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离开棚子,于是轻轻地把那篾席向下移开,再用眼瞄那络腮胡子,他鼻翕扇动着已经风快进入了梦乡。哑巴疯女呜呜了一声,在墙脚捉了个蟑螂还是什么丢在口里嚼着,手里拿着破磁碗,蹒蹒跚跚地向棚子外面而去……
龟儿子总算走出了那个棚子,坐在大公路旁边的一块石板上长长地歇息,刚才发生在棚子里的事历历在目。他最闹心的不是刚才看到的事,他在回想自己昨天走了很远一直走到天黑了,然后好像很饿很饿,后面的事就无论如何想不起些点点滴滴了。怎么会进了那个棚子里,还有怎么会吃到那几个大苹果呢?
龟儿子想到苹果的事就发现肚子饿了,也就想起自己的那些钞票来,伸手掏将出来一瞧,还全数完好。他于是向前面的闹市区走去,去买吃的充饥。
龟儿子在大街上走着,环顾着有卖吃食的店家,有些怯懦的心态。他还从未在这个陌生的新环境里和人说过第一句话,而且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瞧见一家大门上方有块横幅喷绘“天津狗不理包子”的食店,心想“狗不理”是什么意思,这一思忖就停了脚步。
老板娘倒是个清秀而和蔼的生意人,招呼龟儿子:小兄弟,是要吃包子么?快请里边坐。
龟儿子看那里面桌子上坐的全是些恭恭敬敬的人,再看自己这身衣服已是脏兮兮的,甚至脸都没洗也没个镜子照照,不敢和他们对坐用餐的想法。就一边应声一边把钞票递过去:买几个包子,我要赶路,边走边吃。
龟儿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没个尽头没个目的地向前好走,一家玻璃门的店面影照出他的相貌,他趁此机会打量了一下自己很模糊的脸,幸好没有络腮胡子和哑巴疯女的脸那么脏。
这时,前面街口的檐前围了好大一群人喧嚷哄哄地好热闹,仿佛在看什么把戏。龟儿子加快脚步到了近前,挤进人群中去看究竟。
咦,是哑巴疯女匍匐在地上,她的周围有一片一片的血水,一股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旁边的血水澈里,躺着一个手脚乱动的男婴,小鸡鸡很自豪地生在两腿之间。那婴儿满面血迹,一只手指伸进嘴里一边吮吸,一边哦哦地哭喊……
两位乐善好施的大娘在替哑巴疯女操劳——她们把婴儿抱起来放在一件街坊扔过来的毛毯上,并把哑巴疯女抬到一架废弃的床垫上。那哑巴疯女却伸着血迹斑斑的手理梳自己的头发,还傻痴痴地笑呢……
围观的人七言八语地议论——
这是那个疯女子吧,哪个丧尽天良的死鬼男人作的孽,多可怜啊……
哦,这个哑巴疯女在这附近好像有个一年半载了吧?平日怎么就没注意呢,看,这娃娃都怀足月了……
她有没有男人啊?怎么收场哦!两条人命啊,要是感染了很危险的……
这样也不行啊,最好还是报警、找政府解决吧,大人和孩子,人命关天啊……
唉,疯女人从哪里来,她家里人要是知道,一定会着急地赶来县城救她……
你真会开玩笑,来救她?这娃娃怎么办,也带回家养?是谁的种呢!
你这人,这样说话呢?娃娃是无罪的,谁的种有什么关系呀!
你想得太简单了,这娃娃长大了,这哑巴疯女说不定早就冻死或病死了,娃娃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成了地地道道的龟儿子吗?你以为身世不重要吗?这娃娃如何在这世上为人啊?
错了,天生一人各有天命。说不定这娃娃能遇上个不孕不育的富贵家庭收养,给他接受很好的教育,然后成长为一个大有作为的科学家、政治家、作家或企业家……
哑巴疯女的此情此景,几乎是小小县城的特大新闻之一。龟儿子没心情去管这事的下文。他一下子长大了。在一天之内长大的人绝对是稀世珍宝。一切不可能就是可能。龟儿子悄然无声地从那内外三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觉悟到现在挤出来比刚才挤进去轻松多了。
初春的太阳有点阳奉阴违,不像盛夏的太阳那样有真挚的热心肠,所以并不是很暖和。龟儿子再不像昨天那样畏首畏尾怯怯懦懦,也没有了找妈妈的谎言在心中存在,但是他的目光分明是在寻找,寻找什么呢?他不知道。他最直接的想法就是把这个比小镇大得多的县城转悠一圈。走啊走……
又饿了,他就又去买东西吃。这一吃就要拉,却找不到厕所,索性钻进一个有铁栏杆和好看的墙纹的花园似的地方拉屎。正好拉完在绾着腰带,从空中吊下一个稚声稚气的声音来:哥,快来看,有个小孩在我们家的花园里偷东西!
