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娶个小白脸

娶个小白脸第19部分阅读

    觉到头部一凉,知道已经离开了泥潭,立刻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拉他的人停了停,穆见深问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穆见深的耳朵已经被泥堵住了,回答他也听不见。

    拉他的人,歇了好一会儿,才又将他拔起了一点儿,大概肩以上都露出了泥潭,穆见深觉得手可以动了,他伸手抹掉头上的泥。

    “别乱动!”一个声音说。

    穆见深喜道:“承平!”他睁开眼。往承平的方向望去,泥土和水混在脸上,刺得眼睛生疼,眼泪模糊中,他恍惚看见承平的影子。

    “抓着!”承平说道。

    接着,一道鞭子甩在他头上,等抓住了。才现那不是鞭子,而是一条绳子,穆见深当然知道这就是救命的绳子,抓得死死地,又被拔出了一段,然后,他撞上了一块很硬的东西。

    “抓住木头。慢慢爬过来。”

    是一块木板。很薄很宽。承平就是靠着这东西走到泥潭中间。也是靠着这东西将穆见深拉出来地。

    穆见深沿着木板爬上去。因为不辨方向。很久才摸索到岸边。他脚一踏上实地。就听见承平道:“快点!我们走。”

    穆见深心里高兴。捧起一点水洗了洗脸。才能正常地张开眼。看向承平笑道:“你来救我了。”

    “我要救流碧!”承平地声音好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地热情:“要不是那个死太监临死还暗器暗算我们。我何必要把你拉上来?”

    穆见深失望地问:“出了什么事?流碧中了暗器了?”

    “对,而且还有毒,是宫里惯用的断魂销,你应该有解药吧。”承平说。

    断魂销是宫中禁卫常有的毒药,王公贵族嘴上不说,其实为防万一,家里全有解药。

    穆见深想了想:“我没随身带着,家中应该有,你随我去取……还是一起吧。这里离京三十里,要是跑个来回,流碧就危险了。”

    承平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可是怎么去?”流碧躺在承平身边地地上,看不到伤口,可是人已经昏迷了,穆见深和承平都清楚,这个毒要是两个时辰没有解药,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没事,我把马栓在山坳前的树桩上了。好在现在天快亮了。也不用等城门开。”穆见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流碧身边,想将流碧抱起来。

    承平却挥手。隔开他道:“你太脏了,我来吧。”

    穆见深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华贵的锦袍裹满了泥水,更不用说那乌七八糟的脸和海带一样的头,泥人儿一样,果然是脏得很,只好由着承平去。

    两人将流碧送上马背,承平与流碧骑菱花骢,穆见深自骑他家的黑马,飞快地往京城而去……没人再记得,泥潭中埋葬的人,滚滚长河,多少人和事就这样埋葬了。

    到得辅国公府上,穆见深的样子可真是引人注目,满街的都有人瞧着他,幸好自己家的门房还是认识他地,见他回来,急忙开了门,叫家丁下人来给穆见深梳洗,穆见深道:“我不急,先叫人来抬这个姑娘进去,放在我的院子里,叫小王大夫赶快来,快点!”

    他一话,府里的人行动很迅速,带了个春凳出来抬流碧,承平道:“你们小心些。”

    “这位姑娘,不用担心,这可是辅国公府。”一个小厮道,看得出,这是一种宰相门人七品官的骄傲。

    接着,承平问起来:“家里有大夫?”

    “有的,就是老王太医的儿子。”穆见深道,跟在流碧与承平后面,好像他不是主人而是随从一样。

    承平不是很自在,说道:“还是不住你的院子,难道这么大一个国公府,没有别的住处了么?”

