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雾霭诀

雾霭诀第58部分阅读

    紧要的事情寻她?

    平月微微颔首,压低了声,“南歌前辈,玄林中的那一道封印有些异动。”

    饶是南歌再平淡,听到这话仍是不禁一顿,“此事当真?”

    千年前界灵之‘乱’结束后不久,玄铁林就掀起过一场动‘乱’,因为灵族与其他生灵有些不同,而人类的巫者又并非等闲之辈,因此就算是伏羲派出的仙神都对此有些束手无策,唯有那时任着钧天部将军之职的重华遗孤因为与灵族同出重华一脉,才能以手中利剑略微抵挡一些。

    钧天‘花’了许多心思企图屠灭玄铁林,甚至不惜以魂力铸成一柄凶戾的佩剑,能够重创灵族,因此俗名唤作“灭灵”,此剑藏了她半数魂魄,与她同生共死,她以此剑自刎身死后,此剑愈发凶戾,除授业恩师剑君九霄外再无人能够靠近,因此只得封存在重天的宫殿内——不过这些于当时的钧天来说,委实都是后话了。

    钧天身为灭族遗孤,‘性’子极为狠辣,听闻手中一柄剑与一支枪使得比尊师剑君还狠上几分,她既是说要屠尽玄铁林,自是要说到做到的,因此当时就用计在玄铁林设下了一个霸道的封印,牵制住玄启,让他从此再不能踏出玄铁林一步,若不是此后她与伏羲有些争执,赌气投入轮回去了,今日玄铁林能不能有这样的声势,还真有些不好说。

    一晃千年过去,就算是石头上的刻字也都该磨灭了罢?这些旧时的恩怨爱恨自然也将要被人遗忘了,但平月今日淡淡的一句话,又将这些古老的故事重又引回了记忆之中。

    玄林中的封印亦是钧天动用魂力所设,既然封印有变,自然说明这魂魄的主体也有些变故。

    “你的意思是……钧天的魂魄很可能苏醒了?”南歌扶了扶额,当年他与淑旻前往京城,便是希望在伏羲察觉此事前寻到钧天,可惜当时那一缕强行进入轮回井的倔强的魂魄还沉睡在茫茫人海中的不知哪一人身上,他们最后也未能寻到她。

    平月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遗孤原是重华族人,应当与灵族亲厚,却不想当年被伏羲欺骗至此,最后还落得个伤情自尽的结果……今次,灵族是务必要在伏羲察觉之前寻到她的。”

    “虽是如此,那剑封在天宫,我们既然能从封印中得知此事,伏羲自然也知晓了。”南歌蹙起眉。

    “……因此现在便是比谁动作更快的时候。”平月越说下去,面‘色’越发凝重起来,“有些事情不能再等下去,故而主上希望前辈能够暂且将商小姐留在这里,她毕竟是玄铁林的黑巫,主上并不想伤她。”

    南歌敛起眸子,这些年来,玄启一直都在寻访钧天的下落,这次得了如此准信,他自然不会再容一丝一毫的失手,只怕这京城他是必定要攻下了……

    “前辈,此中可有难处?”平月见他不语,微微抬头望向远处的竹屋,那点幽蓝‘色’的灵火正在檐下的灯笼中跳动。

    “……玄启真不想伤那丫头?”南歌一手轻轻叩着另一侧手臂,“他们的身上有彼此的契定,让他小心些罢。”

    平月愣了愣,他虽知道翟川和寒林感情极深,却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在彼此身上留下灵契,出了一回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当日在祭坛上,薛瞳阻止寒林自尽时说的那句“一死三命”原是这么个意思。

    “主上自然不会去招惹‘玉’琰,这一点倒是无须担心。”平月抿了抿‘唇’,眉间微微锁起一点,“但这一次主上实在不容得此事有失,我离开林中时,他也吩咐过,若是商小姐一意阻拦,那便只能将她当作叛出玄铁林的弟子……诛杀。”