龟儿子一听大惑不解,我躲在这里拉屎,怎么成了偷东西的人呢?遂循声回头望,背后的高耸的楼房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小男孩。他身边立马有几个和龟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向这边看过来。
抓小偷!那几个小男孩齐心协力地大吼,并一转身咚咚地沿着梯口向下奔来,那脚步声就如从山腰滚滚而下的石头。
是不是小偷不容辩解,因为在这么美丽干净的地方拉上一堆屎,给这些个城里小少爷娃的后花园添了点睛之笔,龟儿子自觉大大的不妙。这是私家地盘自己钻进来了,等于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于是赶紧逃!
龟儿子风快地向铁栏杆的空档处跑,想从那里钻出去。可是已经晚了。那几个小男孩轻车熟路比他更神速,为首的一个小男孩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背衣领使劲地向里面拽。龟儿子拼命想逃脱,就借着身子已经出了墙外并靠上铁栏杆的优势抗衡。仅几秒钟工夫,其余几个小孩也跟即赶到帮忙,硬是生生地把龟儿子拽进来摔了个跟头……
小偷,看你还往哪里跑!几个小男孩摩拳擦掌地挽着袖子,像网一样罩着仰躺在地上的龟儿子,用敌视的目光俯瞰着龟儿子。他们欣赏着抓到小偷的成功喜悦,就像猎犬逮住了小山羊,要戏耍一番才作实质性动作。
按常理说龟儿子应该吓成哭哭啼啼的情形。但是他只是咬了咬牙,刚才还咚咚地响在心房的惧怕一下子平静如水。他傲骨铮铮地从地上呼地站起来,双手叉腰,竟然把这几个同龄的城里小少爷娃唬得后退了几步。
龟儿子胀红了脸,把头昂得像泰斗:我cao你们娘的bi!小偷?我偷你们什么东西了?!
到底人多势众,几个小男孩胆子也不小,为首的男孩说:你就是小偷!还敢骂人?三娃、朱贵、刘富,把这龟儿子绑起来押到派出所去!
龟儿子怒目而视,彻头彻尾地被惹火了:我cao你娘的bi!老子就是龟儿子,还怕你?你也是龟孙子!
从记事那天起,“龟儿子”三个字像烙印一样,三波三折地剜着龟儿子的心灵,就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只有小镇上那些用同情和善意的口吻对他叫这三个字时,他才有顺其自然的接纳心态。就像老师向同学们纠正的要叫他“易幺娃”才是对他人格的正视,可是他做“易幺娃”根本就没有资格,以至于才被易老爹、小丫以外的易家人百般刁难。打算要顽强地把“龟儿子”像自己的品牌一样扛起来,以“龟儿子”为自信资本的逆反心理在他身上开始萌芽。
这时,另一个男孩用手指着龟儿子的脸,沫星飞溅地火上浇油:你钻进我们的花园就是想偷东西,你不是小偷干吗想跑?做贼心虚!
龟儿子毕竟读了五年书,成绩还是小镇同年级的优秀,听了对方那一本正经地像写作文一样贬损自己的话,加上对方骂自己“龟儿子”三个字,刺伤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于是他义愤填膺了,他不顾一切地撞了上去,硬是用头把对方顶翻过去,跌倒在花圃的水泥砖墙上“哎呀”痛叫起来……
见龟儿子敢先动手打人,其中一个力气蛮横的男孩冲上来从后面用手臂环住龟儿子的脖子,另外几个男孩同仇敌忾地扑了上来,对着龟儿子拳打脚踢……龟儿子并没有一声哭饶,只是凭着全力挣扎和躲闪。
那被龟儿子撞倒在地的男孩却越哭越厉声了,另一个对龟儿子施以拳脚的回头一看,大叫:不好啦,三娃的头撞破了,流好多的血……
这一声喊,惊得众人都不约而同地住了手,跑过去扶三娃从地上爬起来。但是那个环住龟儿子脖子的男孩并未松手。龟儿子此时急于抓住战机脱身,就使出浑身的爆发力一扭身和那男孩对面抱在一起成了个蒙古族的摔跤姿势。
龟儿子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机灵,痛下“杀”口,用了吃奶的力气死命咬住那人的腮腺毫不犹豫地切齿下去,对方“啊呀”尖叫,放开了龟儿子……
龟儿子“吽”地从嘴巴里吐出一块人肉,夺路而逃!
