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傅家金龙传奇之少年游

傅家金龙传奇之少年游第28部分阅读

    狂来了兴致:“若是老夫赢了你,你们两个都要拜到我慕容世家门下。”

    天赐良机啊。慕容太狂心中笑得如花一样:这两个少年看起来神韵其外,光华其中,年纪轻轻,武功成就已经不弱,只是看起来纯真稚嫩,毫无江湖经验,一定是初出的江湖的雏儿,这便宜还能不捡。

    况且老夫我的武功,不说天下第一,也是全武林,嗯,当然还得是第一,难道定力和内力还不如这个少年吗?

    “你想赌?”蓝衣少年犹豫了一下。

    “怎么?怕输给我这个老人家?”慕容太狂急:“若是你能赢了老夫,老父就将整个慕容世家相送。输了,就可以拜入老夫门下,在慕容世家一人之下。机会错过就没了。”

    慕容太狂笑得像只老狐狸:“而且,我看你这个少年虽然年纪轻,但是定力足,很有前途。”

    “如若你们不和老夫赌,就算你们两个都输了,现在就拜入我门下,也行。否则,别怪老夫欺负后辈了。”

    先激将,再鼓将,最后再将将,难道你不入彀?

    “听前辈的口气,您在慕容世家似乎辈分尊崇?”蓝衣少年的态度更恭顺了一些。

    “老夫正是慕容太狂!”慕容太狂不用摆,就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虽然身上衣服脏了点,脚上的鞋子破了点,嘴里的酒气大了点。但是丝毫不损他那副自大无比的形象。

    “慕容前辈,失敬。”蓝衣少年抱拳施礼。

    白衣少年也躬身为礼。

    慕容太狂乐。看来老夫果真极具江湖声望。这两个少年对我老人家很崇拜的样子。

    “既然前辈想赌,晚辈不敢不从命。”蓝衣少年笑:“那么晚辈就说下比赛规则。”

    慕容太狂点头,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端坐在这大石之上,无论什么情况一方动了,就算输了。”蓝衣少年笑,自己坐了一块石头,看着已经在另一块石头上盘膝坐好的慕容太狂。

    慕容太狂点头,道:“开始。”然后一动不动:“老夫盘膝静坐之功早已练了块七十年有余,还会比不过你一个后生晚辈。”

    蓝衣少年端坐如处子,温煦儒雅。低垂双目,风云不动的样子。

    白衣少年依旧站立旁边,负手而立。过了盏茶时候,二人依旧不动。

    “我要出手了。”白衣少年笑,忽然一指点向慕容太狂。

    慕容太狂如一尊石佛,保持着盘膝姿势,咕咚,摔下石头,跌进土里,盘膝姿势依旧不变。

    蓝衣少年笑:“前辈承让。”

    “小翎,你这是什么点|岤手法?为何慕容前辈脸色好像变得蜡黄,身子也僵硬如此?”蓝衣少年正是燕杰。

    “我没点他呢。他这模样似乎是中毒发作了。”玉翎伸手探探慕容太狂的鼻息:“想必是在来的路上已经中了毒了。”

    慕容太狂怒:“分明是你们两个耍诈来戏弄老夫,还敢说我是因为中毒掉下来的。”

    “无论如何,前辈您输了。”燕杰笑着在慕容太狂眼前挥了挥手。

    “您能说话吗?认赌服输,您老人家前辈高人,不会和晚辈言而无信吧。”

    慕容太狂想说:“呸。”但是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玉翎目光一动,对燕杰道:“解药来了。”两人身形一动,如两缕轻烟,刷地从慕容太狂眼前消失了。

    这武功,慕容太狂虽然动不得,说不得,但是眼力还是有的。想不到这两个少年武功不弱到了这种地步。

    难道自己真中了毒。慕容太狂无论如何也凝聚不出一丝内力,而且这古怪僵硬的姿势,他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改变。

    这两个臭小子跑去哪里,难道就将自己扔到这里不管了吗?等老夫抓到你们,看不拔了你们的皮。

    正在胡思乱想。终于听到一阵马蹄声响。慕容太狂用上面的那只眼睛,看到一双藏青的薄地快靴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在自己前面六七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气息有些纷乱,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过来。

    也可能是看到有一个奇怪的老头用这种姿势倒在地上有些罕见古怪,所以有些迟疑。

    慕容太狂在肚子中问候了差不多这人祖上三代以后,这个人终于又往前走了两步:“老爷,是您吗?儿子慕容缺给你请安。”

    慕容太狂要不是浑身加五官甚至连睫毛都动不了,听了这话,一定是鼻子气歪了的跳着脚大发雷霆了。

    “慕容缺,你真是缺心眼还是怎的?老子光看脚认不出你也就罢了,你站在那里端详半天连老子也认不出了?”

