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不待见的祸国妖妃,又需靠皇上的龙血为药引维持。这事若败露,免不了落个伤损龙体的死罪。对于残月的死活,他不堪关心,反正已尽力。
不消刻,寒刃又从窗子飞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方正锦盒。打开锦盒,雾气缭绕的冰块中,养着一朵雪白的莲花。孙太医一见那莲花,居然吓得双腿发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013:痴心妄付薄情人
那莲花……居然是千年雪莲!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传说,千年雪莲生长在无人能及的极寒之地,千年才开一次花。即便可以攀上高峰,也不一定能寻到千年雪莲,即便寻到,也不一定开花。如此难得的圣物,怎会在此出现?
寒刃吩咐碧芙赶紧去熬药。孙太医赶忙拦住碧芙,痛心疾首地说,“这等圣物,只配无比尊贵的皇上享用,命如草芥的低贱宫奴,哪有资格消受!”
“滚。”寒刃一把揪住孙太医的后衣领丢出门外,瞪向摔得哼哼唧唧的孙太医,声音森冷地威胁。“若敢声张出去,小心你全家上下百余口的小命。”
孙太医吓得浑身一怵,硬吞几口吐沫,再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残月服下千年雪莲,五脏六腑终于不再疼痛。松开抓紧的拳头,掌心早已血肉模糊。
“千年雪莲虽不能解阎王令,却可护你心脉,保你性命。你放心,你的毒……”寒刃正说话,残月却问向碧芙。
“他贬我为宫奴?”残月干涩的声音凝着痛。
“这……”碧芙不知如何回答。这一个多月来,她也只有昨晚离开过梨园,宫奴的事还是从那几个内监口中得知。“兴许只是皇上的权宜之计。”
残月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那在一夜间盛开的雪白梨花……
“残月……”寒刃本想说什么,声音却僵住,只问了句,“你还怪我?”
许久,残月才说,“不了。”
当年若不是寒刃,当下怎能这般清楚知道,什么叫做——痴心妄付薄情人。
寒刃终于放下一块大石,轻快一笑,清朗的眸神采奕奕,亦看向残月所看向的窗外梨花,“你看,今年的梨花开的比往年早。”
他知道,她最喜欢梨花。他也盼了许多年,希望与她共赏一次梨花。痴痴的以为,这次总算圆了心愿。
“不觉得。”残月回得果断冷漠。寒刃脸上的笑凝固,随即破碎。
残月抓起被子躺下。就在这一瞬间,寒刃看到她的掌心满是血迹,一把抓住残月纤白的小手,满目心疼。
“你怎么这么不疼惜你自己?”寒刃赶紧吩咐碧芙拿药来,小心地帮残月涂抹药膏。
“不用你管我!”残月不耐烦地去推寒刃,当看到他粗砺的大手生满红肿的冻疮,她愣住。因来不及处理已褪掉一层皮的手,早已面目全非。
“你好好休息。”寒刃赶紧抽回手,隐到深蓝色的袖子间。他正要走,残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喉口哽咽,终于正眼看向寒刃。
“是你……去天阙山取的雪莲?”怪不得这一个多月来,灵伊都来过,唯独寒刃不见踪影。
014:托皇上鸿恩庇佑,一切安好
残月看着寒刃,还是第一次目光如此专注。原来那个总是围着她,时不时向云离落告她状的男孩——长大了。面如刀削轮廓分明,剑眉张扬斜插入鬓,浓密的睫毛下一对清朗眼眸总是毫无情绪得空洞。
灵伊曾说,“残月,你发现没,寒刃跟主人长得有点像。”
她嗤笑一声,“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怎么可能像落哥哥。”
以前,她从未仔细看过寒刃。当下一看,还真有几分相像。只怕最不像的就是眼睛,云离落的眼睛是邪魅残戾睥睨天下的霸气,寒刃是漠视一切的淡静。身为影卫,总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冷漠狠绝。寒刃的狠就是静。静得好似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然……他一见到残月,就变得话多聒噪,让残月极为反感,唯恐避之不及。
以前的她何尝不也是这样,一旦见到云离落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想必他也像她讨厌寒刃那般讨厌她吧,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是你……去天阙山取的雪莲?”残月声音微哽。
寒刃笑了。“主人吩咐的。”
残月惊得美目瞠大,“你偷来的!”
