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的说了一声，“你早点睡吧，我晚一点才能回去。”等那头的白小夏挂了电话，她才跟着挂断电话。
本来转身要回座位的徐子斐还是耳尖的听见了季言歆最后一句话，他回头看了季言歆一眼，神色十分暧昧，结果还是只换来了季言歆斜着眼瞥他的警示。
季言歆和徐子斐一起加班，不论周围有多少同事，徐子斐的关心还是毫不遮掩，季言歆也没曾拒绝。白小夏放下电话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她说不上来，可是有一个未知的答案，真让人虐心。徐子斐是什么人品，追着自己、或是缠着季言歆，白小夏懒得去想了，自己想不清楚，可季言歆那样的人还想不清楚吗？
何必呢，被你左右。何必呢，让别人这样左右你的人生。白小夏想，心操多了，可是很容易变老的。
55入夏（二十）
季言歆下班回来时，客厅里电视开着,白小夏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一次她怀里没抱夏天,一个人蜷在沙发里,看样子是觉得有些冷。
是在等自己吧,季言歆刚才在楼下看见窗户里还亮着灯,心里就一阵悸动,像被一双柔软的手捂着心房一样，既踏实又温暖。她想幸福大概就是这样的，不管多晚，总有人会为自己亮一盏灯,温一顿饭。那些所谓的忙碌和热闹的喧嚣，才是真正的寂寞。而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是默然无声的等待和不求回报的付出。“小夏，回床上去睡。”季言歆声音轻轻柔柔的，原本想抱她进房间睡觉，想了想估计抱不动。
白小夏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的睡着没多久季言歆就回来了，她看了眼季言歆，又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快四点了，低低的嗯了一声乖乖回床上去了。
季言歆洗了澡，又在客厅加班。她一夜没睡，早上叫醒白小夏后又急匆匆的赶回公司。
白小夏要出门前看见桌上的文件，想是季言歆走的太匆忙忘记带了。如果不是怕自己担心，她昨晚应该不会回来才对，厨房垃圾桶里有几条速溶咖啡袋，桌子上的杯子里还有没喝完的咖啡，想想这几天她都是加班到很晚，每天没睡几个小时，看样子最近这合作项目公司还是很重视。
“请问徐秘书在吗？”白小夏垂了垂眼问前台接待，打电话给小徐和季言歆都没人接，她还是亲自来了一趟。
“找小徐有事啊？”前台换了接待，本来公司不小，白小夏也不认识前台行政的同事。倒是行政主管记得她，碰巧她在，就冲白小夏笑了笑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白小夏没解释，笑着点了点头。行政主管打完电话说小徐和季总在开会，白小夏只好照惯例做了来客登记，自己去二十楼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口等了一小儿会，白小夏正想着要不要找个人送文件进去，就见小徐从对面急急的走过来，表情是少有的凝重。
估计是这文件闹的吧，小徐那圆润的脸都变成灰白色的了。“小徐，这个麻烦替我交给季总。”白小夏拦住小徐，把文件递给她。
小徐看了她一眼，有几分惊讶，她看了眼那文件，眼睛都要发光发亮了。天知道昨晚办公室里的气压有多低，季总明明微笑着，可那气场就能吓的人出一身冷汗。今早会见合作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才一进会议室季总没提合作的事，先和对方客套了半天，转头就叫她回办公室找份资料。
小徐看见资料松了口气，也顾不得和白小夏说话，也来不及八卦什么，只打了个招呼就又急急的进了会议室。
为着这事，白小夏自然是又迟到了，这个月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但是部门经理竟没数落她，完全像没看见一样。如果说没遇见徐子斐，白小夏会有经理没发现的侥幸心理。可自从碰见徐子斐以后，白小夏总觉得八成是徐子斐和他们打了招呼要刻意关照自己。后来她也在设计部见过那个徐总几次，的确是和徐子斐长的是有几分相似。