    “我那里什么都是现成地,而且……。”他没说话,看了承平一眼。

    承平立刻就明白了,解药在他那里。

    穆见深的院子自然是主院,修建得很是大气,里面的摆设并不富丽堂皇,而是以雅致为主,承平见了都觉得有些冷清过了头的感觉。

    进了屋子,穆见深让下人退出去,给自己和承平准备水盥洗,自己绕到书,过了一会儿拿出个解药来,给流碧服下,没等流碧醒,小王大夫赶过来了。

    先给穆见深见礼,待看见承平,大吃一惊,战战兢兢行礼道:“殿下安好。”

    “我很好,你起来吧。”承平说:“快看看流碧如何?”

    小王大夫道:“家父日日念叨,现下终可以安心了。”

    承平顾不得与他寒暄,简略讲了下前因后果。

    小王大夫道:“已经服了解药就不妨事了。”一边仔细给流碧看了脉,回禀道:“殿下,流碧姐姐一切安好,没事的,一会儿就醒。”

    承平这才松了口气。

    “去梳洗吧,下人已经准备好了。”穆见深道。

    “不要。”承平说:“流碧醒来看不到我,会很害怕的。”

    “不会,我在这里呢,殿下去休息吧,流碧姐姐认得我,不会害怕。”小王大夫道,他在东宫行走也不是一天两天,流碧自然认得他。

    承平这才点点头。

    穆见深道:“你随我来。”

    跟着穆见深往里去,到一间大屋,修得很豪华,门口有两个小丫鬟守着,见穆见深来了,都道:“爷,都准备好了。”

    “你去吧。”穆见深道:“这是我家小红小绿,你有什么要的就唤她们。”说完自己识趣地退了出去,承平也不问,自己往里走,隔间之后果然是一个大大的冒着热气的汤池,与昭阳殿地有几分相似。

    承平好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但是担心着流碧也不敢逗留,急急梳洗干净了,走到池边儿,也不知道是穆见深有心,还是侍候的人识趣,这里竟然摆着两套衣服,一件是石榴红的,一件是月白的,承平叹了口气,选了月白的穿了出去。

    大概是没料到她洗的这样快,门口两个小丫头还在聊天,一个说:“也不知道这个是谁,竟然用爷的汤池。”

    “就是,连绕朱夫人也没用过呢。”另一个道。

    绕朱夫人???

    第八十四章怜卿薄命

    承平一愣,流碧很气愤地说:“不见!她是谁啊?”

    小绿有些为难,承平想了想道:“我不惯见生人,把那架八宝琉璃屏风搬来,我隔着那个与她说几句吧。”

    这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如果是一男一女还可以说男女大妨什么的,两个女人见面,中间架个屏风,只能说明有一方不愿意见面。

    “不太好吧,绕朱夫人再怎么说也管着后院,这样我们会很难过日子的。”小绿求道,她说得是实话,承平得罪绕朱不一定不会有事,但是她一个丫环绕朱还是收拾得了的。

    承平看了小绿一眼,对她道:“你是怕她为难你们?”

    “我们是怕姑娘吃亏,现下姑娘在府里住着,事事都是府中供给,万一缺什么,还不是要过绕朱夫人的手,要是处处挤兑,姑娘如何自处?”小红道,她比小绿会说话多了。

    承平想了想:“与我拿把扇子来好了。”拿来了扇子,展开遮住大半张脸,对流碧道:“如何,这样可以混过去了吧。”

    流碧满脸不悦:“让她来磕头也罢了,何必这样。”

    “我自有分寸,你不耐烦见她,不如避避。”承平道:“这事儿左右躲不过去,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主子好心,我是不耐烦了。”流碧自躲到后堂。

    承平这才理理衣衫。去前厅见绕朱。

    本以为绕朱不过是个内管家。带两个小丫头足已。谁料前面一堂地莺莺燕燕。穿金戴银。不知道还以为是高官女眷地聚会。

    承平在门外悄悄停了停。便听见有人赞叹这屋子如何如何敞亮。装饰如何如何豪华。摆设如何如何精致。接着听下去。有地开始抱怨穆见深不公平。这样地好屋子。也不给绕朱夫人住;有地说。平时连院门也不给人开地。为何给一个没名没份地女人住……云云。

