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自己一直在吃饭、看表演,没有到别的地方去,甚至有一个人滴酒未占,所以这几桌的其他人嫌疑就一下子大了起来。
张守义看到旁边的人一个个都把怀中的东西拿出来以示清白,有一个甚至把腰带解开敞开胸怀,在这样的氛围下张守义很自然的也开始进行自我检查,不过把手探入怀中之后却再也拿不出来了,张守义尴尬的表情立刻引起了他邻座的注意,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张守义,渐渐的其他人也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越来越多的眼光落在张守义的身上。
事已至此张守义只好继续在怀中摸索,他记得自己带了一把折叠的多用刀在怀里,好在怀中的东西并不多这把刀的形状、质地都算比较特殊,掏了三两下终于找到了目标。张守义咬了咬牙缓缓地把手从怀中抽出,眼睛也不看那些人,径自从刀柄里抽出一根牙签,旁若无人地剔起牙来。
看到张守义这个样子旁人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从张守义开始开创死灵术法之后他的恶名就愈加张显,这个桌上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单独碰上他都会打起十二分的谨慎,不过现在这么多人对他一个,尤其是其他桌上还有上百号人,凭张守义这个小偷是断然不能兴起什么风浪的,不过究竟由谁来出头还是有一点讲究的,万一张守义身上没有藏着赃物,那岂不是没由来的惹下一个仇家。
就这样十七只眼睛看着张守义在那里剔牙,足足看了有五六分钟,张守义看他们似乎没有决心马上发难就决定再进一步试探一下,把牙签插回刀柄然后又把刀子放回到怀里,张守义清咳一声掸了掸衣服站了起来,就在他准备转身出去处理掉怀里的那些麻烦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了一声断喝:“张先生请留步。”
张守义扭头去看,只见人们向两边退开,出尘大踏步地向他走来。这段时间出尘没有再针对张守义安排什么样的行动,因为他自己已经被闹得焦头烂额,那天十二王子所犯过错说起来可大可小,本来九江王是打算狠下心来将这个逆子狠狠地责罚一顿,可是出尘的一番言论却让王后找到了借口,就在出尘离去以后没多久王后就赶到了,一看九江王打算责打十二王子王后快步上前一把死死抓住了九江王的衣襟,“你老糊涂了,就凭这一个疯道士的几句风言风语你就不认亲生骨肉了,既然你信不过我的贞节干脆就给我一份休书,从此我和燠儿再不是你朱家的人。”
九江王在喝退出尘的时候就知道王后肯定会来哭闹一番的,实际上任何一个女人受到这样的诬蔑都会大发雷霆,这会赶快向王后解释他惩罚十二王子不是因为怀疑他的血统,完全是因为这个儿子胡作非为、目无尊长。
这样的解释当然不能让王后满意,她一口咬定这是九江王在借题发挥,如果没有人进谗言断无因为一个姬妾而责打亲生儿子的道理,最后九江王没有办法只好把十二王子给放了回来,就这样王后还一肚子怨气,非说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九江王温言嘉勉几句,最好再赐他点什么东西。
对于这样无理的要求九江王当然是断然拒绝,可是王后接下来的一段话却让他觉得也不无道理:“王爷,我知道你并无猜疑燠儿之心,但是外面的人可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天出了这样的谣言,而你对燠儿却又是绑又是打的,外人会怎么想,你让燠儿出去还怎么见人,妾身又该如何自处,今天晚上你若不能当机立断表示根本不相信这个无耻的谣言,那明天就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王爷您的声誉也会大受损害啊。”
九江王权衡再三还是觉得王后说得有理,只好寻词酌句的将十二王子夸奖了一番,再把身上的佩玉摘下赏给他,这样把王后和王子哄走以后九江王的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突然他又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关要过,果然当天晚上他的宿寝的要求就被拒绝了,王妃的回话是:“活王八就应该住在池塘里。”
九江王拿这个不知中华礼仪的藩邦小妞也没有办法,今天这件事也难怪她会生气,九江王思来想去今天这么多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出尘,这个家伙莫名其妙地说这么一段把自己的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偏偏一点证据甚至因由都没有,真是活生生的把人气杀。
第二天王后的凤撵带着一群健妇出现在八公园,一听说这个消息出尘就借土遁逃了出去,结果他的宅院就被一群愤怒的女人乒乒乓乓的一通乱砸。接下来的几天则是十二王子邀齐了几位同母的王兄前来兴师问罪,出尘自知理亏,躲到城外不敢回来,等到这件事渐渐平息出尘这个人也算是丢大了,虽然心里对张守义恨的要死,可是各处的关系都必须修补,再加上洪堂那边趁机步步进逼,一时之间处处都在防御自然也就顾不上张守义了。