    来人说着话,已经屈膝跪在了慕容太狂身前,飞扬的尘土弄了慕容太狂一脸。慕容太狂眼睛睁不得,嘴闭不得,在尘土飞扬中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容貌,没错,正是慕容山庄的大管事之一,也是自己的儿子慕容春缺。

    慕容家虽然男丁不多,看着也都还算赏心悦目。慕容家的女子都美如天仙似的,男子太丑也丑不到哪去。唯有慕容春缺例外。

    慕容春缺小时候长得就歉然,到了少年时就有些惭愧,步入中年后,就更让慕容太狂抬不起头来。慕容春缺的娘也是个美人,不然也不会被慕容太狂收了房。可是怎么偏生出慕容春缺这样的孩子来呢。

    你说你像谁啊?不像妈也不像爹。这个丑啊。

    “哎呀,慕容家怎么有这么丑的下人啊?”来慕容世家做客的姻亲议论。

    “不是下人,据说是慕容老爷的儿子呢。是庶出,生母是个丫环。”

    “哟,那怎么可能呢?慕容老爷的儿子能长成这个模样,莫不是……”剩下的话,稍有点思考能力的人也猜得到。

    尤其是像慕容太狂这样聪明的人听了,更是展开了丰富无比的遐想:“莫非他不是我的种?莫非他娘偷人?”

    不对啊,那堂堂的慕容太狂岂非又戴了绿帽子。

    “啪”,一块巨大的湖石被拍得粉碎。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慕容春缺是慕容家的人,谁在敢猜测他是野种的事情,就如同此石。”慕容太狂在合家欢乐的赏花盛会上,公告慕容家所有人。

    没有人再议论,因为大家都认为没有必要再猜测。慕容春缺一定时野种。越描越黑就是说慕容太狂这种人。

    慕容春缺从来不受宠。本就是庶出,长得又丑,也不是很好地资质,武功也不突出。除了长相,在慕容家浩瀚的家人中,就没有出众的地方。所以他受人鄙视,受人欺凌,他默默地承受。

    “老爷,缺儿已快到而立之年了,该给他说房媳妇了。”慕容春缺的娘,在去世前,终于有了机会抬头和慕容太狂再说上几句话。自从儿子越长越丑,这个女人的头也越来越低。

    慕容太狂也几乎没在用正眼看过她。当然也从没再来过这间在慕容山庄中已经破落地不能再破落地小院子。

    慕容太狂才发现这个已经有二十年没注意过的孩子已经步入了而立之年。“这么丑的孩子,生下来的孩子能好看到哪里去。”慕容太狂只看了慕容春缺一眼,就扭了头:“丑他一个行了,慕容家的后代不能再出丑八怪了。”

    “嗯,让他做个管事吧。”慕容太狂吩咐已经当家主事的慕容春天:“怎么也是你的弟弟,总比外人强吧。”婚事不提。慕容太狂不提,谁还会去多事。

    慕容春缺就做了慕容家的管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没有什么功劳,也没有什么差错。

    慕容太狂还是很少看到他。今天在这里看到他,很出慕容太狂的意外,但是隐约还有一丝欣喜。

    但是,当看到慕容春缺那张丑陋的脸因为哭泣而变得更加惨不忍睹时,慕容太狂忍不住在心中狂骂:“……(前面的话,太粗鲁,作者直接屏蔽。)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慕容春缺哭了一阵,将慕容太狂抱了起来。慕容太狂看到路边上果真停着一辆宽阔的马车。

    “那两个小子哪去了?”慕容太狂被马车颠簸得头晕,但是依旧念念不忘那两个俊逸少年。想想在外边驾马车的那个自己的儿子,再想想那两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慕容太狂感概:苍天啊,现实咋这么残酷呢。

    当慕容太狂被慕容春缺抱着走近这间破落的庙宇时,慕容太狂仍在扼腕叹息中。

    直到慕容春缺将他摆在了一张残破的桌子上。然后慕容春缺提过了一罐金粉,然后拿了一把刷子和一柄剪子,哭得涕泪横流地再次站到了慕容太狂跟前。

    慕容太狂看着慕容春缺那哀痛的如丧考妣的尊容,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四卷菊花台第三章春梦无痕(中)