第十二章你cao牛我逃走(一)
【作者申明:川藉作家、自由撰稿人李仁君拥有长篇社会小说《太阳下的漂男泊女》原创著作权。网络文本经作协及权威人士旁证。授权《小说》首发。编辑家、策划家、影视导演有合作意向,请与lrj2005lrj联系。除作者李仁君博客和主页外,转载的网站请自觉注明“他站首发”和“未授权”字样。对任何形式的剽窃等行为,作者将依法维权。欢迎国内外文朋诗友对作品给予指正!】
【正文阅读】
龟儿子把小县城走马观花了一整圈。是他没有下意识地记住路线,到了天黑时却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通往棚子的那个街口。
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已是两天一夜,遇到的这些事真是没劲极了。龟儿子漠然地摇头自忖,今天晚上又去那个棚子里睡?哑巴疯女肯定不会再去棚子里。而那个络腮胡子会不会在那里呢?那人不像是疯子倒是一个真的乞丐,但是他好凶,可不是那几个小男孩那么好赢的。又想起拂晓棚子里哑巴疯女和络腮胡子脱光了裤子做的那事情,一种神秘、神往混和着莫明其妙的思绪兜上心间来。
龟儿子想,那就是骂人说的“caobi”的事吧?哦,那样做了小孩就长在女人的肚子里了吧?
龟儿子抬头望望天幕,黑压压没有一线星光。小城华灯初上光明一片。唉,今晚最好不要再去那棚子里。那些挂着牌匾写着“旅馆”“旅社”“招待所”字样的房子,就是专门供旅行人等夜宿逗留的地方,但是那里是要钱的,不知道住一晚上要多少钱?他捏了一下装着一叠钞票的裤袋,拿不定主意。
左想右想之际,龟儿子的眼前出现昨晚那个斜搭在残墙旁边的棚子。还是先去看看动静吧。那个络腮胡子昨晚天亮时才进棚子,今晚他会再来吗?现在络腮胡子是不是已经进了棚子呢?龟儿子机警地绕道而行,佯装路过的样子到了那个棚子旁边,拿目光向里面斜睨:里面黑浑浑的很诡谲很安静,远远近近的居民楼里照射过来的光线很弱,浑蒙蒙地看不清里面。
龟儿子不敢贸然进去,捡了一砣泥巴随意扔进棚子里去,里面没动静。
龟儿子在棚子进口处站了两分钟,确信里面没有人,眼睛适应了这片混沌酸臭的地方的阴暗,看清了棚子里面的那些破棉被、篾席等物什依旧如故,便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他把手中那个装有些面包、花生、矿泉水的塑料袋放在破棉被旁边,斜倒在棉被上,反过双手垫着自己头部,“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天的疲乏慢慢地袭了过来。
约摸到了夤夜时分,龟儿子被推醒。在黑暗中睁开眼,看到一个黑影蹲在身边用低沉的声音对自己说:喂,新来的?是要饭的还是疯子哦?
龟儿子恐惧了,滚雪球一般闪过坐起,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
那个黑影就嘿嘿地笑。他用阴冷的笑声和一个表示提醒的耳光扇在龟儿子腮帮上:哦,小孩,你怎么会不知道,睡在我的地盘上来了还不老实说!
龟儿子已辩出黑影就是拂晓时看到的那个络腮胡子。他对络腮胡子本来心存惧怕心理,认为他是个清醒且凶悍的乞丐,并不是有智障的疯子。那个哑巴疯女犹如鸡喙米一个劲地给络腮胡子叩头、络腮胡子跪在弓着屁股的哑巴疯女身后,双手铁钳般拧着她的胯部,狠劲地向她光光的屁股撞击的镜头又一次在他脑子里清楚地闪现。现在他这么霸道的言行,让他感到泰山压顶的慌张,索性就实话实说了自己的全部,只是隐瞒了昨晚自己就睡在这里。当然,龟儿子隐瞒了自己身上还有一叠钱的事,说没钱肚子饿了就到餐馆舔盘盏吃些剩菜剩饭云云。
络腮胡子听后沉呤半晌,一只手把腮腺的须毛抓得沙沙作响,干咳了两声,说道:那好,好得很!你没爹了也没妈,十一岁就想出来闯荡江湖,那我就带着你闯吧,往后你得听我的,知道吗?
