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省不行。
待二人不情不愿地姗姗离去,石之轩拽着尚明月坐到榻上,才向祝玉妍道,师姐,过来。
这厮,就知道拿些称呼语折磨姑娘家。
祝玉妍听得一愣,显然不习惯他唤自己师姐,遂明白他是心里在气,虽自己也是气堵,但偏又爱他极深,心想使然,这便不知不觉坐了过去。
石之轩暗暗满意,这一步走的好,契合弈剑之理。
——妍儿,给明月道声歉。
祝玉妍听了立即皱上俏眉,凭什么是她道歉?做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就算进了石家门,也是我作大她作小……
——妍儿,明月她……哎,啊!
石头搬起来还会砸了自己的脚,这些个称呼语有时也会折磨到自己的。
尚明月恼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连声“月儿”都不敢叫,哪管他是不是正给自己出气,当下猛一低头,贝齿狠狠印上石之轩手背。
石之轩一脸黑线,你还学赵敏张无忌啊,看,都出血了。
——你干嘛咬我……哎,哎,你又要做什么!
石之轩空着的右手也闲不下来,四处躲着祝玉妍的擒拿,看样子,她也要冲动一次。
——她咬得,我就咬不得么?你倒好,在这边风流快活,我在派里被人欺侮你知道吗?
这话说了那是压根没说服力,阴癸派哪人敢去碰你,边不负?活不耐了吧。
……
——师兄出来了?师姐不闹了吗?
任旦旦笑眯眯迎上前。
——嗯,有些事留给她们自己解决。呵呵,师妹,可是你唤祝师姐来的?
——嘻嘻,小妹怎会?
任旦旦笑得神秘,说着便将一块令牌送到石之轩手上。
——小妹要走啦。师兄今后如在建康有事,可凭此令去找宫里蔡脱儿吩咐。
石之轩拿着令牌,目送任旦旦翩然离去,这小女子此时于他眼中倒有些高深莫测了。
——谢澜啊!
——为兄一直在偷听呢。
——贱人!我来问你,这欧玉是个什么东西?
——欧玉?……好像是个采花贼,江湖上绰号“玉蝴蝶”,怎么?你媳妇被祸害了?
——没有。只是想请他喝一杯。
……
历阳城外不远的一处小坡上,正有人数不少的一群伙围拱三人,极目眺望石之轩所在树林。当先一人面目邪俊,气宇不凡,正是在陆府被杨广所伤的欧玉。
左右一是那神秘高手庄蝶,另外一人脸蒙黑罩,身材清瘦,却看不清模样。
欧玉转头问向庄蝶:“曲傲已先行前往,小弟多问一句,庄兄确有把握破这大衍阵法?”庄蝶凝视远处林木遮蔽下的山洞,火光些许,微不可见,不屑讥笑道:“他的阵法在下熟悉得很。”
欧玉放心大笑,再朝右手那人道:“如此万事具备,师兄大可放心了。”
“师弟你说,那花间派的石之轩也在里面?”那人掀起黑罩,但见其星眉高鼻,双目炯炯,端的丰神俊逸,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凌厉威势,使人不觉敬畏。
正是魔师之子,魔相宗少主赵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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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二)
薛尧挨惯了谢澜、石之轩明击暗袭,这般大呼小叫也就是耍一回宝,缓和缓和气氛。手下一帮剑卫笑过闹过之后,听姬方天道:“大统领,不知这‘大衍’是何阵法?”
薛尧抢道:“老三你这还不知,‘大阉’‘大阉’么~”说着便使个眼色,瞥向一旁的蔡脱儿蔡大总管,掩嘴呵呵偷笑几声,又道:“知道了吧?”
蔡脱儿犹自不解,这与他何干?奇道:“不知雷剑统领看咱家作甚?咱家可是当真不懂什么机关阵法的。”
“这阵法也是个‘阉货’,总管大人怎的不识本家呢?”薛尧不为别的,此人方才恶意刁难姬老三,着实讨嫌,心下只为替兄弟出口恶气。
众人听罢胡哈大笑,便连一贯严肃古板的姬方天也是失声咧嘴,大为无奈这薛尧的胡闹行径,但心里分外明白,他这般实是为了自己,不由涌上一份感动。
蔡脱儿气得老脸白上加白,横眉竖指,浑身抖动,情急之下一时骂无可骂。
谢澜笑罢道:“老四闭上狗嘴!公公息怒,公公放心,在下回去后定当严惩薛尧,毫不懈怠。”建康大谢亲自求情,蔡脱儿即便不看名声,看人长相,心里也有几分欢喜,当下傲然嗯了一声,负手昂头道:“好,就看在谢剑圣份上,咱家不与你这狗嘴计较。”
姬方天拉过还要斗上几句的薛尧,使个眼色,低声道:“正事要紧。”
石之轩自与谢澜说话:“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谢澜先是讶然神色,随后微笑道:“你竟知道?”
