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傅家金龙传奇之少年游

傅家金龙传奇之少年游第29部分阅读

    车辕上,燕杰和玉翎舒服地靠着车厢,正在聊天。

    “难怪那些毒蛇会重重围着咱们,原来慕容前辈的身上竟有这株干将草。”燕杰摆弄着手中的一株两叶的淡黄|色小花,如今花朵已蔫,但是花色仍然娇艳欲滴。

    而慕容太狂身上的金漆里,则混了莫邪草汁,这两种草香混合在一起,能令蛇发狂追逐。

    莫邪之草虽然珍惜,但是并不算难求,难求的是干将草。

    干将草的草香,能防百虫。燕杰得了,自然非常宝贝。

    玉翎也从慕容太狂身上发现了一个宝贝,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中盒中,封着一只银色的蝎子。

    “想来那只会飞的蛇,就是冲这只蝎子而来。”玉翎对着阳光晃着水晶,看里面的蝎子非同一般的品相,蝎子尾上竟似绘有极美的一张女人面孔。

    燕杰听了,忙接到手中去看。

    “这银蝎据说是神医谷的镇谷之宝。怎么会在慕容前辈身上。”

    “小翎认为为慕容前辈解毒的人是百毒谷的人吗?”燕杰将水晶盒扔给玉翎:“那位谷主倒是年轻的很。

    玉翎道:“那位方谷主是否百毒谷的人我不肯定,但是那两位佘姑娘就一定与岭南岑家脱不了干系。”

    这株干将草,就是佘十三放入慕容太狂怀内的。她想必是闻出了慕容太狂身上的莫邪草味,故意放的。只有岑家的人才深愔役蛇之道。

    那辆马车上的两个女子,应该是岑家的所谓蛇奴,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双目具盲,耳力聪敏,却能发出让蛇能听到而普通人却无法听到的“蛇语”。

    但是后来的局面显然失控,可能这两个蛇奴功力尚浅,竟无法控制局面,而蛇毒太重,即便如她们常年役蛇之人,也被蛇毒毒死。

    “看来她们倒像是存心要置慕容前辈于死地了。那为何还要给慕容前辈解毒呢?”

    “慕容前辈到底得罪了何人?”燕杰笑问:“打前辈主意的人可是不少。”

    慕容芸?慕容春缺?百毒谷?唐家?宇文家?岑家?

    这些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受什么人指使,有什么计划,显然因为燕杰和玉翎的介入,所有人的如意算盘都要落空了。

    马车将要入城,路上热闹起来。

    前面有人设卡,所有入城车辆都要盘查。而设卡的人不是官差,竟是武林中人、

    路边搭着的凉棚内,几个坐着的人。几个站着的人。

    燕杰看了,不由笑,竟有几张熟悉面孔。

    一个美丽的少妇,面带忧色,端坐在椅子上,她身后,一个少年长身玉立,正是宇文箫酌。上首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四十许岁,腰悬宝剑,看起来温文尔雅。他身后垂首站着一名灰衣男子,正是慕容春缺。

    旁边还有几个席位,坐着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女子正是唐宝宝。而另一个女子,正是自称百毒谷的方谷主,她身后,佘九儿和佘十三垂手而立。

    令有四名青衣男子端坐在凉棚一侧,年纪都不太大。除了这四人,其他人脸上都似乎有一丝焦灼神色。

    “车里是什么东西?”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过来拦住马车,打量着这两个虽然容貌一般,但是身材颀长匀称的青年。

    凉亭内的人,目光都看了过来。

    燕杰笑道:“车上是一尊佛像,给城里许老爷家送的。”

    “佛像”两字,的确让凉棚内的某些人神色微动。

    燕杰挑了车帘,给两个家丁看过。他们只是扫了一眼,并不在意。大户有钱人家在府内供奉佛像是很平常的事情。

    “两位,请留步。”和煦的男声出自那个文雅的男子:“在下慕容春天。”

    燕杰抱拳:“慕容先生有何指教?”

    “不敢。”慕容春天很和善,也很自谦:“两位一路来,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事?”

    “什么可疑之事?”

    “如果在下没有看错,想必这不是两位本来面目。”慕容春天依旧和善:“乔装易容,所为何事?”

    “依慕容先生推断呢?”