“……”寒星没有回话,依旧看着她淡淡地笑,眸若星河灿烂的璀璨。
“你不要命了!”残月抓起方枕就丢向寒刃。
“只要你没事。”寒刃不躲,方枕砸在额头上,破了口子,流出血来。
“流……流血了。”碧芙倒抽一口冷气,跑去翻药膏。
“不值得知不知道!”残月大喊,眸中圈满泪水。
寒刃转身,高颀秀挺的背影微僵,“你为主人连命都不要,值得么?”
残月一怔,心间漾起股酸涩,“身为影卫……本就应为主人舍命效忠。”
寒刃只叹了声“但愿吧”。身形一闪,如一抹深蓝色的雾,瞬间消散……
“喂!你还没上药……”碧芙拿着药膏追出去,寂静的庭园早已没了寒刃的身影。
千年雪莲果然神奇,几日来,残月不再服药,也未毒发。气力恢复很多,除了不能运功外,已与正常无异。不再畏寒怕风,整日坐在院里赏梨花。
夕阳西落,满院的雪白梨花染上一层炫目的红,煞是迷人。碧芙泡了梨花茶,做了梨花糕,清凉的香气直沁心脾。
“这几日过的怎样?”悠悠拂动的清风,吹来一道疏朗的声音。
残月心头一颤,抬眸看去,他一身玄色锦袍,淡笑着站在梨花树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他那满面红光就知道新妃定是蚀骨,不然也不会接连几日都留宿在韶华宫。
“托皇上鸿福庇佑,一切安好。”残月起身,施施然行礼。
015:先伺候好朕
云离落站在梨花树下,静静看着一身白衣的残月,凉风浮动,她衣袂翩翩长发飘扬。衬着雪白的繁花,她就像梨花幻化的绝尘仙子,清灵脱俗不染凡尘。他看得有些晃神,当年那个骄纵任性,总是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小女孩长大了。这两年的蜕变,竟让他有些迷恋上,她那骄傲的安静,略显悲凉的淡漠……
“托皇上鸿福庇佑,一切安好。”残月施施然行礼。
云离落的眉心悠然一收,她居然不再似先前那般亲昵呼唤他——落哥哥了。本无差错,心情为何这般烦躁?不以为然地闷哼一声,高颀的身材傲然屹立,垂眸俯视行礼的残月。
几日不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也没人向他禀报,她毒发过。看来她体内的毒控制的很好。坐下来,品了口碧芙奉上的梨花茶,清香淡雅,浮躁之气疏散许多。
“起吧。”他口气慵懒,帝王霸气震慑心魂。
“谢皇上。”残月起身,规矩站在一侧。
云离落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害得残月浑身一紧,不知哪里做错。
“朕见听你声音滑润,想必已无大碍。停药吧,孙太医也回太医院。”云离落刻意将“朕”字咬得偏重。
残月心下一沉,他是在明确告诉她,他不再是宁瑞王,也不再是她的落哥哥。努力挤出丝笑,“奴婢即为宫奴,本就不该受此厚待。”
云离落微愣,转而口吻不屑慢条斯理说:“你知道了也好,背叛朕总要受些惩罚。”
“不知皇上……何时遣奴婢去奴巷。”残月垂下眼睑,掩住眸中酸涩。
云离落豁然站起,一把扼住残月的纤细的脖颈,声音柔缓,却冷得彻骨,“你这么迫不及待为奴,朕怎好不成全你。”
“皇上息怒,姑娘大病初愈,性情难免有些浮躁,还望皇……”碧芙赶紧跪下,哭着祈求。
“滚!”云离落一脚踹开碧芙,碧芙跌倒一旁,口吐鲜血。
“奴儿,先伺候好朕再说!”他贴近残月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撩拨残月薄凉的耳廓。残月挣扎不开,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拖进屋丢在床榻上,随即他厚重的身体压了下来。
他要做什么?不是已经有皇贵妃了吗?为何还要对她……残月挣扎被他死死锢住,薄凉的手指滑过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他低哑的声音透着森冷的气息。
“你这般不听话,让朕如何善待你身边的人呢?”