    慕容春缺脸上的泪珠落个不停,勉强压抑的哭声分外令人心碎。但是手上的速度却一点不慢。

    他小心地剔掉了慕容太狂的满头乱发,和辛苦一辈子留下的胡子。半黑半白,让慕容太狂引以为傲、与众不同的胡子。慕容太狂在胡子离开下巴那一刻,眼泪几乎掉下来。

    然后慕容春缺拿着刷子蘸着金漆,开始从慕容太狂的光头开始,认真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地涂抹。

    “你想把老子变成金佛?等老子能动了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慕容太狂原本是怒的,但是心底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哀伤:自己中的这个毒,就是传说中的“木雕”吧。

    听名字,也知道中毒的人会是何种情形。但是木雕之毒,很少人会使用。这种毒毒性太慢了。最少要连续服用一月以上时间,才会毒发。

    这一个月来,想来是别有用心之人,天天在老子的饭菜里下了此毒,然后巴巴地等着老子毒发。只是想不到这个下毒之人竟然会是慕容春缺。

    老子嫌你丑,不待见你,不给你娶媳妇,你就要置老子于死地?你大可一剑杀了老子,如此费尽心机,不怕辛劳地给老子下这种半死不活的毒,你恨老子入骨?

    那你哭得如此伤心给谁看?哎呀,你可别哭了,看你那副丑模样,还用给老子下毒啊?看你那张脸就能把老子活活怄死了。真是丑人多作怪。

    慕容太狂虽然不能动,不能说,想必此时眼睛里已经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慕容春缺手里的刷子正好刷过慕容太狂的脸,所以当然看到了慕容太狂眼中那根本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你……”慕容春缺踉跄后退几步:“我给你下毒,如今又将你弄成这般田地,你居然还只是厌恶我,居然连恨我也不肯吗?”

    慕容太狂眼神中流露出分外的不屑。

    慕容春缺眼睛中流着泪,用力蘸着漆,一口气地给慕容太狂浑身涂满。头脸和手部涂得极厚,细致抹上三遍后,不细看,竟真如一尊刚塑好的金佛般。

    慕容春缺叹了口气,走到庙宇侧室内,不一会功夫,捧着一应物品过来。香炉,黄布,袈裟,香烛,绢花,甚至还有一篮新鲜的水果。

    重新鼓动忙碌一阵后,慕容春缺虔诚地燃香,插入香炉,跪拜,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慕容太狂心里狂骂,真正哭笑不得。

    人活了太久什么时候都会遇到。慕容太狂感慨,自己这辈子并不曾入庙拜过佛像,如今却被摆在这里成了一尊佛像,也不知会否太过滑稽。

    如此看来,这慕容春缺果真是我慕容太狂的种啊,这种有创意的主意怎么想得出来啊呢。

    木雕之毒,从毒发,到僵肺入心,要等三个时辰,你可以慢慢地体会等待死亡的痛苦。但是慕容太狂郁闷得不是将要僵硬而死,他郁闷的是眼前两个燃着的香烛。

    暗咳,呛死了。自己没气死,没等僵死,竟被火烛活活呛死,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时间飞逝。慕容太狂度时如年。

    月亮出来了,香烛终于熄灭。两根粗大的火烛依旧将这间小小的只带一间正殿的庙宇映照得温馨。

    慕容太狂并没有被香烛呛死,所以当他看见两个俊美的少年飘进殿内时,差点因欣喜若狂而亡。

    白衣少年和蓝衣少年。对了,一个叫玉翎,一个叫燕杰。看人家这孩子,起的名字也如此好听。

    慕容太狂想起小时,自己也曾狂喜地从接生婆手中接过“二少爷”,结果,若不是自己久经风浪,几乎忍不住将那个丑陋的小东西,直接摔出去,然后就起了一个让那孩子越长越名副其实的名字:慕容春缺。

    如果当初给那孩子起名慕容玉翎该多好,也许男大十八变,如今也能放到外面而不担心会妨碍景观。

    燕杰仔细看面前的这尊金漆佛像,眼中全是笑意,最后脸上也终于绷不住,顾不得慕容太狂眼中威胁、愤怒的神色,笑得一个灿烂。

    “你不是要饿死了吗,还笑得这么用力。”玉翎依旧冷冷地。

    “又没有别人,小翎不用摆那么冷酷的造型吧。”燕杰笑,走到条桌前,拿起一个苹果,又拿了个梨子,对着上面的佛像合十一礼:“前辈不介意我和小翎吃点水果吧。”