管他狗cao的络腮胡子想干什么,我逮个机会溜了。眼下不能撑硬头船,这络腮胡子如铁塔一般,惹他火了会被这恶霸似的乞丐打断手脚,扔进这个黑古隆咚的世界里……软说可以哄猛虎,龟儿子怯生生地用一副很幼稚的语调道:好吧,我听你的,江湖怎么闯啊?
络腮胡子道:你记住,往后我保证你不饿肚子。旁边人问起你什么话时,就说你叫龟儿子吧。问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说不知道。我就是你一起讨饭的爹,我又是聋子又是哑巴,没人的时候你才能和我说话。
龟儿子死我活在觉得这个络腮胡子挺有趣的,奇怪地说:你骗人,你分明能说话,干吗装聋作哑?你也是讨饭的,怎么保证我不饿肚子?
络腮胡子的话硬帮帮的:你个龟儿子,问那么多干吗?你尽管每天和我四门八街去乞讨,哪天要是讨不够时,老子还有钱可以对付吃喝呢!
龟儿子听这语气,胆子壮起,追问一句:有钱你干吗乞讨?
啪!络腮胡子一记耳光扇过来。龟儿子的脸膛被打肿了,牙缝里有咸咸的血水在浸滛。
络腮胡子凶狠地抓紧了龟儿子的衣领:你敢再问这问那,老子就摁死你!以后你要少说话,稍微比我这哑巴爹多几句就行了,不然老子就干脆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当真哑巴!
哈哈,哈哈——络腮胡子说到这里忽然狂笑,把声音压得低低,好像害怕某个梦游至此的人听见:对,这个主意不错,老子现在就割断你的舌头,这回老子儿子都是哑巴,谁都相信这是真的!
络腮胡子说着就一只手捏紧龟儿子下巴,一只手探囊取物般插进龟儿子口中来拧他的舌头……
龟儿子“啊”地恐怖地扭着头,躲开向口中探进的魔爪,告饶道:我听你的,别割我舌头……
那就快叫我一声爹吧。络腮胡子停了动作。
末了,络腮胡子把龟儿子推倒在棉被上,兀自到墙脚摸出一小节蜡烛嚓地点燃,凉风习习的棚子里登时有了飘飘渺渺的光明。龟儿子全身发颤,可怜地瞧着铁塔般壮实的络腮胡子,不知他又将要干什么。他想过闪电般逃出棚子,但他知道那是徒劳的,络腮胡子会在他刚有动作时把他吞噬……
络腮胡子漫不经心地从裤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揭开封口娴熟地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贪婪吸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和龟儿子四目相对。
龟儿子看清了络腮胡子的面孔,比昨天拂晓看得更清楚,再一次感到他是一个很凶狠的坏人……
龟儿子,看着我认准我,我就是你的哑巴爹!络腮胡子吐出一串烟圈,狞笑着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用手指了一下龟儿子身旁的塑料袋,向他招手:过来,把你那些吃的拿来孝敬你爹!
龟儿子无可奈何,忧心忡忡地站起来,提了那个塑料袋小心谨慎地走过去。
络腮胡子拿出塑料袋中的一包瓜子,哗啦一声拆开,却撒了一地。他把只剩下的几粒瓜子倒在手心上,两个手指夹了一粒在牙上嘣地咬开壳,吃起来:嗯有味道,是讨来的?
龟儿子心虚地点头。
络腮胡子“啪”一个耳光挥了过来,给龟儿子正在火辣辣发痛的脸上来了个雪上加霜:狗cao的,还敢骗你爹?!这些东西讨口的能讨过来吗?看你这塑料袋里全是刚买来的,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你人小鬼大,不想活了?
龟儿子只好认栽,把那一叠钱递了过去。络腮胡子拿过钞票后,忽然抓住龟儿子拿钱的手使劲一扭把他掼倒在地,厉声道:把衣服脱光老子搜搜,敢再瞒着老子,打死你!