中午的时候，季言歆打电话过来约她吃饭，突然变着法的透露自己最近有多忙有多累。不论谈到什么话题，最后也总能不动声色的绕到工作上面去。想让人家帮忙还不明着说，拐弯抹角的没完没了，搞的自己都不能直白的拒绝，她到底是在傲娇什么。结果白小夏实在受不了她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死磕行为，心里她极度鄙视了她一番之后，又介意受徐子斐的照顾，干脆就回公司先请了一个月长假，答应帮季言歆一个月。
白小夏本来不想回公司，打算在家里做点幕后工作算了，可季言歆又开始死磕的时候，她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季大小姐的执着点就是，总是能在和别人七绕八绕之后还很淡定的回到原题上来。季言歆下午干脆没回公司，上午的合作谈成了，新的项目预案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她干脆等白小夏请好假一起回家，洗完澡见白小夏在画画，她挨着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白小夏叫她起床吃晚饭都叫不醒。想必是这几天累狠了，精神高度集中，身体又不怎么好，没什么胃口吃饭也没睡多少觉。
“季言歆。”晚上十点多，白小夏又去叫她，想着再困总也要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比较好。可季言歆只翻了个身，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白小夏郁闷，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看见季言歆那张脸，就能软下心肠来。她的确是喜欢季言歆的，在西藏再遇见她时，她甚至有过希望，希望季言歆是能和她走一辈子的人。可当想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的时候，她又忽然很害怕和季言歆亲近。人总是这样自相矛盾，不论说的有多么冠冕堂皇，而出发点，总是因为自私。
“季言歆，如果有天会分开，我宁愿从不曾遇见你。我害怕失去，所以讨厌回忆。”可是越是讨厌的，越是让人记得真切，摆脱不了。白小夏声音低低的，这话是她在季言歆耳边说的，她知道也许季言歆没听见，所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知道她可以把季言歆摆在她人生里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有期望又怕失望，这样徘徊的久了，白小夏真怕自己又会回到绝望的状态中去。
季言歆睡觉的时候，精致的五官少了平日里的严肃，变的十分柔和，睡意朦胧中哼哼唧唧的模样十分可爱。有种软软糯糯的味道，像糖糕一样黏黏甜甜的。白小夏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幼时姥姥牵着自己的手，把自己圈在她怀里讲她自己最喜欢吃小时候家里长工做出来的最新鲜最热乎的年糕，白白胖胖又软糯糯的，当时白小夏就想，那种感觉一定是幸福的，那种感觉是一定是会一直甜到心里去的。
这样，就算是爱了么？心上的冰正在融化，时常会觉到暖意，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会怎样？季言歆了解自己多少，自己又知道她几分？白小夏明白，所以她太懂得适可而止了，瞬间就转变了思考的方向。
我们在这里温柔相遇，只愿，且行且珍惜吧。白小夏想，就从相识开始计算，足够了吧。既然已经开始，她不能保证结果会如何，可她现在愿意对季言歆保证，只要是她，她愿意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对回应她对自己的好。
白小夏心里一阵涩然，但是目光又柔了柔，在季言歆额头上落下一吻说，“如果可以，请不要再让我失望。”
白小夏心里预留的底线一松再松，还有退路。可如果一定要有爱情，那么她需要的是一个柏拉图的世界是天长地久的感情，轻松简单的爱对方，就意味着只有对方。没有厌倦，也不会有离开。
看了眼季言歆怀里紧紧抱着的夏天，白小夏微微笑了笑，对方是季言歆，那已经没什么好介意的。她帮季言歆拉了拉空调被，起身关好门又出去画画了。
早上季言歆等白小夏一起出门，眼看白小夏要去推那辆1o1i骑的小绵羊，就忍不住脸色发黑。她拉着白小夏往自己车边走，白小夏倔强的不上车，非说“还是分开走比较好，公司楼下人多眼杂的，被人看见了不好。”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在公司前面的路口下车就行了。”季言歆果断拒绝，继续拉着她走。