    慕容太狂:“……(粗言秽语,作者直接屏蔽)”

    “前辈不要着急,也不要生气。”燕杰啃着苹果:“您中的这毒,我和小翎解不得。相信给您下毒的人就快来了,您再委屈会。”

    玉翎接过燕杰扔过来的梨子,却没吃,走近慕容太狂,用手中的剑鞘轻轻拍了拍,发出“当当”地声音。

    玉翎终于展颜一笑:“木雕之毒,果真奇特。”

    慕容太狂看着玉翎笑容,纵是定力深厚,仍是一阵目眩。

    “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法子让这小子为我慕容家留个种。”慕容太狂极其恶俗地捉摸。

    燕杰当然也好奇,过来曲指轻叩慕容太狂的脑袋,“当当”声响:“小翎,你说少林的十八铜人会不会其实是服用木雕之毒,然后长期服用解药,如此反复,炼就金刚不坏之身。”

    玉翎道:“这个也有可能。”

    “不会是少林寺的人要对慕容前辈不利吧。”燕杰又拿了个苹果。

    “这个也有可能。”玉翎笑。

    玉翎和燕杰不由相视一笑,两人都是一般心思:“若是能去少林寺闯关想必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人来了。”燕杰和玉翎一起跃起,轻飘飘不带半丝灰尘的落于殿内屋脊的横梁上。

    随着叮当声响,一个绿衣少女走了进来。她的双手小巧秀气白嫩,袖子很短,露出白白的一截胳膊。未穿长裙,身下碧绿的裤子也很短,露出白白的小腿,脚上穿着绿草鞋,露出白白的脚趾。

    她站在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径直走到慕容太狂化身的佛像前,仔细看去,再次笑了起来,声音清脆。

    随即又恐让人听了去,用手轻捂了口,眼珠还灵活地四处去瞧,样子调皮而又天真可爱。

    荒山古庙,夜半佳人。

    少女放下手来,却从腰间拿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蛇形匕首来,轻盈地跃上供桌,站到慕容太狂跟前。

    慕容太狂此时连眼珠都动不了。

    少女拿着匕首在慕容太狂的脖子处比了比,笑了一下,又用匕首尖对着慕容太狂的耳朵上比了比,慕容太狂觉得自己的心不仅未僵,反倒似乎跳得更活跃了。

    少女似乎下了决心,猛地将匕首照着慕容太狂的胸口用力刺下去。

    即将破胸而入的一剑,终于及时停了下来,匕首尖堪堪扎破慕容太狂的袈裟而已。

    少女再次掩口而笑。拿着匕首“当当”地敲敲慕容太狂的脑袋,似乎觉得很好玩,又敲了敲,边敲边笑。

    燕杰忍不住看玉翎,两人苦笑。

    慕容太狂心中想必对这少女还未如何记恨,只怕将自己两人骂个半死了。

    “十三,你玩够了没有。”一个长发披肩的绿衣少女走了进来。头发上只带了一个珍珠发饰,是一条灵动的带着双翼的蛇。眉间点有朱砂,嘴唇微翘,娇俏动人,低胸的春衫,几乎笼不住无边春色。

    “阿九,原来木雕之毒就是这个样子啊,他涂了金漆后,完全可以当佛像了。”十三笑着走到阿九旁边。

    阿九摸摸十三的头发,“这个人是慕容太狂,听说武功很高。武功越高的人,中了木雕之毒后,僵硬得也越厉害,他毒发到现在已经快二个时辰了,咱们都快些将他送去谷主那里,不然他就真成了佛像了。”

    “听两位妹妹的口气,似乎你们谷主解得了木雕之毒了。”一个白衣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阿九和十三忙退后一步站立。

    “怎么,看到姐姐没死,妹妹们吓到了。”白衣少女轻笑道:“放心,你们下的那点毒,怎么毒得死我唐宝宝。”

    “看唐姐姐说的,小妹们那点微末之技,当然不在姐姐眼里,那也不过是和姐姐开个玩笑。”