残月心头蓦然一怵,愤怒地瞪向他,却再不敢挣扎。他在拿碧芙来威胁她!
刺耳的撕帛声,衣衫飞落,窗外残血的余晖,破窗而入,洒落一地血红的暧-昧……
016:缠绵
“月儿……你现在怎变得这般不听话,让落哥哥如何疼你。”
云离落如狼似虎的发泄完,残月依旧不反抗也不顺从,任由他从后面紧紧抱着自己。他深嗅一口她脖颈的芳香,微乎其微地轻叹一声。
残月浑身疼痛,心下叹息,疼?她以前从不忤逆他,对他唯命是从,他自然疼她。现在的她,不但背着他放走云意轩,还处处顶撞他,没有杀了她,已是格外开恩。
她无力的目光飘向窗子……屋内没有点灯,灰白的月光投在窗子上,莹白的绡纱上映着一道无声抽噎的人影。残月知道是碧芙,她站在窗外哭。
“原先的落哥哥,从不威胁月儿。”残月的声音很低,低得沙哑,不再有先前浓厚的痴情。
她不怕死,可不能连累碧芙。这两年来,只有碧芙陪着她在波谲云诡的深宫沉浮。云离落的冷血残戾,她早见识过。人命于他堪比蝼蚁。先不说他的父皇罪有应得死在他的毒下。那曾备受他宠爱的莲侧妃,也一度让她嫉恨得牙痒的女人,不知那句话激怒了他,被他一剑刺死,抛尸乱坟岗,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碧芙只是个失去利用价值的细作,他想杀,一枚暗器破窗而出,碧芙就会当场毙命。或许,现在的窗外,正有一把剑指着碧芙……
“我只想你听话……”他的声音很柔,柔得让残月都要以为,他对她有情了。
“以前的月儿,为落哥哥而活。”残月的目光一黯。
“现在呢?”他修长的指游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下面又是一紧。勾唇浅笑,这般轻易勾起他的欲-望,这些年众多女人中,她是第一个。
残月没有回话,黯淡的目光浮现一抹希冀的光芒。今后,她只为自己活……
他吻上她的香肩,沿着脖颈一路向上,缠绵辗转,漫开的酥麻感觉,害得她身子战栗,意识不受控制迷乱,逐渐沉入那片柔软的蜜意之中。放任自己沉迷。
“现在、将来你也只能为我而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听到没有。”他一边吻着,一边霸道说。
残月垂下眼睑,再抬眼时,妩媚一笑,雪白的藕臂勾住他的脖颈,“一切都听落哥哥的便是。”
云离落没想到她会主动,微愣后,满意一笑,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又一次不知疲惫地要了她……
晨曦破晓,如火如荼的缠绵过后,他好似仍欲求未满,搂着她娇柔的身体,轻轻抚摸她胸前那朵娇艳的牡丹刺青,“你放走云意轩的事,我不再追究,今后……不许再对我有丝毫背叛。”
残月轻轻点头应允。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落哥哥答应月儿的事可还记得?”