    听起来也倒有趣。特别是说到那“没名没份地女人”时。那股子酸劲儿。以及背后地潜台词----你绕朱也不怎么样嘛。随便一个没来历地女人也把你比下去了。可见你没赢。我们也没输。哼哼。

    承平正听得有趣。小红却不想跟着她继续听下去了。扬声道:“平姑娘来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无比。一屋子地人都盯着承平看。好像要用目光将她活剥了一样。

    接着。屋子里地人散开。走出一个穿红纱裙地女子。正是绕朱。

    绕朱向承平行了个平辈礼。说道:“妹妹来了多日。今日才来拜会,实在是我的不是。”

    承平点了个头。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道:“我可不敢与绕朱夫人称姐妹。”

    “怎么不行,大家伙儿都在这府里住着……。”有人插嘴说。

    绕朱道:“我也不是什么夫人。不过是太后抬举罢了,倒是妹妹深得爷的喜爱。我们都很羡慕。”

    “喜爱?”承平冷笑道:“各位来就是想说这个?我不过是客居几天,不必介怀,既然来了,小红,与各位……我该怎么称乎?姨娘?家伎?”

    “我不是家伎!”有人抗议道。

    随即便有驳斥的:“你怎么不是家伎?你不就是李大人从万花楼买来,送给爷地红姑娘吗?难道你是清官人哪?”

    “难不成你是姨娘了?清官人又怎样,也不见爷在你房里歇一晚。”

    “你……。”

    两个人争起来。

    承平在扇子后头几乎笑出声,有道是两个女人五百只鸭子,这几千只鸭子聚在一起,够绕朱受的了。

    绕朱看出承平在笑,不悦道:“妹妹为何老拿把扇子遮着脸?难道是羞于见人么?”

    “没什么,脂粉味儿大了些而已。”承平笑道,说完不自觉地扇了扇风。

    绕朱站在她正面没觉得什么,倒是有个站在承平侧面的女子,道:“咦?你是卖胭脂的平老板吗?”

    承平一愣,寻声看去,站在那里的是凤求凰去年最红的含笑,她还没回答,一群人听说她是个卖胭脂的小老板,便来了气焰,纷纷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然是个小贩,还不如我们呢,遮着脸干什么?没脸见人啊?”

    承平冷笑道:“我是不是小贩不重要,但是我起码知道,我是府上的客人,各位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没弄清楚,还是弄清楚了再来说话吧,慢走不送。”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这些人都是来看承平笑话的,如今只看到把扇子,哪里肯干休,都拦着不让走,正闹哄哄地,突然后面有人娇声道:“爷,您来了。”

    一时众人又呼啦啦散开,穆见深面色疲惫,扫了一眼周围,问绕朱道:“我何时允你们进来的?”

    “公子,您怎么来了?”绕朱微有些吃惊,解释道:“我们不过是来看看这位新来的姐妹。”

    穆见深摇摇头:“你要与她们姐妹相称,随你,她不是。”后面这个她,单指承平。

    她不是。

    有人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绕朱惊道:“难道我不配么?”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这平安苑地屋子是照着昭阳殿建地,也就是说为承平准备的。

    三年过去了,承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那么能入住这里地人,一定是穆见深看重的,他希望成为他妻子地人。如果绕朱与她姐妹相称。不管将来地位如何,自然也就是穆见深妻妾的一员,只要这个女人点点头……。

    偏偏这女人硬气得很,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穆见深也这么说,绕朱不禁有些难过起来,要知道天下地女人都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说,心里闷一闷就过去了,只有心上人说一句,却比圣旨还重。

    穆见深不答,坐到承平身边的椅子上,承平看见,他搁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些颤抖,再看人也苍白,想来这几天在宫中周旋的挺累。再看满堂莺莺燕燕,真觉得他活得挺没意思的。不过,穆见深有没有意思,承平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眼前这个说:“爷,你好久没来看奴家了。”那个说:“爷,奴家新练了小曲儿等您来听呀。”……头疼,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地,或男人都乐在其中?