    燕杰看到地上似乎有一条白线从唐宝宝脚下往阿九姐妹脚下蜿蜒。

    阿九忽然带着十三又退后一步,退到了供桌旁。

    “两位妹妹别动。”唐宝宝笑的得意:“姐姐若是连你们的尸心毒都不怕了,你们两个的武功就差得更远了。所以,这趟买卖还是让给姐姐好。”

    阿九和十三脸色都有些白,十三的一只手几乎已经要放到供桌上,却还是悬在了半空。

    “唐宝宝,唐宝宝,”门外传来喊声。

    唐宝宝眉心一皱,他怎么来了。

    “萧灼,我在这里。”唐宝宝的目光盯着阿九和十三,回应门外的喊声。

    一个少年应声跃入门内:“宝宝,你在这里啊,害我担心。”少年十七八岁,年少英俊。

    阿九脸色大变:“宇文萧灼!”

    宇文萧灼这才把目光看向对面,脸上神色也很吃惊,随即笑道:“这么巧,佘姑娘,你也在这里。”

    第四卷菊花台第四章春梦无痕(下)

    “你认识这两个丫头?”唐宝宝的脸色刷地变了。

    阿九也紧盯着宇文箫酌,不自觉地咬着嘴唇。

    宇文箫酌在两个女人的目光凝视下,有些不舒服,还是笑道:“这两位佘姑娘是百毒谷方谷主的高徒,百毒谷与伯父伯母交情深厚,我自然也是认识的。”

    “你和唐宝宝又是什么关系?”十三指着唐宝宝喝问宇文箫酌。

    “我是宇文家未过门的少奶奶,怎样?”唐宝宝一杨头,挑衅似的道,宇文箫酌有几分尴尬,却只是笑了一笑。

    阿九的脸色却变得铁青,又惊又怒地看着宇文箫酌。心里不由大为怀疑。

    “嗖”地一声,阿九忽然起手对宇文箫酌仍过去一件东西。宇文箫酌伸手接过,却是一只晶莹的玉镯。正惊讶间,忽然发觉手掌发麻,手中镯子“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两段。

    手心已经肿得老高,乌黑发亮。

    “佘九儿,你敢对箫酌下毒。”唐宝宝一剑刺向阿九,佘十三挺剑替姐姐硬接一招,骂道:“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无耻王八蛋,枉我姐姐……”

    下面的话却被阿九的一声断喝所打断:“十三。”阿九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道:“不要胡说,咱们不认识宇文公子。”

    唐宝宝把目光转向宇文箫酌,看阿九的神情分明不像装作,还有地上碎裂的玉镯。

    “佘姑娘,可是在下有什么地方得罪吗?”宇文箫酌已经出指点了自己臂上|岤道,防止毒性蔓延,但是嘴唇依旧发白,似乎中毒不轻。

    唐宝宝喂宇文箫酌服了一颗解毒丸,回头长剑指着佘家两个姐妹:“拿解药来。箫酌若是死了,你们百毒谷一个也别想活。”

    “唐大小姐不是用毒的行家吗?这点毒还难得倒你?”佘十三嘲笑道。

    这毒若是下在唐宝宝身上,唐宝宝当然不惧,她自小毒药解药地当糖豆吃,体质自然与常人不同。

    但是百毒谷的毒药对于宇文箫酌来说则是致命的,没有对症的解药,就算唐宝宝救得了他的性命,他也会元气大伤。

    燕杰看着下面的三个女子打成一团,而宇文箫酌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看看时辰,再看看慕容太狂,燕杰心中叹道:“几位,再等一会,慕容前辈就真成了佛了。”

    十三和阿九两人的武功果真比唐宝宝差了一些。若非唐宝宝担心宇文箫酌,不能全心对敌,早将两人伤于剑下。

    饶是如此,十三回转不利的情况下,几乎被唐宝宝的剑刺中,唐宝宝的剑会然一偏,从她的胸前划过。吓得她一身冷汗。

    玉翎瞪了燕杰一眼,刚才正是燕杰弹出指风,将唐宝宝的剑弹偏。

    宇文箫酌终于嘭地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唐宝宝只好回身去看箫酌。

    “解药,还是佛像,你选。”阿九看着昏迷的宇文箫酌,到底有一丝不忍。

    唐宝宝犹豫了一下,冷哼道:“别以为你们能逃得出去。”

    阿九将一个瓶子扔到给唐宝宝:“三颗,用醋配服。再过半个时辰,他就没救了。”