龟儿子咽咽地哭泣着,顺从地脱光了衣裳递过去,赤条条地站地那里。
络腮胡子瞧了瞧龟儿子的小弟弟,道:吊都还没长出毛来,也想和我玩把戏?你那点花花肠子,哼!
仔细地搜了衣裤后,扔还给龟儿子。络腮胡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说:穿上吧,明天带上你爹我跪在东大街十字路口去讨钱。不要以为老子诳你的,看,老子有的是钱,够你吃饭活命吧?
龟儿子木讷地看着他。络腮胡子从脏兮兮的腰间的裹肚钱袋里,掏出几匝印着伟人头像的大钞堆在面前。龟儿子惊恐万状地想:络腮胡子一定是个抢银行的大坏蛋,不然哪有这么多钱?
络腮胡子说:龟儿子,实话说吧,你那几个小钱老子才不上心呢,等过些时日到了另外的新地方老子还给你。说不定你我走远了,在一个什么地方还真能找到你的父母!哈哈,老子cao的bi割下来足足可以炒几大盘,不知有没有哪个bi争气,给我生你这么个龟儿子来哦。说不准,我还真是你爹!先就做做你爹我的护身符吧!
我是小孩子怎么会是他的护身符?龟儿子难知其究。只是听了络腮胡子这段话后,喉结处咕咕嘟嘟地滑动了几下,眼光变成了死灰色。
络腮胡子奇怪地问:你天黑时就进了这个棚子?看到一个疯子吗?
这时,呆若木鸡的龟儿子看到那支残烛火光一燎就熄灭了,摇头以示回答。他想起昨天拂晓的事,明白他说的是哑巴疯女。
络腮胡子眼里如烈火点燃了干柴,脖子上的青筋在突突地跳跃着,继续点燃一只烟,不耐烦地对龟儿子说:睡吧龟儿子,从明天起听老子的安排!不要跟老子耍滑头哦,老子惹火了会杀人!
然后络腮胡子自语道:难怪外面的人在传说,疯婆娘在大街上生了个崽,看来那疯婆娘是不会再来棚子里了。昨晚cao她cao太凶了,把崽cao跌了……
龟儿子如释重负,风快地钻进被窝。他明白自己玩不过络腮胡子,心里还是盘算着瞅个机会逃出棚子,于是佯睡。
龟儿子懵懵懂懂地被迫认了一个爹,除易屠夫以外的另一个爹。他不明白一五一十地实话说了来历,这个络腮胡子怎么会突然变本加厉地强迫自己,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远远处有雄鸡唱晓的声音。龟儿子睁着眼,等络腮胡子睡了好逃走,可络腮胡子就是不睡,还在那里一支接上一支地抽烟……
终于络腮胡子咚地倒在那块木板上,把那破棉被呼地一抖开,像是要睡了,口里骂道:他娘的bi,这个又丑又疯的婆娘怎么弄丢了,晚上cao个素bi!
络腮胡子在木板上翻来覆去未睡着,又坐起来嚓地打火抽烟,这让一直在等他入睡的龟儿子大失所望。
络腮胡子抽烟后又爬起来走到龟儿子身边,用打火机的光亮照照龟儿子,显然是看他睡着没有。真是只老狐狸,龟儿子立即睡得逼真。然后,络腮胡子就站在棚子门口撒一泡尿,溅起一股臭熏熏的气味弥漫开来。
络腮胡子尿过以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龟儿子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于是斜睨看去:络腮胡子正在用手有节奏地撸着他的小弟弟,动作越来越快,然后“啊呀”发出迫不及待的的声音,像是喝着一碗可口的香汤。龟儿子就听到络腮胡子脚底下的烂塑料薄膜上哗啦啦撒下一片雨点,络腮胡子再发出一声怪怪的声音。稍后络腮胡子踅回木板倒在棉被上,再没有起来抽烟……
龟儿子走进这茫茫江湖不足一百小时,这些经历足以让他成为精神失常的疯子。他累了,眼皮已经无法抗拒睡意,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你cao牛我逃走(二)
【作者申明:川藉作家、自由撰稿人李仁君拥有长篇社会小说《太阳下的漂男泊女》原创著作权。网络文本经作协及权威人士旁证。授权《小说》首发。编辑家、策划家、影视导演有合作意向,请与lrj2005lrj联系。除作者李仁君博客和主页外,转载的网站请自觉注明“他站首发”和“未授权”字样。对任何形式的剽窃等行为,作者将依法维权。欢迎国内外文朋诗友对作品给予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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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龟儿子醒过来时,昨晚的事依然清清楚楚。他第一眼就向络腮胡子睡的木板上看去。他还未起床,依稀有鼾声在轻微地响。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住机遇,逃出棚子,逃出这个强迫自己叫他爹的神秘乞丐的魔爪!
