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短暂地嗯了一声,算是肯定,很难受,生不如死,感觉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
“恩人就是征北王吧?”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凌陌并不要求听到答案,而是继续道:“征北王收复函谷关,我们都有目共睹,但是,皇上却在战胜了之后同意和亲,让妖娆军师和亲,却是我们这种小民无法理解的。”
“……”莫离沒有说话,他能理解,所以,他才眼睁睁地看着景惜言离开。
但是,此刻,他好恨,好恨他那么爱锦夏,好恨他那一切为锦夏着想的心,好恨,从小教育他忠于锦夏的父皇母后以及所有人。
“如果你最爱的人将要嫁给别人了,你会怎么做?”莫离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一直都在逃避现实,一直都不敢去相信,这就是事实,不敢相信,景惜言就要嫁给别人了。
凌陌不敢相信,莫离这是要给他说心事吗?
即使他很不能相信,妖娆军师和眼前的男人相恋,但是,他昨晚那么痛苦的表情,绝对做不得假。
而征北王这么优秀的男人,也确实值得被喜欢。
很多事实巧合证明,这就是事实。
“我会把她抢回來。”抢回來,如果那个人是他最爱的人,他怎么能容许,她的幸福,不是自己给的。
凌陌虽然年纪小,但他内心坚定,做事动脑。
每个人的一生,只会有一个爱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别人?
莫离摇头苦笑,他怎么会想起问他呢?这个人,只是他曾经救过的一个小鬼而已。
不是生在帝王家,谁又能理解他这种感情呢?个中曲折,却是常人想也想不到,内里还有那么多利益纠缠。
“你不在南海,跑來京城干嘛?”莫离调整了情绪,问凌陌道。
“额……”凌陌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怕莫离有危险,跟着那些官兵而來。
“额什么,说啊?”莫离追问道。
“当时你不是被抓了,我怕你有危险,就一直跟着,希望有机会把你救出來。”凌陌有些羞涩地道:“却不想,一直都沒机会,直到你被送进宫里。我不放心,就一直在京城等着。”
“我和你萍水相逢,你何必,为了我,背井离乡。”莫离有些感动,沒想到,在他绝望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为他的安危担心,还从南海,跟到了京城。
“怎么会是萍水相逢,你为救我而受伤,最后因伤晕倒,才会被抓的,我要负全部责任。”凌陌急切地道,他不喜欢莫离说得和他一点关系都沒有,如果沒有莫离,他也许就活不成了。
他行走江湖,遇见过很多好人,但是,这种素不相识就为人挡箭的,还是第一个。
莫离的人品,早就让他膜拜了。
如今,知道他是征北王,更是敬佩。
莫离将凌陌带回夏晨烨后來给他分配的王府,然后进宫去见夏晨烨。
“大哥,你昨晚沒事吧?”看莫离一脸苍白,又听夏慕秋说莫离喝醉了之后就一个人闯入夜雨中,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在景惜言走后,他就一直萎靡不振,常常与酒为伴……
“我想去函谷关。”景惜言去和亲,那么,函谷关和西里的交接也快了,需要一个主事的。
而莫离,则更想去练兵,如果,锦夏真正强了,是不是就可以,把景惜言抢回來?
明知是妄想,莫离还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不做些什么,他觉得,他就要疯了。
但夏晨烨却有他的考量,当然不能再让莫离回那个伤心的地方,主持交接工作,其他人也可以。
“南方海盗猖獗,你去南方吧!”
第一百零六章天南地北双飞客
第一百零六章 天南地北双飞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莫离本來还要抗争一下,想到函谷关去,送景惜言一程。
但看到夏晨烨眼里的不信任,他沉默地答应了。他去过南海,见过那里的海盗烧杀抢掠,既然函谷关战事暂了,那他也不用再去。
至于练兵之事,景惜言曾留下练兵的方法,杨无涯等几个将军只要照办就好。
像刘百川这样的老将还在函谷关,也翻不了天。
遥遥地向西北挥了挥手,莫离领着凌陌,带着他的亲卫队,朝南方而去。
“大哥,你难道你沒想过,抢亲?”凌陌很合莫离的胃口,何况,自从和景惜言在一起后,他也试图真心地与人相处,凌陌的单纯善良,就让他想起景惜言,于是,他把凌陌认做小弟。
“想过。”莫离骑在马上,映着青山绿水,眼眸里波澜不惊。
怎么会沒想过,造反这种事都想过,他甚至想放弃一切,带景惜言退隐山林……但是他作为锦夏的征北王,他对锦夏负有责任,怎么可以任性。
几次,想要带她离开,他最后都退缩了。
如果,他们一起努力保护的民众,因此再受战火离乱之苦,他和景惜言都不会觉得幸福。
很多时候,不是他们真的很伟大,而是时势所逼,不得不如此选择。
“咦?大哥忠君爱国,我以为,你不会想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凌陌天真地道。
莫离宠溺地道:“大哥也是寻常人,也想要保护自己爱的人。”
一直最想保护她,说过了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的,如今,食言的是自己。
誓言,是不是从开始说的时候,就注定是谎言?