    承平不满道:“你家妻妾的事情,与我无干。能不能不在我这里闹腾?”

    “我没有妾。”穆见深道。

    妻倒是有一个,可惜她不认我。

    “是吗?”承平看了他一眼,不太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她们都是人家送的。总不收也不行。而且宴客时,有几个舞姬也好。你不喜欢,散了就是。”穆见深说。

    “别。别说得与我有关系,这是你的家务事。”承平道。你的,两字咬的极重。

    穆见深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绕朱道:“你们下去吧。”

    那群女人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唯一绕朱不动。

    穆见深道:“你也去吧。”

    绕朱只盯着承平道:“她是谁?”

    “你不要问了,去吧。”穆见深不想回答。

    “公子……。”绕朱决定冒个险:“你忘记主子了么?”

    承平失笑,绕朱,你在用这个办法吸引他的目光么?她有些吃惊地看向穆见深,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看是你忘记主子了吧。”流碧出来道,她本来在后面,可是承平走后,她又坐立不安,等出来时,正听见绕朱这句,气愤的什么都忘记了。

    流碧一出来,绕朱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盯着承平,看着承平手中地扇子慢慢收起,露出那张她又嫉妒又害怕的脸来。

    “主子……。”

    “不用这样叫,我如今还是在你绕朱夫人的矮檐下呢。”承平道。

    “不敢,主子请吩咐。”绕朱话是这样说,眼睛却瞧向穆见深,在向穆见深求救。

    毕竟是穆见深得用的人,穆见深也不想看着她们就这样闹下去,干脆岔开话题,问承平道:“你在这里还过得惯吗?”

    “过得惯,比我那农家院子好多了。”承平这会儿说话处处是刺。

    穆见深也不多问,只说:“我近日有些事,等事情了了,再来瞧你。”

    如果这会儿说什么不要见了,觉得实在是太矫情,再怎么说穆见深也算收留了自己,走的时候至少要说一声吧,所以承平干脆答道:“行。”

    他满意地笑了笑,对绕朱道:“我们走。”

    承平也不送,等他走出了门,自己转身要回里屋,然而还没等她转身,门外扑地一声,绕朱的声音传过来:“公子,你怎么了,来人啊……。”

    大厅里的人互相看了看,小红几个飞快地跑了出去,承平跟在后面,出门时,正看着穆见深扶着绕朱爬起来,绕朱叫小红快去请大夫,转头过来对穆见深道:“公子你别回去了,在这儿等着大夫来吧。”

    穆见深背对着承平,不知道与绕朱说了句什么,挣扎着站起来。

    承平上前问道:“怎么了?”

    穆见深回头看见是她,脸色便很难看,自己想走,却没有动,承平问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穆见深没说话,承平靠近了却觉察出他的呼吸极重,说:“你还是回厅里歇一歇,等小王过来吧。”

    承平就在眼前,穆见深突然转开视线说道:“花园里有个凉亭,你与我同去如何?”

    承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确实是凉亭,穆见深说的就是那里?回头看大厅,毕竟要近些。

    “何必舍近求远?”承平有些疑惑。

    穆见深也不答,伸手拉着她地手,慢慢地往凉亭走去,绕朱叫道:公子……?”

    “都退下。”穆见深说。

    承平拉着他的手,才觉得滚烫,难道他正烧?