白小夏不喜欢坐车，这根本就不只是一个避嫌的问题。季言歆懂，可白小夏不说，她也不会刻意的去提起。“我，”白小夏还想开口拒绝，话到嘴边才说出口一个字，就被季言歆扔进了车里。
白小夏目视前方全身一僵，顿时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季言歆把她扔副驾上了，白小夏僵着身子愣了十多秒，突然就要开门下车。季言歆刚坐好，一把拉住她，按住她亲自给她系好安全带，又愣是把白小夏的头扳过来亲亲了她的唇角。
白小夏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她看，眼神里没有困惑，而是畏缩。如果白小夏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她的生活凭什么不能直面阳光。虽然季言歆还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她对车这么恐惧，大半的原因应该不外乎车祸才对。但看白小夏平时的言谈举止，虽然锋芒未显、淡然温和，可她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季言歆不认为她是个胆小怕事的，单纯只是车祸的话，绝不可能让她惧怕成这样。
但是不论发生过什么事，都应该面对现实，而不是一味的去逃避。季言歆想这么对白小夏说，可她又明白，自己始终无法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去轻松的安慰当事人，有时候说这样安慰的话，无异于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的与她对视，希望她能懂自己眼神中的含义。
而昨晚白小夏说的话，季言歆虽然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但白小夏在床边拉着自己的手，那种温柔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亲吻自己额头，说的那些话，她也全听到了。要让白小夏完全的接受自己，不正是要她面对人生嘛。
自从上了车，白小夏就一直没有目视过前方，收回目光后就偏过头去看车窗外面。当季言歆把白小夏的手放在变档杆上，又从上面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白小夏心底泛出的惶恐，以及，她全身遏制不住的颤抖。季言歆也是狠了心的，不打算像沈余欢那样不闻不问的放任她逃避下去。在发动车子之前，她目视前方，是以一种比工作时还认真、还自信的表情说了一句话与白小夏听，她说，“我就在你身边，你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与你并肩而行。”与你一起面对过往，或是生死。
也许这样说过于矫情，过于浮夸。但白小夏到底经过了多少挣扎，才有勇气在坐车时坐在后排，季言歆从以往和白小夏坐车的经验和她颤抖的程度来看，她大致也猜的到。
季言歆话音刚落，就发动车子，外面的树木开始缓缓移动，白小夏猛然转过头来看季言歆的侧脸。她那样专注、那样认真，又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懈怠疏忽，更不敢麻痹大意，生怕一个不留神出点意外。本来白小夏的心里阴影就很重，如果又发生什么急刹、小磨擦碰撞，也许就能把白小夏心里的阴影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爆发出来，从此以后再不坐车，那样的话以后这日子怎么过，还要怎么出门啊？
所以季言歆只能小心翼翼，只能比平时开的更加轻松平稳。白小夏看的出来，季言歆看似轻松，其实神经绷得紧紧的。白小夏也尽量去相信季言歆，去注视她，不去想那些快要抑制不住想要奔腾而出，将自己一拳击倒的画面。
季言歆开了多久的车，白小夏的身子就僵硬了多久，她侧着头一直盯着季言歆的侧脸没有挪开过视线。确切的说，是压根就没敢挪开过视线。半个小时的车程开下来，季言歆像打了场仗，妹的真是比加班还累。她一口气开到停车场，才把全身僵硬的白小夏从车里拉出来。出来的时候，白小夏脸色煞白，手还有点颤，脖子都硬了。
