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都叫回来了。王若拙没通知你?”
通常情况,自己庭里的人大多把票投给自己人。关键时刻,多一票总比少一票强。所以各庭参选人都惟恐漏掉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票。
青梅忽然觉得王若拙也许根本就不会通知她。通知不通知有啥凭据哩?她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啊!反正到时候说啥都晚了。她觉得王若拙做得出来。未必是怕争不过她,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她不会投他的票。
青梅请了假,坐晚上的火车回到岫坪。
92 这 里 的 黎 明 静 悄 悄
青梅是被热醒的。她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了些亮光。四周静悄悄的,整个城市还在沉睡。
她从床上爬起来,做好了早饭,找出一些复习资料,就坐在阳台上看了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青梅骑车来到单位。
庭里的门大开着,却不见一个人。她正准备去会议室,王若拙走了进来。
王若拙热情地打招呼:“方庭长回来了!我正打算让庭里的车去接你哩!”
青梅朝他冷冷一笑,说:“是吗?不劳大驾。”说罢转身进了电梯间。
王若拙跟在她身后,跟她搭讪了几句,青梅哼也没哼一声。
会议室的主席台上悬挂着一条橫幅:“岫坪市坪南区人民法院人事制度改革动员大会”
区政法委和人大的领导都来了。
首先是李正清院长讲话:“同志们,我们今天召开人事制度改革动员大会,就是为了把一批德才兼备的同志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为我们法院的干部队伍输送新鲜的血液。我们这次提拔干部的原则是:公开、公正、公平。充分发扬(民)主。程序分为:个人竞争演讲,群众评议,考试,组织考核,院党组研究,报人大批准,公示七个阶段……现在下面有一些小道消息,说这次选拔干部早就内定了。我在这里以我的党性向大家保证,没有内定一个人。说这些话的同志是没有组织纪律性的表现”
下面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张达明在青梅后面坐着,这时候朝前探了探身,低低的声音告诉青梅,民一庭的庭长是谁,二庭是谁,三庭、刑庭、人教处的正职是谁。青梅听见一庭的庭长是王若拙,司巧巧任人教处处长,心里慌乱起来,却又将信将疑。
张达明说:“咱关系不错,我才给你说哩,你知道妥了。”
青梅笑着说:“谢谢哥。”
会后到各庭转了一圈,都在悄悄地议论,也不背她。说谁找了市里的哪个领导打了招呼,谁找的是人大的领导,最近都有谁到过李正清的家。又说李正清的手机都停了,这几天都躲到宾馆里了。说得最多的是司巧巧,说她还进了院领导班子。这些人的议论与张达明告诉她的有点出入。
那些被说到名字的远远地走开了。
没有希望的就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干脆咱不参加了!何必给人家当绿叶?”
立刻就有人担心了:“领导改革哩,你不捧场,他心里不记你一笔啊!”
青梅心里有点凉,转而又想:“管他咋着哩?贵在参与,事在人为。哪怕只有百分之4020电子书二的希望,我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青梅回到庭里写了演讲稿子,反复修改几遍。然后找了几本书看起来。然而精力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突然停了电,屋子里热得象掀了盖儿的蒸笼。人热得恨不能变小了,钻进水盆里去。
她不停地擦汗,心想这连个范围也没有,咋复习哩?她放下书,走出门去。
外面销金铄铁般的烈日还在烤着,树上的蝉儿也热得闭了嘴。
白凤变和几个同事正站在走廊里聊天。
“也不知道啥时候来电,干脆回家妥了。”
“这天咋这么热啊!”
“共产党员连死都不怕,还怕热吗?”
“不怕热,怕纪委。”
“怕检察院。”
接着就听不清了。就听白凤变说:“她肯定没戏,她是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
青梅心里更是烦躁。正想着回家复习,王若拙进来,瞥了一眼她桌上的书,说:
“复习哩啊?”
青梅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王若拙笑笑,走了。
青梅今天看庭里的好多人不顺眼,心里怨恨他们不给她打电话。他们给她说话,她也只是礼节性地应一声,全不似往常。
93 竞 聘 演 讲
青梅一早来到会议室,只见主席台上的会议桌都不见了。只有一张方形桌子,桌上放着一个麦克风。主席台的上方换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四个字:“竞聘演讲”。
前排是领导席,每一个人前面都放着一个写着领导名字的三角牌。正中间的自然是李正清。
每一个准备参加演讲的人今天都格外和蔼可亲。
好多人见了面主动打招呼:“帮帮忙啊!”
