地说:“但那花总教习好生美貌,这么冷的天也只穿一件五彩丝衣。难怪男人们一见就迷了心窍,我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美貌就好了。”说着看了我一眼,叹道:“不过姑娘也长得忒般俊俏,如果练得那般技艺,就可以和她比一比了。”我微微一笑,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赞我的容貌。此刻,她又在旁喋喋不休地夸耀起那些姑娘们在花总教习的调教下,技艺是如何出神入化。我起身告辞,心想:如果花护法身在坞中,每天清晨必会去灞河畔,据此我就可以知晓她是否归来,毕竟经常上门询问,总会引人怀疑。接下来几日的每个清晨,我都会站在灞河附近,远远地观望,希望从那些勤习技艺的小娘中找到那个穿着五彩丝衣的女子的身影。而晌午过后,我就常常在赵宅附近闲逛,察看周围的动静。几日过去,花护法从未出现在灞河畔,难道尚未归来?还是换了衣饰,我并不知晓?十五日的约期已近,我决定临走前再上门拜访一次。赵宅附近一切如常,风平浪静。我又潜入院中两次,并未发现异常情况。衙门那边也没有什么有关血案的消息,看来这起凶案让官老爷费尽了脑筋,最后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清晨,我收拾好包裹,把马系于道旁柳树,来到浥花坞前,正要门房通报,恰巧遇到柳盼盼。她见是我,便走上前来,道:“怎么?又来找花总教习?”我见她眼神有些闪烁,生怕她起疑,便道:“柳教习,今日我便离开西安城了,本想在离开之前来拜访花总教习,如若不便,我这就告辞了。”见我转身欲走,她正色道:“花总教习尚未归来,要我转言吗?”看来花护法此处只能从吴地归来后再来探访了。我谢过她,跃上马儿,向红豆山庄奔去。梅皓晟和风护法已在庄中,见到我,忙迎上前来。裴之槐喜道:“木姑娘果然守信用,我们明日便启程前往吴地吧。”我忙道:“等一下。”裴之槐、梅皓晟和风护法都惊讶地看着我。赵宅血案不能据实相告,里面牵涉了太多神教的秘密。我略停顿了下,道:“此去西安办些事情,正巧遇到了一个冰蚕女。”“冰蚕女!”三人齐呼出声。“我躲在暗处,她并未发觉,但我见她武艺奇高,杀人无情,那冰蚕丝确实厉害。我不知道冰蚕女共有几人,如果是一人,我们合力攻之,还有几分胜算,若再多几人,便——”“公子,此去吴地凶多吉少,要三思啊。”风护法急道。身为护法,决不能让少主冒险,倘若出事,如何担待?“可小妹的病——”裴之槐涨红了脸,一改往日儒雅潇洒的模样。“哥哥休恼,我没事。”裴之柳端着新沏的茶走进厅来,还是那般娇柔,让人不由心生怜爱。她把茶杯递给我,柔声道:“木姑娘,请用。”我接过茶杯,抬头道谢,正对那略微透明的脸庞,脑中又忆起了那个晚上,桑叶——蚕——透明的脸——冰蚕女,我一个激灵,茶杯跌落在地,茶水洒了一身。裴之柳惊了一下,随即边用随身的手绢替我擦拭,边吩咐仆人再沏一杯。“怎么啦?”梅皓晟和裴之槐同时问道。“没事,没事,被烫了一下。”我忙掩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裴之柳只是得了怪病,你看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和凶狠残忍的冰蚕女扯上关系。而且虽说她皮肤有些透明,但和冰蚕女相比,似乎要好很多。采食桑叶也许只是她的一个怪癖,裴之槐不是说过么,她喜欢桑叶清新淡雅的味道……我在心中一遍遍说服自己。“木姑娘,很累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梅皓晟看着我问。“还好,”我端起新泡的茶喝了几口,道:“我只是在想是否我们去找归一大师,看看他伤势如何,如果未愈,便再等几天。另外,裴庄主可再邀几人,到时我们一同前去。”赵宅的血案很有可能是针对我神教而为,而雪护法的分坛恰设在吴地,不知那里可遇到不测?总之,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如此甚好。归一方丈德高望重,在江湖上甚有威望,由他相助,此事便会方便许多。明日我们就去看看他是否已痊愈。我再去邀青言子道长、‘鬼出手’费云霄、‘狼影蛇拳’金东彪三人同去。此三人与我交往多年,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定可助我们一臂之力。”裴之槐见我并未放弃吴地之行,虽有可能多耽搁几日,但毕竟愿同他前往。况且此行确应仔细谋划一番,取得冰蚕丝绝非易事,不能莽撞行事。第二日,我们便动身前往盘龙寺。此时虽在冬季,盘龙寺所在翠华山却也是风景如画。行至半山腰,遇见念慈大师。大师虽已年迈,却健步如飞。裴之槐问道:“大师何故下山?寺中可安好?”念慈指指手中的钵盂,答曰:“贫僧化缘而来。寺中一切如常,裴庄主,你等可是来探望方丈?。”“化缘?”念慈见我们面露惊讶之色,便知我们对化缘有所误解,于是道:“化缘,化缘,即为化度众生的因缘。教化众生,渡过生死大海,便是化缘。”“大师果然对佛法造诣颇深。”梅皓晟赞道。“哪里,方丈才是参透佛理之人。”念慈回道。我们便与他一同上山。“对了,上次我忘了有件事告诉你,裴庄主。”念慈大师回过头来,“方丈遇刺那天上午,有个年轻男子和一个红衣女子前来拜见,他们谈了约有三个时辰。”“可留下了姓名?”裴之槐问道。“不曾。”念慈大师答道。难道真的会是笑面玲珑和阿昱?笑面玲珑就常穿一件红衣。

    第十六章意外的初识