    南歌默然,玄启的确已经很是顾念情义,寻找钧天之事本是灵族与伏羲之争,原该与这人间、与祈天宫都无甚关系,偏偏钧天的魂魄竟是投生到京中去了,京中若是‘乱’了,那整个人间都会‘乱’,再加上界灵出世火上浇油,只怕真不会比千年前那一次动‘乱’轻。

    深深叹口气,“我会劝寒林,你们尽量别与祈天宫和皇室起冲突。”

    “前辈还是瞒着商小姐为好,她那‘性’子……”平月摇了摇头,忽地抬眸看着远处,不再说下去。

    ‘迷’‘蒙’的雾气中,灰衣的‘女’子缓缓步下台阶走开,祭衣上华丽繁复的凤鸟纹案渐渐在青霭中清晰起来。

    寒林低低苦笑,眸子里干净如水,“……抱歉,你们说的那些,我已经听到了。”

    平月无奈一笑,定定看着她苍白的俏脸,“商小姐既是听到了,那么,您的意思是……?”q--83632+dsuhhh+27390810--

    第一百八十一章千城围[二]

    寒林仍是挂着一丝笑意,眉间的神‘色’却有些凄凉,广袖轻轻一拂,玄‘色’的长箫稳稳地落在了素白的手中,托在‘胸’前看了半日,仿佛在与好友告别一般地惋惜,“……恰好不久前阿瞳将这支箫为我带了过来,暌违多年,我竟不知,这原是永诀前的最后一眼。。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这一管箫,蕴了太多的回忆,也蕴了太多的痛苦,就像所有想忘记又舍不得忘记的过往一般,她本打算永远将它带在身边,却再也不去吹奏——但命运似乎为它定下了一个更好的结果。

    “寒林……”南歌轻轻叹息,这丫头果然是要回京去的,但这是她的选择,自己委实没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只是低声喃喃,“你可想得清楚明白?”

    “……自是清楚明白。”寒林微微阖起眸子,将那抹悲戚的‘色’彩掩了起来,“师父教养之恩,师兄相护之义,寒林终是无以为报,请平月前辈将此物带回林中,弟子不肖,他日相见,再不需顾念旧时情义。”

    祥云缠护的广袖轻轻一动,黑烟缭绕的长箫从她身前飞去,疾风透过箫管,发出一阵悲鸣,似乎也在诉说着不舍。

    “此事真无转圜余地?”平月将长箫摄入手中,依然未走。

    寒林低低苦笑,“寒林如今已继任祈天宫大祭司,此物迟早是要归还的,既然前辈来了,那便顺道带回罢……只是这管箫师父铸来十分不易,可否请玄启前辈网开一面,不要毁了它?”

    隰桑可以选择回到玄铁林,她却只能选择与玄铁林决裂,只因她是神‘女’的后裔。她有不可推脱的义务去护住双华。

    “寒林已无话可说,请回吧。”寒林轻轻叹息,转身离去。

    都说她是心软的,这一次的决定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好,平月告辞。”平月略一拱手,看着她萧索的背影低低一叹,“商小姐。请多保重。日后如若相见,再无昔日之义。”

    寒林见他走了,缓缓舒口气。步子显得有些疲惫,急急便往竹屋中去。

    “寒林,何苦呢?”南歌赶上前,松松地扶了她。“你若是听到了那些,也该明白玄启不过是想掌控京城以寻得钧天。说到底,也就是将京城‘借’上个十来年,难道真的一点不能……?”

    “然我终究不是灵族。”寒林抬眸看他,无奈的笑意蕴了满脸。“南歌,你是忘了……我自己也差点忘了,我原是祭司……不管情义。不问缘由,不论亲疏。我只有一件事情要去做,便是不让双华受到一丝一毫的动‘乱’流离之苦……死而后已。”

    她生来就是没的选的,但是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

    “呵,是啊……你是伏羲的祭司,我的确忘了……”南歌轻轻拂过她湿润的眼角,除了苦笑也不知可以再说些什么。

    诚然,他说的那些很对,玄启并无意真的去掌控整个人间,他所求的不过是寻得钧天,达到目的后,他自然不会再与双华为难,这些道理寒林都懂,可不是天下人都懂,如果祈天宫真的将玄铁林的人放入京城,只怕不知要在人间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这所谓的“借”,不过是痴人说梦。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南歌推开‘门’。

    竹木的‘床’榻上,那沉睡的婴孩尚未苏醒,一双小手却在‘胸’前轻轻挪动,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寒林缓步过去,探出一截手指轻轻拨‘弄’着孩子软软的小手,声音难得地温和,“南歌,她长大后,容貌可会与我相像?”