    承平没问,细看他额上一层毛毛的汗,心里就有些可怜他,随着他走到凉亭中,这间凉亭正面着水甚是清凉,亭旁地一棵绿藤长得很茂盛,绿叶几乎将亭顶整个覆盖了,丝丝微风拂过,确实比厅里要凉快些。

    “你生病了?”在石凳子上坐下后,承平问。

    穆见深却说:“你知道吗,这亭边儿种地紫藤,是我从听风阁移植来的。”

    “哦,这是棵紫藤。”承平答道:“不开花地时候,我还真不怎么认识呢。”

    穆见深撑着桌子坐着,嘴角露出一点微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紫藤的叶子,看着承平,心里很是感慨,就是此刻死去,也算没有遗憾了……。------免费地废话

    好像我又在优待穆见深了,嘿嘿。

    那啥,各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死在这里吗?这丫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呢。

    第八十五章毒药

    王季鑫一见到穆见深,生气地抱怨道:“你不要命就算了,干嘛自己跑出来?害得一院子的人找来找去。”

    穆见深不答,他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视线几乎是模糊的,只看见王季鑫的脸凑上来道:“别晕过去,你想死啊。快点把他抬进屋里去。”后面这句是对下人说的。

    承平她们住着东厢房,流碧对王季鑫道:“小王大夫,直接去主屋吧。”

    主屋里一切准备停当,绕朱还嫌太热,叫人取冰来,又绞了帕子给穆见深冰敷,王季鑫一面给穆见深诊脉一面与他说话,不让他昏过去。

    承平问道:“怎么就这样了?”

    “还能怎样?”王季鑫说:“回来的时候身上七八个大口子,又是一身泥,又骑着马吹着风回来,伤口已开始溃,这几天都在烧昏迷,我还以为他熬不过去,好在今天醒了,我才放下心,回去睡一会儿,谁想到就不见了人。”

    回头又对穆见深道:“你想死就死吧,只是,殿……承平还在这里,你要是这会儿死了,谁去救她?”他故意说的承平的名字,怕穆见深已经糊涂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穆见深果然睁开眼,看到承平在身边,有气无力道:“季鑫,你骗我,承平好好的在这里。”

    “她这会儿在这里,你要是死了怎么办?”王季鑫问。

    “绕朱。”穆见深唤绕朱过来:“你去我书房第六架书后面,有个小抽屉,把里面黑色的盒子拿来。”

    绕朱问道:“公子。那是什么?”

    “你拿来给你主子就是。”穆见深道。

    听到主子两字。绕朱脸色微变。

    等绕朱走了。穆见深才对承平说:“里面是一份路引和李家给地荐书。只要李家不倒。你到哪里都用得着。你还是去西北吧。有郑梦庭在。穆心莲做不了什么。”

    承平有些疑惑:“你特地准备给我地?”

    “怎么会。”穆见深笑道:“我准备给自己地。”

    “你?”承平本想说。你怎么用得着。后来一想。准备个后路也不奇怪。便说:“你倒准备地齐全。”

    “因为我怕死。”穆见深自嘲道。

    很快绕朱将盒子拿来了,承平接了过去。也没有打开看,穆见深道:“你收着吧,就这样……我想睡了。”

    “不许睡!”王季鑫怒道:“至少要等药熬好了,喝了才能睡!我不想给你灌药了。”

    穆见深将路引给了承平,放下了心事,哪里听得进去。只看着眼皮耷拉下去。王季鑫对承平道:“平姑娘,你说话啊。你说说话,他就醒了。他要是睡下去,药也不好灌。而且会越烧越热,说不定就醒不来了。”

    承平没说话,现绕朱狠狠地瞪着她,无奈叫道:“穆见

    穆见深眨了眨眼道:“什么?”

    承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与他其实是无话可说的。

    王季鑫看了看承平的脸色,对周围的人道:“都出去,我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侍候的人退下去,绕朱不想走,但是王季鑫开始脱穆见深地衣服,她毕竟是未婚的少女,红着脸也出去了,承平刚想走,王季鑫叫住她:“平姑娘在这儿吧。”

    “我留这里干什么?”承平道:“男女授受不亲的。”

    “你不在这里,他又会昏过去,你留下来说话。”王季鑫道,口气不容置疑,让承平想起小时候,王太医逼自己喝药的口气。

    “好吧,好吧,你是大夫,你最大。”承平道,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王季鑫换药。

    穆见深身上的伤口很多,所谓七八个,那只是指比较大一些地,承平看得触目惊心,问道:“都是那天……弄的?”