对方心领神会,或说:“互相帮忙啊!”或说:“放心吧,咱俩了,你不说我也会投你一票。”
女同事们坐在中间,叽叽喳喳说笑着。
青梅不好扎堆,捡了个靠后的座位一个人坐了。
王若拙走过来,笑着朝她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随口问道:“方庭长准备好了吧?”
青梅说:“咋准备哩?不能跟你比啊,王庭长是消息灵通人士,想必早就得了消息。我是前天才知道。如果不是听别人说,说不定到现在还傻乎乎地搁那儿培训哩!”
王若拙讪笑道:“咋可能哩。”
说话间人已经坐满了。
王若拙站起来洒烟。每散出一棵都要恭恭地说一句:“拜托了!”
青梅冷冷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王若拙第六个上台,主要说的是他的工作成绩,以及他当上庭长后的打算。“以上是我在领导下,在的教育下,在帮助下取得的一点成绩。但我还存在许多缺点,如理论水平不高,服务意识不够强等。今后我要发扬优点,克服缺点,请领导和同志们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轮到青梅了,在她走上演讲台的一瞬间里,她想起当年考大学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的口号是:哪怕只考上一个,也只能是我!
青梅站在麦克风前面,朝前排看了一眼,见李正清坐在那里,就放了心。她今天心里格外平静,觉得信心百倍。她讲了她进入法院以来的所做所为,所思所想。她的追求、苦闷和期望。
“我从进入法院的第一天起,我就立志献身我们国家的司法事业。我认为,法律的公正是通过法官的公正来实现的,没有法官的公正,法律的公正就成为一纸空文。维护法律的公正是法官的天职。我的最大愿望是做一名公正、廉明的优秀法官。我的最大理想是建立清明公正的司法秩序我恳求大家支持我,帮助我,实现这一愿望和理想。如果我竞选失败了,我也决不会气馁。就当我作为一片绿叶吧。”
说到这里,青梅有些酸楚,一种悲壮感在她的心里升腾起来。
事后张达明曾这样评价青梅的演讲:“你的演讲给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都说你说了实话。这次几乎所有符合条件的都参加了竞聘。其实大家都很清楚,红花就那几朵,而且早已有主,大多数都是陪衬的绿叶。但是别人都不说出来。只有你。”
其他的人也都这么说。青梅心里也觉得些许安慰。却听不出话外之音。几年之后,青梅每想起这次竞选时自己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就觉得可笑和羞愧。就总会想起她小时候玩的丢手绢的游戏:
“丢,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大家不要打电话,
快点快点捉住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
这是后话。
第61节
94 考 场 上
演讲之后是测评。每个人都发了一张表。上面写着每个竞选人的名字,分为优秀、合格、不合格三类。同时还附了一张评选优秀内勤和书记员的推荐表。
和别人一样,青梅首先找到自己的名字,在优秀栏内打了勾。她没有投白凤变的票。
她感到有一双眼睛的余光在注视着她,本能地用手盖住表格。王若拙的名字她一直空着,在交表的时候才在他的名字下面打了勾。一刹那间,她忽然意识到了王若拙不通知她的真正原因,他希望减少一张反对票。
投票被人教处的刑处长拿走了。青梅心里又犯了嘀咕:刑处长有一次因他亲戚的一个案子找她说情,她没有理会。他会不会利用唱票的机会报复我一下呢?
青梅这样想着回到家,也没品出午饭是什么滋味。
吃罢午饭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朦朦胧胧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只脚尖着地,一只脚跷起来在跳舞。她转啊转,象个大圆规,不知画了多少个圆圈。醒来一看两点了,忙把憾憾叫起。
青梅和憾憾下了楼,走到院子里碰见张达明。
青梅招呼道:“哥好!”
张达明看见她眼睛里布满了红丝,笑道:“狠劲磨枪哩?”
青梅不好意思地笑了。
张达明摇摇头,说:“有用吗?”
青梅笑着说:“你是不操这心了。”
张达明说:“我才不给那些龟孙捧场哩!”