石之轩点头,鲁妙子这段精辟谁都知道,他又道:“五十乃完满之数,当数处五十时,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生成四十九时,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它四十九数便可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想来眼前这阵法便是依此而设了。”
谢澜神色凝重道:“不错。若非知道你的底细,我还当又遇上一位鬼谷传人啦……嗨,从前与妙子一同闲游江湖时,听他说起过,这大衍阵法用于困敌,妙就妙在巧设四十九数迷惑于人,隐下的一数便是自己的一线生机,我们若不想陷入阵中,需从‘一’处着手。”
薛尧听了乱七八糟一通算学,头大如斗,当即哼道:“什么大雁鸟阵,一把火将北国王爷烧出来不就行啦?”
蔡脱儿拍掌称快,喜道:“大块头终于狗嘴里吐出了象牙来,这法子你蔡爷爷赞同。”
谢澜摇头道:“公公,老四,你们听过借东风么?”
姬方天一愣,愕然续道:“难道那鲁妙子竟如此神通广大,还能学诸葛武侯借来东风不成?”
“借不借得东风我不知道,不过若然火攻进去,他自有法子逃出生天,最后烧死的定会是咱们。”谢澜轻叹一声,又道,“幸好妙子时间不足,此阵眼下只可困敌,不能杀敌。我们也只有进去慢慢找那‘一’了。”
言罢,谢澜吩咐下去,数十剑卫分为四组,各由他与薛尧、姬方天、蔡脱儿四人所领,那蔡脱儿疑心道:“若真如剑圣所说,我们岂非海底捞针一般,时间长了,人未必能碰上,倒叫他们从‘一’处逃了。”
谢澜笑道:“奇门遁甲说穿了不过就是幻术把戏,这林子不大,他们若然一起跑了,定会引得我们四人注意。我料想,鲁妙子为让那北隋晋王顺利脱困,会留下几人,来乱咱们的心神。他们一行也就五六人,杨广、王韶、李彻……还有受伤的一人不知其名,逮着谁了不能交差?”
蔡脱儿给他说得一塞,无言以对,只得闷不做声。谢澜转而望向宋智,这小子从方才开始便不言不语,不知在想些个什么。
谢澜问他:“宋智,你跟着我们哪队?”
宋智欣然道:“家父有命,小弟自是跟着谢大统领。”谢澜却是不知,宋智自听见他与这鲁妙子原为旧识,暗自留了心眼,说不得他谢澜便知这阵眼所在,为了故人之情而有意不说。南朝经年来对他谢家的态度虽有所好转,但连人家祖坟都没放过,这积怨着实久矣,谢大剑圣又是位反复难揣之人物,也无怪宋智多心。
谢澜哪晓得宋智小心思已然转了半天,点头笑道:“也好。那么之轩你呢?”
石之轩施施然点头微笑:“我嘛,跟着蔡总管进去见识见识。”
场上薛尧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岂非自投罗网?蔡脱儿听罢却笑得欢天喜地:“好啊,跟着咱家,包你石大家安然无事。”怪就怪石之轩长得过于英俊,这腌臜玩意儿已然垂涎了半天。
“那就走吧。记着,除了我们的晋王殿下,其余几人不定要活的,尸首就好。”谢澜这般吩咐,便先领了一卫,与宋智进了林去。
待薛尧、姬方天二队进去后,石之轩方恭敬道:“蔡总管请。”
蔡脱儿嘻嘻道:“石大家请,石大家先请。对了,石大家,咱们今日还是头一回见面吧,石大家闻名建康,圣上与太后老人家对大家的画艺那可是极为推崇的,但怎不见你常去宫中坐坐呢?老奴在安庆宫里……”
“殿下。”鲁妙子轻叹一声,摇头道,“他们进来了,你还是快快作出决定吧!”