    慕容春天看看面带笑容的这个年轻人,再看一眼一直未说话的另一个年轻人,直觉上,这两人必定身怀惊人武功,如此乔装易容,当然可疑。

    “天哥。”少妇站起来,温柔地走到慕容春天身前:“咱们自己的事情要紧。”

    慕容春天微微一笑:“打扰两位。”

    “你看我做什么?”一声怒喝,却是佘十三猛地踏前,不容分说,一掌向燕杰脸上打去。

    燕杰微笑着一指点去,佘十三身形被定在当地,脸色涨得通红。

    “十三。”佘九儿担心妹妹,一扬手,对燕杰打出一颗黑丸,人已来到妹妹身边。

    燕杰弹了一指,那黑丸被弹回,佘九忙避开。

    慕容春天一拉少妇,避开黑丸。

    燕杰知道有人必定先沉不住气。这些人为什么走在一起,对慕容太狂有什么图谋,他不管,他只是想让他们知道,现在慕容太狂在我手里,而且,你们动不了他。

    接下来的事情,是必然的江湖套路。凉棚内的那一干人等,都被燕杰轻松加愉快地摆平。而且出手迅速,能一招克敌的绝不用两招,并不伤人。除了慕容春缺,燕杰断了他的手。其他的人惊惧莫名看着这个年轻高手,驾着马车扬扬而去。

    “天哥,你说爹爹会否是被这两个人劫持。”那个少妇正是慕容春天的续弦宇文月。

    慕容春天发了半天呆,摇了摇头。

    “想把老夫带到哪里去?”慕容太狂冷冷地出声。

    “前辈武功果真高强。”燕杰笑道:“这么快就冲开了|岤道。”

    慕容太狂冷哼一声,心里暗道一声惭愧。他虽然冲开了哑|岤,但是身上要|岤犹未冲开,否则哪里还是故作这般冷傲的模样,早冲上去大打出手了。

    “请慕容前辈委屈几天,找个安静地方休养。”燕杰赶着马车进了西峰城内的一家客栈,客栈很小,但是独门独院。

    “前辈身上余毒未清,而且似乎还有人欲对前辈不利。晚辈等也不敢掉以轻心。”

    慕容太狂忍不住破口大骂:“……(粗言秽语,直接屏蔽)”

    燕杰只好再点了慕容太狂身上|岤道,心里有些感叹慕容太狂命好,似他这般的人,居然也能纵横江湖几十年,还屹立不倒,也是个奇迹了。

    第四卷菊花台第六章林下丰姿(上)

    杨荣晨听小卿讲述完毕,脸色倒没有太大变化。

    小卿又给杨荣晨添茶。杨荣晨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茶杯。“那套茶杯,是慕容前辈赠与傅叔,傅叔转赐于你的吧。”

    小卿微垂了头:“是。”

    杨荣晨仔细打量着小卿:“你这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小卿垂头不语。

    “你抬起头来。”杨荣晨喝道,随后逼视着小卿:“若是五叔没有及时赶到,燕月、玉翎也不曾及时赶到,你要如何对付绿罗?”

    小卿虽然不敢再低头,却避开杨荣晨的目光,轻声道:“怎会呢。”

    杨荣晨终于忍不住,一掌打在小卿脸上,怒道:“你还敢骗我。你那扇子正中的玉上,明明嵌了江南霹雳堂的玉石俱焚,你竟是因为觉得傅叔想让你回慕容家,委屈得连命也不想要了吗?”

    小卿缓缓屈膝,跪到杨荣晨椅子旁边,半天才道:“小卿不敢如此不孝。”

    “啪”地一声,又是一记耳光打得小卿身形一晃。

    小卿跪稳身子,半边脸已经如吹气般肿了起来。

    “杨大哥可趁了小卿还没死,再多打几下吧。”小卿看着杨荣晨,哽咽的声音,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滚落。

    “你怎敢如此任性!真是找打。”杨荣晨怒,站了起来,但是却仍没打下去手。其实这若是换成浩威和荣曦胆敢如此,他早就抬脚踹过去,再寻了棍子打个半死了。

    “杨大哥,小卿,这辈子,只愿姓傅。”小卿抬头看着杨荣晨,第一次,没了平时的淡然,而是如小孩子般的委屈,也透露着一种坚决:“小卿便是宁愿给师父打死,也绝不回慕容家。”

    “你这是要以死抗命?”杨荣晨惊怒!