考场设在大楼后面的培训教室里。大家一见面就问青梅的考号。两个同事看见自己的座位与青梅挨着,就高兴起来。
“青梅姐,拜托拜托。”
“方庭长,我可指望你了!”
青梅口上与他们应付着,心里却自有主意。
王若拙来了,他的座位刚好在青梅的前面。见了青梅就揖手,“方庭长,咱庭里就咱俩参加,我今儿个可是全靠你了!”
青梅说:“王庭长别谦虚啦!”心里说:“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平时干啥去了?”
然而青梅一拿到卷子就蒙了。她以为出的都是法律方面的题,但有好多题她想都想不到。如:最高法院院长是谁?省高院六位院长分别是谁?省检察院院长是谁?省人大主任是谁?今年院里都开展了哪些活动?主题是什么?青梅对这些活动一向不积极,急得满头是汗。
窗外的夏蝉在不住口地叫着。
屋里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青梅稳定了一下情绪。先从后面一张卷子做起。刚写了一张放在一边,一扭头,那张卷子就不见了。青梅知道是王若拙拿去了,就小声叫他。王若拙的后背象一张隔音板。青梅又不敢大声,又气又怕,又恨又急。
过了十几分钟,王若拙才把卷还给她。这时候考场已经有些乱了,交头结耳的,传纸条的。这些青梅都不在行,也不屑。有人问她,她装着没听见。实在装不下去了,就捡些分数少的题说了答案。有几道题她拿不准,看见别人在翻书,她恨不得把人家的书夺过来。心想自己咋没把书带来哩?这时就听刑处长重重咳嗽了两声,考场上立刻安静下来了。院领导来了。
青梅很生气,考场纪律这么乱,刑处长作为监考人员,咋不管哩?
95 闯 人 大 的 女 孩
出了考场,听见院里的纪检书记跟几个人正在议论考题,就听有人说:“谁出的题?高,实在是高!”
青梅冷笑一声,说:“氢气球上天---再高也巴结不住云彩。”
书记笑道:“谁出的题,惹得方庭长这么不高兴。”
青梅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个人闷闷地下了楼。刚走到审判大楼门口,就见一个小伙迎面走过来,含笑向她招呼道:
“方庭长,还认识我么?我是林义生啊。”
青梅立刻想起那起ktv包厢案,心里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愧疚。
林义生说:“我这次来,是向你道谢的。我的官司打赢了。”
青梅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我按照你说的,把我那件事反映到了省报上,那个姓廖的就把医药费陪我了。”
青梅心里立刻高兴起来,本能地看了看四周,冷冷地说:“我啥也没对你说,你也不用感谢我。”说罢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回到庭里,白凤变对她说:“上午青苹来了,放这儿一些购物券,说让我自己留点,其它的让我看着拼对。你说我要谁的也不能要她的啊!那样我成了啥人啦?她又问你,我说你考试哩,她就走了。”
青梅就给青苹打电话,然而青苹的手机关机。
青苹这时正站在市人大张副主任的办公室门口。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栋大楼。
门虚掩着,她轻轻叩了叩门,没有动静。她不禁有点心虚,再叩,还是没有动静。
她站了一会儿,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鼓足勇气推开了门。
屋里开着空调,只有一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青苹轻声问:“请问您是张主任吗?”
老头低了低头,从老花镜的镜框上方射出两道目光,打量着她。
青苹心想,看来他就是了,就说:“我想找您反映一些情况。”
“哦,反映情况啊?往东走,第三个门。”
青苹红了脸,说:“张主任,人大是替老百姓说话的是不是?张主任作为人大主任,也应该倾听一下民声吧!”
“你说吧。”老头看着报纸说。
“我叫白青苹,我父亲叫白文起,给我留下一套房子,现在”
老头放下报纸,打断她的话,说:“你是白文起白主任的闺女?”
青苹心里一酸,使劲点了点头,眼泪出来了。
老头叫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又说起青苹的父亲,“文起,好人啊!我知道他心里有气。唉!现在的事,真是…”老头不停地摇头,似乎一言难尽。
青苹把泪水擦了,把案情向老头说了,又拿出鉴定报告让老头看。
老头说:“放心吧闺女,我都知道了。我不会给你帮倒忙的。”
青苹再也忍不住了,不禁泪流满面。。
老头感慨了一会儿,说:“那边也是熟人,我也不好帮你呀!中院那边,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96 为 什 么 我 过 不 了 桥?