九江王的这座大殿非常狭长,而且从南向北呈阶梯状上升,八公园的神仙们被安排在南部,士族们则在北面,九江王和高同当然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今天出尘仍然出现在大殿北部士族区域,这让他在心里暗道侥幸,以往他都会出现在离九江王很近的位子上,如果这次回到那群乱糟糟的家伙中间那面子可就丢大了。虽然仍然混进了高层,不过出尘还是被安排在最尾巴的位置上,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不过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出尘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等到下面这些神仙们闹将起来王府的大总管总有些担心事情闹大败了九江王的兴致所以就拜托到出尘这里,出尘本没有好气,坐在那里喝着闷酒,听到大总管的请求很干脆的就给顶了回去,他才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渣,直到听说张守义也牵扯到了这件事情中他才放下酒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恰好赶上张守义打算离开。
第四十七章宴无好宴中
张守义认得这位道长,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出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出尘飘然来到张守义的身边,向周围环视了一圈,“我看大家都在急急忙忙的宽衣解带以示清白,倒是张先生好整以暇,莫非张先生觉得不必洗清自己的嫌疑?”
张守义这时想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出尘这一声喝住了会场之后,那些丢钱的人立刻也把张守义当作了假想的目标,或远或近的把他包围在中间。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寄希望于出尘能够主持公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自从宴会开始以来就根本没有离开过座位,又怎么可能偷盗这些人的东西。”
张守义话音刚落他旁边就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胡说,我刚刚还看到你在茅房里撒尿。”看到出尘出面有的人就不再顾忌张守义了。
“我,我不就去上了两次厕所吗?”张守义只能无力的辩白着。
这样的证据当然不足以证明张守义无罪,出尘并不急着逼张守义就范,实际上他对这个过程十分的享受,“我也相信张先生没有偷别人的钱包,实际上这里这么多人里只有一个是小偷,其他的人都是被这个偷儿连累的,可是证明自己不是小偷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大家看到你的身上没有贼赃,除非张先生怀里有什么不方便让大家看到的东西。”
张守义看到对方递了这么一个棍子过来赶忙就势爬了上去,“是啊是啊,我怀里的宝物不能见生人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还是一件活宝了,”出尘的语气里略带一点讥讽,“难道张先生就将这件宝物直接赛在怀中,连个盒子、袋子都没有?”
“这个…,是啊。”事已至此张守义也只好硬着头皮撑到底了。
“是有些难办,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张先生把这道符放入怀中我们就可以通过水镜看到张先生怀里的各种东西,而张先生的活宝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张符,是不会受惊的。”
“这个,这个…”张守义额头上冷汗直冒,看着递过来的那张符咒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了。
“难道张先生怀中还有什么别的重要物件,比如说独门秘笈,要是那样倒的确不方便让外人看到,否则即便是只言片语流传出去也无法向师门交待。”
“对,对,”张守义点头如同啄米,这样顺杆就爬的做法让旁边的人都在心中大骂张守义无耻,同时心里也暗暗奇怪今天的出尘是怎么了。
“不过张先生对此尽可放心,我这道符它实际上也可以算是一个生灵,它可以把它看到的东西传到水镜上显现出来,但是这种传递需要水镜和咒符的精妙配合,如果一样东西这道符无法向水镜描述那水镜自然就无法显影,实际上文字当中除了像一、二、三这样的简单形状之外他们都无法传递,因为不管是这道符还是水镜都是不识字的。”
张守义再一次被逼入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过出尘的话又出现了一个转折,“除非张先生的独门秘笈都是用一、二、三这样简单的文字书写的。”
这次张守义没有办法再顺着往下接了,他自己也不相信有什么独门秘笈能够只用三个数字写成,不过他还是灵光一现,“我的秘籍上面都是蝌蚪文,虽然不太好认可是笔画却是非常简单的。”
看到张守义能够突破自己的限制出尘心中暗暗地发笑,因为不管张守义如何绞尽脑汁地推脱,这场搜身他是逃不掉的,“没想到张先生年纪轻轻竟是蝌蚪文的大家,真是失敬,我这里刚好有一篇蝌蚪文的拓片,我穷尽心力也只能认出十之二三,张先生年轻有为,应该可以指教老朽一二。”说完他伸手在空中划了几个符,很快一件质地看起来非常古朴的卷轴从虚到实出现在他的手中。