    穆见深回答:“没什么,你不要看。”

    承平背过身去。

    王季鑫奇道:“我说你们俩,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都不回答,谁也没法说清楚,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一时沉默,好在承平还记得自己留下来干什么,便问道:“穆见深,你还醒着吗?”

    “还醒着。”穆见深说。

    “疼吗?”

    “不疼了。”

    这样的对话,根本没办法继续,王季鑫说:“说点儿别的吧,殿下这几年在外头,一定吃了很多苦。”他是关心的承平地,当然,穆见深地想法,他也看在眼里。

    果然这句话一出,穆见深动了动,愧疚道:“对不起,承平。”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你不过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承平道:“而我也不觉得苦。”

    “你恨我吧。”

    “……。”承平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穆见深,你喜欢我吗?”

    “喜欢。”回答地毫不犹疑。

    “喜欢我什么呢?”

    “不知道。”

    承平笑起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却说你喜欢。”

    “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说说看啊,什么时候的事?”插嘴地是王季鑫,看来八卦是人类的本质。

    承平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提问地时候完全忘记了还有别人在,她在心里祈祷着穆见深不要回答。

    但是穆见深不知道是已经烧糊涂了,还是想着自己快要死了,接口答道:“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可是你很美,性子却太硬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承平有些不悦地想。

    “后来我知道你怀了孩子……。”穆见深伸手去触上承平的衣角,他没有力气抓住,接着说道:“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我是被父亲抛弃地孩子,我多想有自己地家人……你不会知道。”

    “从那一刻开始。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你是我的妻子……。”他说道。

    “所以你要联合穆心莲把我拉下来,因为你不能接受你的妻子比你地位高?”承平问。

    “不是。”穆见深回答:“开始我并不这样想,可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将我软禁,将我放逐,我和你是不平等的。我是个男人,我不想接受你给强加我的未来,我本来也想解释,可是……。”

    可是,后果更糟糕,孩子没了。他与承平最后一点羁绊也没了。

    “我想抓住你。穆心莲来找我,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是个很混蛋地人吧,在你看来。”穆见深说。

    “不知道。”承平回答。她在宫中看见的,知道的东西太多。人人都怀着各种心思,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触了,甚至还有时候觉得,为了自己的利益作些什么都无可厚非,就好像别人讨好她,或在父皇面前中伤她,都一样。承平也做过为了自己利益伤害他人的事情,谁比谁不混蛋呢?

    “你恨我也好,起码你记得我。”穆见深说,他的声音慢慢地变低。

    “你怎么了?”承平问道。

    “没什么。”他很久才回答,又接着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过,你难受我也不好过。”

    承平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承平想自杀地那段日子,承平说:“我自己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荒唐,算什么呢?要死要活的,我只要回到朝堂,穆心莲压根就玩不转,可是我却傻傻地要自己去杀她,她杀东乡夫人就是为这个吧,可惜我忍不住,我还是忍不住,呵呵,我还是有心的呢。”

    “谁都忍不住的。”穆见深说:“要是谁拿来你的人头,我也一样。”

    “真的?”

    “真地。”

    虽然是真心话,但是穆见深心里,还是期望承平至少会感动一下吧。

    承平却回答:“不必了,今日地承平,不该是谁的牵挂,我们互相忘记吧。”

    互相忘记吧。

    “你和我都该重新开始自己地生活。”承平说。

    穆见深没回答,有人却替他答了:“很好,主子能抛开过去,真是豁达。”说话的是绕朱,她端着药进来,对穆见深道:“药好了,公子请用。”

    她不止端来了药,后面有个小丫头提着个食盒,在桌上摆起来,是王季鑫和承平地午饭。承平站起来,让绕朱走到床前,侍候穆见深吃药。

    穆见深没喝药,对承平道:“你要忘了我,是你的事,我忘不掉,是我自己地事情。”

    绕朱有些嫉妒地说:“公子,你又何必呢?”