结果很快出来了。王若拙的分数反而比青梅高一分,排在第四名。他的得票也比多青梅三票。但也有三张反对票。这些自然是从人教处传来的小道消息。院里是从来不公布选票结果的。而且分数高低,得票多少与能否得到提拔也没有必然的联系,民主之后还要集中嘛,这是李正清院长在大会上说的。
王若拙一进门就骂起来:“不知道哪个龟孙投我的反对票。有种明的来,暗地里打黑枪算啥本事!”
小罗跟在他后面,一看情形不对赶忙溜了。
青梅腾地站了起来,脸涨得紫红。
她要告诉王若拙:“是我投了你的反对票,你咋着吧!”她还要告诉他,自己为啥投他的反对票,她要把他的老底全揭出来。反正以后在他手底下也没有好果子吃,索性撕破了脸面,闹他一场,省得受他的窝囊气。
然而王若拙只嚷了一嗓子,拿起东西就走了。
青梅气得半天平静不下来。
她在庭里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说什么贴出来了,就背着包出了门。
走廊里,法官们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她走到一楼门口,只见黑板上贴了两张纸,一张是考试成绩,一张是公示表。结果与传说的出入不大。司巧巧任人教处处长,进入院领导班子。王若拙任民一庭庭长。民三庭的蒋庭长被提拔为副院长。
黑板上还有一个通知:明天上午八点钟在十三楼会议室召开整顿思想,强化纪律活动动员大会。
青梅在黑板前站了一会儿,径直走出大门。
街上很热闹,车辆在马路中间穿梭不停,行人都走在路的西边,那里有凉荫。只有她一个人在太阳地里走。
她走了很长一段路,上了河堤,
第62节
眼下已经进入雨季,又刚下了一场大雨,几日前还瘦削的河面变得异常丰腴。只是失去了往日的清澈,象一条黄|色的带子,翻滚着,向远方飘去。
她下了河堤,来到河边。
河水稠糊糊混沌一片。河面上飘浮着树枝、树叶、塑料袋等东西,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顺流向前奔去。
她在一棵柳树下坐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夏蝉“吱吱吱”,一个调子一遍又一遍鸣个不停。
一阵风吹来,树影晃动。对岸白杨树的叶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她举目向对岸望去,那里是高楼林立的行政区。她知道沿河向东有一片桃园。
这时丽云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
“就在你的对面,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
“过来吧,俺几个正说开车去桃园摘桃子哩!”
青梅心里说,我并不是为了去摘桃子啊,我只是想去办事。然而,没有桥。
为什么别人都过了河?我却总过不去?是我不善于修桥?还是我头脑中的观念羁绊了前行的脚步而跨不上桥?
河水划着圈,打着转,旋转着……
97 意 兴 阑 珊
青梅不知道自己在河边坐了多久。忽然觉得光线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西面天空上黑云滚滚,向这边压过来。紧接着风也刮了起来。
她急忙忙向上面跑。还没跑到一家商店里,大雨就浇了下来,把她淋了个透湿。她打了个寒颤,拧着衣服上的水。想起包里的手机,不知淋坏了没有。
她打开手机,发现一条未读信息,是唐韬发来的,李清照的两首词中的两句:
昨夜雨疏风骤。
倚门回首,
却把青梅嗅。
自从那天去过他家,她只见过唐韬一次,他请她和憾憾吃饭。他先接了憾憾,才给她的打电话。在她没有把他琢磨透之前,她不想见到他。
正在想唐韬,青苹打来了电话,问她考试的情况。
“散戏了,当了一次活道具。”青梅苦笑着说。又问她官司的情况。
青苹把去人大的事说了,又说:“梅姐,我把所有的劲都使尽了,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时青苹正拿着话筒,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电话放在窗台上,一根白色的胶线伸向室内。
说起官司的事,青苹心中更是郁闷。不知小变把东西送去了没有……有时她真希望法官能象剁肉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砍下去算了,胜也罢,败也罢,让她早日得到解脱。
电话还在响,她不想接了。心想今天处理两个投诉,明天就会有三个,后天不知还有多少。一天天干下去,投诉率不见降低,投诉的不断地来,这样扬汤止沸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我天天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谁来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她一个人踱到楼门口,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
天上是一张愁容满面的脸,空中是总也扯不断的丝。雨水落在地面的水坑里,漾起小小的水泡,那么快,就不见了。
听见两个同事站在房檐下说话:
“还数潘局哩,本来该罚十万哩,找了潘局,还管罚个三四万。要是找了那个呀,哼,一分钱也罚不成。”
这时市消协秘书长打来电话,问她评选消费者满意单位的情况。
青苹说:“我都打电话问了,人家一听说要交钱,都不愿参加,滥了。”
“我还知道太多了?所以今年上半年没搞。不能不搞活动啊!消协的形象是靠搞活动树立起来的……”
青苹听着不顺耳,索性把拿手机的手放下,望着天空发呆。
“喂?喂?咋回事?”