“什么事?”他答应过她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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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差点又搅乱了心
“什么事?”他答应过她很多事。
“帮月儿找姨娘。”残月的目光微沉。她知道,他早就忘了。
云离落没想到残月旧事重提,凤目诡谲微眯,探究地睨着她。长乐国刚被灭时,他趁人不备藏起残月,她不紧张自己的父皇母妃,唯独记挂她的姨娘。他也派人暗中在皇宫里找过,一无所获。残月闹起脾气不吃不喝,他信誓旦旦地发誓。
“只要你听话,我一定帮你找到姨娘。”此后,他也找过,却毫无消息。估计已死在那场战乱中。他怕残月再闹脾气,便只字未提。
残月在他怀里撒娇地嗔道,“落哥哥总是食言呢。”
她嘟嘴生气的样子煞是可爱,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娇唇,她挣扎,他便更深地吻入。他的唇……这几日不知吻了林嫣若多少次,残月忍住厌恶,浅显地回应他。他好似心情大好,吻得更加痴缠,难舍难分……
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喘息厚重,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情-欲重燃笑意迷乱。他这一笑,差点又搅乱了残月的心。她赶紧作势困倦,掩嘴打个哈欠避开他沉醉的眼神。他看到她纤细的手腕,口吻命令地说。
“多吃点东西,不许再这么瘦。”他抓住她细瘦的手腕,拇指扣在食指的一个关节处,还仔细看了眼食指。
残月心头一酸,有那么一瞬,好像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她活着走出人间炼狱,与灵伊寒刃等五人一起站在他面前。她骄傲又激动地向他宣布,“落哥哥……月儿终于活着出来了。”她有资格回到他身边了。
他看着黑瘦得好像能被风吹倒的她,差点认不出她来。短暂的惊讶,他笑了。当众抱起她,让她坐在他膝上,抚摸她黑瘦的稚气脸颊,轻柔的声音好像能滴出水来,“从今以后……落哥哥不会再让你这么瘦。”
她眼角一热,在炼狱伪装的坚强彻底崩溃,渺小地窝在他怀里,眼泪鼻涕擦了他满襟。他不躲也不嫌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薄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就因这记哥哥宠溺妹妹的一吻,她的心自此沦陷。
从那以后,她的伙食永远比灵伊和寒刃好,尖削的小脸圆润了,个子也长高了……
“在想什么?”云离落捏住她的下巴,轻啄一下她娇艳的红唇。
“没。”残月赶紧摇头,一手捂住他又将吻下的唇,“落哥哥……时辰不早了,该早朝了。”
他意味深长一笑,宠溺地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头,“惹-火的小东西,晚上再来找你。”
他起身下榻,精壮的身材完美得不带丝毫赘肉。残月也起身,披上薄衫,羞涩低下头,不去看他光-裸的身体,不待她追问,他已给了她答案。
“我今天就派人去找你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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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与皇共浴
宫人们提着热水低头进门,伺候云离落沐浴更衣。残月站在他身后,看着雾气缭绕中他健硕宽大的背影,她巧然一笑。
“落哥哥,让月儿伺候你沐浴吧。”
云离落回头,微惊后,笑意迷昧。“好啊。”
他修长的食指稍一扬,宫人们低头退下,无声掩好门,期间都不曾看过残月一眼。
这些宫人,残月见过,原都是宁瑞王府的人。她心下冷笑,缜密谨慎如他,非可信之人怎会带来梨园。她是他举兵造反的借口,虽赦死罪,却贱为宫奴。被他藏匿,被他临幸。这事若传出去,新皇初登大宝,民心浮动,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是颠覆他的皇位也未可知。说到底,他保护的还是他自己。
残月小心帮他擦背。曾经,她一直奢望做他的女人,伺候他沐浴更衣,与他同枕而眠……哪怕就一夜。终于,她用攒下的全部家当,一千两黄金买通他宠爱的莲侧妃。担心自己技术不佳,不讨他的欢心,还偷偷跑去妓院学习。也正因此,才会……
当年梦寐以求的事如今做到了,没有预想的兴奋,徒剩满心悲凉。无声叹息,小声问他,“打算派谁去找姨娘?”
云离落沉吟稍许,“你觉得谁合适?”
“我……”残月咬下嘴唇,“只信碧芙。当下很多人巴不得我死,若我原先的身份被传出去,于落哥哥来说也不是好事。”
她是长乐国的亡国公主。他父皇为了斩草除根,大肆寻找长乐国余下的两个公主一个皇子,听说皇兄和皇姐已被处斩,唯独她一直没被找到。有谁会想到,长乐国小公主就藏在云国四皇子身边。
云离落闷笑一声,眸光诡谲地睨向她,“你威胁我?”
残月不卑不亢,娇美一笑,“月儿怎敢。”
云离落一把将残月扯入浴桶,害得残月惊呼一声。水花四溅,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脸上,玲珑曲线在湿透的薄衫下若隐若现,愈加的妩媚撩人。他搂紧她纤弱的身子,温软地拖着长音。“你那点伎俩,瞒不住我。”
残月眸光一闪,嘟嘴嗔道,“不想帮月儿找姨娘就算了。”
“答应你的事,我怎会食言。”云离落戏虐一笑,直接进入她温软的蜜-|岤。
“啊。”残月低呼一声,随着他撞击的疼痛,漫开一片绵软的酥麻……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残月。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背影远去,残月脸上的笑意尽散,只剩满目寒霜。
“姑娘不要遣碧芙出宫。”碧芙哭着跪下,祈求留下来。
“这两年,只有你陪着我,关心我照顾我,我也舍……不得你。”残月声音哽咽,扶起碧芙,“出宫后,再也不要回来……”她将一袋金叶子塞在碧芙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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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你就他养的狗
“姑娘……让碧芙再伺候您一次吧。”碧芙提了热水伺候残月沐浴。看到残月白皙皮肤上刺目的淤青,她心疼得又落下泪来。“碧芙看得出皇上对姑娘有心,为何还这般不疼惜姑娘?”