    “小卿不敢!小卿想求杨大哥向师父进言!”小卿垂了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他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但是眼泪依旧止不住。

    这个小卿。杨荣晨心里叹息一声。

    慕容太狂若是想让小卿回慕容家,傅叔多半会同意。小卿到时自然不敢违抗师命,所以他先绑架慕容太狂,与之避而不见,再借与绿罗一战,故意以身涉险,不过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委屈,同时也透露一种心意:宁死不入慕容家。

    而小卿所做的这两件事情,在傅龙城那里必定少不了一顿重责,小卿便是用这一顿好打,换得师父许他不回慕容家的可能。

    杨荣晨看着小卿,怒道:“你倒是好心计,你就不怕傅叔活活打死了你。”

    小卿当然也怕。所以他已经求了太后,求了福伯,再来拖杨大哥下水。他看杨大哥脸色,的确气得不轻,也不敢再说气话,轻声道:“杨大哥救救小卿吧。不然小卿真会给师父打死了。”

    杨荣晨看看小卿,左边脸庞已经又红又肿,白皙俊秀的面容仍是那么招人喜爱。这个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目光坚定,温文有礼。

    而如今眼中流露出的哀求和胆怯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终于心里一软,可是口中仍是冷冷道:“打死是最好,让你敢如此目无尊长,胆大妄为。”

    小卿听杨大哥的口气,分明已经同意了为自己求请,忙叩首道:“小卿断不敢有下次了。”

    “你若还有下次,不用傅叔动手,我便先打死了你,看你还敢玩什么玉石俱焚的把戏。”杨荣晨心里再次涌起对小卿的疼惜。这样一个好孩子,让他去慕容家受委屈,的确是可惜。

    小卿恭敬地道:“是。小卿受教了。是小卿糊涂。杨大哥,小卿又连累你。”说着话,已经起身端了茶,双手奉给杨荣晨。

    杨荣晨接了茶,却点了小卿的脑袋道:“你连累的又何止是我一人,只怕五叔现在已被你师父打得下不了床了。”

    小卿想起五叔千里迢迢来这里帮自己,回去还要挨打,也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却道:“这些师弟总是连累小卿受罚,小卿自然也要找人连累才公平些。”

    傅家规矩,师弟做错,师兄先要受罚。小卿自己做事兢兢业业,倒是很少出错,却没少因为师弟的错被傅龙城责罚。

    杨荣晨斥道:“你还敢说,这都是你平日太放纵他们,才会惹下这许多麻烦。”

    小卿听杨荣晨口气又转严厉,只好认错道:“杨大哥教训的是。不过做晚辈的也有做晚辈的难处。”

    杨荣晨听了小卿的辩解,不由又是心头火起:“你还敢说难处。你自离家这十几天来,在江南武林一道可是闹得天翻地覆。不用说你对慕容前辈的大不敬,就是其他几件事情,你可有一件能逃得了你师父的板子的。”

    杨荣晨看小卿垂头不语,冷道:“你是觉得心里委屈,所以这一路来,拿江南的武林人士出气来了?”

    “小卿不敢。”

    “你不敢?除了慕容前辈这件事不说。对尚溪井万两家堂主的无礼,兰若寺对青碧宫主的不尊,欧阳家对欧阳前辈和夫人的不敬,擅杀唐门的人和神医谷主谢百鸣,这桩桩件件,你违了傅叔的多少教训,你自己说。”

    杨荣晨说到这里,火更大了,我还没跟你算你那些师弟干涉我管教弟弟的事呢。

    “是小卿的错。”有了那些不省心的师弟,想不犯错也难啊。

    杨荣晨冷哼道:“怎么,说冤枉你了?这些事情即便不是你的主意,你是不是也难逃纵容师弟、管教不严之错。”

    小卿当然觉得冤枉:“这一路来,从燕月到玉翔,哪个小弟也没轻教训啊。棍子、鞭子都打折了几根呢。杨大哥若是不信,小弟这就叫他们过来给您验看,他们身上的伤都不比浩威身上的伤少呢。”

    杨荣晨听了小卿辩解,气得笑道:“你还敢在这里喊冤。别的不说,若是浩威敢如小莫一般不敬尊长,我早打断了他的腿,哪会如你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

    小卿只笑不说话,心里却想到若是杨大哥知道我和欧阳权做了交易,不用小莫认祖归宗回欧阳家估计要连自己的腿也打断了。

    想到这里,不由轻轻摸了摸脸上,痛得吸了口冷气道:“杨大哥说的是,小卿这就回去,将他们都吊到树上重新再打过。看他们还敢给我闯祸,害我被杨大哥教训。”

    杨荣晨却被他气笑了道:“你这是当师兄该说的话?你已经免了他们了,还能出尔反尔?”