青苹拿起手机,说:“哦,是信号不好。”又听秘书长说:
“今年的报纸任务提前下来了。你跟潘局长说说。订报任务已经列入了目标责任书里了,是市消协考核县分局消协的重要指标,完不成任务一票否决。另外,所里评选重信誉无欺诈企业的事让他赶紧去协调。整顿办已经打来电话了。也真够胆大的,一张票敢收2500!”
刚挂了手机,潘磐打来电话,让她去一趟。
98 闯 祸 的 女 孩
青苹走到楼梯口,迎面碰见办公室和监察室两位主任,就跟他们打个招呼过去了。
就听宁主任说:“还没见潘局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哩!”
“他说打电话了,谁知道哩?说不定根本没打。”是监察室主任的声音。
青苹停下脚步,猜想潘磐发火可能跟她接的一个电话有关。
这两天全局上下都很紧张。省人大暗访组已经来了,两男一女,就住在丽都大酒店。昨天晚上分局开了紧急会议。潘磐通报了这三个人的体貌特征,要求各所尽快通知到每一个商户,发现这三个人,立即报告。
今天上午她接到一个电话,劈头就说:“检查的来了。”
青苹问:“请问你是谁?”
那人说:“我是装饰材料市场的商户。”
青苹直纳闷,心想咋会打到消协?转而想起市场上到处公布的消费投诉电话,也就明白了。
青苹当时正为官司的事烦心,便让他打监察室的电话。
青苹走到潘磐的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只见潘磐铁青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
潘磐一见青苹就问:“小白,装饰材料所说,上午他们那儿有一个商户报告暗访组的情况,打到了消协,你接到电话了吗?”他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然而青苹忽闪着她那睫毛很长的黑眼睛,却说:“我是接到这么一个电话。”
“为什么不报告?”
“我把监察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
“为什么你不报告给监察室?”
这时青苹的手机响了,青苹对潘磐说了句“对不起”,接着电话出门去了。
潘磐很生气,心里说这小丫头,自己闯下这么大的祸,竟跟没事人一样!他真想把她叫进来,训斥一番,然后给她一个通报批评。然而那样的话,青梅还不恨死了我?
外面还在下雨,空调开着,窗户开着,屋子里还是闷热难耐。潘磐拿起一张报纸忽啦啦扇了一阵。
听到电话铃响,潘磐拿起话筒。是余局长打来的,问调查清楚了没有。
潘磐犹豫了一下,说:“我都问了,没有人接到那样一个电话。这是装饰材料所的责任,是他们没有盯紧。”
余局长说:“是谁的责任以后再说吧。现在要紧的是挽回影响。我在市人大找的关系回话了,他们那儿有一个人认识暗访组的一个成员。我今天晚上就要出差去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协调吧,财务上我已经交待好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通报了。”
潘磐说:“只要能搭上话就有办法。你放心去吧,我今天晚上就去。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妥了。”
99美 女 夜 来 市 长 家
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花园小区。倚河傍水,周围是环境幽雅的河滨公园。河道穿过市区拐了一个弯,把这片绿地揽在了怀里。
小区的名字叫锦绣花园,却是名符其实。这里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地上种着一种叫做“塞外昭君”的常绿草坪。花园里冬有腊梅,夏有芍药、木槿,秋有菊花、芙蓉,春有玫瑰、牡丹、月季等等。一年四季香飘不断。
一阵风吹来,送来月季花的香气。香气飘到一棵玉兰树下,湮没在更浓的香气之中。树叶随风摇动,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个女人的倩影。
远处传来汽车的马达声,那女人踮起脚尖朝大门口的方向张望着,下意识地理了理长披发,心里“咚咚”跳了起来。
一辆小汽车缓缓驶到一幢高楼前,从驾驶室里跳下一个人来,快步从车的后面绕过去,开了右边的车门。
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月光下可见其挺直的身材,戴着眼镜。镜片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那男人夹着包进了楼。随着一声车门响,小汽车掉头驶出了小区。
女人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月亮看了她一眼,立刻钻进了云缝里。
女人走到刚才停车的地方,朝楼上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她上了电梯,来到十三楼。站在一扇灰色防盗门前,伸出手刚要敲门,却又象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下了楼。
一棵玉兰树下传出一个女人娇美的声音:
第63节
“您好,唐市长,我是丽云啊……现在走到大门口了。”
几分钟后,十三楼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唐韬这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高脚酒杯,一瓶人头马葡萄酒。
今天对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来陪他。他在外面呆到很晚才回家。
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柔和的灯光洒满了每个房间,但他仍感到空旷和冷落。
“咚咚咚!”