杨广苦笑道:“先生,你教阿摩如何决定,当真要舍弃诸位,让我一人狼狈逃走,即便回到长安,也定是被父皇痛骂一番,为世人所不耻。”
李彻劝言道:“王爷,大丈夫当断则断,切不可心存犹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几人自愿为王爷牺牲,圣上怎会怪罪于你?”王韶亦道:“是啊,王爷。老子受了这般重伤,也剩不下几斤几两肉了,能挡住几条南狗,给王爷与郡主拖延些时间,老王我已然心足了。”
“殿下请放心,我等断不会轻易被俘。”鲁妙子语气决绝,一锤定音。
宋舞于一旁呆陪着昏睡的宇文伊瑶,心内无力抗议,我可没讲要给你们的殿下垫背,怎也不听听人家意见?哼!臭石之轩!这么久了还不找来……
“黄蓉!”
宋舞浑身一颤,嗖一下窜起身子道:“是!”
杨广逼上前来,目露凶光。宋舞暗暗心怕,小声支吾:“你,你想要做什么?”
却听杨广喝问道:“你是南人?”
宋舞一呆,遂又是一怒,这叫什么话?刁蛮性起,仰头哼道:“嘿,瞎了你的眼了,本姑娘这般的天生丽质怎么会是臭男人?本姑娘哪里像是男人扮的?”
杨广一愣,啼笑皆非道:“你这丫头,我问你是不是南国人。”
他的笑容灿烂好看,宋舞一时下看得入神,也便一时下忘了她的轩哥哥。
杨广凛然道:“好啦,我不和你胡闹。不管你是黄蓉也好,穆念慈也好,小龙女也罢……我只问你一句,你肯不肯帮我们一次?”
宋舞一愣,原来他也看过金庸啊,早便知道自己是化名了,又见杨广定定望着自己,直瞧得她心里发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拒绝,怯弱道:“什么,什么事?”
杨广点头道:“姑娘方才听了我们不少讲话,想必多少猜到了一些,不错,我便是北隋晋王杨广。姑娘虽与我南北有别,但我信姑娘是善良之人,不会出卖我们。”
宋舞暗想我还是堂堂南陈逃婚皇后呢,就是想出卖你们也要先保证自个不被朝廷逮到啊。
“杨广恳请姑娘将伊瑶送往杨广亲戚处安置妥善……”
“殿下!”鲁妙子三人立时大声劝道。
杨广大手一挥,转身不看三人,嘴上厉喝道:“我意已决!杨广既是与三位一起渡江而来,自当与三位同生共死,怎好苟延独活!”
鲁妙子面露失望,摇头叹道:“匹夫之勇啊殿下。”
“那个……”宋舞打断几人争执,拉了杨广衣袖问道,“什么地方啊,远不远呢?”
杨广拱手道:“谢过姑娘大恩,如若杨广活着出去……嗨!只要姑娘报了在下与伊瑶姓名,她自会答谢姑娘。”
“嗯,我不求这个。究竟什么地方呢?”
“那处地方在竟陵附近,叫作飞马牧场,主人家名叫商清雅。”
谢澜扬手一挥,众剑卫立时停步。宋智不解道:“谢大哥,发生了何事?”谢澜竖指“嘘”了一声,闭目聆听半晌,洒然笑道:“出来吧,妙子。”
宋智忽的心觉,倏地望向前去,不远的两棵大树间俨然站立一个仙人风采般的飘逸男子。但见他双眸深邃莹亮,轻抚颌下美须,意态悠闲。
“你便是宋维庭二子宋智?”男子不答谢澜,反问宋智。
宋智已然猜的此人便是南北第一巧匠,鬼谷传人鲁妙子,当下恭敬行礼:“小智见过前辈。”
“好,比得维庭年轻之时。却又不知你那大哥宋缺是怎般的绝世天人,传言竟是远胜于你。”鲁妙子神色无动,笑吟吟问道。
“噌!”
定音剑凛然出鞘,林间平地七声幻音齐齐荡扬,恰如战前号角响起,声威压下,众人均为之神夺。
“少拿你这套挑拨离间,妙子,在我面前你还太嫩!”