龟儿子轻脚轻手地掀开破棉被,屏气凝神,他必须确定络腮胡子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半夜时分他已经领教了这个恶魔的过人智慧。过了片刻,对面没有一丝异常,龟儿子于是放下了心上的那块巨石。他站了起来,突然如弦上之箭,向棚子外面飞奔……
站住!龟儿子的,你真够机灵的哦,想出去也不跟你爹打个招呼?络腮胡子的声音不是很大,却如一声霹雳震住了龟儿子。刚迈出几步之遥的龟儿子僵硬地站在那里,无助地回过脸来,仰视身后的络腮胡子。
死掉你那个心眼吧,从现在开始安安心心做你哑巴爹——我的儿子!络腮胡子啪啪左右开弓,把龟儿子的脸扇了十几个嘴巴。忽然停手,笑眯眯的做出一副菩萨嘴脸,伸食指把龟儿子嘴角的血迹抹了一下,说:其实呢,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爹,不能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只要你听我的话就好哦。快叫我爹。
龟儿子没有哭,服打不服辱地低下头,违心地叫了一声:爹。他就这样被络腮胡子裹胁着开始了第一天席地乞讨。这是县城东大街的一个十字路口,行人熙熙攘攘,做生意的算命看相测字乞讨扒窃的应有尽有。小小龟儿子,开始观摩这世俗百态,很是鲜活刺激。
络腮胡子和龟儿子并排席地而坐,两人面前都摆着一只破碗,可怜巴巴地给行人点头。那年月的人们还不是很冷漠,果然也有人施舍些钱。也有好心又好奇的人,见龟儿子小小年纪落了这般下场而扼腕感叹,少不了就问几句:
小孩,生这么乖巧的样,没钱上学吗?
几岁啦?哪里人?
龟儿子就按络腮胡子事前的教唆回话,遇有答不上来的问题,便默不作声做悲戚之容。
这样没过很久,络腮胡子示意龟儿子去吃饭。龟儿子自从流浪到县城还没有到饭馆去吃过饭,饿了就买些馒头包子类边走边啃,他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根本没资格在饭馆落坐。看看这个“爹”要带他去吃饭,倒也有些自然了,也没再想现在逃离络腮胡子而去,只在心里谋划着,早晚会有机会离开的。重要的是身上的钱被络腮胡子搜去,连乞讨来的钱也是他掌握,自己完完全全被控制,于是龟儿子为今之计只得顺从。
龟儿子还真的很想海吃大喝一餐了。走在前面的龟儿子在一饭馆门口站定,等那稍后几步的络腮胡子,那意思就是要进去吃饭,要他定夺。
这时络腮胡子近前来了。他远近前后扫视了一下行人和环境,以爹的身份私下对龟儿子开了哑巴口:讨口的还进县城闹市饭馆?你找死呀你。在这里老子不安全,你我才讨了几个钱啊?走,南门吃去。
南门很远,龟儿子向前走。他闹心地想:这个“爹”不是说保证我不饿肚子吗?难道他有很多钱?在闹市饭馆吃怎么会不安全呢?
一路上络腮胡子下意识地瞧着那些宣传专栏里张贴的传单、寻人启示、通缉令和公告等。龟儿子不明白,一个乞丐怎么会去关心这档子事,也凑上去瞧瞧。络腮胡子就骂:你狗cao读了几年书,小孩看这干吗?走走走,南门还远着呢!
等龟儿子一转身之际,络腮胡子以迅雷之势哗地撕下其中一张纸塞进口袋里。那撕纸的声音引得龟儿子回头一瞥。络腮胡子就火了:狗cao的把你爹当贼看?不懂事,惹火了老子会杀人!
龟儿子就悻悻地走,不明白络腮胡子干吗突然又喜怒无常了。
南门的饭馆实际在南门郊外,到达时已暮色降临。
南门的饭馆老板和络腮胡子熟,在门口招呼:哎呀,我说大胡子哑巴,快三个月不来吃饭了吧,到哪去讨口,这回又讨了大钱吧?来来来,吃什么?