    “我也没办法。”穆见深苦笑:“我买顾大家的画,选来选去,却选中了那幅送子观音,我修建这座府邸,怎么改图纸都有昭阳殿的影子……。”不能察觉的思念,怎么摆脱。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承平说,看着穆见深喝了药躺下。

    与王季鑫走到桌子旁入座,也不与他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注菜吃起来,她是真饿了,吃了几口,现王季鑫虽然坐着,却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承平问。

    “不敢与殿下共食,父亲要是知道,会责罚我的。”王季鑫回答。

    “他不会知道的。”承平笑道。

    “家父常说,要言行如一,当面和背后都一样。”

    “你是个好孩子。”承平吃了几口,觉得没趣,也放了筷子,看看穆见深的方向,问道:“他这样睡着,就没事了?”

    你该不是因为好奇,所以骗我和他说话吧。

    王季鑫回答:“刚才殿下与他说话的时候,我替他施了针,这会儿体温已经降了些,加上药,只要过一会儿能醒过来,自然没事了。”

    “那就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承平伸出手,示意他诊脉。

    “怎么了?”王季鑫问道。

    “我好像是中毒了。”承平笑道。

    --------免费的废话----------

    更晚了,这章有些难写。如果码得顺利,晚上有个穆心莲的番外。

    另,穆见深其实就是伤口感染,但是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场战争下来死于伤口感染的人,是直接战死的人的数倍,实际上非常凶险,这样算虐他了吧,当然,要他像伊兹密的枪伤一样死去活来反复作也可以,嘿嘿。

    (注:伊兹密是《尼罗河女儿》这本万年坑漫画中的人物,可怜的,三十多年了,都还没痊愈,子弹都快锈没了……。此书万年坑,千万不要跳。)

    第八十六章比毒药更毒

    穆见深醒来的时候,看见承平坐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不敢相信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承平面无表情地回答:“是啊。”

    “哦。”于是他又闭上眼,接着睡去,是梦的话,就不要醒。

    “喂!醒过来!”承平叫道:“你的爱妾还等着你呢!”

    “我没有妾。”穆见深转过身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承平,心里高兴,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来。

    承平却看向另一边,穆见深终于觉察到不对,顺着承平的目光看过去,绕朱跪在地上,王季鑫坐在一边,看着她。

    “怎么回事?”穆见深问。

    “你的绕朱夫人要毒死我。”承平说。

    “绕朱?”穆见深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行,她本就该死,要不是她,公子,您怎么会弄成这样?您的手伤了,是因为她;您浑身的伤口,是因为她;现在,也是因为病还没好就巴巴地跑过来瞧她,她有什么好?”绕朱哭道。

    承平叹气道:“我还真没想到,我这么招人恨呢。”

    “你不过是托生得好罢了。”绕朱道。

    “好像是……。”承平笑了笑。没有说话。看向穆见深。

    穆见深道:“绕朱。你是个傻地。”

    绕朱心头一痛:“是。我是傻瓜。我明明知道你喜欢她。爱慕她。我还是喜欢你。我不求你能像对她一样对我。只要你看我一眼。只要你心里有我一点点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有什么不对?我做地一切都是为你。我哪一点儿比不上她?”