    “或许。”南歌侧头细细打量她,“不过不必担心,你生来带着神‘女’的威严,这孩子却是心如赤子,应是活泼得很,除非你们两人站在一块儿比着,否则绝不会有人怀疑这孩子的身份。”

    “那就好。”寒林怅然地笑笑,一点一点抚过孩子额上的那痕桃‘花’印记,“我从前很喜欢孩子,他们没有忧愁,一点都没有……我很羡慕他们……但我知道,我自己,还有我的孩子,终究是不会有这样的生活的……”

    她并非神‘女’,但她与这世间的凡人,到底有些不同。

    “……灵族是被重华抛弃的族人,你们亦是被神抛弃的祭司,也算得是同病相怜。”南歌轻轻抚着她冰凉的发丝,“待你的身子恢复一些,便回京去吧。”她终究是伏羲的祭司,这雾霭林,早已留不住她。

    寒林点了点头,长睫轻轻覆上,“能陪我去青霭郡中走走吗?我想问一问西北的战事究竟如何。”

    南歌在竹屋内设下一层屏障,确定无事后,这才与寒林缓步离开了竹林。

    外间的雾气淡淡的,寒林已经多年没走出过这里,一时倒有些不适应,便差了半步跟在南歌身后。

    现今已是秋末的季节,青霭郡因不受战‘乱’侵扰,又近着碧海,气候温暖如‘春’,故而镇子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南歌……玄启真的一定要夺取京城?”寒林一边打量着街边的行人,一边绞着落在‘胸’前的发丝。

    南歌点头,“当年钧天自尽后,剑君亦因爱徒伤了心,故而封剑不出,伏羲那时根本无法对抗魔灵与黑巫,请和之事,还是由着两位神‘女’,承瑶和含蝶出面方才解决。”

    “是月神……她留在那里,也是为了此事?”寒林微敛了眉,玄启似乎对那位月神很是关怀,不知月神能否劝他回心转意?

    “那件事原是天界的秘辛,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南歌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低头认真地打量着她,“寒林,玄启做事从不听劝,认定的事情绝不放手……我只怕这次祈天宫与玄铁林难免有几场正面冲突。”歇口气,凝重的声音压得更低,“魔灵亦是灵族,此番灵族均不能出手助你,可你……你这般年轻的大祭司,着实让人担忧。”

    他怎么也不觉得,自己身边这个柔弱的‘女’孩子能够凭一己之力主持整个祈天宫,去与玄铁林抗衡,更何况她刚为界灵渡过灵力,现在身体十分虚脱。

    偏偏这一次,玄启为的是重华遗孤,不说自己不能助她,就算是水灵湾与‘玉’明山那般与他们有着亲缘关系的,都没有理由去阻碍玄启行事。

    “若实在守不住京城,便往沿海退守,玄铁林与龙族诸多恩怨,想来他不会刻意前去寻衅滋事。”南歌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番,还是觉得不甚放心,拉着她转入无人处,“不知商靳是否将这事告知与你,玄启当年与伏羲是有约定的,只要玄启不公然在人间为‘乱’,伏羲便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务。”

    “那如今……”寒林心中微微一紧,却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宽慰,“他如今正是要公然与祈天宫为难,你的意思是……伏羲真会‘插’手?”