    小卿得意笑道:“我是他们师兄,自然是想赦就赦,想罚就罚,他们哪敢有半分意见。就是没有错处,我高兴打他们一顿板子,他们也得乖乖地跪着受着。”

    杨荣晨笑斥道:“你如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任性的脾气。”

    小卿总是拿自己的喜好去衡量师弟们的行为,惹他不快的,极小的错处也打得师弟们皮开肉绽;合了他的心意,便是将江湖闹得如何沸反盈天,他也不责,反倒包庇着在傅龙城跟前隐瞒。

    除去小莫的事情不说,对于燕月的行为,杨荣晨也十分不满:“不用说他一贯的轻慢无礼,若非你太过纵容,他如何敢信手就杀了神医谷的谷主?”

    小卿道:“这件事,小弟也罚过了。”

    “罚过了?一个耳光就算罚了?”杨荣晨道:“谢百鸣成名二十余载,在江湖上口碑极佳,况且贵为神医谷谷主,在武林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样被燕月不诏而诛,江南武林同盟决不会对此事轻易善罢甘休。”

    看小卿不以为意的样子,杨荣晨更怒道:“你知道妄自尊大,擅伤人命在傅叔那里是大错吗?”

    “小卿知道。”

    “那你还如此不知悔改!”杨荣晨差点又想动手。

    “杨大哥您先别气。”小卿双手又奉了茶:“师父和杨大哥的教训小卿怎敢忘,燕月这件事虽然擅专,不过那个谢百鸣确有该死之处。”

    不待杨荣晨继续发问,小卿已经笑道:“杨大哥知道阿芙蓉吗?”

    阿芙蓉就是罂粟,鸦片。西汉时,就已作为药材引进中国。三国时,名医华佗曾以之入药作为麻醉剂,到了唐宋时候,在蜀中等地有大面积的种植,作为药材使用,用以治疗多种疾病或作为毒药的配料。

    也被制成熟鸦片,因柔软,色呈棕色或金黄|色,而被称之为“软黄金”。宋时称为罂粟粟。与黄金比例1比1兑换,是上层社会的奢侈品,当时很多世家贵族以吸食阿芙蓉膏为时尚。

    但是因为长期吸食阿芙蓉膏,会损伤人身体经脉,人也萎靡不振,故早为武者所不耻。朝廷也下令不许私营,更不许吸食,只能作为药用。

    但是因其利润可观,神医谷竟与唐门相勾结,组织忘忧盟,秘密扩大阿芙蓉的种植面积,提炼并研制出所谓的“忘忧丸”出售,谋取暴利。因为中原管制严格,他们竟秘密私运到边关和周围国家牟利。

    杨荣晨虽然也听说过江南有人走私阿芙蓉的事情,想不到幕后主使竟是唐门和神医谷的人。

    “事关重大,小弟当然已掌握了确实证据。”小卿笑道:“因为忘忧盟一直利用天盟的商道进行走私,小弟为此重罚了燕月失察之罪,所以谢百鸣落到燕月手里,哪还会有命在。”

    “燕月,难道就是天盟的盟主吗?”杨荣晨虽然早就怀疑,但仍不敢相信。

    天盟为了一统商道,当然要铲除异己,三年前,商会、马帮、槽帮重新洗牌,不知有多少人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小卿点了点头:“当年师父将他罚去关外,有很大的原因,也是罚他接手天盟盟主的事情。只是想不到他到关外三年,他这盟主的权势不仅有增无减,反到将天盟的势力也扩到域外去了。”

    杨荣晨惊呆了片刻道:“关外这三年间,还曾出了一名极神秘的武林高手,被称为浣血游龙,莫非?”