    绕朱心知这次穆见深也好。承平也好都不会饶恕自己。不如把话说开。

    穆见深笑起来。他地笑容里有绕朱不熟悉地味道。散着黑暗地味道。他半依在床头。说道:“你喜欢我?呵呵。那是你没见过真正地我。你知道我怎么看你地吗?你不过是个工具。你家里出了事。我给你钱。是为了让你在承平面前为我说话。是为了你帮我传消息。”

    从第一句开始,绕朱的脸便越来越白,她给承平吞的是毒药,却看见了比毒药更毒地男人。

    可是穆见深不会放过她,幽幽说道:“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沉迷赌博吗?那是我派人带他去的,一个落魄地人,给他钱,给他赢钱的希望。他当然就欢喜了……。”

    “呵呵。有意思吗?还喜欢我吗?”穆见深笑得极残忍,好像一朵带毒的罂粟。

    绕朱止不住的抖。泪流满面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爹不赌,怎么会需要钱?你不需要钱。我怎么贿赂你?我怎么控制你?还有,你哥哥被黄衙内打死。我虽然贬了他爹的官,可人家乌纱帽还戴着,过几年升迁就是。你竟然还感恩戴德,你说你傻不傻?”他继续说道。

    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当面伤害你更痛苦?

    有什么比你喜欢地人,其实一直在玩弄你更凄凉?

    有人说,爱是用来幻灭的,可是当它幻灭在你眼前,让你最心爱的人撕碎它,是什么感觉?

    绕朱只觉得身在冰窖里,三伏天,却冷得抖,心里全空了,穆见深说地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刀子一样一一砍在她身上,痛,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过去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到底自己在做什么,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她看向承平,看向王季鑫,唯独不敢看向穆见深,她觉得好害怕,好害怕……。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穆见深叫来了家里的管家,吩咐道:“奴婢谋害主母,按律当斩,先将这个婢子关进柴房,明天送到顺天府去!”

    “是。”健壮的管家架着绕朱出去,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其实痛苦刚刚开始,以后的日日夜夜,回往事,她该如何度过呢?

    这一会,连王季鑫也觉得穆见深太狠了,真可怕,他那个样子,虽然微微笑着,却反而让人觉得是地狱的修罗,这他才是真实的面孔吧,承平,你怎么看呢?

    王季鑫看向承平。

    承平的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黄衙内……是谁?绕朱不是说他哥哥病死了吗?”

    穆见深回答:“现在京城西郊县县令----黄广正之子,三年前黄广正是河间一个小县县令,他儿子与绕朱地哥哥口角,将她哥哥打得重伤,因为老子是县令,反而判了绕朱地哥哥无端生事,连药钱也没赔,绕朱家里为给她哥哥治病倾家荡产,这才有她老父带着侄女进京一事。”

    “是这样,后来呢?”承平问。

    “后来,你都知道了。”穆见深说:“黄广正本来是要升迁的,被我调到了京西县,仍然是县令,算是贬职了。”

    “纵子行凶,不堪大用。”承平道:“可是你也不差啊。”她突然笑起来。

    “啊?”王季鑫问:“为什么这么说?”

    “三生作恶,知县附郭啊。打翻省城京畿左右地小县令都不好做,做得好有上司压着,做不好,是自己背黑锅,官位又低,京城宰相门人都说是七品官,你说他算什么?”承平大笑道:“他那个衙内,现在如何了?”

    “两年前死了。”穆见深补充道:“是卢家大少做的事情,与我无关。”

    “妙计,以那衙内地性子,必有祸事,京畿多显贵,祸事指日可待。”承平道:“你只用等着事情生,再用这件事,作卢家,是不是?一箭双雕,我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的是……。”承平眼睛轻轻一眯:“穆心莲只要还有一两脑子,就该杀了你。为什么她不敢呢?”

    “门口有狼地时候,恶犬也是好的。”穆见深笑道,他清楚自己与穆心莲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有齐王的威胁,才有今天的辅国公,至于以后…………他心里笑道:“我想什么以后呢?”

    承平站起来道:“好了,没我什么事儿了。”

    正准备走,小红走进来,回禀道:“爷,门外有位公子来访。”说完递上名帖,穆见深接了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