    “此事关乎钧天,伏羲定会‘插’手,但玄启岂会不知这一层?为免夜长梦多,他自然会尽快结束这场动‘乱’,越快越好,无所不用其极。”南歌紧紧攥住她双肩,“寒林,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固然,伏羲终是会‘插’手的,但在那之前,玄启所有最可怕的攻势,都得由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带领族人们抵挡下来——他们或许根本等不到伏羲前来‘插’手的那一日,但别无选择只能这般做——就像寒林说的,死而后已。

    寒林见他向来平静淡泊的神情变得这般凝重,自然也明白了情势不容乐观,但她立刻想到了一些更可怕的事情……玄启既然要求快,那么用煞气侵染居民一条便显得太拖沓了,以她当年所学,能够最快地扰‘乱’一城秩序,以便趁‘乱’攻破的最好方式——玄铁林会直接对祈天宫和皇室下手。

    脑中空白了一瞬,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但她还是强自镇定了一些,向着南歌微微一笑,“我出来时欠虑了,这祈天宫的祭衣只怕会叫人认出来,南歌能否为我去热闹的地方问一问,可知道京畿如今形势如何?那西北一带,又是否有些转机?我会在这里等你,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她这要求提的合情合理,南歌自然不疑有他,便撇了她往主街上问了一回。

    如今的情势其实比他们想的更差一些,重山镜华一带虽然生生将四国六郡挡下了,但许多人已悄悄潜入中原地区,将不少郡国暗地里包围起来。

    正盘算着如何将这个极不乐观的消息缓缓告诉寒林,转过方才那处街角,刚才树影掩映的角落处,却早已没了寒林的影子。

    她方才站过的地方,唯独余了一只宝蓝‘色’的大蝴蝶,一双翅膀在有些‘迷’‘蒙’的雾气中忽闪,上面金银‘交’织的莲纹熠熠生光。

    南歌无奈地扶了额,伸手召过蝴蝶,寒林清秀且倔强的字迹印入眼帘,“抱歉,玄铁林的手段我一清二楚,此时必须立即回京,界灵多累你看顾,想来她也未必想见我这样一个狠心的母亲。”

    “这丫头……”南歌捏散了手中的笺子,料想她现在的身体走不远,急忙循着踪迹去追她。q--83632+dsuhhh+27390811--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奈初心不可违[一]

    寒林醒来的时候,睁眼便看到那一片看惯了的白茫茫的雾气,转了转眸,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青苔上而非竹屋中的‘床’榻上,这才微微回过神,记起自己偷偷离开青霭郡后不久,便被南歌追了上来,一番争执未果,终是被他强行带回了林中。--

    又一转眸,见南歌沉着脸立在一旁,正冷冷打量着自己,急忙翻身坐起,又是一阵头晕。

    “真是胡闹。”南歌缓步上前,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的严肃,“你知不知道若是昨日不回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寒林眨了眨眼,这能有什么结果吗?她虽然身子还虚弱着,但也不是离了这雾霭林就不能活,可玄启的计划,她是真的担心京中会出事……

    “就算玄启不会对川怎么样,还有其他人呢?南歌,你知不知道,黑巫是从不会手软的。”焦急的神‘色’蕴了满脸,那些都是她的亲人,都是爱护着关心着她的人啊,不死心地哀求南歌,“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放我走……”

    话未说完,手腕被南歌陡然一抓,身子直直落进他怀里,不禁吓得一僵,怔怔抬头看他,随即便是他的‘唇’落下来,时而‘吮’时而咬,将寒林吓得只记得睁大了眼,又是不解又是委屈,连推开他都忘记。

    见她毫无反应,南歌蹙了蹙眉,恼怒更甚,将她往地上一放,擒住她两手,一手去解祭衣。

    “别,不要……”寒林这才慌了神,挣扎着想要挡住他,但手被死死扣在头顶。怎么也挣不脱,才挣了一下,又被他轻松地分开了两‘腿’,霎时间又急又羞,哽着声儿哀求,“南歌,你放手……”

    “现在知道害怕了?”南歌冷冷瞪她一眼。略略放开了她一些。伸手勾起她瘦削的下巴,凑得很近,语声带着不少威胁。“你如今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左右不过是个柔弱‘女’子,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子。别说一个人回京,我看你连这青霭郡都走不远去。”

    寒林敛起眸子。他说的的确没错,凭自己现在的样子,南歌方才并未用任何法术,自己一样挣不脱。何况他还怕伤了自己,只用了些许力道而已。

    南歌不过是要给她些教训,见她神情委屈。便轻轻扶起她,无奈摇头。“你是久已不行走江湖了,却是将这么做的后果都忘了吗?”