大言不惭之人自有大言不惭之能。
南国剑圣,谢澜。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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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妖刀(一)
“咦,你可是谢澜?”鲁妙子眉头一皱,冷不丁来了一句。定音剑势顿时锐减,谢澜啐道:“呸!装个什么?这才几年,你会不认识我!”
鲁妙子哈哈一笑:“对不住,光线太暗,只注意到了年轻人,没看见老的。”
“嘿!你说谁老了?小智你退下,今日定叫这妖人血溅十步。”
宋智还正听不懂这二人插科打诨,那谢澜已经挥喊着杀将而去。但见九韶剑气如泼墨一般挥洒肆意,月色下,剑锋银光舞作一团,鲁妙子身形尚未动起,已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宋智与众剑卫隔了三丈之地,尤能感到定音剑的逼人威力。
鲁妙子冷哼一声:“中看不中用!”悄然往怀中探手,瞬间便出一道暗影破风袭向谢澜。谢澜长剑挑开暗器,那物竟不跌落,反划过一道圈子,击往他背后脊骨,不禁讶然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身法毫不凌乱,腰上一扭,正好避开,那暗器嗖地一声回到鲁妙子手中。
只见鲁妙子双手各握了一只爪状器物,面色平常道:“这叫飞天神遁,是与你分别后研制。”
谢澜凝神望去,那神遁尾上套一个钢环,细细分辨,尾后尚有一道淡淡银芒似隐似现,想来是系了条钢丝甚物,他摸鼻笑道:“你就剩了逃跑的本事。”
鲁妙子轻哼不答,运力一发,两只飞天神遁爪猎鹰扑食般飞袭过去,谢澜将定音剑轻松挥舞,剑剑击中神遁爪上,却也不催发剑气,嘴上笑道:“我就等你舞的没劲,好叫你输得口服心服。”
鲁妙子脚下一动,身如蛟龙,倏地缠紧谢澜,那双神遁所围圈子亦愈来愈小。
“再那之前,你已被我神遁撕裂了。”
宋智心下暗奇,这对手是一代剑圣,剑气三丈间纵横无敌,您老持了双短兵也敢上前拼命?不单是宋智,便连身旁的几个剑卫也是瞧出了端倪。
“这老儿妄称一代巧匠,有双爪子也不好好使。”
“他娘的,凑上去是要被我们大统领砍成几段啊!”
谢澜忽的扬声一啸,定音七孔大作齐鸣,闷雷一般的音质响彻山林,宛如冬雷骤至,轰然九天。一道本剑挥洒下,八处剑影,八分剑气,鲁妙子避无可避,节节败退。
“好!九韶定音扬!”众剑卫拍掌齐喝。
“不对!”宋智暗呼一声。那九韶定音剑所发剑气这般凌厉,便是金缕丝、冰蚕丝等坚韧物质所制的系绳也早该被划断,那鲁妙子怎还能舞动飞天神遁?还有那剑影怎么看怎么像花架子?
宋智尚未想通,便见鲁妙子“哎呀”一声跌入了一丈多高的草丛,谢澜提剑挑眉,怒喝道:“哪里逃!”这便杀将追去。
半晌不见动静,众人赶忙上前查视。待到了丛前,宋智佩剑拨开,空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他二人身影。
“呸!老子倒霉,遇见你这么个腌臜玩意儿!”骂人的正是王韶。他先前受了重伤,此际以一伤员身份坐于山洞前,观望李彻与一众南陈剑卫打得正欢,同时不忘与那领头的蔡脱儿对骂叫阵,长长李彻气势,做作“后勤”工作。
“嘿!好你个北边狗杂碎!有种出来跟你爷爷比划两招,你出来啊,出来啊,不出来你就是狗种!”手上不说,比这嘴里功力,蔡脱儿岂会输与他人。
“老子出去干甚?你又不是个美人是阉人!老子兄弟一人足矣,是不是,猴子?”
李彻现下是有苦不能道,这帮子剑卫个个都是玄衣好手,凭他这身二流末武艺,撑到此时此刻,已然是给北国的文职官员长脸了。
石之轩默然哀叹,王蛮虎,李猴儿,这二人还是丛前一般的性子,李猴儿也就罢了,王蛮虎竟还改了个如此不符其人的文雅名字,真不知出于哪位高人手笔。
“公公,动手吧。”
石之轩这一开口,便是命令南陈大内总管蔡脱儿。
“不劳蔡公公,哥几个很快将其拿下!”一个剑卫朗声笑道,引得同伴欢呼齐喝。
蔡脱儿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良久狠咬银牙,瞪过石之轩一眼,高声道:“待咱家来助各位!”