    我不动声色,随念慈大师来到方丈房内。归一大师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看来伤势已愈。裴之槐递上人参、灵芝等物,行礼道:“我等特来看看方丈伤势。”方丈和蔼地看着我们,笑着推辞道:“一些外伤而已,怎用得着这些东西。裴施主的来意我已猜出了八九分,是为了令妹之事吧?”“方丈果然神机妙算啊,您身体不适,裴某还想提如此非分要求,实在是惭愧难当。”裴之槐有些不好意思。“裴施主不必这么说,老衲是出家人,本应不去管江湖中事,但近来传闻吴地的冰蚕女屡屡杀人,危害一方,如今势力已蔓延至西北。城内赵员外是我的朋友,敦厚老实,从不与人交恶,没想到也遭此毒手。所以我本也打算去趟吴地,看看这冰蚕女究竟是何来历,并联合那里的武林义士解决此事。”方丈义正辞严道,声音浑厚有力,身体是真的无碍了。“对了,方丈,有件事不知能不能问?”裴之槐小心翼翼道。“何事?裴施主尽管问,不要如此拘束。”方丈微笑道。“就是听闻方丈被刺那天,有一男一女前来拜访,可有此事?我们想查明凶手身份。”裴之槐语气坚定。方丈调转开眼神,望着窗外,淡然道:“大家也不要太过纠结于此事了,老衲现在不是安然无恙么。”虽然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但我却从中看到了一丝不自然。心中隐隐觉得,方丈似乎知晓凶手身份,但却不愿言明。“但万一他再前来,如何是好?”裴之槐担心地问。“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现在我们休去理会这些,先去吴地要紧,凶手的事等返回以后再说吧。只是,裴庄主请给老衲三天时间,让我安排一下寺中事务。”归一方丈说道。“那是当然,”裴之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也正好要回庄一趟,再邀些江湖好友前来相助。那三日后,我们就在盘龙寺山门前会合吧。”“如此甚好,其他三位施主就住在寺中吧,省得来来回回,车马劳顿,各位意下如何?”归一方丈亲切地望着我们三人。我们都觉得方丈说得有理,而且我们都已带好了随行包裹。裴之槐当天就回红豆山庄了,梅皓晟、风护法和我便住在了寺中偏院。翌日醒来,我步出客房,偏院不大,却幽静宁谧,院中的几颗菩提树硕大无比,挺拔苍翠。树下一个小僧正在扫地。我来到梅皓晟的房前,想邀他和风护法去翠华山上走走。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树下小僧走过来道:“另外两位施主一大早就出门了。其中一位施主说如若姑娘问起,让我转告说他们要进城买些东西。”我谢过小僧,坐在菩提树下的石凳上,脑中不由想起昨日之事。方丈对追查凶手之事一再回避,到底是为何呢?难道真是阿昱和笑面玲珑吗?“寺中简陋,木施主可住得惯?”归一方丈双手合十,不知何时已来到我面前。他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内力一定十分深厚,会是什么人将他刺伤呢?我想起在紫竹教秘洞中仙姑和阿昱的对话,既然仙姑说看见归一大师把《金蝉秘笈》交予阿昱,可见两人交情匪浅,我不如旁敲侧击一下,也许就能判断出阿昱和笑面玲珑到底是不是行凶之人了。于是我把在紫竹教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方丈,方丈脸色严肃,不时微微皱眉。当听我说到紫竹仙姑见到金蝉剑后口吐鲜血时,打断我道:“她可好吗?”我见他眉头深蹙,便回道:“后来的事我并不知晓,应该无碍吧。”方丈幽幽叹了口气,面露担忧之色。“方丈可识得此人?”我有些好奇,不禁问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又叹了口气,道:“世间俗人,长时间被贪、嗔、痴三种烦恼袭扰,不能自拔。如果能明白无常之道理,能明白佛法苦、集、灭、道之道理,自然烦恼尽除。枉我苦修这么多年,可仍是愚人一个,不明佛法大义啊。”他手捻佛珠,连连颂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对我道:“老衲有些不适,先行回房了。”说着便径直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仙姑、师太口中的“他”,不会就是归一方丈吧?傍晚,梅皓晟归来,送了些雨具、金创药等物至我房中,道:“吴地多雨,此去路途遥远,趁着空闲,便去买了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我心道:皓晟少主倒真是个设想周全之人。三日后,归一大师、梅皓晟、风护法和我来到山门前,见裴之槐和另一人已等在那里。但见此人身形瘦削,一身深青色布袍,头绾一个道髻,一手抚着白髯,一手拿着浮尘,身上还背着一把宝剑,想来就是青言子道长。归一方丈、风护法和此人早已熟识,众人正在闲聊,又见山脚下走上来两人,裴之槐指着一个身材矮小,穿着玄色衣衫的人道:“此位便是江湖人称“鬼出手”的费云霄费侠士。费云霄忙行礼道:“哪里哪里,本人一点三脚猫功夫,让各位见笑了。”这人贼眉鼠眼、看似有些猥琐,却想不到竟是位重义气的侠士,真是人不可貌相。裴之槐又指着另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身穿赭色绸衫的壮汉道?br/>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