叩门声是那样的悦耳,就象春风吹到冰封的河面上,只那么几下,河便开了。
唐韬打开房门,一股香气裹着一个美人飘然而至,象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又象是从画上走下来的。
唐韬看了她一眼,就觉得眼睛被刺得睁不开。
只见丽云背着紫色的包,一件紫色的乔琪纱连衣裙紧紧裹住身子,露出丰满白皙的臂膀。领口很大,开得低低的。紫色的水晶项链环绕在脖子上,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下面是两座富士山。身体一动,那山颤悠悠的,是剥了壳的松花蛋――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蛋皮。
唐韬把目光移开,笑着说:“原来是丽云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丽云一双秋水眼盯着唐韬,樱口一启,粉面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说着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唐韬又拿出一个高脚酒杯,掂起酒瓶。
丽云忙欠起身,伸手去接酒瓶,笑着说:“我自己来。”
她的手按在唐韬的手上,温软柔嫩,唐韬立刻感到一阵麻酥酥的的东西传遍全身。
唐韬忍不住飘了丽云一眼,正遇见丽云那摄人魂魄的目光。唐韬的目光就象遇到饵的鱼,犹犹疑疑地游走了。
100唐 韬 火 辣 辣 迎 上 她 的 目 光
丽云举起酒杯,眼看着唐韬,说:“头杯酒,我祝你事业发达,步步高升。”
唐韬说:“谢谢,我祝你永远这么漂亮。”
丽云把头一歪,笑问道:“我漂亮么?”
唐韬的目光从她的脸上飞过去,落在她那瀑布一样的头发上,答道:“漂亮。”
丽云想问:“我和青梅哪个漂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俩人一碰而尽。
丽云又满了两杯,举起说:“这第二杯,我祝你生日快乐。”
唐韬略微有些惊讶,眼睛看着丽云的耳环,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那是两只鸡冠花样的紫色水晶耳环,正随着丽云身体的扭动而晃悠。唐韬忽然觉得那付耳环很象两颗心――躁动、不安而又跃跃欲试。
丽云抿嘴笑道:“我不知道谁知道?你的生日是农历七月二十七,对不对?”把头一歪,又问:“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听别人说的。”
“不是,是我自己打听出来的!”丽云说罢,眯起她那双丹凤眼望着唐韬。
“那还是听别人说的。”唐韬的目光掠过丽云的头顶,落到墙上的画上。那是一幅梅园图。他心里有些乱了。
丽云见唐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了,心中一急,冲口道:“我跟你说吧,我是从人事部门那里打听到的!又查了万年历。”
唐韬的心里有些不悦了,心想这个肖局长,档案保密工作是怎么做的?领导的个人档案也是可以随便泄露的?心里考虑着是否把肖局长挪开,脸上却还依然是那么和蔼亲切。
丽云笑问道:“我听青……我听说你最能猜别人的心事,你猜猜,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唐韬一笑,说:“我猜不出来。”
“你闭上眼睛。”
“干什么?”
丽云娇嗔道:“你闭上嘛!”