李彻暗呼一声完了,瞧着太监身形架势,竟高过这帮剑卫不知多少,也就别谈自个了,心内不由大骂石之轩这个有些面熟的男子祖宗十八代。
王韶方要挣扎起身,便听场上惨叫不绝,还道李彻已然挂彩,眼眶一红,痛声喝道:“猴子!我来陪你!”
“没死呢!”
这是李彻声音。王韶一愣,睁眼瞧去,李彻无病无恙,好端端站在那儿。再一看,乖乖!那个太监满手淋淋鲜血,面上惨白阴沉,眼神灼灼刺人,以王韶大胆,也不由心里小怕一阵。
满地躺了八个玄衣剑卫,泡在一片血海中,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公公好厉害的天魔爪!”石之轩微笑赞道,摆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喔~”王韶恍然,“这位公公,原来你竟是我大隋义士,先前误会误会……”
“呸!哪个是你小隋杂碎!”蔡脱儿猛朝地上啐了一口,大义凛然道,“公公我是真真正正的大陈忠良。”
说罢理也不理呆掉的王韶李彻,蔡脱儿向着石之轩气冲冲破口大骂:“石之轩!咱家不料你竟是北国人!任姑娘给你的玉牌可不是这般用法,下次咱家可不给这个面子。”
石之轩温和笑道:“公公放心,绝无下次。你若不信,我将这令牌还与你便是。”蔡脱儿摇手道:“那倒不必,这是任姑娘一番心意,咱家不好说些什么。”
石之轩收回玉牌,细细摩挲,那上面花明柳绿,鸳鸯戏水,什么心意都刻了去,这为这个,也不知招了祝玉妍几回啐骂尚明月几次诉怨,他摇头扫去这些心思,问道:“任姑娘还好吗?”
蔡脱儿点头道:“总算你还记得。放心,总归是顺利嫁给萧摩诃了。好了,咱家先去一步,还得仔细想想如何同剑圣解释清楚。”
石之轩目视蔡脱儿离去,放回身向不知发生何事的王韶,李彻笑道:“王蛮虎,李猴子,不认得我了么?”
王韶仍是一脸迷糊,那李彻忽的眼中一亮,惊喜道:“你是三少爷!”
石之轩点头笑应,方要解释,远间一声惨叫传来,听的石之轩脑内顿起一记炸雷,当场惊愕。
这是……宋舞的声音!
“你是说,是杨广让你送我去飞马牧场?”宇文伊瑶虽被鲁妙子秘法强催清醒,但还是觉得一阵头昏脑涨,走起步子摇摇晃晃,若非宋舞扶着,早便倒了过去。
“是啊。鲁大师说他们四人各去引发大衍阵四处死关,牵制敌人,给我们留一条生路脱身。”宋舞亲劳亲力扶这郡主走了半里,四下丛林茂密,还是看不到那神秘出口,悲呼这位姐姐不是看上去那般轻巧的同时,也暗暗责怪自己是否记错了方向。
宇文伊瑶不解问道:“但我们为何要去飞马牧场呢?”
“我也不知,杨广只说场主是他亲戚。噢,你该吃药了。”宋舞将她小心扶到一处坐下,从袖里取出一个精巧瓶子,边倒了两粒圆润小丸边道:“这是大师给的药,他说若想你能撑至牧场,便需每隔半个时辰服下两粒。”
宇文伊瑶点头接过药丸,缓慢吞罢,又皱眉道:“他的亲戚都在长安,这哪来的什么场主?哼!我看又是他相好里的哪个狐媚女子……”
宋舞奇道:“宇文姐姐,杨广有很多女人吗?”
宇文伊瑶瞪她一眼道:“你该叫他晋王殿下。”
“我才不叫,我又不是北隋人。姐姐你还未答我。”
“哼!什么萧儿朱儿,多的去了!”宇文伊瑶碎碎抱怨道,“明明就是四处拈花惹草,还装作无辜,说些是她们找上门来与他无关之类的话,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德行,方从长安跑了出来……咳,咳……”小郡主一时心绪激动,引得内伤发作。
“嗨,姐姐你莫气了。”宋舞轻拍宇文伊瑶后背,帮她顺气,边道:“我观杨广他既能千里迢迢跑来找你,说明他是在乎你的……”
“在乎又怎样!他们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对我们女人呼来喝去,高兴了就哄上几声,腻味了就扔到一边……真当我们是倒贴货物了!”