络腮胡子哦哦地哑语一阵,老板明白:吩咐好菜尽管上。
饭馆老板见龟儿子跟着络腮胡子,奇怪地打量龟儿子,道:小兄弟,你和大胡子哑巴一起吃?
龟儿子看了看络腮胡子,不回话。
络腮胡子哦哦地哑语起来,间或还用手比划着给老板解释。
哎呀,明白明白,原来大胡子哑巴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啊?小兄弟长得眉清目秀的,哈哈,你爹回老家把你也叫出来闯荡江湖啊?
龟儿子不笨,见络腮胡子在搭讪,自己就不便说话,给这个恶魔唱了黄腔,自己会有麻烦。
络腮胡子见龟儿子很领会轻重缓急,第一次对龟儿子抱以赞许的眼光,然后又哦哦地给老板解释。
哎呀,原来大胡子哑巴还真是回了老家,我说怎么两个多月了不见影子。
饭菜特好。龟儿子发现络腮胡子吃得特别多,像是大开胃口。末了,络腮胡子付钱后哦哦地催走。
龟儿子就随他走在夜色里。又走了好远好远的路,走得龟儿子双腿发软,怏怏地哀求道:到那去睡觉啊?
你狗cao的问谁呀?不知道叫我爹?给老子装得像样点!络腮胡子怒气冲冲:叫爹,听见了吗?
龟儿子就叫:爹——,我想歇脚,想睡觉……
络腮胡子看看对面那家小卖店,说:钱给你,过去买两瓶水来喝!
龟儿子买来两瓶水,交给络腮胡子。络腮胡子白了龟儿子一眼:你一瓶我一瓶,全给我干吗?
龟儿子说:我不渴,不想喝。
老了说你渴你就渴,要你喝你就喝!络腮胡子的心情坏透顶了。
龟儿子接过那瓶水,拧了盖呷了一口,盖上。
街上的路灯开始亮起来,如一线线初醒的星辰。结束了白天的光明开始了彼夜的黑暗。络腮胡子一屁股坐在公路旁的碎石堆上,把那瓶水咕咕噜噜喝了个精光,然后把那空瓶扔向越来越黑暗的现实中。
龟儿子胆战心惊坐在络腮胡子身边。
络腮胡子沉吟了良久,说道:你个龟儿子刚来闯荡江湖,懂个球!十年难把江湖淘……歇一会儿,再找个地方睡。
是去住旅馆吗?爹。这次龟儿子显得很配合,用亲近的口气问。
哈哈,论钱,老子住高级宾馆也不在话下。你以为老子还敢住旅馆吗?你懂个球。等会儿去找个遮蔽露气的地方睡睡。明天我带你坐火车离开这个小县城,随随便便找个大城市去看看好不好混。这地方老子混下去不安全了,说不定会被抓了杀头!也怪老子运气不好,这个吊就想着要cao那疯婆娘的bi,才跟到县城cao了她两个来月,哈,你不懂!
龟儿子听了心里格登一下。难道做乞丐的也不好混吗?怎么会杀头呢?龟儿子盘算着坚决要从络腮胡子身边逃脱,在心里嘱咐自己坚决不能合眼,他相信络腮胡子不可能也不合眼。反正他是一个大秘密大问号,答案无从得知,也不敢请问他,他说过惹他火了会杀人。
月亮似把弯弯的镰刀,割下一大把微弱的光辉撒在夜色里。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走了很久,找到一家农民的牛栏,决定在此过夜。牛栏建在一家院落斜对面的小土丘半坡上,很安静也很很宽敞,里面有头牛睡在那里嚼着干稻草,牛粪牛尿的气味浓烈地飘浮在空气中。
过道旁边堆放有很多稻草。两人把稻草打倒就睡。
龟儿子躺在稻草上,感到全身上下酸痛得要命,尤其是双腿更是发麻发胀。络腮胡子就躺在旁边,分不清是在重重地呼吸还是在叹息,胸脯在急促地起伏并发出声响。龟儿子不敢惹络腮胡子,只得真像儿子一般乖舛地躺着,连呼吸也压得很低,脑子里却仍在想着逃走。渐渐地,就听见络腮胡子是真睡过去了,鼾声如滚过天际的闷雷。
龟儿子暗喜,试着弄出些挠痒痒碰到了稻草时的声音来探听虚实,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就索性咳嗽一声,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打算向牛栏出口轻轻地移步过去。
真是猫高一尺鼠高一丈,络腮胡子一脚把龟儿子踢倒在稻草上,压低声音说:狗cao的想干吗?