唐韬闭上眼睛,却仍睁着半只眼。他看见丽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生日快乐!”
唐韬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放着一只精美的缎面礼盒,古香古色的。
丽云两手颤抖着把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心形的观音玉,上面系着一条紫色的丝线。
唐韬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下面。
丽云见唐韬面带微笑坐在那里,似乎在沉思着。不觉神魂驰荡。在她看来,唐韬就象一座大山、一个大海一样高深莫测。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莫不牵动着她的神经,让她意乱情迷。
丽云盯着唐韬的脸,笑着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它能保佑你逢凶化吉,步步高升。”
唐韬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淡淡地道了一声谢。
“我给你带上吧。”丽云说着站起身,走到唐韬跟前,弯下腰去。她闻到一种男人的气息,淡淡的,似有似无。那是一种成熟男人身上特有的气质,沉着自信而又神秘莫测,带着几分贵族气息。潘磐身上没有这种味道。她见到的异性身上都没有这种味道。丽云眼望着唐韬,不禁痴在那里。
唐韬把酒杯放在茶几上,直挺挺勾着头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抬头一看,只见丽云香腮带赤,胸口一起一伏,正火辣辣地望着自己。
唐韬这次没有避开丽云的目光,火辣辣地迎了上去。四目碰撞在一起,唐韬就觉得一股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丽云闭上眼睛。
唐韬望着那两弯象菊花一样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不禁想起一句歌词:一帘幽梦。
丽云仰起脸,等待着。
101 一 个 裸 女 从 卧 室 里 走 出 来
唐韬不由得想去吻那两片玫瑰花瓣。刚凑过去,脑子里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想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英雄,算不算高素质的政治人才。
丽云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脸上象蒙了一块红布,低下头指着手里的丝线,讪讪地叫道:“哎呀,还没有解开哩!”心里慌乱着,手指尖梅花乱颤,那小小的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唐韬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其实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他要让鱼儿自己蹦到鱼篓里。那样的话,今天如何,以后如何,就怪不得他了。他不想留下什么麻烦。
唐韬接过丝线,把结解开。
丽云第二次走过去,在唐韬的身边蹲下去。把那块观音玉系在唐韬的脖子上。
唐韬端起酒杯,不防丽云恰好直起身,头碰在唐韬的胳膊上,唐韬的手一抖,酒杯里的酒溅出来,洒了丽云一头一身。
唐韬连忙道歉。
丽云说:“没关系,我去冲冲。”说罢提着包进了浴池。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唐韬心里的闸门也“忽啦”一声打开了。
那水漫过河滩,漫过堤坝,转眼间就是汪洋一片了。
唐韬站起身把落地灯打开,关了吊灯,把窗帘拉紧,点上一支烟,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听见一阵拖沓的声音,唐韬抬起头,眼睛一下子拉直了,身上微微有些战栗:只见丽云头发在上面松松地挽着。身上裹了一条浴巾,露出浑圆的肩膀和两节嫩藕。两座富士山高高耸起,是剥了皮颤悠悠的松花蛋――不知里面长了松叶没有。
丽云见唐韬两眼喷火盯着自己,就觉得浑身酥麻如醉,连骨头都软了。她走到唐韬跟前,两只胳膊绕在唐韬的脖子上,瘫在唐韬的身上。
唐韬一把抱起丽云,向卧室冲去。
一条浴巾掉在地上,紫罗兰色的。
里间传来丽云的笑声和唐韬吭吭的喘气声。
就听丽云说:“你简直是老虎。”
“上山……虎还是下山虎?”
“是下山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欲死欲仙。”
窗外是一轮明月。月亮从窗帘的缝隙里探进头来,立刻闭上眼睛。却又不愿走开,把耳朵附在窗户上。
就听里面说:“你晚上睡觉还化妆吗?”是唐韬的声音。
“怎么,你不喜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好,我这就去冼掉。”
卧室里传来鞋子磨擦地板的声音。
“让我再看看。啊呀,实在是太美了!”
就听丽云“哎哟”叫了一声,接着咯咯笑起来。
第64节
十几分钟之后,一个裸女从卧室里走出来。嫩滑如绸缎的皮肤,坚挺的双峰,优美修长的大腿,丰满上翘的臀。落地灯紫色的光照在她身上,象披了一层紫色?br/>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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