残月的心猛然一痛,继而自嘲一笑,“他要的……不过是一夜欢愉。”
“皇上为了姑娘,可是……”
“你该出宫了!”残月披上薄衫,胸前娇艳的牡丹刺青,在薄衫下若隐若现。
碧芙低着头,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交到残月手中。打开锦盒那一瞬间,残月好不容易冰封的心出现一道裂痕。是九龙戏珠龙袍碎片。上面的血迹,是李公公和她的——处子血。
“那日姑娘服毒后,皇上抱姑娘离开,我便收起这些碎片。”
“缝了三个月才缝好,手都痛得伸不开了。”残月惨淡一笑,赶紧阖上锦盒,丢到柜子的最深处。若再看,封闭的心,会再度因缝制龙袍时的痴情而复苏。
“姑娘为何不告诉皇上,这龙袍是……”
“闭嘴!”残月愤怒的声音,吓得碧芙浑身一紧。
寒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还是留下碧芙吧。”当下整个皇宫,真心实意照顾残月的,只有碧芙。
残月瞪向寒刃,一把抽出匕首,“赶紧滚,别再在我眼前出现!”
“主人的命令我不能不从,昨晚……我也不想用剑指着碧芙!”寒刃沉声解释。
“你就是他养的狗!”残月犀利的言词毫不留情,伤得寒刃的心鲜血淋漓。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寒刃空洞的眼眸竟盈上一层清浅的水色。当年,她也是这般骂他。
“滚!”残月怒吼。想到昨晚不得不承欢在云离落身下,心中憋闷的怨恨统统算到寒刃头上,直接出招刺向寒刃。
“我只是……”寒刃不躲,声音因心痛而凝住。
“姑娘,不要。”碧芙居然挡在寒刃身前。残月一惊,赶紧收手,力道反噬,喉口漾起些许腥甜,被她吞下。
“你帮他!”残月瞪向碧芙。碧芙和寒刃只见过两面。
“姑娘说过,再也不杀人了。”碧芙的口吻显得有些吞吐。
残月一把关上门,阻住寒刃那张痛彻心扉的俊脸。门外,寒刃望着紧闭的房门,呢喃一声,漠然离去。“我只是……想对你好。”
碧芙临走前,残月只说了一句狠绝无情的话。“你若敢回来,我就杀了你。”
看着碧芙静默离去的背影,残月绝美的容颜上,悄然滑落两行清泪……
去年云意轩出宫祭祖,委任云离落监国。她为见云离落一面,寒冬腊月天未亮等在宫门口。远远看到他入宫早朝,对她点头笑笑。就因这一笑,她高兴得在雪地里奔跑,出了汗,染了风寒,不敢被人知道,未宣太医,烧了三天三夜,是碧芙不眠不休照顾她……
020:跟皇上身上一个味
碧芙走后,云离落派来莲波看守残月。莲波是他的贴身侍婢,是个不会犯错,即便犯错也不会被云离落惩罚的人物。还在宁瑞王府时,地位仅次云离落,连他的侧妃侍妾都敬畏莲波几分。听人说,莲波曾是他母妃宫里的人。
两人一见面,冷眼相对都没好脸色。残月刚到宁瑞王府时,骄纵任性,自持公主身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莲波曾给过她两巴掌。她从人间炼狱习武回来,几次想报当年掴脸之仇,怎奈莲波的武功与她不相上下,两人谁也伤不了谁。
莲波不会伺候残月,残月也使唤不起莲波。洗衣做饭,残月悉数自己来做,人间炼狱那种艰苦到不能再艰苦的生活,她都能熬过来,当下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这些日子云离落一直没来,残月也乐得清闲。只是没到午夜梦回,看到空寂的房间,总是不免叹息。不知是叹再没人给她掖被备茶,还是在叹空荡憋闷的寂寞。许是这两年已习惯枕边有伴,虽不是息息相念的那个人,心里总踏实些。