    “我不知道……”寒林眨了眨眼,广袖掩面,无力地低语,“我的确碰上过有人出言轻薄无礼,却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他们从没有这样待我……”她到今日才切实地明白,当年在明镜海边,倘若温空冥真要对她如何,只怕根本不会容她挣得一挣,只是现在才明白这些,实在是太晚太晚了……

    南歌蹙了蹙眉,却也没话可说,末了只低低叹息,“翟川,还有你师兄自然不会强迫于你,但可不是所有人见你如此美貌都不会起意……你真是被他们护得太好了,寒林,保重些吧,我照看了你这些年都好好的,可不要到了最后还出些什么差错,却叫我如何向翟川‘交’代?又如何去向你娘‘交’代?”

    寒林愣了愣,轻轻凄笑,“娘亲真会在意我的生死吗?你又何必去向她‘交’代?”

    南歌神情一滞,随即笑笑,“且别管这些,你倒是再睡上一会儿,待养足了‘精’神,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京去。”知道她‘性’子固执,只怕一会儿还要寻着间隙偷偷溜出去,倒不如自己亲自送她回京来得稳妥。

    “那界灵怎么办?”寒林可没忘记这屋内还有个小粉团睡得正好,都说界灵心‘性’洁净,一无所知,若是碰巧突破屏障到了青霭郡,那可该怎么办?

    南歌踌躇了片刻,“我传信唤归风前来照看,恰好也能问一问京中的形势。”

    “好,我进去陪陪那孩子。”寒林怅然地笑笑,她不希望那孩子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狠心地抛弃了她,只有趁着她尚未醒来,才能静静地在她身边待一会儿,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女’儿。

    归风匆匆赶来时,南歌正从屋内出来。

    “表姊的情况可好?”归风轻蹙着眉,声音微沉,“薛姑娘已经前往极北取那神血,想来不日就能赶来这里,渡上神血后,表姊的情况应当会好许多。”

    “京中情势如何?”南歌信步走下台阶,回头望了望屋内,“她刚睡下,便不要吵醒她了……那丫头,我一会儿便亲自送她回京。”

    归风似乎很是吃惊,连连摇头,“伯父,她现在万万不能回京……!”

    “……哦?京中究竟发生何事?”南歌压低了声儿,难道玄铁林已经动手了?

    归风小心地看了看屋‘门’,确信寒林不会听到,这才缓缓开口,“早在十余日前,大约也就是薛姑娘离京后,玄铁林便在京中布散了煞气,但因着表姊身子虚弱,又怕她一时任‘性’急着回京,这个消息一直都牢牢地瞒着她。”

    南歌勾起一丝冷笑,“呵,不愧是玄启……”在大势已经定下后,方才遣人前来告知自己的计划,的确是“坦‘荡’”得紧,“那么如今,祈天宫还能牵制住多久?”

    归风遗憾地摇了摇头,声音压到极低极低,“至多两日,若是横生变故,怕也只能拖得了一日……因此,还请伯父尽快更改决定,归风立刻就得返回京中,留不得许久。”寒林不能归京,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强行使用水灵的术法去净化煞气,可她现在根本没有恢复,这样做,不堪设想。

    雾气微微淡了下去,安静的竹林间,‘露’水滴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在空旷的林子里泛起十分空灵的回响。

    南歌思考了许久,面‘色’一如既往地平淡,“归风,说来那个商家的孩子,应该也足以独当一面了吧?”

    “您是说承华吗?”归风有些奇怪,刚才分明在说着京中的形势,怎会突然就说起了承华?肯定地点点头,“那个孩子很能干,这样小小的年纪,面对围城的煞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的确没有辜负大祭司和表姊对他的期望。”

    “这样很好。”南歌轻敛了眉,一向平淡的神‘色’中忽地泛起一抹倦‘色’,“你且留在这里照看寒林几日,别告诉她我去了哪里,只说过几日翟川会亲自来接她……”

    归风尽力压制疑虑,用带着些颤儿但总体还算平静的语气道:“伯父的意思是……您去京中?”