    小卿无奈地点了点头:“就是燕月这个蠢东西。”

    杨荣晨一时静默无语。不知怎么,心里却想起“林下丰姿,尘外英豪”这句话来。

    “浣血游龙,不用多问,光听他这称号,打他个皮开肉绽都不冤。”小卿笑着却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他好像也一不小心忘了禀告师父了。

    杨荣晨沉默半响道:“燕月这孩子一身修为惊人,人也狂傲,你该严加约束,莫让他任性而为。”

    小卿应了声是:“杨大哥放心。小卿从今儿起,每日打他一百鞭子,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去。”

    第四卷菊花台第七章林下丰姿(中)

    小卿抬头看杨大哥正瞪自己,笑道:“小卿自会严加管束他的,杨大哥放心。”

    杨荣晨点头道:“严加管束自然必要,也不可冤枉了那孩子。浣血游龙在关外行事,虽然有心狠手辣之嫌,但侠名颇具,也并无其他恶评。”顿了一下道,“尤其是关北水患,天盟竟捐助一千万两之巨,你这师弟倒是颇具仁心。”

    小卿听杨荣晨夸赞燕月,笑了一下,道:“既然杨大哥提到关北水患之事,小弟有件事情,也不敢不报了。”

    杨荣晨看小卿似乎有些赧然的意思,不由奇怪,道:“怎么,关北水患之事,难道与燕月有关吗?”

    小卿笑道:“也有些关系。不过关系最大的倒是燕杰这个蠢东西。”

    燕月人在关外,天盟的很多事情自然交给燕杰这个副盟主打理。关北的漕运原本并不发达,但是关北天盟分舵主唐能却想在任上做出些成绩来。

    经过不太认真细致的考察,他呈报了在关北开凿一条人工运河的计划。开凿人工运河本是好事,不仅能扩大天盟的营运,增加收入,还能扩大就业,刺激当地繁荣经济。

    经过不太认真的审查,燕杰批示同意了这个计划,并令唐能全权负责此事。五个月后,一条横贯青山的人工运河顺利通航。关北大小报纸及京城日报,都详细报道了这一利国利民的盛况。

    可惜,好久不长。通航后的第二月,天突降暴雨,十几日未停,运河两岸泛滥成灾,上千个村庄的万亩良田被浸泡在一米以下的水中,十数日后,水才退去。万亩良田颗粒无收。

    关北水患一出,震惊朝野。也震惊了天盟上下。虽然本次水患最后定性为天灾。但是经细查,原来关北人工运河的航道有问题,这运河竟然穿在青山中从万顷良田中通过。

    这一来,天盟上下实在难辞其咎。唐能自然被革职查办,天盟除为灾民捐赠一千万两外,另筹措大量银两用于运河该建,重筑堤坝。

    燕杰自己也心怀愧疚,想方设法偷偷筹措了五百万两白银,捐助关北灾民。虽然这些银两都是燕杰假借他人之手捐赠,不过仍是被小卿查出。

    杨荣晨这才知道原来关北水患之事竟还有这许多事情在里面。不过令他更惊讶的是,今日里乖乖陪在浩威旁边罚跪的少年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筹措出五百万两之巨,捐献灾区。不由皱眉道:“他从哪里弄来如此巨款?”

    小卿笑道:“他每月的月银不过十两。这五百万两来自何处,我自然要细查。如今基本已经查清,虽然称不上不义之财,不过每笔银子的来历,都够他挨上顿鞭子的了。”

    杨荣晨看小卿的笑容,分明没有真责燕杰的意思,不由笑道:“你倒是对他的所为多有赞赏之意。看来他的那些鞭子,你是准备免罚了。”

    小卿笑道:“小卿真是什么心思也瞒不过杨大哥。”

    杨荣晨皱眉道:“燕杰身为天盟副盟主,御下不严、失职之责,你也不罚吗?”