不知……云意轩现在如何了,应该很恨她吧。最后能为他做的,只能盼他一辈子别被云离落找到。虽失去皇位,至少还活着。
清晨,残月坐在窗前,看着开得灿烂的梨花,碧蓝的天空有鸟儿啾啾飞过。风寂寂吹过,雪白的梨花似雪般飘落,清香四溢。
院门外传来争吵声,残月淡淡笑开,凄然如花。要来的,终究会来。
“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入梨园。”是守门侍卫的声音。
“你们这帮狗奴才,连太后娘娘的懿旨也敢忤逆!”林嫣若尖声怒喝。
不消刻,紧闭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身华贵的林嫣若率先进门,随后一帮宫女内监浩浩荡荡涌进院子。林嫣若以帮太后娘娘找猫的名义,搜遍整个皇宫,终于在梨园找到了她恨之入骨的残月。
“如今,你贱为宫奴,我贵为贵妃娘娘,风水轮流转,该轮到你给本宫下跪了!”林嫣若娇美的眸子迸出憎恨的寒光,笑靥狰狞。
残月傲视于她,有人围上来,强迫残月跪下。本想用武对付,怎奈胸口涨痛难耐。毒未解,她还不能运功。
“就是这味道,淡淡的梨花香,与皇上身上是一个味儿。”林嫣若靠近残月,深嗅一口残月身上的香气,美艳的眸恨得血红。
林嫣若身上浓郁的胭脂味,呛得残月咳嗽起来,林嫣若笑得花枝乱颤,发上珠钗环佩叮咚。“瞧瞧,出身青楼的贱蹄子,居然矜贵得闻不得胭脂味呢!先皇曾为她下令,全宫上下,所有女人不得用胭脂,就是为了她这张迷惑众生的脸,还有她滛-贱放-荡的身子。”接着狠声命道,“贞刑伺候!”
残月倒抽一口冷气,面上的淡静悉数破碎……
021:果然马蚤媚入骨
“贞刑伺候!”
林嫣若一甩水袖,傲然立在残月面前。橙黄|色的华丽宫装,金灿灿的牡丹刺绣,奢华雍容,张扬地宣示,她才是后宫之主,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得奴颜婢膝,俯首称诺。
残月挣扎,却拗不过众多体力壮健的宫女太监,被死死按在行“贞刑”特制的椅子上。林嫣若见残月如此狼狈,解恨地大笑起来。
“你不是宠惯六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权术残害忠良么?不是风靡一时不论文武百官还是后宫嫔妃,都以你马首是瞻,巴巴殷勤讨好的月贵妃么?如此厉害的人儿,现在怎连自己都救不了?”
残月抓紧双拳,死咬嘴唇。做了这么多,到底为了谁?帮他荣登大宝,坐拥江山,到头来,落个千夫所指万民唾骂的境地。不但成了他的踏脚石,还被囚禁梨园,终日只有那一块方方正正的天空,两棵将要落败的梨花树陪着她。
林嫣若纤白的柔荑划过残月吹弹可破的脸颊,“青楼名妓……果然马蚤-媚入骨。”
“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先皇临幸她,都没落红。不知她的身子,先前被多少男人用过。”春水鄙夷地唾弃一口。
“哼,皇上也不嫌脏。身上还沾了这贱人的梨花香,讨人厌的香。”林嫣若的手指徒然用力。残月只觉脸颊刺痛,随即有温热的液体涌出。
残月突然笑起来,苍白的脸颊上,刺目的殷红血痕,格外妖冶刺目。这脸……毁了也好。
“你笑什么!”林嫣若一把拧住残月的衣领,美目似剑。
残月端端地看着她,淡淡的声音,气得林嫣若几近疯狂。
“我笑,堂堂云国第一美人,一品宰相的千金,先皇四妃之首的贤妃娘娘林嫣若,居然败在我这个青楼名妓之下。不但独占先皇,让你独守空闺两年,当今皇上在封你为皇贵妃的前一晚还与我巫山浓情蜜意……”
“啪”地一声,一记狠历的耳掴子,打得残月眼前一黑,唇角沁出血来。
“给本宫杀了这个贱人!”