季言歆抱着白小夏安抚了她好一会，才拉着她往电梯口走。缓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的白小夏梗着发直的脖子瞪季言歆，然后抽出手来自己走。她忽略掉刚才坐车的事情，心想都到公司楼下了，还这样让公司员工碰见了多不好。
虽然公司的同事白小夏几乎都是不认得的，但是谁叫她名气大呢，长得漂亮又有徐子斐和姜薇这样的帅哥美女往跟前凑，看到她突然这个时间出现在公司，还是有不少人觉得诧异。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但白小夏还是稍稍有点无措。尤其是有人问起她来干嘛的时候，她总不能回人家一个来兼职打工吧。
白小夏回来帮自己一个月，季言歆还是想断了她再离开的后路，但也敢不做的太明显。而且在职位上，白小夏还是做企划，和那些无关紧要的部门也没多大关系。于是早上季言歆带着白小夏到企划部开了个小会，算是当众宣布她暂时回企划部，成为新合作项目的小组成员。
季言歆本来想给她个组长当，但是考虑到她突然出现和还需要继续锻炼，又怕万一她又突然离开等因素，还是免了吧。突然给她个小官当，万一她不高兴不领情还直接翻脸跑了可咋办？自己连个下楼的台阶都没了。而且这种事情，季言歆完全都不用担心白小夏会做不出来。
辞职员工又回公司上班，这算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而且怎么说多少都有点尴尬。何况白小夏还没有一个正当回公司上班的理由，而且徐子斐也是知道的，海程那边她还没有辞职。
哎妈呀，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所以当钱瑞云等骨灰级八卦爱好者出现在她面前时，白小夏心里忍不住想要咆哮季言歆，而这绝逼都是季大小姐的错！！！
姜薇姜小姐收到消息跌跌撞撞的从十八楼冲到十九楼看见白小夏的时候，带着一种不知道是喜是悲的神情，整个人都傻掉了一样站在企划部门口瞪着眼睛当门神，吓得贺宝宁她们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姜薇出现了，白小夏还是礼貌性的点头微笑，打了招呼。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去，她的办公位置还是没变，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后来的新员工总也没能在那个位置上坐长久了，办公室另一边的空位置倒是都被人给占了。
被人围着看的那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特像被人贴了研究标签的猴子。钱瑞云等人一开口，白小夏就直接举手撂了自己底牌，硬生生以一句从前在这次合作的项目公司上过班，对他们公司比较熟悉所以被小徐请回来帮帮忙为理由，堵住了悠悠众口。小徐可是季总的秘书，她的意思就是季总的意思，谁敢跑去和她求真相，何况季言歆不需要解释什么，反正空口白话的就任由她说了。
56入夏（二十一）
没有水杯，也没有兰花茶,白小夏微微一叹,觉得一整天都会少了精神一样打开电脑发呆。她是季总亲自带回来的人，部门经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基本上是打算除了项目小组的事以外,直接选择放任自流了。
这还没过多久，一线过来叫她去季总办公室。关系不一样了啊,白小夏少了几分害怕去接触季言歆的心思,但是出于避嫌，心虚还是有几分的。
中规中矩的进了季言歆办公室，白小夏就知道是没正事找她。季言歆在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放了两份早餐,还有两只水杯正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清淡的茶香,好吧，喝了太多年，白小夏第一时间就分的出来，这是兰花茶。
季言歆冲她笑笑，招呼她吃早餐。白小夏也不和她客气，坐下先喝了杯茶。
怎么这么喜欢喝兰花茶呢？早上居然没翻脸，有进步啊。季言歆又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笑着看她。
“我脸上有花吗？”季言歆看的白小夏心里发毛，白小夏瞄了季言歆一眼，据她了解，季言歆这样盯着人看的时候，肯定是不怀好意。白小夏见她摇头张嘴就问，“那你望望望望望，望望什么望？”
白小夏嘴皮子一哆嗦就一直望，季言歆一愣，默默的伸出手摸了摸她头说了句“乖，一会再叫，先吃饭别等凉了。”