    荒山野岭哪有醋啊。唐宝宝哼了一声,抱起宇文箫酌,疾步奔了出去。

    阿九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回头看看十三,忽然吐了一口鲜血。“姐姐,你为什么放了他。”

    阿九摇了摇头,泪水轻轻流下,却用手轻抚了下腹部:“总不能和他说,是娘亲手杀了你爹。”

    十三跺了跺脚:“姐姐真是傻。”

    阿九过去用供桌上的黄布包了慕容太狂,十三只得过来帮忙,打了个十字花结。两人折了个粗壮的长树枝,从花结下穿过去,将慕容太狂抬了出去。

    燕杰笑着传音玉翎道:“唐家、宇文家、百毒谷,很热闹啊。”

    “慕容太狂的毒一解,就带走,其他的事情别管。”玉翎道:“老大吩咐最迟明日中午前要到达欧阳家呢。”

    若是误了老大定的时辰,看老大心情好坏地也未必就狠罚,若是因此耽误了老大的事情,那就惨了。

    燕杰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师兄,你都不敢去凑热闹,小杰就更不敢了。不过慕容太狂中毒这件事,到的确是大有蹊跷啊。”

    两个丫头倒很能吃苦耐劳,抬着慕容太狂这么个大包裹一气跑了约有盏茶功夫,才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包裹慕容太狂的那块黄布,撕地一声,裂了一个口子,不大,正好把慕容太狂从里面掉出来。

    慕容太狂又盘膝栽倒在地。阿九和十三都楞了一下,这才发现两人抬着的时候,大概离地面低了一些,又跑得快了一些,地面又有些高低不平,所以,包裹底磨漏了。

    “怎么办啊,时间已经不多了。”十三有些着急,可是慕容太狂那盘膝挺腰而坐的姿势,让她们两个姑娘家如何去抱着慕容太狂,还是背着慕容太狂。

    燕杰怒:那个丑八怪,给慕容太狂涂的金漆就是好漆,着色重,干得快,色泽好。为啥铺桌子的黄布,质量这么差。

    他和玉翎隐身在一棵树后,也替两个小姑娘发愁。燕杰正考虑要不要现身出去,装作偶遇帮忙,却见阿九举着一个蛇形的哨子放在嘴边吹响了。

    清脆而尖利的稍音,在宁静的夜色中应该能传出去很远。

    又过了盏茶时刻,终于见一条白影远远地跃了过来。阿九和十三松了口气,呼道:“谷主。”

    百毒谷的谷主很年轻,她跃到慕容太狂身边,将他扶起,手里一个盒子抛到阿九手中,阿九忙打开盒子,盒内整齐排列着五个不同颜色的小瓶。

    百毒谷主伸手拿了一个蓝色瓶子,拔了塞子,放到他鼻下,用力一弹瓶底,然后将瓶子扔给十三,随即换了瓶子,如法炮制,将五个颜色的瓶子依次给慕容太狂嗅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拿出一方白色手帕轻轻擦了擦手。十三已经将瓶子重新收好,将盒子双手又奉给谷主,笑道:“幸亏谷主来的及时,否则,这五百万两的银子我和阿九可是不知去何处弄来赔给谷主呢。”

    百毒谷谷主笑了笑:“银子倒是小事,若是慕容前辈真有什么闪失,咱们百毒谷岂非和慕容家结下了大梁子。”

    “这也是自己时运不济,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十三不服气道:“买毒的是他的亲孙女慕容芸,下毒的是他的亲儿子慕容春缺,咱们好心好意地给解了毒了,该感激咱们百毒谷才是。”

    慕容太狂盘膝于地,气得一佛冲天,二佛出世。

    百毒谷谷主笑道:“行了,我是谷主说一句,你们两个丫头倒说了一堆。走吧。”

    对慕容太狂盈盈一礼:“慕容前辈,不敬之处,您请原谅。您木雕之毒虽解,但是这三个时辰内,依旧无法动弹分毫,您再忍忍就可一切如常了。”

    看着三女走远,燕杰走到慕容太狂身边,伸掌在他身上试探一下:“就这么把人扔在这里了?”慕容太狂得确生息渐强,是解毒之兆。

    马蹄声传来。燕杰和玉翎未动。

    “怎么有人?”驾车的是个女子,停了马车,远远地却未过来。

    “地上的那尊佛像是我们小姐要带走的东西,请两位公子行个方便,让一让好吗。

    “这佛像长得极像慕容世家的慕容太狂前辈。”燕杰笑:“所以我和师兄正准备将这佛像送到慕容世家去。”