张守义哪里认得什么蝌蚪文,硬着头皮把卷轴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歪七扭八的蝌蚪,张守义看了半天也没有觉得哪个|岤道上会跳动,只好把它从新卷了起来,“蝌蚪文一点细小的不同在意思上都可能产生很大的偏差,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本来就需要花很多时间仔细辨认,今天我喝了不少酒,眼睛已经花了,实在看不出什么,不知道道长能不能容我将它带回去细细参详。”
出尘看到张守义反将自己一君不禁一愣,这份蝌蚪文可大有来历,他说自己只能认出十之二三是实话,所以他放心拿出来给张守义看,出尘可不相信张守义真的能看懂蝌蚪文。出尘稍一思索立刻有了主意,“后面这些文字当然不宜辨认,不过前面这几句总纲却是十分简单,张先生是不是帮我解说一下。”
“这个…,”张守义正在寻找借口,出尘的语气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刚才我一再为张先生开脱,可是张先生却始终在推脱,莫不是你一直在消遣我们。”
张守义知道周围这些人都在对自己虎视眈眈,如果出尘真的翻脸自己恐怕不一定能够完整地走出这个大殿,这个时候他突然后悔刚才为什么不随便胡编两句应付过去,毕竟没有几个人认识蝌蚪文,即便自己的翻译和出尘的不符也不能一口咬定谁对谁错,因为连出尘自己也说他只能认出两三成,他又怎么能够保证这两三成就绝对正确。可是现在出尘指定了总纲那就不好糊弄了,就在张守义绞尽脑汁想要猜出这头一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一句文字在他的脑海中自己冒了出来,张守义立刻脱口而出,“水载万法之宗,”还没等到他下一句出口出尘一下子如同闪电一般把拓片夺了回去,一想到张守义不知道从拓片中记下了多少出尘的心就疼得如同刀绞一般。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出尘勉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张先生果然才高八斗,以后有时间还要和先生好好的切磋一番,现在大家都在等着先生给一个交代,既然我设想的几条都不如先生的意,那就请先生拿出个大家能接受的方法吧。”这个时候出尘已经不打算再和张守义纠缠下去了,于是民意就成了他准备进一步利用的东西了。
张守义显得一筹莫展,他当然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应该如何了解,就在这时本来侍立在大殿两侧的仆役们开始扑灭柱子上的烛火,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瞪着眼睛看着这些忙忙碌碌的仆人。
等到南端的烛火全部被吹灭,九江王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这个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不过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今日盛会,岂可为几个荷包而坏了大家的兴致,现在灯已经全部灭掉,大家把怀中的荷包都拿出来扔在地上,不再有荷包的顾虑,今日必能宾主尽欢。”
出尘怎么也想不到九江王会师从楚庄王决缨会的故事,而站在他对面的张守义稍一愣神之后就反应过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刻伸手入怀也不管那东西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全都扔到地上,凭借远处的一点灯光出尘能够大致看出那是些什么东西,不过既然九江王已经明确表态不加追究这个时候即便分辨出那些钱包的归属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出尘只好长叹一声,他忽然觉得张守义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好对付,自己在和他交手的两个回合里都是输在运气上,和有运道的人作对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当灯火重新点燃的时候神仙们都老实了许多,虽然仍是吆五喝六、划拳行令,但是因为每个人脚底下都踩着自己的钱包所以基本上没有人再串台了。张守义虽然侥幸躲过了当众出丑,不过其他人还是把他的当作小偷看待,在这种氛围下张守义哪里还坐得下去,很快就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胡青看着张守义的背影稍微愣了一会,刚才张守义在蝌蚪文的时候,有那么一瞬胡青感到身上一阵发寒,凭借本能胡青断定这是一只强大的妖怪在瞬间散发出来的妖气给自己带来的冲击,胡青总觉得这妖气和张守义有关,因为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只有他突然翻译了一句蝌蚪文的行为显得很不寻常。