眼睁睁看着季言歆这摸狗头的动作，白小夏眼睛一瞪，噌的将头一偏，脸都憋红了。自己头都偏开了，斜着眼还是能看见季言歆那慈爱的眼神和紧抿着笑意的双唇。笑的都快要抽过去了，还伸着手想摸自己的头。
“你看我平时都不喜欢掐猫逗狗，我倒是有个喜欢调、戏你的乐趣，但是你肯定不乐意。”季言歆继续笑，表情有所恢复还挺认真的。
“摸摸你的良心，问你自己，摸我头摸完了吗？”白小夏怒目而视，拿我当宠物还指望我乐意，你以为我脑回路也是直的么。
季言歆还是忍不住笑，几乎笑到断气，白小夏腾地站起来还是憋红着脸，一咬牙一跺脚，瞪着眼不肯坐下。觉着白小夏有可能愤然离席的时候，季言歆明智的换了话题问，“昨天有人去找你？”
“是徐子斐。”白小夏坐下扭过头去，状似不经意的答话，轻描淡写。
季言歆一点也不意外，大清早的徐子斐就来颓了一次。昨晚季云梅女士打他电话不通，急的大呼小叫派人满世界去找。后来听说在酒吧作死，还是酒吧老板打电话找人来接他结账的。
“其实我和他”季言歆看了眼白小夏，她还在细嚼慢咽的吃早饭。想着还是有必要提一下自己和徐子斐那复杂的家庭关系比较好，结果话说到一半，小徐来敲门说恒兴的老总亲自来了。白小夏看着早餐，小徐看了眼白小夏，季言歆看了眼小徐又将目光移回白小夏身上，最后不知道小徐想到了什么，十分贴心的红了红脸说，“我已经请陈总去贵宾室了。”
“嗯。”季言歆点头，小徐转身出去，她没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又看向白小夏说，“你吃完和我一起去。”
“嗳？”我去干嘛？当衣架摆设吗？白小夏一顿，“不好吧。”自己刚刚可是竖起耳朵等着季言歆后面的话，可这是什么人嘛，说话说一半，故意的么？
“怎么不好？”季言歆起身理了理衣服往桌边走，还回头冲白小夏一笑说，“以后和恒兴是要长期合作的，总少不了见面应酬。”然后季言歆拿了文件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白小夏一愣回过神来立马站起来跟着她往外走。心里不想吐槽季总的翻脸速度都不行，这女人实在太快了。
到了贵宾室，白小夏自觉地长了点眼色，低眉顺眼的跟在季言歆旁边。季言歆和陈总打了招呼，那陈总的眼神总往白小夏那飘，还没等季言歆说点什么，他倒是先开了口问，“季总换秘书了？前几次都没见过这小姑娘嘛。”
“小徐刚刚不是还接待您来着，”白小夏没吱声，季言歆微微一笑，转头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这是新来的助理小夏。”
这种场合，部门的小职员还真不适合出现。白小夏微微一笑，硬着头皮站起来打了招呼，“陈总好，我是季总的助理白小夏。”
姓白？陈总点头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白小姐近期一直在国内，没出过国吗？”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白小夏看了陈总一眼，摇了摇头，“陈总真是说笑了，季总最近挺忙，小助理可是没什么单独出国的机会呢。”
“喔，那应该是我认错人了，有个朋友的女儿和你长的太像了，我都分不出来了呢。”那陈总眯着眼想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白小夏眼皮一跳，脸色险些都要变了，可面上一直硬撑着微笑没做声。季言歆看了看他们没来的及多想，不管心里有没有疑惑那也还是据实说了，“那陈总一定是认错人了，小夏最近可一直都在公司呢。”
陈总点了点头，笑着摆了摆手，开始和季言歆谈正事，白小夏不时的会不着痕迹的瞥陈总一眼，心里开始有些许揣测，可总是没有什么印象和头绪。这个人，她的确不认识从没见过，也许，真是认错人了呢。
什么叫隐隐不安？大概就是现在这样明明没什么事情发生，可一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就会提心吊胆吧。白小夏看了眼季言歆，才发现自从认识她之后生活中最平静的时候，就是去西藏旅游的时候。
大概是感觉到了白小夏情绪上的细微波动和不时投来的视线马蚤扰，季言歆回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隐隐带着疑问的意味，白小夏装作没看到，迅速别开视线继续装忙。
陈总中午有约，送走他之后，季言歆经过白小夏身边时，光明正大又趾高气扬的黑着脸的说了一句，“来我办公室。”小徐看了眼白小夏，在身后问季言歆要不叫午餐，季言歆摆了摆手。前台的小妹看着她们直抽冷气，这是季总要爆发的气场啊，谁知道那办公室进去之后是个天堂还是地狱呢。