    南歌点了点头,很是平淡地笑了笑,“你很聪明。”

    归风依然带着不解,“可这一次……不论如何,魔灵亦是灵族一脉,我在祈天宫已久,尚且指不出什么错处来,您去,却算得什么事情?”

    “无妨,玄启自能明白。”南歌满不在乎地抬头看着雾气‘迷’茫的上空,一向淡然的声音略略严肃起来,“归风,我族虽然多是分散独行,总还是需要一人来管理些许事务的。”

    “……您的意思……归风有些难以明白。”归风轻轻摇头,其实不是不明白,而是他不愿意去想那些。

    “过后你自会明白。”南歌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很是释怀,“这些年陪着寒林留在这里,连我自己亦是许久未见外间的风景,这一路倒是能够消解消解这林中的忧郁之气。”

    屋‘门’忽地轻轻一响,寒林立在廊外直摇头,“南歌,你等一等。”

    “表姊……”归风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刚才他们都探听过,她气息十分平稳,分明就是熟睡的样子,又怎么会突然醒来?

    “归风,你来了……”寒林轻轻一笑,走下台阶的步子却十分地快,一路赶到南歌面前,抬起头微微苦笑,“你若是川,再也不会被我骗到,可惜不是……我并未睡着,你们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了。”

    南歌敛起眉,早就该想到这丫头是在装睡,只是一时太过紧急,竟忘了她之前便在他与平月谈话时潜听过,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她,“既是听到了,就乖乖留在这里,归风会照顾你的,多则三日,少则一日,翟川也就来接你回京了,听话。”

    “南歌,你不能去。”寒林紧紧咬住‘唇’,缓缓摇头。

    叶影上方的浓雾向两旁散开了去,秋日干净的阳光经过重重叶影的过滤,淡淡地投下一道美丽的天光,将她那一张紧绷的脸映得越发肃然起来。

    “寒林,别任‘性’,你的身子受不住任何水灵的术法,过些时日再回去,也不过就是两三日的时光罢了,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难道这一会儿就等不得了?”南歌轻轻抚着她冰凉的头发,柔声安慰。

    寒林越发用力地咬着‘唇’,一时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她知道的,他不能够去,他不能够去京城。

    “听话就好,我们就此别过吧。”南歌见她不说话,急忙‘抽’身离去,不再给她一点时间去说挽留自己的理由。q--83632+dsuhhh+27390813--

    第一百八十三章无奈初心不可违[二]

    “南歌,不要去!”寒林见他就要离开,再也顾不上许多,冲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他,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他肩头,将白衣洇得一片湿,“你不能去……!”

    “寒林……”南歌没料到她会这般‘激’动,见她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放手,只得回过头低声安慰,“你身子太虚弱,还不能回去,我代你去看看,也不为过。。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不行!不行!”寒林哭红了眼圈儿,哽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又不是水灵,就算学了化毒术,救个把人还行,要净化那么多煞气根本做不到……!”

    南歌被她说破,微冷下脸,沉声训斥,“别胡闹,你不过多大年纪,这世间化解煞气的法子多得是,岂是你能够一一知晓?”

    寒林一愣,随即噙着一丝又苦又冷的笑意,倒‘抽’一口气,颤着声,“你忘了,我是玄铁林的黑巫,我自然知道这世间有什么法子净化那么多的煞气——你是打算像当年火灵一般,舍了自己去……”说着,声音再次哽住,伏在他肩上一边哭一边低语,“是了,你说这次灵族不能出手相助,但……但若是像火灵那般做……便算不得背叛了灵族……”

    愿意为了守护这个世间而舍了自己的‘性’命,只能说是有着不一样的选择,这样做,其他的灵族确实能够理解。

    “伯父,表姊说的……?”归风头一次见她哭成这么个样子,愣了片刻才听明白他们在争什么,心中方才的猜测得到印证,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

    “不错。”事已至此,南歌再也瞒不下去。只得缓缓应了,“所以,方才嘱咐你的事情,可尽数记下了?”