“娘娘……”春水靠近林嫣若耳边,小声说,“杀不得。娘娘当下虽圣宠正隆,可不得皇上同意,私下处决她,恐惹圣颜不悦。”
林嫣若强忍愤怒,心下掂量一番,咬牙切齿瞪向残月,“身败名裂的贱奴,看你还怎么跟本宫争!还不行刑!让她一辈子都伺候不了男人!”
两个手法熟稔的老嬷嬷一把扯掉残月的亵裤,分开她白皙的双腿,看到穿线的锋利绣花针,残月的冷静终土崩瓦解,不住摇头。
“不!不要……”她不怕痛,只是“贞刑”的耻辱,让她如何承受?不如给她一剑,来得安逸痛快。
022: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贞刑——保女人贞洁之酷刑。在云国,妇人亡夫,婆家恐妇不贞,用丝线缝住妇人那处一半。不误日常作息,但若与男子行欢,必定扯开皮肉,疼痛难忍。妇人畏惧,自不敢做滛-荡勾当。先祖皇帝时,废除诸多残佞酷刑,贞刑在其列。然在深宫内苑,没有硝烟的女人战场上,贞刑依旧暗自猖獗。
如今碧芙不在身边,自己又同废人,如何自保?
残月满心无助,无意间看到站在门口的莲波,好像看到了希望,彷徨的眼浮现些许光彩。
她们虽有私怨,可终究同为云离落效忠。若当下换成莲波身陷囫囵,她一定出手相救。何况莲波最懂云离落,如他那般孤标傲世的人,又贵为九五,他藏匿起来的人,绝不允许旁人违逆碰触。好比当年的杨妃,他不宠爱那个女人,却每个月都要去杨妃院子一次。她一时好奇私闯杨妃院子,只是看看杨妃是何样貌,被他罚跪三天——那还是他第一次罚她。
林嫣若也看到莲波,姣容闪过一丝震惊,随后盈盈一笑,“原来莲波姑姑在这,怪不得这几日一直不见姑姑。”
“参见皇贵妃,皇上命我看着她。”莲波屈膝行礼,恭敬回道。
“姑姑是想阻止了?”林嫣若单挑眉梢。
“皇上……并未让我护她。”莲波扫眼残月,目光微沉。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彻底粉碎残月心中所有希冀。潋滟的水眸凝满骇人的杀气,“终有一日,我会杀光你们。”
林嫣若从没见过残月这种狠佞眼神,好像来自地狱的厉鬼散发着让人惊悚的死亡气息。她硬生生后退一步,强自镇定地大喊。
“都在等什么,还不行刑!缝!给本宫缝死,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她喊得歇斯底里。
内监们更加用力按住残月。两个老嬷嬷吓得浑身一紧,双手颤抖地伸向残月身下……
新皇以斩杀妖妃的名义造反,不但未将其处死,还将其藏匿,更是不止一次在朝堂之上为其保命。宫里早有人传,新皇造反就是为了月贵妃,待月贵妃的骂名在人们心中淡化,就是封为皇后也未可知。当下行私刑,恐惹皇上不悦,可……皇贵妃的命令又不得不从。
残月闭紧双眼,一针一针下去,拉扯皮肉,疼痛钻心刺骨,她突然大笑起来,紧闭的眼角沁出泪来,凄惶的声音震撼了满院春风,雪白的梨花扑扑落下……
“妹妹,还是住手吧。”清清淡淡的一声叹息,从外面悠悠飘来。
残月心下蓦然一怵,虽只听过这声音一次,依旧记得清楚。是她,一直深居简出的杨妃!轻柔若风的声音,好似个娇弱美人,让听者不禁心酥骨软,却又透着几分不容人靠近的孤冷。
她,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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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以为可以此生不负
杨晚晴举步进门,规整的发髻只别一根白玉簪,秀美的容颜未施粉黛,就如一块上好的璞玉透着自然莹润的光芒。一身暗青色长裙,质朴简约不失端庄。如春风般柔婉,似秋水般沉静。
“呵。今天可真热闹,连鲜少露面的良妃姐姐都来了。”林嫣若冷笑一声,臻首微扬。
残月忍住疼痛,身体本能地缩了缩。原来当初的杨侧妃,已位居四妃之列。算上在宁瑞王府那几年,这还是第二次见到杨晚晴。上次是私闯,杨晚晴站在屋内看着院子里像个横冲直撞小兽的她,和善一笑,当即让残月无地自容……
杨晚晴淡然浅笑,向林嫣若规矩行礼。林嫣若傲慢地说声“免礼”,美目寒沉,凌声问。“姐姐不在庆善宫静心礼佛,来梨园做什么?”