宋舞无奈翻眼,只好哄着道:“好啦好啦,姐姐你看,最少你们隋帝不还是一个对结发妻子一心一意的好男子么?”
宇文伊瑶还想辩解上几句,忽的传来几声衣袂翻响,两个姑娘脸色大变,蹲下身子,忙要找寻一处隐蔽藏匿,忽又大惊唤出声来。原来她二人前方不知何时,已然站了一个鬈发男子,身形高大魁梧,目露凶狠,神色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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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二)
男子一双眸子幽蓝发亮,定定瞧了二人一会,冷漠开口:“你们两个,谁姓宇文?”观其外貌,再听他汉话讲得生硬,是个塞外胡人。
这黑灯瞎火的,宋舞瞧他模样怪异,神色狰狞,一下子什么山精鬼怪故事全部涌上心头,抱着宇文伊瑶瑟瑟发颤,那会答他去。倒是小郡主胆气十足,巾帛不让须眉,扬声喝道:“你是谁?山贼剪径么?什么宇文的,我们不认识,快快走开!”
男子眉头一皱,瞠目道:“我再问一句,你们谁是宇文郡主?”话未完便是顺手一起,一记飞爪轰向一旁山壁,只听“轰嗵”一声闷响,那山壁赫然砸开了一道裂痕,上下蜿蜒三尺,触目惊心。
宋舞捂上双耳,“啊”地一下尖声惊叫。
“再不说话,我先废了她双手双脚。”男子见了宋舞胆怯模样,立即指着正牌郡主来威吓小姑娘。
“哎,曲兄,这就是你的不是啦!男人怎能不懂怜香惜玉呢?还是让小弟来问吧!”话音响起,只见欧玉笑吟吟从远处树后悠哉走来,身后即是赵德言、庄蝶几人。
男子正是曲傲,他一见庄蝶,二话不谈放声厉喝道:“姓庄的,你不是什么顺阳五十,转阴退一么?为何曲某几人会遇上那南陈剑卫?”
庄蝶佯作苦笑,拱手歉道:“曲兄勿怪。小弟先前是算出以此四十九步逆破他鲁妙子阵法,直指阵眼。岂料方才不知是小弟失着,还是他鲁妙子j猾,竟将大衍后七路换成了四象二十八宿之朱雀七宿,正所谓子夜三刻,井首在先,苍龙接于轸尾……”
庄蝶张口一大通星象阵法之理,曲傲一个铁勒胡人哪会通晓这千些个华夏阴阳玄学,心下气恼此人害惨了手下兵卒,人家偏又底气十足,自己发作不得,当下面上铁青,臂上青筋暴起,双拳勒得作响。
欧玉见这事情还没办妥,自己人就要忙着火并,这还了得,笑颜劝道:“曲兄莫急,既然曲兄尚能找到此处,小弟心想以咱们那些铁勒兄弟的本领,相信很快便会与咱们会和。”
庄蝶道:“正是。眼下此阵又变化成了回环,咱们还是快将正事办妥,免得待会曲兄手下与南陈人全挤到一处去。”他这般娓娓说来,言语里尽是幸灾乐祸,曲傲腹内怒气一腾,当即猛跨一步,三尺之地轰然崩碎。
庄蝶面向曲傲,毫无畏惧,拍掌笑道:“好!曲兄凝真九变的神通通神了。”
“全都给我闭嘴!”赵德言平地赫然一吼,对峙二人立刻杀气锐减。
“曲兄见谅了。蒲庄蝶,赵某知你一贯沉默寡言,今日为何如此反常?”赵德言质问庄蝶,原来此人姓蒲。
“小弟每每与那鲁妙子阵法对弈时,总会心绪翻腾,多少激动了些,小魔师勿怪。”
欧玉看赵德言压下场面,遂转而面向二女,彬彬微笑道:“二位姑娘好,在下欧玉,请教二位谁是宇文伊瑶姑娘。”
宋舞由方才起便一直蜷身抱头,仿佛受到了极大惊吓般颤个不停。宇文伊瑶轻叹一声,强撑着心口天魔气的隐隐作痛,环上她柔弱身子,怜惜道:“蓉儿别怕,姐姐在呢!”