    “……记下了。”归风犹豫了许久,还是淡淡应了,寒林现在不能归京,水灵一族亦不会出手相助。除此以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奈何寒林还是不肯放手,一个劲儿地哭,间或喃喃低语。“南歌,你不能去……”

    “寒林。”南歌趁着她哭累了,用力挣脱她,回身将她‘抽’噎的身子轻轻揽住。低声笑了笑,“我只见过你三次哭成这般。一次,是在重山国翟川身染巫毒之时,又一次,是在祭坛之上。在你师兄怀里,如今……却是为什么?”

    寒林微微一愣神,抬起泪水四溢的眸子看向他。却见一缕厚重的雾气缠上自己,一身灰衣霎时化为水蓝‘色’的术袍。披散的头发也尽数成了浓烈的‘花’青‘色’。

    “……为什么?”寒林低头看着身上的术袍,见南歌将自己变作了淑旻的样子,不解地摇头,“怎么了?你是希望再看一看我娘亲?”

    “淑旻很是爱护人类,她当年宁愿冒着违背重华遗命的风险,硬是将你带离了京城,只是为了不让界灵出于京中造成‘混’‘乱’……”南歌一边说,一边极为爱怜地抚着她冰凉的发丝和柔弱的肩背,“淑旻没有做成的事情,我希望替她去完成……当年火灵拼尽一族之力,保得人间数十年太平,如今我虽比不得他们,几年时光却也是够的。”

    寒林噎了噎,泪水再次滑落,一手轻轻覆上‘胸’口,声音哽得令人心疼,“可是娘亲她不会希望你这样的,南歌,不要去,你答应我,好不好……?”

    “你说,若是淑旻,可会哭成这样?”南歌看着她淡淡地笑。

    寒林缓缓收了泪,面‘色’愈发悲戚,哭哑的声音微颤,“娘她不会哭的……我从没见她哭过一次……”

    “是啊,淑旻活了那么久,没有什么事情看不开,怎会再哭?所以你终究不是她,也不必为她……”南歌摇了摇头,“但,多谢你。”

    寒林微微颔首,正要抬头,却被他轻轻阻住,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额角,就在出神的一刹,眠咒已经生效,虽是万分不情愿,但神智依然模糊了起来,渐趋‘混’‘乱’的思绪再也抓不住任何的东西。

    “伯父……”归风蹙眉看着现下真的睡了过去的‘女’子,叹息着摇头,“伯父现在用眠咒将表姊留在这里,一会儿她醒了,可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南歌轻轻抚着怀里睡着的‘女’子,疼惜地为她抿去满脸的泪水,“她不会再闹的,她不会去为了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去任‘性’。”低头深深看她一眼,随即打横抱起她走进屋中。

    归风也一道跟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界灵,看到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孩子时,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既是不忍又觉愧悔。

    “这丫头……”南歌为难地敛了敛眉,寒林虽是睡了过去,一手还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怎么也不愿意放开,南歌愣了片刻,随即用力扯断了衣袖,那一截白衣化作一痕薄雾萦绕在寒林身边。

    “伯父真要走了?”归风倚‘门’垂首,看得开如何,看不开如何?生死离别,总是令人难以释怀。

    “照顾好这丫头。”南歌回身就走,再也不看身旁一眼,那一点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迷’‘蒙’的青霭之中。

    寒林是在噩梦中醒来的,睁开眼,归风正静静倚在一旁的几边,而自己的一截手指,正被一双软软的小手握着,亲密得彷如梦境一般。

    “娘亲!娘亲醒啦!”孩子甜美的声音在寂静的竹屋内漾开,那可爱的‘女’孩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榻,睁大一双小眼将寒林仔细望着,“娘亲陪我说说话嘛。”

    寒林下意识将那孩子抱进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她,一边抬眸去看归风,无奈眼里蕴满了泪水,‘迷’‘迷’‘蒙’‘蒙’一片,怎么也看不清。

    “娘亲……你哭了呀,你很难过吗?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小‘女’孩抬起柔软的小手为她拭着泪,一边将白‘玉’兰般的小脸贴上去,“娘亲不哭了,好吗?”