“你以后如果遇见喜欢的人,一定要对她好,对她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毕竟,茫茫人海,相遇难,相爱更难。”莫离叹息地劝道。不去看凌陌不住地点的头,他打马往前跑去。
这段日子以來,过的日子就是那种,进不得,退不得,无事可做,无路可走……憋得他差点内伤而亡。
怒,不可说;痛,不能喊;倦,也不得休息。
凌陌在后面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想到了铁汉柔情四个字。
大哥一生,辉煌无数,身份贵不可言,武功高强,领兵无数,却,也过不了情字一关,一旦动情,就是一生。
我也想要这样的感情。凌陌在内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他也想要一个温柔聪慧的爱人。
景惜言已经到达函谷关,傲寒等人都已经知道她和亲之事,内心悲愤不已。
但她之前让白桑羽带景惜言离开过,后來的事,也知道一些,她师父都说了,和亲是势在必行的事,她也有些坦然,毕竟,她是最信命的。
刘百川是铁血军人,最见不得和亲这种事,但他年龄大了,经历得多,也看得多,身边又有冰语,自然知道,此刻,他无力改变。
所有人都來拜见安和公主,而不是妖娆军师。
景惜言却冷冷的,别人行礼,说话,她不在意,也不答话,根本和之前的妖娆军师判若两人。
晚宴过后,傲寒才能和景惜言单独相处。
“惜言,你今晚的表现,会影响军心的。”傲寒道,她知道景惜言对这些士兵的影响,也知道,如今,沒有灵魂的景惜言,让那些铁血汉子有多难过。
她又何尝不是,为这样的景惜言难过。她本是智者,如今却做着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做的事,按景惜言之前的说法,这是对人才的浪费。
锦夏失去这样的人才,大概损失不会比战争來得少。
“傲寒,军心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去和亲,萧云轩就不会对锦夏用兵。而他们,暂时也不用再去战场拼杀了。”景惜言叹了口气,也许,她该为她还有这么个作用而感到荣幸呢。
好事,她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挽回那么多人的生命,可以解救千万个家庭于水火。
“惜言,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们也都舍不得你……”傲寒说着,声音已经哽咽了,眼眶里,更是有晶莹的水珠在打转。
把傲寒搂入怀里,伸出干枯的手为她擦泪。
一股强大的离愁填满她的心头,傲寒是全心全意为她付出的人,当初,为了见她,她放弃自由,进宫做了她的侍女,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战场,她最拼命,为她练兵,出战,不辞辛劳……
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她都陪着,不管什么时候,傲寒都惦记着她。
除了前世的父亲,从來沒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
“我走了,我不再是军师,你也可以不用做将军了,回你的江湖,做一个自由人吧。十年不战,夏晨烨能够培养出新的将军。”景惜言想要傲寒离开,她怕,如果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那么,沒有了她的傲寒,在军营,会不会,困难重重。
命运,真的这么折磨人?
她不信命,但其实,很多人的命,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走不了。”傲寒道,如果能走,在莫凝走的时候,她就走了。
她对这战场的眷恋,还有她那群兵的眷恋。她想把她们练成一支铁军,以后,让别国再也不能欺负锦夏,再也不要有和亲这种屈辱的事发生。
景惜言好像能感到她的不舍,叹息着拍着她的背,在内心祈祷她一路平安。
“惜言,莫离是不是沒有去见你?”想到白桑羽带回來的消息,她对莫离很失望。明明是那么深情的两个人,都已经经历过生死,在最后关头,竟然闹得这么不愉快。
莫离是胆小?还是沒有担当?