因为这一瞬的时间极短胡青无法作出进一步的判断,她这个时候确实开始萌生退意,作为一个妖怪肯定需要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生活漫长的时光,所以妖怪之间很少有意气之争,明知对方强大还去挑战的事情就更是不可思议。胡青不知道那个倭人为什么会选张守义做替罪羊,她只知道出于谨慎的考虑自己最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守义最后还是只好祭出自己的杀手锏,把土地请出来探问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一次土地给出的回答倒是非常明确,鹿之介干的那些事,在土地面前就不具备任何欺骗性了,不管魔术手法有多快土地神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得知真相的张守义变得怒不可遏,他不知道这个日本鬼子为什么要这样坑害自己,鹿之介和胡青的谈话因为询问技巧的缘故并没有被张守义问到,所以张守义只知道是那只猴子将其他人的钱包塞到他怀里的。
第四十八章宴无好宴下
张守义赶回大殿的时候这场跨越子时的饮宴还没有结束的影子,张守义一把揪住正在为两位女仙表演魔术的川口鹿之介,耳语了一声:“跟我出来”,就把他拉到了大殿外。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陷害我。”张守义一把抓住鹿之介的领子。
鹿之介在胡青手中如同一个婴儿,不过这绝不代表他手无缚鸡之力,一下子挣脱了张守义的手,鹿之介整了整衣服,他不知道张守义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自己给查了出来,不过张守义是高级供奉,从刚才来看九江王对其相当的回护,要不然也不会叫大家都把钱包扔在地上,如果真的闹翻了自己肯定要吃亏。
整好了衣服鹿之介的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本来我做好事是不欲留名的,不过如果不把真相说出来守义君就会误会于我,所以我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其实我是一个阴阳师,最擅长看人气运。”
张守义上下打量了鹿之介几眼,“那又怎么样?”
“既然有这样的异能当然应当多为普通大众做一些事情,所以如果我发现有人运程不好都会想办法替他们改一改。”鹿之介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仿佛他看到千千万万受苦的人正在等待他的帮助。
“这和你偷东西有什么关系,”张守义觉得莫名其妙。
“十分惭愧,我所会的改运方法实在有限,其中具有操作性的也就是破财消灾而已。”
“破财消灾?”张守义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你当我是傻子吧?就算你打算帮别人破财消灾,那又为什么让猴子把荷包藏在我身上?”
“这是我一时不察,海得有喜也会望气,所以很多时候帮人破财免灾的工作就会交给它,既然他留在公子的身边,那它当然会把拿来的荷包放在公子身上。当时公子要留他在身边玩,我并未想到这件事,所以就没有提醒您,也忘了告诉海得有喜留在公子身边的时候就暂时不要助人为乐了。”
张守义很是恼火,虽然他觉得这个家伙在满嘴的胡说八道,可是一时却找不出什么破绽,“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公子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牵累了公子,既然不能见谅在下只能剖腹谢罪了,”说完他就把身上带的短刀抽了出来,“不过在我死之前还想请公子想一想,我让海得有喜偷别人的钱包嫁祸公子与在下究竟有什么好处。”
张守义当然不能让他自尽,虽说回想起刚才在大殿中自己的那股难受劲他也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恨之入骨,可是万一他真的是在助人为乐呢,就算不象鹿之介说的那样自己终究没有什么损失,让他以死谢罪实在是太过了一点。
“算了,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也不是普通人,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鹿之介点头哈腰地不停道歉,张守义虽说不再追究,不过毕竟对这个让他出了大丑的人还是没有完全消除恨意,也就不再搭理他,看到大殿内仍然灯火通明张守义又想到为什么九江王会发出那样一道奇怪的旨意,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有回护自己的意思。
就在这时张守义看到林灵从殿内走了出来,她一看到张守义急忙跑了过来,“你发什么疯,干什么偷别人东西?你根本就不缺钱。”
“我没有偷,”张守义急忙替自己辩解,实际上他已经猜到很有可能是林灵帮他解的围,“是他们搞错了。”
“你敢说他们要搜你的时候那些荷包不在你身上?”林灵瞪起了眼睛,她对张守义有好感,所以才拉下脸来在九江王面前帮张守义求情,这样如果还得不到一句实话自然会引得她不高兴。
张守义一把拉过正准备开溜的鹿之介,“你问他好了,都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林灵上下地打量了这个异邦人一番,“你是谁?”