“姐姐?”怀里的宋舞轻声唤道。
“嗯,姐姐在呢。”
这当然就没空理他欧玉。欧玉摆了张俊脸不起作用,尴尬半晌,咳嗽道:“二位莫要真敬酒不吃真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下是个怜花之人,但我这几个兄弟可非善与,你们……噗!”
话没讲完,这人已经飞了出去。赵德言几人愣愣看着欧玉洒在半空的鲜血,宛如黑夜里绽放了一朵血莲花,美到凄绝。庄蝶已经记不起这是欧大公子连日来的第几次重伤不起了,暗想此人确实是上辈子作了孽,这辈子注定要还清。
宇文伊瑶艳若桃花的娇颜上惊讶、疑惑、震撼一一闪过,最后看上正蜷曲在自己怀里的宋舞时,定格在了恐惧。宋舞弯弯俏眉下那双大大的可爱的眼眸里,此刻却是她讲不明的目芒。
“姐姐。”
……
“操!这到底怎么走?”石之轩扛着足有二百来斤的王韶,倏地厉声质问李彻。
这忙于观路的李彻骇了一跳,暗想方才还温文冷静的三公子为何会如此焦虑,连忙回道:“三公子莫急,鲁先生方才交代小的确实是这逆四十九步走法,但不知为何咱们现在就是走不出去,可能阵法有变……”
“那就不要走了!”石之轩喝了一声,将王韶交递给李彻,弯腰拾起一段树枝,长吸口气道:“拿火折子,我一把将这什么大衍阵烧了……”
“不可,鲁先生说这只会困了阵里的人……”
石之轩面上不耐,断然截道:“便是要将他们烧过来!你方才听见了么?你方才听见了么?”
“三公子冷静!”李彻拉上石之轩臂膀,沉声劝慰,“方才不是郡主的声音,不曾出事。”
石之轩被他一劝,激躁心性有所平复,摇头道:“你不懂。”他分明听见了小五的喊叫。
遂又暗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一会,花间心法闲静洒脱的要旨便荡然不在,难道不知何时,那个总是赖着他不放的小女孩已在自己心内留下影子了?
王韶忽道:“哦,对了,那好像是黄姑娘的声音。”
石之轩一呆,马上反应道:“黄蓉?”
“嗯。”王韶点头。
李彻忽的喜道:“找到啦!原来先生换了二十八宿星阵,朱雀之位在右,由此路起,上三步便是通到青龙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再接轸尾……”
李彻的喜讯噶然而止,王韶奇道:“猴子,虽然咱老王听不太懂,说得很好啊,怎不接了?”
李彻一指向前,石之轩望去,惨矣!那宋智领着原属谢澜的十来剑卫快步迅雷,正往此处来了。
躲是来不及,石之轩朝他二人打个眼色方毕,便听宋智招手道:“石兄,嗨,总算找到了自己人……这二位是?”
石之轩面不红心不急,平静笑道:“这便是那王韶李彻,已被我下了禁制,算是擒住一半北国贼子啦!”
宋智点头,吩咐手足拿下,又向石之轩道:“石兄,方才你可曾听见小五叫声?”石之轩道:“听到了,正是要赶去,可这大衍阵繁复变化,一时我也找不到出路。”
宋智此刻一反平常的镇定沉着,竟已急得气息紊乱,神色焦灼,见他原地踱回几步,暗自沉吟道:“不行,我得快去。”
石之轩当他心系亲妹,便作安慰道:“宋兄你此时急也没用,不如你我分头找去,沿途做上记号,总可以找到小五。”
宋智忽的作声苦笑,惨然道:“石兄你并不知详细啊,小弟怕晚了片刻,这林里众人死个精光。”
石之轩听得大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正要细问去,左手密密丛里抖了几下,众人立作警觉,还未喝问便见一道黑影飞了出来。那影子重重落于人前,痛声哼吟,并着大骂不绝。
这不是薛尧么?