“不说这个。”景惜言倦倦地道:“以后沒战事了,你就趁机给我生个小宝宝,到时候,让他和林南做结拜兄弟,或者,兄妹也好。”
“林南是我师弟,该是我孩子的小师叔。”傲寒故意拿辈分出來说事。
其实景惜言是最不注重这种辈分的事,对她來说,师父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而辈分上,除了对师父尊敬,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她从來不是迂腐的人:“小师叔怎么了?要是将來他们两情相悦,我这个娘亲不在,你还得好好帮我张罗婚事呢。”谈起下一辈的事,景惜言的心里终于好了些,再不是绝望,而是希望。
希望下一辈,别再受离乱之苦。
景惜言后來又见了刘百川,凌空,刘志奇等人,虽然她不是军师了,但,很多事情,还是放不下。
交代了练兵的重要性,还要求他们在她设计的基础上自己创新,发挥各自的优势,势必要超越她。
最后,刘百川单独领了冰语來见景惜言。
“小女子冰语见过安和公主!”冰语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越,然后抬起头來。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冰肌雪肤,一双深幽的眼眸,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果真世外高人!”景惜言花痴地道,对于美人,她一直沒有自制力。
“公主过讲,小女子不过是山野粗人。”冰语微笑着道。
“别客套了,和惜言就别说那些沒用的话了,又不是什么外人。”刘百川不耐烦地插嘴道。
“对对对,别公主來公主去,都是一家人,叫我惜言就好,也别谦虚,我确实是喜欢冰语这样的人,聪明智慧,还长这么美!”景惜言赶紧接口道,还给冰语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惜言。”冰语接过茶含笑道。
冰语确实是世外高人,兵法阵法,都很精通,就是政治,也有涉猎。
她说景惜言的治军理念很好,很值得推广,还有练兵,制作武器,发明新武器这些提议,都很值得去实践……
景惜言见她这么有智慧,又对刘百川这么好,虽然不情愿谈及军事,但还是和她说了很多,只希望,在将來,能有些用。
“大哥有名将之风,而且,此后十年,是锦夏培养新将领的时候,冰语一定要辅佐好大哥,将來,恢复护国公一门荣耀。”即使她把荣华富贵都看做浮云,但,他们都是红尘中人,这些,也才是正常人的需要。
伟大的理想,其实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这就是她一直让夏晨烨备齐军费的原因。
如果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却温饱都解决不了,得不到物质上的支持,光有伟大的理想,他们最后也会背叛理想的。
萧云轩的迎亲队伍在函谷关下等待,礼官则带着礼仪进入函谷关办相关事宜。
楚渐离是迎亲代表,他要求见景惜言,也想了解景惜言的身体状况。
锦夏这方面,这一次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让他见了。
“楚渐离见过安和公主!”楚渐离行礼道,他身着白色的礼袍,仍然风度翩翩,气质超然。
如果除去帝国军师这个身份,他确实长得很称景惜言的心意。
“楚大人远道而來,辛苦了。”景惜言懒懒地应付道。对于和亲的一切事宜,她都不合作。
第一百零七章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
第一百零七章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
后來楚渐离再说了什么,景惜言都沒听到,她处在那种似梦似幻的状态,心中无悲无喜,仿佛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楚渐离也被景惜言的状态吓到了,仿佛被魔怔了。
唤她不应,问话不答,若不是她还能自行喝茶,她都要冲上去把脉了。
她脸上带着的那层似梦似幻的笑,仿若少女得到了心仪的物件,又好像是仙女临凡时,对一切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欣喜……描摹不清。
“惜言?惜言?”感觉有人在唤自己,景惜言才从那梦一样的状态清醒,她一个激灵。
好生奇怪,刚刚那种状态,仿佛要把她吸进去,沒有具体的实物,却包罗了所有感官上的愉悦……
“傲寒,楚渐离走了?”见会客厅里已经只有她和傲寒二人,景惜言倦倦地伸了个懒腰道。
“嗯,见你精神不好,就走了。”傲寒轻轻给她顺着气道,离别的日子,越來越近。
“带我出去走走吧,这河山,这一走,也许就再也回不來了。”景惜言站起來想要换身随意的衣服,却只觉一阵眩晕。
“怎么了?”傲寒赶快扶着她问道。
“沒事,带我去换一身衣服,要白色的。”原來因为已经封了公主,而且又要大婚,给她做的衣服不是大红就是浅红,看着闹心。但她觉得和那些人无甚话好说,就一直默默忍受着。
“然后,用轮椅带我出去吧,腿软。”
傲寒推着景惜言在军营里慢慢走过,天已近黄昏,很多士兵训练已经收兵,见到她时,都默默地行礼。
明明有温暖的夕阳照着,气氛是诡异的沉默。
“明明什么都不愿意管了,但,看见他们这种状态,我很担心。”景惜言皱着眉道。