    女子犹豫了一下:“那个佛像的确是慕容太狂,不过他是别人留给我们小姐的,两位公子只要离开此地,不过问此事,我们小姐愿以千两黄金相赠。”

    “那好,黄金换佛像。”燕杰笑。

    玉翎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虽然夜色朦胧,距离也很远,他还是看出那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而马车车厢里坐着一个年纪更轻的女孩子,两个女孩子都戴着厚厚的皮手套。

    拉车的马带着耳罩包着眼睛,连四蹄上都包着薄皮直到腹部。马车内的女子似乎一直在吹什么东西,鼓着腮。

    起雾了。这里是一片山洼地,草不深,零星几株树木。隐隐传来簌簌的响声,空气中飘起淡淡的腥气。

    “上树去。”玉翎一把抓起慕容太狂一点脚尖,嗖地落到最近的一棵小树上。一跺足,整树的叶子尽数飘落,他将慕容太狂横放到一根树杈下,静立不语。

    腥气越来越弄,令人作呕。簌簌的响声越来越大。整个洼地的草丛上似乎有波光盈动。

    当然不是波光,而是数不清的蛇,一条连着一条,一落叠着一落,迅速地往这边滚来。远远望去,似乎地面都在起伏流动。

    这么多的蛇。嘶嘶地吐信声,竟如骤雨落荷的声音。

    玉翎从未看过如此多丑陋东西聚集在一起。

    “小翎,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燕杰拽拽玉翎衣角。

    “什么?”

    “我怕蛇。”燕杰说着话,已经嗖地一下,站到了最高的树枝上。

    “我也怕蛇。”玉翎心里嘟囔,脸上却神色不变:“蛇有什么可怕。”手中断水剑一扬,一片腥风差点没吧他呛吐了。那一大片蛇肉糜立刻被后来的蛇所覆盖,层层叠叠地漾了过来。

    第四卷菊花台第五章三山半落

    蛇行的速度很快。转眼已到树下。

    玉翎轻轻一抖手中断水剑,剑气荡处,群蛇皆为肉糜。而腥臭之气也越来越浓,燕杰强忍着未吐出来,但是却觉气息非常不顺,足尖原本点在一棵细嫩的树枝上,只听咔嚓一声,居然将树枝踩断。

    燕杰吓了一跳,忙提气跳跃,换了一根略粗些的树枝,凝神站稳,但是却觉头昏目眩。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难道这里是传说中的蛇谷?”燕杰惊讶。

    “有人役使。这里虽然不是蛇谷,但是想必离得极近。”玉翎回答。

    群蛇之中,五彩纷杂,细看下去,品类繁复,但是以毒蛇居多。另有数十条颜色鲜红,双头吐黑信之蛇,在蛇群中分外醒目。

    “闭住呼吸。这空气中混合的蛇毒过重。”玉翎笑看燕杰,“眼睛也闭上吧,免你日后做噩梦。”

    “小翎看好,别让蛇爬上来。”

    “你看好自己,别掉蛇堆里去就行。”

    玉翎和燕杰斗着嘴,手中断水剑可是划出层层剑气,将周围三丈内的蛇皆斩为肉糜。

    盏茶时间过去,肉糜竟堆置一尺左右高度,被玉翎剑气所斩的蛇不下万千,而蛇的数量依旧不见减少,仍旧前赴后继地往玉翎等处涌动。

    燕杰觉得反胃,有些干呕的感觉。玉翎手中之剑一刻不停,内力延绵不绝,虽然不觉乏累,却分外无聊。只是一时也无退蛇之法。好在三人所处的这棵树乃是一棵孤树,并不繁盛,远处有几棵离的较近的树上,树干上尽是爬蛇,蛇毒之剧,竟使得满树的叶子尽枯黄掉落。

    真真成了碧蛇妆成一树高,千蛇万蛇挂枝梢了。

    看着就令人心悸,偏蛇是能滑翔的,成群的蛇便由那些高处向三人所在的树由空中嘶嘶地飞扑过来,虽然都被玉翎阻在气墙之外,便撞得血肉横飞,但是看起来仍是让人毛骨悚然,手脚发凉。