    “这……这孩子……”寒林说了一句,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越发疑‘惑’地看着归风,“我睡了多久?”

    归风抱臂立在不远处,“一日有余……你一直在梦里哭,怎么也喊不醒……是做噩梦了么?”

    寒林点点头,随即又黯然地摇了头,“那已经要成为真的了,也算不得是噩梦……南歌他,他到底还是去京城了吗?”

    归风沉沉叹息,缓步走近,“这个孩子才醒不久,她定要唤你作‘娘亲’。”敛眉去看看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这就是界灵,被天下人目为妖异的界灵——她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孩子罢了。

    ‘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绽开笑意,“我知道是娘亲的,娘亲身上有很舒服很舒服的味道。”

    “……她的灵力,似乎还没有完全‘激’发出来?”寒林只是抱着怀里柔软的小人儿静静思索,南歌分明说过她已经成了界灵,可为何自己不能察觉到她身上强盛非凡的灵力,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按照伯父的预计,这孩子确乎醒的有些早了,或许只是被你的哭声惊醒,过几日应会好上一些。”归风也觉奇怪,按理说界灵对所有灵族都会有着亲近之感,但那孩子眼里似乎只能看到寒林,对自己的存在浑不在意。

    寒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手里捻起眠咒,温言哄着那孩子入睡,这才舒了一口气。

    “表姊打算如何安置这个孩子?”归风忧心忡忡,“当年火灵送神妃归京时,将舒清赠与京中一户人家抱养,那时又少有人听闻界灵之事,因此堪堪瞒到她十六岁上,这事情才渐渐为人知晓……可如今呢?”

    界灵出世的预言由来已久,谁知是否已有人虎视眈眈,这一次又能将这孩子藏在何处?

    寒林翘首望着檐角的那盏宫灯,里面的灵火明明灭灭,在厚重的雾气中闪现出一抹奇异的光彩。

    “……我带她回京。”她清冷的声音有些寂寥。

    “为何……?”归风诧异地望着她,寒林费尽了心思,便是打算将那孩子的身份掩住,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归风,我只是会带她回京。”寒林顿一顿,轻抿了‘唇’,“我会带她回去,但不会告诉旁人那是我的孩子……界灵不论在哪里,都会引起祸患,倒不如将这一切控制在我能够照管的范围之内。”

    归风若有所思,“那么,表姊的意思是,你此后一直都要留在京中?伯父此去,实则希望你们能够离京,带着‘潮’儿一道前往‘玉’明山,毕竟此事是灵族与伏羲之事,你们与灵族有太多关联,还是不要涉足才好。”

    “可承华还小,难道真把这些事务全都扔给他一个孩子?”寒林苦恼地闭上眼,如果可以,她也想离开京城那般的是非之地,可现在正是动‘荡’之际,身为祭司,她责无旁贷。

    轻雾散去了一些,屋角幽蓝‘色’的灵火越发明亮起来,寒林出了好一会儿的神,不知心念落在了何处飘渺的地方,似是自语一般地喃喃,“这盏灯,亦是当年枰姑姑的留下的吗?”

    归风颇为怀念地笑笑,“确实是母亲当年留下的,她虽然离开了南林国,却时时念着京中的族人……”q--83632+dsuhhh+27390814--

    第一百八十四章天寒暮雪飞[一]

    京城下着雪,风很轻,因此雪‘花’极缓极缓的飘落下来,似乎将要静止在空中一般。。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南歌慢慢走进东平‘门’,就像一痕轻雾一般飘进了京城。

    此时临近正午,街道上的行人却有些冷落,毕竟城外的煞气近在咫尺,谁也不可能有心情装作无事。

    祭坛的上空一痕巨大的法阵流转着,正在竭力将不断‘逼’近城中的黑烟阻隔回去。

    临近千‘门’寺的道边,一个老‘妇’正拄杖枯立,见他走过身边,不禁侧过头觑着眼看了许久。

    过不了一会儿,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从寺内轻快地走了出来?br/>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