鹿之介能用一番鬼话骗过张守义本来正在暗自欢喜,不过现在张守义要他在向林灵说一遍他的谎言这让鹿之介觉得不太妙,一个谎话最忌反过来复过去的说,尤其是一个匆忙编出来的东西,可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再推脱,只好寄希望于林灵年纪轻、见识少。
结果鹿之介的慷慨陈词还没有说完林灵打断了他的陈述,“还真有这么回事,去年陆候爷不就是吗,本来丢了一大笔钱,没想到后来还找回来了,可是找回来的第二天他儿子就被一匹惊了的马踩了,结果一个大帅哥到现在还瘸着。”林灵说到这位陆小候爷的悲惨遭遇时所表现出的完全是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张守义不禁怀疑她和这位小侯爷有什么过结。“后来大家都说如果那笔钱不找回来肯定就破财免灾了,”说然林灵又上下打量了鹿之介几眼,“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个本事,回头我跟王爷说一说,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差事,你现在干的这个有些屈才。”
如果这番话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说的张守义就会怀疑她是鹿之介的托,“你真的确定有着一说吗?”
“当然有,不过为了替人改运完全不顾惜自己的名声和安全的我还没听说过,川口先生还真是高风亮节,这望气的本事好象没什么大用,不过要是用好了听说也是妙用无穷,回头一定要请先生在王爷面前表演一番。”
鹿之介这个时候已经打起了随时开溜的主意,他哪里会给人望气,如果真的要试验的话肯定立刻就会穿帮。不过林灵的这个计划同时却也是一个机会,九江王的宝库对鹿之介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要是他真的能够过了这一关,那后面的行动就会方便许多,如果现在逃走只怕明天就会全城通缉,到时候想再进王府只怕事比登天了。
“只是你把荷包都收到自己身上固然是舍己为人,可是这样会不会带坏他的运程?”林灵用手一指张守义。
“禹之时,十年九潦,而水弗为加益;汤之时,八年七旱,而崖不为加损。张公子的运程就如同那大海一般,就算减少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林灵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倭人居然还知道庄子,再看了看张守义,说起来这个傻小子的运气的确不错。
张守义有些奇怪林灵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鹿之介的话,在他的印象里林灵对道术并不怎么看重,虽然她也曾缠着洪堂要学一些东西,可是那怎么看都像是闹着玩,很难想象别人拿术法来做挡箭牌她就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不过稍加试探张守义就发现林灵对算命、运程一类的命题倒是很感兴趣,谈起这个话题也不像平时那样满不在乎,看来林灵终究是女孩心性,那些打打杀杀的功夫她的确不怎么在乎,不过牵涉的飘渺神秘的命运林灵还是很感兴趣的。
鹿之介从张守义这里脱了身之后就怒气冲冲地去找胡青,虽然他十分清楚自己不是那个怪力女的对手,可是鹿之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个女人如此不讲道义拿了脏物的大头居然还要出卖自己。
在去寻找胡青的路上鹿之介已经想好了计划,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好智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暗算,鹿之介对于自己的这一手还是颇为自信的,他回到大殿之后先装做若无其事以麻痹胡青,毕竟刚刚张守义把自己揪出去胡青必然是看到了,她做贼心虚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提防,所以鹿之介还特意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被张守义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已经完全失掉了气势。
鹿之介一直等到寅时,这时这一场彻夜的饮宴已经接近了尾声,他们也已经陪着这些宾客折腾了一个晚上,鹿之介相信这个时候胡青的防备肯定降到了最低,那些醉眼朦胧的宾客也很少再会注意他们这些演艺人员。
虽然经过了一再的计算,鹿之介的暗算还是落了空,一般说来狐妖不是一个擅长格斗的种族,不过胡青肯定是个例外,鹿之介的手刀可以让一个壮汉瞬间昏倒,不过劈砍在胡青脖子上的那一击除了激起了她的愤怒没有任何其他的效果。
这一次鹿之介被挂在墙上之后受到了一连串的重击,如果不是因为嘴巴被一只有力的小手捏得紧紧的鹿之介只怕已经叫得象杀猪一样了。胡青拳头的硬度让鹿之介相信这个女人一定练过金钟罩之类的硬功夫,而且级别绝对比班主要高上许多。
“你这个女人不讲信义,”如果是平时鹿之介恐怕早就连声告饶了,可是今天自以为是的正义让他的骨头硬了一些,“收了我的钱还出卖我。”
胡青稍稍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鹿之介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小子知道一切都是你稿的鬼了?”