    燕杰苦笑,伸手入怀掏了解毒的药丸吃下去,感觉似乎仍是难受。“师兄,我似乎中了蛇毒。”燕杰的话,让玉翎想起了什么,忙伸手去探慕容太狂鼻息,鼻息微弱,眼珠发白,已经晕过去多时了。

    “可有解蛇毒的药?”即便有了,二人却也无法给慕容太狂喂服,他的脸部僵硬,根本无法张嘴吞咽。

    玉翎分神的功夫,几条巨蛇已经吐着信子,扑入一丈以内,腥风浓烈,燕杰不及细想,手一挥,腕上金铃斩处,蛇头固然是被切下,喷出的蛇血差点没溅到玉翎身上。

    玉翎一闪,蛇血落到树干上,竟发出嘶嘶的声音,树干立刻乌黑了一片。这几条蛇正是那怪异的红色的双头怪蛇,想不到毒性如此之强

    玉翎和燕杰都有些心惊,这种红头怪蛇果真古怪。

    燕杰再不敢用金铃,折了根树枝,以气御剑,将欺近的蛇尽数扫清。玉翎已经手按慕容太狂的背部,缓缓输入真气。

    过了一会,慕容太狂虽然犹未醒转,但是气息已渐强,内息相生,已能护住心脉。

    玉翎向远方望去,那马车依旧在,拉车的两匹马也早已变成累累白骨,车上的两个女子已经没了气息。但是想必身上涂有防蛇之物,故此尸体暂时倒还未曾被吃掉。

    看那两个女子装扮,本该就是役蛇之人,如今反倒先丧命于此,玉翎实在有些奇怪。

    山谷之中,雾气更重,而且雾气中混着蛇息,四周全是黑朦朦一片,竟似要凝成雾墙一般。忽然,传来一声似婴儿般的啼哭声。

    燕杰还以为自己头晕听错了。但是那儿啼声却越来越想,而且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到了三丈左右处,停止不动。

    即便已燕杰的目力,此时也无法看到两丈以外的景观。

    儿啼声忽止。四周忽如刀切般,一下寂静无声。所有的蛇似乎同时停止了游动,也停止了嘶嘶的吐信。

    燕杰强压着腥臭的气息,落足到玉翎所站树稍上。对玉翎传音道:“有好东西哦。”

    玉翎看了燕杰一眼,伸手板过燕杰的下巴。仔细看看燕杰的眼睛,略皱眉道:“你中毒不浅。”

    燕杰笑了笑:“慕容前辈比我惨多了。”

    玉翎断水剑忽然一扬,两人同时觉得一种恶臭之气迎面卷来,断水剑居然一剑斩空,似乎有条极软极灵活的鞭子抽过两人停身的树枝。啪地一声,树枝折断。两人同时移位。

    燕杰左掌凝足功力,向身前黑雾猛地一劈,忽地一下,黑雾猛地被冲散,月光闪现,一条火红地,带着双翼的似蛇非蛇的东西飘荡在三丈之外的草地上空。

    玉翎自然也看到那个怪物,手中断水剑也全力劈了出去。

    那条飞蛇倏然旋转,仍慢了一些,被剑风划过左翼,哇地嘶叫了一声,声音竟如婴儿啼哭一样。

    飞蛇受伤,似乎极怒,一张嘴,口中红信居然隔着三丈远的距离转眼就到两人跟前。怪物口中红信,竟比高手手中软鞭,翻飞舞动,灵活犀利。

    “嗤”地一声,红信中突然又喷出黝黑的毒汁来,这毒汁却有一种幽兰之气,燕杰禁不住吸了一下,却眼前一黑,几乎掉下树去。

    玉翎一把带过燕杰,断水剑带过一道寒芒,只听一声悲鸣,飞蛇的红信居然被斩落了三寸有余。

    飞蛇悲叫声中,嗖地一声,似乎窜入云端,不见了踪迹。

    玉翎抱着燕杰,看看慕容太狂,只得任那飞蛇逃遁,右手运力一拍燕杰,燕杰哗地一下,吐出一口黑血,幽幽醒转,看了玉翎,苦笑道:“师兄别放手,我头还晕。”

    玉翎笑着敲了一下燕杰的脑袋:“蛇都跑了。”燕杰看看四周,雾气渐渐散去,天色微明,空气中却还弥漫着浓重的腥气。

    一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在官道上。车内,满身金漆的慕容太狂依旧盘膝而坐。只是怒目圆睁。木雕之毒已解,他是被点了|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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