季言歆正大光明的说，白小夏还不能不去。进了办公室，季言歆正靠在桌前接电话，看她一眼说，“等下一起吃午饭。”
这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正常多了，于是白小夏想了想没答应她，估计肯定有人得缠着自己，万一被人撞见也不好。她看季言歆还在接电话，心想也没什么公事，扔下句“一会再说。”就大摇大摆的回企划部了。中午的时候，她果然被部门同事拉着一起去吃饭，路上碰见徐子斐非要请客，就跟着一起去了。还没吃到一半，就见季言歆身边跟着个气质美女，俩人一进餐厅径直就坐隔壁桌了。
她们这一坐下，吓得这边一桌子人大气都不敢出了。徐子斐是脸皮厚，又仗着私人关系非是凑过去一屁股坐在冷柠身边，笑嘻嘻和她打了个招呼，问她苏然怎么没来。
“才一阵子没见嘴还是这么甜？”冷柠看了眼徐子斐，眼光侧过他去看白小夏。本来她刚刚打电话给季言歆，说难得下午没事要来找她，晚上正好让她带白小夏一起吃饭。可她往白小夏那一瞅，好家伙，吃饭、吃饭、吃饭，白小夏自始至终都在优雅的细嚼慢咽，眼盯着菜，头都没抬过。
冷柠没收回目光就歪着头问季言歆，“你饿着她了？”
“不如我也饿饿你？”季言歆斜了她一眼，点完菜还真没打算给冷柠菜单就要递给服务员。冷柠伸手把菜单拦过来，笑了笑说，“你看，爱是藏不住的。闭上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
季言歆闻言，直接去看白小夏。她都不屑低着头斜着眼去看白小夏，她觉得那样太猥琐了。偷偷摸摸不是更容易暴露目标么，看就看了，难道那些八卦党还能传言说自己看上白小夏了？
“真坦然，就像不认识你一样自然。”冷柠不惧威胁继续说。
“你是苏然附体了么？”看见白小夏那一本正经的死样子，季言歆脸黑的都像碗碟里的酱油了，偏偏还有人鹦鹉学舌般在耳边聒噪的很。
冷柠无所谓的耸耸肩，闭口不提苏然，目光斜斜的净往白小夏那飘。
这边一桌子人磨磨蹭蹭的吃喝完，想溜又不敢开口。眼瞅着上班时间逼近，才都松了口气和季言歆打了声招呼要回公司去。白小夏最后一个起身，临走前终于停步，抿着嘴看着季言歆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季言歆也抿着嘴，眼瞪着她的背影，最后只能愤愤的冷哼“真讨厌，像这样坚强独立完全不靠别人的姑娘，一点都不可爱，不招人疼。”
“苏然一会就来。”季言歆闻言撇下筷子，冷柠斜眼看她说“想必你有什么要请教她的。”
“请教她我可不敢，只是小学时学过不耻下问。”这话季言歆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谁叫她和苏然互掐的久了。
“这话你还是噎在自己嗓子眼里好了，要是她听见，还指不定要怎么傲娇呢。”提到苏然冷柠就微微摇头，招手买单，“走吧，还是你办公室的沙发比较舒服。”
下午十分苏然翩翩而来，人未至而风先动。苏小姐很刻意的路过了十九楼，听小徐在电话里打的小报告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哀家看你肤白貌美，气色红润，显然最近是得到了爱情的滋润呐。”苏然关好门过来，直接倒在了冷柠身边的沙发上，腿歇着了嘴可没歇着。想了想，她摇了摇头继续说“老季，请能允许我问的猥琐一点。”
57入夏（二十二）
“问吧。”自己不同意,她就能不问了么？季言歆低头看文件,心不在焉的应着她：“我从来都不指望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哎呦,我就是喜欢这猥琐死人不偿命的节奏。”苏然一顿，又说：“想想你那老大不小的年龄,再想想你这几年混乱的私生活,再想想这几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一听季言歆这挤兑，苏然哪能乐意了，娇嗔着季言歆还顺手就去折腾冷柠了。
“我们该叫她苏圣母还是苏碎嘴？”季言歆缓缓的吐出口气，把问题往冷柠那踢。真要想想这几年,自己怎么就私生活混乱了？再想想夜深人静的时候,难道自己没安份的在家睡觉还去扒了她家的窗户？
“苏碎嘴。”这几个字是从冷柠牙缝里蹦出来的，“放开我，说正事。”
苏然放开手说，“哦，那事啊，典型的车祸恐惧症，是心里疾病。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药物治疗，另一种是心理治疗。”