“废话,不都是你告诉他的吗?”
“你个蠢货,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从头到尾只有你知道,不是你说的难道还会是我?”鹿之介仍然义正言辞。
“不要那么自以为是,那个小子是个术士,谁知道他都有些什么本事,反正我是没说,我又不认识那小子,就算想出卖你也不是随口一两句话的事情。”
鹿之介现在的性命就悬在胡青的手中,这使得胡青的话变得更有说服力,冷静地思索了一番之后鹿之介挣扎着问道:“真的不是你说的?”
“当然不是,我哪有时间去找他。”
“既然如此那就算是我错怪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哪有那么便宜,敢对我动手的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当遍体鳞伤的鹿之介又一次无力地摔倒在地上他在心里暗暗地发誓干完这一票之后就一定要回国,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想当年他川口鹿之介也是颇有勇名的,可是没想到到了这个女人手上居然连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不要再打了,这次是我对不起大姐,不知道大姐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掉面前这个麻烦。我胡吹自己会望气,还用破财免灾的方法替人改运,没想到这一篇鬼话他们不但相信了还要向九江王推荐我,要是九江王要试我一下那还不立刻就穿帮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咱们可是一个班子的,大姐不看僧面也要看一看佛面吧?”
“你拿手刀砍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起什么佛面?”
“这是我不对,我那个时候被气昏了头,不过大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要是不解气还可以再打再骂,还请打过之后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胡青想了一下,“以你的本事如果现在就走应该能够逃脱追捕,你既然绝不肯走一定有还有所图谋吧?这事关系重大,若是你不肯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我又怎么可能帮你?”其实就算鹿之介毫无保留地把他的秘密全部倒出来胡清也未必会帮他,她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倭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鹿之介有些犹豫,胡青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同时他在这个时候也实在找不到别人来帮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很怪,可是一身的本事却让人吃惊,所以反复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打算偷九江王府中的一样宝物。”
“什么东西,”实际上胡青已经猜到一二了,不过让她疑惑的是这个人既然是来盗宝的为什么还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偷一些其他东西。
“应该是一套编钟。”
“编钟?还应该是?”
“我并没有看到,实际上是海得有喜进过宝库,他把一个最小的给拿回来了,可是其他的太重了它带不走。”
“这些编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不过有一些历史价值,也说的上价值连城,那是当年吴皇册封我们天皇时候赏赐的东西。”
“赏给你们的又怎么会跑到九江王府上?”
“实际上不是同一套,我们的那些在五十年前已经毁掉了,所以我想把这一套偷回去。”
“你就凭着这只猴子拿到的那一件你就断定完全一样吗?”胡青觉得这是还有蹊跷。
“肯定是一样的,我拿到那个小钟之后去查过,九江王府的这一套和我国的那一套应该是同一批生产的。”
“这么说你能进九江王府的宝库,”胡青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他早就听说历代的九江王都喜欢收藏宝物,不过这个宝库究竟在哪里她却不知道。
鹿之介面露难色,“上次也只是海得有喜混进去了,后来九江王发现少了一个编钟还全城搜查过,现在宝库的防卫要比以前严密多了,只怕不那么容易潜进去,所以我想在王府中多留一段时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相信只要有时间总会有办法的。”
王府的那些高手胡青今天都仔细地观察过了,一旦对上胡青觉得自己全身而退应该不难,所以让这个小子去探探路也不错,想到这一点胡青的脸上露出困难的表情,“这算命在江湖上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一般说来无非是察言观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而已。不过你说自己善于望气,尤其是能断人运气的好坏,这个试起来实在是容易,只要把你拉到一张麻将桌前你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是啊,这确实不好办,我当时要是能想出别的借口就好了。”