    小卿站起来道:“杨大哥说的是。燕杰的确该罚。只是小卿觉得燕杰年纪甚轻,难免考虑不周,有些事情,也不能过于求全责备。况且此事发生后,他已积极补救,小卿想给他个机会,不愿因此事让他再添愧疚。”

    燕杰已经知错了,若是小卿再予以重责,只怕燕杰心里更加难过。小卿就怕燕杰会妄自菲薄,以后做事会有所束缚。

    杨荣晨忍不住伸手扶了下小卿的头,却斥道:“都是我惯坏了你,你才敢如此饶舌。”

    “是。”小卿轻笑着,并不在意。

    看着小卿只笑着去端茶,杨荣晨不由感叹,若是浩威和晨曦听了自己的斥责,早都吓得跪倒在地,一声不吭了。

    “杨大哥对二哥和浩威侄儿太严厉了,若是大哥待他们如小卿一半这般宽大就好了。”小卿笑道。

    杨荣晨哼了一声,又端起了脸:“你在你师父跟前也有这个本事才好。”

    小卿正经八百地叹了口气:“小卿在师父面前,可就如浩威在您面前一样,纵有万般心思,又哪敢说出半分。”

    又举了茶奉给杨荣晨道:“小卿还是幸运的多,最起码有杨大哥和几位师叔疼爱。”

    “你是想着替那两个畜生求情来了。”杨荣晨接了茶,看小卿的笑容,终于还是舍不得教训他。

    “杨大哥到底因为何事对浩威动怒?小弟可能知道吗?”

    杨荣晨冷肃着脸,半天才道:“龙泉杨家与新安龙家原本就有世仇。两年前因了水渠之争,杨龙两家更是不睦。可是想不到,这个不争气的畜生就偏偏又去招惹了龙家的人。”

    有何招惹不得?小卿看杨荣晨神色:“莫非浩威招惹的是一个女人?”

    杨荣晨又哼了一声。

    龙家?江湖小字辈,美女一勺烩。唐小豆,温小宝,龙小趴,冷小袄。合称为江南四小美女,近两年来在江南地界倒是很有名气。

    “龙小趴正是新安龙家的人。”小卿几乎已经明白是何事。

    “大哥可为浩威定下亲事?”

    杨荣晨摇头。

    “那位龙小趴姑娘可有什么不妥?”

    杨荣晨略皱了眉,仍摇了摇头。

    小卿笑了笑:“小卿不敢说了。”

    杨荣晨瞪了小卿一眼。

    “其实冤家宜解不宜结。”小卿轻咳了一下:“孔老夫子也说过……”小卿咳了两声,仍是咽了回去。

    杨荣晨将头看向窗外:“浩威与龙小趴之事,我原本并不知晓。”

    “直到龙小趴离家出走,龙家的人找到家中,指认浩威诱拐龙小趴我才知这个畜生竟背着我结识了龙家的人。”

    “如此大事,竟敢欺瞒于我!”杨荣晨十分震怒。

    小卿笑道:“浩威他想必十分敬畏杨大哥。”这话虽然说得含蓄,言下之意,杨荣晨当然能明白。

    当年荣曦之事,杨家的人都是知道的,虽然不敢在杨荣晨面前提起,但是想必浩威是心有余悸的。

    杨荣晨忽然拍了下桌子。“难道,我真是一个蛮横无理之人吗?”忍了又忍,终于问小卿。话一出口,随即后悔。

    小卿仔细听杨大哥的语气,似乎并不反对杨浩威与龙小趴之事,而是生气儿子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

    小卿忽然想起宇文宛然和玉翔的事情来。不由考虑是否应该先行禀告一下呢。

    “杨大哥,您睡下了没有?”院里忽然传来甜甜的女声。

    小卿看杨荣晨的脸色变得铁青,心里叹道:“这个要命的小姑奶奶啊。”

    宇文宛然进屋来,对杨荣晨和小卿福了礼:“杨大哥,傅大哥。”

    宛然从未呼过小卿为叔叔,小卿还不觉怎样,但是杨荣晨自见面起,就被宛然呼为大伯,如今忽然降了一辈,不由又是恼怒又是惊诧。

    “宛然想过了。虽然尊使大人极有可能是晚辈的爹爹,但是毕竟娘已经去世,也未曾和宛然交代过。宛然福薄,并不敢就入了杨家的大门。而且,尊使的女儿众多,也不少我这一个半个。”

    宛然不理两人的神色,有些害羞地笑道:“况且,我与玉翔的婚事,是娘允了的,若是我低了玉翔一辈,怕是徒增困扰。所以宛然思来想去,这么做虽然唐突,但是还是说清楚了好些。”

    “宛然日后定会对杨大哥尊敬如常,但是这改姓杨之事,就再也不要提了。”

    宛然嫣然告退。

    杨荣晨看看小卿,小卿吓得立刻后退一步,道:“杨大哥这一日来辛苦了,小弟先告退。”