龟儿子负痛,用委屈的声音说:爹,我想撒尿。
cao你娘的bi,这牛栏里还愁没个拉尿的地方?就在那里撒!络腮胡子用手向两步开外的地方一指,命令道。
龟儿子走了过去,在那里把小弟弟掏了出来,真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本不是想撒尿的他这回弄假成真,站了片刻也撒不出尿来。料想撒不出尿来络腮胡子会毒打他一顿,龟儿子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拼命地用意念驱使尿源。毕竟小弟弟是他同一条战壕的战友没有背叛他,为龟儿子献上及时雨般的尿液来。尿液撒在牛的鼻孔上,那牛就舔着舌头津津有味地品尝这意外的馈赠。
微弱的月光投进牛栏里,照着络腮胡子的脸孔上,他正端详着龟儿子的一举一动。
龟儿子撒完尿,回眸碰上络腮胡子那双犀利而凶险、在昏暗的月夜里闪着绿光的眼神,周身起着鸡皮疙瘩。他惶恐不安地走过来睡在稻草上。
络腮胡子一言不吭,悉悉索索地从身上抠出一串钥匙,搬开钥匙上的一把小刀向一头牛走去。他躬身摸摸牛尾巴处,自言自语道:哦,还是头长了bi的母牛!再向牛头摸去……
龟儿子不明白这个恶魔又要干什么,默默地看着,心里无法预测有什么不祥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络腮胡子把系在一个木桩上的牛绳解了结,用刀子嚓嚓地割断一截,再把牛系好。回过身来就把龟儿子的手脚绑了,恶狠狠地说出一个字:睡。
龟儿子遇上了恶魔,是任其宰割的奴隶,他只好在心里祈求老天爷,给他创造一个大好机会再次逃走。他现在更加坚信络腮胡子不可能一夜不合眼,用牛绳绑住他的手脚,说明络腮胡子有想打个盹的动机。难得龟儿子啊,一天一天地在磨砺中增长着经验和思辩能力。
络腮胡子绑龟儿子时,他稍微挣扎了一下就顺其自然了。龟儿子陡然想到可以用牙齿解开手上的牛绳。他像龟孙子一般乖,安安静静睡在那里匀细地呼吸着,一双眼却眯成一条缝,机警地观察着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却更加烦躁了,在那稻草上滚珠轴承般睡不着,然后又坐起来抽烟,再抽烟……时间过去了很久。
龟儿子本是少年,正在身体发育阶段,几天来的心理压迫和超负荷的疲劳行走,让他的大脑想立马休整,睡意再次袭来。这次他下定了决心要坚持,一定要清醒着,绝不能如昨晚一样昏睡,若天亮了脱身更难。
络腮胡子拧掉烟头,向龟儿子身边爬过来,用手推了几下,龟儿子假装熟睡不知觉。总算骗得络腮胡子确信无疑。
络腮胡子就放心大胆地干着另一件事:只见他伸手在脸上抚摸着,然后就“嗞嗞”地撕着什么东西。
龟儿子再次眯睨着瞳仁,有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发现:络腮胡子竟然把脸上的络腮胡子全部揭了下来。原来这络腮胡子是他的伪装。龟儿子没有去想他为什么伪装出另外一个面孔,因为他的疑问太多。夜色中他看不清去掉络腮胡子后对方的模样。他仍在一分一秒地等他睡去,而自己也就一步一步向自由走去。
络腮胡子从身上某一个口袋里摸出什么在脸上和手里的胡子上抹,然后又把络腮胡子贴上脸,用手按摩了几下,再一次还原成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站起来走向一边撒尿,然后就蹲下来拧起那头母牛的尾巴摸着牛bi,口里浑浊地喃喃自语:这逃难的日子真难熬哦,妈的只要翘起尾巴是个长bi的就想cao,cao了那么多人bi,caocao牛bi也过瘾哦,哦牛bi还真够大真牛bi哦哦……
龟儿子发现自己的小弟弟充满了勃勃生机。他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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