“妹妹在宫里的时间比姐姐长,应该知道,太祖皇帝在时封禁梨园,任何人不得擅闯。皇上即位,并未撤销禁令,姐姐特来提醒妹妹。”杨晚晴的声音静若轻风。
“皇上能让这个贱人住进来,本宫就来得!”林嫣若恼得声调拔高。
“太祖皇帝毕竟是皇上先父,若皇上遵照先父遗训,擅闯者处以仗毙……凭借皇上对妹妹的宠爱,自可免此刑,若因此帝前失宠,岂不得不偿失。”
杨晚晴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当即吓得林嫣若冒了一身冷汗。心下一掂量,笑着握住杨晚晴的手,语气也客气几分。
“妹妹年纪尚轻,做事总是欠缺考量,多谢姐姐特来提点。”转而,林嫣若恶狠狠地瞪向残月。“贱人!今天暂且饶了你,想保住你这条贱命,最好一辈子都躲在梨园。”
内监们松了手,残月痛得颤抖的身子一软,跌倒在地。林嫣若走到门口,又转身瞪向她,尖利的声音格外刺耳。
“皇上出宫就是迎祈瑞国公主去了!先皇在时,两国早已定下永缔百年之约,我云国的皇后只能是祈瑞国公主!别再做山鸡变凤凰的美梦……”
“嗡”的一声,残月双耳堵塞,再听不清林嫣若又骂了些什么。抓紧凌乱的衣裙遮住残痛的身体,麻木的心漫开清晰的灼痛……
“月儿,待落哥哥登上皇位,一定册你为后。”摇摇启动的凤辇,云离落如一阵风般闯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对漆黑的冷眸盈上几许深沉的温柔。
残月一愣,迎上他似真似幻的凤目,因他绝情送她入宫的憎恨就这样土崩瓦解。释怀一笑,催促他赶紧离开,以免被人发现计划落败。
她以为他发誓了,以为他可以信守承诺,此生不负。不为一国之母的荣华富贵,只为成为他的结发之妻,一生不离不弃……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她的心还这般迟钝,依旧痛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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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长剑直指咽喉
人都散去了,寂静的梨园,又让残月以为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将自己蒙在被子下面,疼痛的身子蜷成一团,像个舔舐伤口的小兽。
黑暗——阻隔所有光线的黑暗,没人会看到她眼角脆弱的眼泪,可以卸下满身利刺,渺小地躲在这片净土中。可以幻想所有的残酷,所有的心痛,都只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再睁开眼,她还是那个窝在姨娘怀里数梨花花瓣的小公主,还是那个和落哥哥奔跑在桃花林放风筝抓蝴蝶的小月儿……
疼痛的意识渐渐涣散,影影绰绰的画面,好像又回到密室里的恐怖七年,腥臭,呻吟嘶喊,扭打厮杀……
恐惧和疼痛无情吞噬她逃离这里的奢望,不敢再盼落哥哥早些接走她。每日只盼密室的门早些关闭,阻住所有可见的光芒,黑暗中不用再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睛,也不用看到自己或是小伙伴身上的狰狞伤口……
“残月,给你。”个子高她一头的寒刃,从怀里掏出半个沾满血痕的馒头。
残月冷眼看他,满身戒备,稚嫩的声音清脆刺耳,“有毒吧?”
“我抢了好久。”寒刃脏兮兮的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
残月警惕地夺下馒头,饥饿早已冲昏头脑,再顾不了太多,连血带土将馒头全部塞入口中。寒刃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傻头傻脑地笑了,?br/>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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