    “你给我站着!”杨荣晨怒道:“你瞒着我的事情,看来还不止一件两件吧。”

    “是。其实小卿正想向杨大哥禀告。”小卿心里恨道:“玉翔和荆轲就两个蠢东西,这次可被你们连累得不轻。”

    ……………………………………

    回到院子中,小卿就看到宇文宛然正坐在玉翔旁边,双手托住玉翔的手,帮他举着手里的阔剑,玉翔既尴尬,又无奈,正在推拒。

    燕月等都笔直地跪在旁边,见了小卿进来,都垂下头去,但是都难掩脸上的笑意。

    玉翔见了老大,身子僵在那里,分毫不敢再动。

    宛然看了小卿,丝毫不惧,理直气壮道:“玉翔到底做错何事,你要将他打得这样,都是一样的师弟,缘何厚此薄彼。”

    好啊,宇文宛然,你又跑这给我捣蛋来了,小卿轻轻抿了下嘴唇,刚才被杨大哥打的那记耳光仍是火辣辣地痛呢。

    一抬手折了一根两指粗的树枝,小卿不理宇文宛然,却喝玉翔道:“跪过来。”

    玉翔吓得心普通跳,却勉强挪着酸痛不已的双膝,跪行到小卿跟前。小卿二话不说,手中的树枝带着风声,啪地打到玉翔臀上。

    玉翔疼得身形一晃,几乎摔倒。

    宛然抢上一步,跪拦到玉翔身前:“不许你打他。”

    小卿冷了脸,:“我要管教师弟,宇文姑娘最好回避。”

    宇文宛然昂着头看小卿,表示绝不退让:“玉翔他何错之有?你打得他那般还不够。今天我倒想见识一下傅少侠是如何管教师弟的。除非你将我打昏了,我是绝对不会自己离开的。”

    小卿目光略过宛然,淡然向玉翔吩咐道:“裤子腿了。”

    玉翔吓得一哆嗦。

    燕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老大。

    “师兄。”玉翔哆嗦着,满面通红。

    “怎么,想让我将你吊大门上打去吗?”小卿淡淡地道。玉翔已经吓白了脸:“师兄息怒,玉翔愿领师兄责罚。”看了看宛然,将手放到后腰上。

    宛然急道:“傅小卿,你……”

    “师兄。”燕月想求情。

    “谁再开口求一字,我便多打他一百。”

    燕月后面的话立刻咽了进去。

    玉翔也不敢迟疑,只得伸手一拽,腿下裤子。小卿手中的树枝已经带着风声重重打在玉翔身上,啪地一声,分外刺耳,

    宛然早转了身,听见这声响,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终于跺了脚,一溜烟地跑出了院子。

    玉翔眼圈里含着泪,咬着牙等着师兄责罚。

    小卿却将手中树枝扔了,冷哼道:“燕月跟我进来,其他人都滚回屋去吧。”

    玉翔这才知道老大不罚了,心里松了口气,眼泪却掉了下来。

    小卿进了屋,走到椅子上坐了,燕月不知道老大单独喊他来何事,但想也不是什么好事,只得在小卿跟前跪了,等小卿说话。

    小卿微笑道:“你起来坐吧。”

    燕月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老大居然让自己起来,“坐”,这真是太阳从东面出来了吗。

    “燕月不敢。老大有何训示,燕月跪着听也是一样。”

    “坐吧。”小卿笑道:“我是想和天盟盟主商量点事情。”

    燕月只得应了声是,站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浣血游龙。”小卿笑道:“这名号倒还响亮。”

    燕月顺着话音,已经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第四卷菊花台第八章林下丰姿(下)

    小莫将玉翔抱进屋里。玉翔的眼泪已经打湿了小莫的衣襟。

    小莫知道他委屈,哄他道:“玉翔别哭了,师兄帮你上药。”

    玉翔哽咽道:“我不要紫莲露。”

    小莫强忍着笑道:“快别任性了。用了紫莲露,伤才能好得快些。”看着玉翔青紫肿胀的小脸:“你不想脸上留下疤痕吧。”

    玉翔的眼泪又掉下来,咸咸的眼泪划过脸颊,刺痛难忍。

    “留下疤痕也不怕。师兄别给我用紫莲露。”玉翔拽着小莫的手。

    小莫叹了口气,道:“好,这次不用。不过你不要再哭了,这么大的人了,哭个没完,好看吗。”