“你觉得她会承认自己需要吃药治病吗？连我都不愿意承认她有病。”她这不是废话吗？季言歆连白眼都懒的翻了，小夏只是受过惊吓或是伤害而已，季言歆怎么可能承认她的心里有问题。她只是需要帮助需要开导，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需要治疗。
“可这的确是病，得治！哦，前两种办法都不好使的情况下，还有第三种办法。”苏然喝了口水，继续说。
“什么办法？”季言歆和冷柠疑惑的瞅着苏然，她们是对她的职业能力丝毫不怀疑，可是对她那不靠谱的行为就显得不那么信任了。
苏然眨了眨眼，慢悠悠的说，“药物加心里治疗。”
“我很久都没有爆过粗口了。”冷柠说话间眼皮一沉，季言歆也黑了脸色，“我也是。”
苏然脖子一扭，略带嫌弃的说，“人家可是有心理治疗师资格证的。”
“嗯，差点忘记你的副业了。”冷柠挑了挑眉，是真的忘记了，她刚刚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认识苏然这货的。那是很多年前，阳光明媚的一天下午她陪朋友去看心理医生，恰巧苏然坐诊。那天苏然出现时，姣好的面容被黑云弥漫着，她就坐在排队的病人里面装有病，还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自顾说着什么。乍一看，任何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女人正常。再后来，苏然摇身一变又成了市里顶尖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
“什么副业，那才是主业，我誓死热衷的主业。”苏然不服气，想当初要不是医院缺外科大夫，自己也不能够考研究生的时候这样出卖自己的专业又修了个副业出来。
其实还不是喜欢听是非八卦么？自己都需要接受治疗，天生最龟毛的星座根本没有之一，还当什么心理治疗师啊。季言歆忍不住腹诽，为了翻篇也只能把这话吐槽在心里。
“其实说到底了是她有心里阴影，想要化解这个阴影，就算不了解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那最基本的事发经过也要了解才行啊。”自己不也没弄明白冷柠真正的心思吗？苏然喘口气，她在心里像鄙视自己一样的鄙视季言歆，“你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才能引导她走出围城。”
“她心里有一座叫回忆的空城，顶高于天的围墙，灰色的天空压的她一个人喘不过气来。她逃不出来，干脆就自暴自弃的将自己关在里面，囚于无期。”季言歆一直都想看清她的心，可是从没成功过。承诺根本就栓不住她的心，她依然会感到惶恐不安。可她今天在车上的表现，又让季言歆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于信任，可这信任却还是不够多不够深。
了解的这么深啊？苏然都有点不相信面前这货是季言歆了，她深深一叹，立刻又转了副悲秋伤春的模样出来，“好一段撕心裂肺、可歌可泣的孽缘啊。”
“季总，您要的文件。”听见这声音，这边三人回过神来齐刷刷的往发声源那看。
白小夏放下文件正要走，突然被苏然拽住衣袖说，“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白小夏一怔，她看了眼苏然又看了看季言歆，季言歆表情平淡的与自己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白小夏心里微微一叹，就知道经理指使自己来送文件肯定是没安好心的。她没奈何的说，“我好像不认识这位小姐。”
苏然点点头，笑的可灿烂了，“可我认识你啊。”苏然是个目标明确，并且十分执着的人。她决定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怀疑，不会半途而废，其中也包括提问这种事情。她才想起来刚刚要问季言歆的问题被带过了没问出口，这会好了，可以直接问当事人还干嘛问那只狮子呢？于是她用自以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冲白小夏明媚的一笑，然后直接问她：“你们上过床了没有？”