石之轩才看清是那玄衣统领薛尧,便听丛里一人笑喝:“南朝雷剑不过图有虚名!”那人跳将出来,眉目英俊,笑容灿烂,可不正是晋王杨广。
薛尧见了宋智,当下便道:“老大呢?奶奶的,这帮北狗竟联合了铁勒胡人,姬老三被他们困住啦!小智你快去叫老大过来。”
“哦!”杨广横刀扬眉,洒然笑道,“薛兄此言差矣,那些铁勒蛮子不过是天降奇兵,小弟妙手巧借罢了。”他又见王韶李彻被缚,皱眉喝道:“放了我兄弟,本殿下饶你几人小命。”
宋智方才听说竟还有铁勒人在此,正自思索原由,再听杨广嚣张放话,冷哼一声:“好,倒看你如何饶我等小命!”手上一晃,智剑已然在握。
石之轩暗骂一声呆子,使了这么多眼色他杨广全然不看,苦叹一声,倏尔轻身到了宋智手边,花间拆心发即至,空空妙手,智剑借来,嘴上笑道:“宋兄勿怪,小弟手痒,待先教训教训这大言不惭之辈。”
宋智一呆,石之轩早已剑影飞洒,纠缠上了杨广,只得苦笑:“石兄小心他的战神图录奇功。”
石之轩差点没一口口水喷洒出来:“啥?”
“呵呵,怕了吧!”杨广一时得意,竟笑得有些j诈味道。听他放声猛啸,刀势由老转强,黄芒爆闪,整得石之轩虎口剧痛。
宋智一旁解释道:“他杨家藏有九幅战神图。这是三年前我南陈牺牲数位密探方才得此消息,千真万确,石兄不可大意。”
“你再小意也没招!”杨广浑身气劲畅快流转,正是不得不发之际,左拳一聚,便朝了此人眨个不停的烦人双眼狠狠砸去。
“靠!”石之轩骂了声白痴,忙不迭施展花间幻舞,堪堪避过杨广来势凶猛的一记,还没歇的,那寓藏沛然神力的四尺长刀已然劈下。
“阿摩,我是阿轩!”
“什么?你是谁?”二人上腾下跃,势均力敌,杨广打得更是兴起,哪里去听他暗里传音。
“靠!是你逼我的。”石之轩心下一狠,全神凝聚,太极剑意招发挥洒。你杨广战神刀法是刚猛难抗,但一遇石之轩剑上圆劲,便会被御缠上一次又一次,具是徒劳无用。石之轩布完十道太极圆环,手腕轻扬,啸声一起,杨广全力而来的十道刀罡百倍而去。
杨广虽未见过这般神奇剑法,厉害还是省得几分,接也不接晃了去。也是他剑下留情,否则削去左耳右耳,便要看石公子心情了。
“好剑!哎呀!”
众人“呵”地倒吸一大口冷气,那石之轩竟然全不顾江湖规矩,一脚毫不留情地踢了人家晋王殿下下三路要害。
“狗贼!”
石之轩话也没有、头也不回,这便窜入了二丈多高的茂密草丛。此等奇耻大辱,杨广那容他轻易脱身,也不管身下剧痛,银牙咬碎,长刀爆芒,杀将追去。
“嘿!你们也来这套。”宋智吃一堑长一智,赶忙轻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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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三)
宋二公子这回是暗下狠心,先前那两个老的不说,再给你们跑了,他智剑从此不用混江湖了。
“这二人给我看紧了!”吩咐完,一个箭步钻进草丛。
……
“哎,你们头子进去好会没动静了,不去看看么?”王韶咧嘴建议。
薛尧一剑削过王韶老脸,几根发丝断落。
“给老子闭上你的鸟嘴。”
王韶顿时脸色铁青,本还瞧这人与自己性子相仿,有几分好感,现在……只有两把剑架着脖子,身上并无禁制,是不是一掌结果了他?
李彻看了王韶眼色,暗暗摇头。他心思缜密,料晋王与三公子定已埋伏,那宋二公子不好说就是个有去无回的下场,他二人无需现在暴露。
那草丛里真是几声簌簌作响后,便没了动静,薛尧挠起头,正自犹豫该不该追上去,忽听一剑卫喝道:“看,出来啦!”
定睛瞧去,果有三人行将出来,当先是一生文质长衫的宋二公子,随其后的便是石之轩,见他持那把智剑,赫然押解了垂首不语的杨广。薛尧并未注意宋智脸上神情不对,朗声笑道:“之轩你好本事,这下连隋国王爷也解决了,算上老大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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