    玉翔应了声是,乖乖地趴到床上,等小莫上药。

    燕杰和玉翎已经端了热水进来,小莫尽可能轻地给玉翔的背上和臀上清洗伤口,然后上药。

    玉翎轻轻拽过玉翔的手来,疼得玉翔直吸气。玉翎轻轻帮他按压着胳膊上的|岤道,笑道:“难怪玉翔这次这般委屈,在女人面前被老大脱了裤子打呢。”

    小莫瞪了玉翎一眼,玉翎吓得一哆嗦,手上不觉带出力道,痛得玉翔啊地一声,又泪流满面。

    燕杰忙道:“小师兄别哭,那个宇文宛然什么也没看到。她早早就转过身去了。”

    小莫抬腿踢了燕杰一脚。燕杰忍着笑,揉着腿退到一边。

    “大凡世家弟子都是褪衣受责,宇文姑娘出身世家,她想必早已见怪不怪了。玉翔不用放在心上。”小莫安慰玉翔。

    “不是,”玉翔带着哭音道:“我的玉坠,刚才被宛然强拽了去了。”

    玉翎、燕杰、小莫一时都楞了一下。屋子里倒突然静了下来。

    玉翔忍着疼痛,回头问道:“这该怎么办呢?”

    玉翎、燕杰、小莫三张年轻英俊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都因为强忍着笑,而更显得目光晶莹,神采飞扬。

    ………………………………

    夜上三更。冷小袄提了剑,轻轻走出房门。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往后院蹑手蹑脚而行。

    对面房顶上,燕杰正带着笑静静地注视着她。

    冷小袄小心翼翼地走到地字三号房这里,轻声而又十分清晰地喊道:“宇文萧萧,宇文萧萧。”

    宇文萧萧和衣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房顶。心里乱得很。他担心的人并不是荆轲,而是宇文敬。据说真的宇文敬早在宛然百日时就被娘杀死了。那这个男人就是娘找来冒充的。

    可是无论他是谁,在他清醒时,对自己的疼爱却是真的,甚至比荆轲还要疼爱自己。荆轲对自己虽然有授艺之恩,但是并无父子师徒间的亲情,除了燕大哥,这个他一直喊爹爹的人其实给了他最多的疼爱。

    想起燕月,宇文萧萧更是辗转反侧。和燕月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让他回味三分。燕月对自己好吗,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好像还打过自己,但是为什么想起对自己好的人,就会想到燕月呢。

    宇文萧萧烦闷。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你是宇文萧萧吗?”冷小袄看着月色下的这个少年,恩,长得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虽然没有那个燕杰精神,但是也算是个漂亮孩子。冷小袄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你谁啊?”宇文萧萧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冷淡而不耐烦地道:“你喊什么?”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来救你的。”冷小袄也冷了脸。

    “救我?就凭你吗?”宇文萧萧好像想起今天趴在燕杰脚下的那个女孩子与面前这个有点相像:“再说,我也用不着你救。”

    宇文萧萧虽然留在这里并不心甘情愿,可是也并不想走。为了什么呢?宇文萧萧懒得去想。

    “那可由不得你。”冷小袄踏前一步:“我冷小袄的男人,总不能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燕杰差点没从房顶上掉下来。原来这丫头已经有男人了。唉,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宇文萧萧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我宇文萧萧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男人了?难道这是个花痴?”

    冷小袄看见宇文萧萧居然撇了嘴,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是冷小袄,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冷小袄?宇文萧萧想了起来,似乎娘说过,大伯已经代自己向登州冷家提亲,难道就是面前的这个丫头。宇文萧萧冷笑一声,还说什么名门世家大家闺秀,就是这个模样?幸好自己没答应。冷冷地道:“不知道。”

    “你……”冷小袄有些窘迫:“是你们宇文家向我爹提亲,我爹虽然答应了,我可不答应,本姑娘要嫁的是大英雄大豪杰,岂会嫁给你这样不识好歹的东西。”

    “那正好。”宇文萧萧道:“提亲的事情就当是个玩笑,就此作罢。”

    冷小袄“镗”地一声拔剑:“就算是玩笑,也是本姑娘先开。我冷小袄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我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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