“哈？”白小夏表情都凝固住了，她缓缓转过头去看季言歆。季言歆正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表情看她刚刚送来的文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要不是她微微偏了偏头，白小夏险些要以为季言歆认真到没听见对面那女人的问话。白小夏转回头的时候顺带瞥了冷柠一眼，见她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于是白小夏嘴角一动说，“作为一个姑娘家家的我脸皮可薄着呢。”这语气倒是有点爱答不理的，不过苏然没在意。
啧啧，好一对纯白如纸的x女女。苏然心里赞叹，可依旧不信。“好吧，那我问的含蓄点。”苏然眼睛一转又问她：“你们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了吧？”
这是哪门子的含蓄？白小夏眉梢抖了抖，好像很早就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了吧？她没好气的白了苏然一眼，反问她，“你是医生？”
苏然笑，点点头问她：“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突然就认识了。”我说呢，好像在哪里见到这女人穿过白大褂，嗯好极了，就是她！“我记得你挺能说会道的，口才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做销售？”想当初骗我说季言歆出车祸的时候那话说的真真是极顺口的，就跟一天能说个千八百遍似的，那语气速度一听就是个心不慌气不喘的。
“你确定做销售能完全展现我的才能吗？”苏然盯着她，不明白她突然间的转变。苏然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白小夏一点心理暗示，“我是季总的私人医生，只是在医院挂职，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可以有长期合作关系。”
“别啊，你又不是送外卖的，咱俩之间能有什么长期合作关系。”白小夏眨眨眼说，“如果做销售这样都不行的话，我就只能说。”
苏然问“什么？”
白小夏静静的看向季言歆，眼神有点冷。她稍作一顿突然说，“咦，你的脸不见了。”
季言歆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像冬天吹来的寒风一样凉飕飕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知道这肯定是白小夏，听她说的话估计她是认出苏然来了，这分明是记恨上了。
苏然脸色一变，也听出味来了，她还以为是刚才的问题太直白吓着人家小姑娘了。现在倒好，都被人挤兑到脚后跟了才反应过来原由是什么，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真是小心眼，有什么好记恨的嘛。苏然郁闷，不过那玩笑自己开的的确过分了点，别说白小夏有车祸后遗症，就算是正常人被这么一吓，估计不翻脸也难啊。何况那狮子的心眼也不见得有多大，指不定也悄摸记恨着等报复呢。想到这，苏然扫了对面那两人一眼，见季言歆正看着白小夏，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冷柠正若有所思的冷眼旁观着。谁叫自己理亏丢了把柄了呢，苏然只好偃旗息鼓，闷闷的回了她一句，“居然和我一样不厚道。”
白小夏翻了个白眼，开门走了。她刚出门，季言歆就收到条短信，她在吐槽季言歆交友不慎，身边奇葩朵朵开，不知道还有多少臭不要脸的神经病。
自家小孩居然说苏然是臭不要脸的神经病！季言歆看了眼苏然，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笑的苏然很是疑惑，却也知道她这笑肯定没安好心。
“你以为在你一本假正经的外表下，我就看不出来你那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般闷马蚤的心么？”看看人家两口子，真是好的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苏然瞪了瞪冷柠，又没好气的冲季言歆嚷嚷，“笑什么笑，再笑我就问候你妹。”
“去啊。”季言歆干脆没忍住笑出了声来，顺手把手机递给冷柠看。冷柠瞅了一眼，脸上也憋不住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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