“不过呢,如果不是这种立竿见影的试验方法我觉得倒还有一些办法。”
鹿之介一听说还有转机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大姐,若是这次能渡过这个难关,我一定有重谢。”他还想拉住胡青的双手恳求,结果被一巴掌扇出老远。
“这个方法就是到时候你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气运平平,再找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角色说他有血光之灾什么的,时间最好在两三天之内,这样我们也好替你圆谎。”
鹿之介觉得这个法子算不上万无一失,不过一来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二来用这个法子应该能够更容易请动胡青帮忙,能得到这个女人的支持过关的机会起码会提高两成。
第四十九章故友来访
尽管鹿之介心急火燎的想着各种应对九江王考核的方法,不过林灵并没有立刻就把他向上推荐,这几天九江王忙得实在可以,因为高同的到来扬州附近世家的那些美男子们都聚集到了南京,在各种场合都很自然的形成一个以九江王、高同为核心的雁翅型阵列,林灵不喜欢那种氛围,所以对这种地方能躲则躲。
虽然同样不喜欢那些美男子,不过张守义对于谢林的来访还是很高兴地,自从他知道了林灵是女儿身之后,每次见面反而似乎生分了许多,张守义每次见到林灵之后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对于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追起,生怕跨过了林灵心中的界限而惹恼了她。因为已经移情别恋所以张守义再次见到谢林的时候再无当年的种种心态,所以当他看到谢林来访的时候给出的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谢兄是什么时候到南京的,也不给兄弟一个信,那样我也好去接你。”
“张兄一去就杳无音讯,我哪里知道你在九江王府,要不是昨天听出尘道长提到你,我现在还以为你已经被淹死了呢。”
“出尘他怎么说我的?”因为昨天几乎被捉贼拿脏,张守义很有一点心虚。
“出尘道长肯定是弄错了,他竟然会说偷人东西的就是张兄,还埋怨王爷不该就这么放过你,说什么内贼必除,我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等问了他你的年龄、长相之后就立刻直斥其非,想来张兄连各种至宝都能够随手送人,又怎么会去偷别人的钱财。”谢林当时的确仗义执言,不过只是私下里和同桌的人说了说,他可没有胆量得罪出尘这样的道士。
“当时是一场误会,说起来我也是被人陷害,”张守义也不愿意抵赖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顺着谢林的话把事情赖掉。
谢林点了点头,“我想也是这样,出尘道长地位尊崇,想来也不会故意诬赖张兄。”可是回想起当时出尘的表情谢林却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出尘似乎对张守义颇有敌意,不过他却不想介入到这场争斗中去。环视了一下张守义的屋子谢林感叹道:“张兄还是这样自守清贫,这里能住得惯吗?”
张守义自从收回了大部分的失地以后居住环境已经大为改善,没想到还是让谢林觉得无法居住,“这已经很好了,我们也没有多少人,说起来一人一间还有富余。”
谢林笑了笑,张守义认为一个人只需要一个房间的想法在他看来绝对属于乡下人的肤浅见识,“住的局促一些也就罢了,毕竟是客居,不过你们这里的气味实在是不太好,总有一股酸臭的味道,而且好像就是你们这个院子味道最浓。”
张守义当然知道这股味道从何而来,他现在已经把最南面的一间房开辟为蒸馏室,根据那套蒸馏器的原理用坛坛罐罐做了一套大家伙,这会并未开火所以味道还不算太重,一般说来开工的时候张守义和铁川都是躲到外面去的,那股气味实在让人作呕,真正操作的是从外面请来的两位酿酒师傅,因为要照顾潘十信的需要,所以有时候也会买些淡酒来提纯。
“不好意思,这气味是我弄出来的,你来尝尝这个。”张守义拿起桌边的酒壶给谢林斟了一杯。
谢林在喝酒上一向十分的爽快,属于竹林一派,和那些喜欢细细品味的婉约派不同,所以一仰脖就全部下了肚,“这酒好煞气,厉害,”高度酒带来的那种火辣的感觉让谢林猛地抖了一下,不过胸腹之间猛然升上来的那种暖洋洋的热气又让他感到很舒服,“这酒不错,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张兄是从哪里弄来的。”
“自己提纯的,你闻到的那股味道就是这酒的副产品。”自从张守义开始他的化工计划之后他的邻里关系就开始再度紧张,不?br/>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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