“放心吧,他们不会闹事的,现在所有士兵都比以前还要乖顺。”傲寒道。景惜言奇怪,怎么会是这么个状态:“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梦,如果他们变强了,就可以把他们的军师抢回來。”傲寒推着景惜言往前走,边走边道:“所有人都不愿意你去和亲,但是莫离说,只有他们变好变强,你才不用和亲。”
“……”
景惜言不再答话。
莫离……
她觉得心里有深沉的痛,将自己缩着一团,呆呆地看着前方。
后天就是锦夏和大萧在函谷关交接的日子,也是,景惜言穿着大红的嫁衣,离开锦夏的日子。
景惜言很有故国情缘,即使,这里不是她的故国,但她内心深处,早就把锦夏当做自己故国。
这里的一切,和天朝那么像,冥冥中,界限已经模糊。
而她,还希望临别前,可以再见那人一面。
莫离南下的途中,突然调转马头,打马北上。
“王爷,不可以!”有人阻拦。
“挡我者死!”莫离大喝一声,扬长而去,凌陌则一直跟在他身后。
在跑死了几匹马,莫离终于在大婚的凌晨到了函谷关的城门下,他跌下马背,爬到城门下,缓缓地靠着,闭上疲惫的眼睛。
凌陌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前,不知道,是不是要去给他叫门。最后,他也找了个可以靠的地方,缓缓坐下。
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就脏得看不出颜色,脸上也带着一层灰,形容憔悴,他不像王爷,倒像是流浪汉。
“哈哈!”有低哑难听的笑声传來,凌陌借着月光远远看去,只见一口狰狞的白牙。
他慢慢地爬到他身边,问道:“大哥,要喝水吗?”他见识到了莫离这几日不要命地赶路的样子,中途,不食不饮,完全是自虐。
近了,他看见他眼角的泪。只有一滴,顺着他眼角,滑入发髻。
“如果见到她,我该说什么?”说我后悔了,咱们不嫁了?还是说,祝你新婚快乐?
“……”
凌陌沒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沒有爱过,要嫁的人,于他來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这个陌生人,是他大哥最爱的人。
天将破晓,有大军到了城门下,是大萧的军队,迎亲的队伍。
莫离和凌陌,被当做流浪汉,赶到很远的地方。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城门也已经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彩衣纷飞。
中间豪华的大型花轿,端坐着嫁衣如火的人。
景惜言突然站起來,一把扯掉红盖头,穿着繁复的嫁衣,在众人來不及反应的瞬间,从花轿上跳下。
好在莫凝是高手,反应也快,扶住了她,也就沒受伤,但还是引起一片哗然。
杨无涯和楚渐离都赶快赶到花轿旁,询问发生什么事,景惜言却只是怔怔地朝一个方向看着,有泪水自眼角滑下。
“公主?”有人小声地叫道,景惜言却沒有反应。
杨无涯寻着景惜言的眼光看去,终于,也跟着一怔。
那高挑的身形,凌乱的发下,是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双眼,即使看不清,也知道,他正朝这里看來。
他怎么來了这里?
皇上说他去了南方,來得也太快。
景惜言痴痴地望着那孤傲的身影,即使只是远远地,她也知道,那就是他。
自从她要和亲,关于他的一切,就好像被隔绝了。沒有人告诉她他的消息,沒有人告诉她他做什么去了,沒有人会提到。
她当他负心薄情,却无比期待,再见到他,寻一个答案。
如今,他站在哪里,看着她。
却也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沒说,什么也沒做。
世界安静了,沒有人说话,沒有人喧嚣,只有她和他。
带我走。她在心里默默地道,如果真有心有灵犀,他会听到吗?
杨无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做表示,楚渐离虽然被刚才的气氛所感染,但反应也最快。
“还请公主上轿,我家主上就在前方相迎。”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却说着最灼人的话。
景惜言被强行送上花轿。
送亲的大军就这样远去,莫离一句话也沒说。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江水未竭,怎敢与君绝。”莫离说着大笑了起來,眼里早就沒有绝望,而是快意。
“大哥?”凌陌疑问地叫道,莫离却沒理他,而是朝函谷关而去。
去他妈的海盗,他就不信,沒了他,海盗还能更猖獗。更何况,有景海鹏那等大将不用,要他做什么?
如果现在努力,是否还來得及?
十年休战,十年休养生息,十年练兵,难道还抢不回來?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短暂十年,我等得起,惜言,你也要等得起。
夏晨烨在京城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景惜言的:我愿意和亲,但,有一个条件,如果林南不愿意,他今生都不用姓夏,不用履行姓夏的义务。如果你做不到,后果自负。
威胁,这是裸地威胁,夏晨烨生气地将信纸啪在御案上。
但是,景惜言的能力,他见识过。她留下的那些策划,哪一个拿出去,都是前无古人,后无來者的,只要实施了,锦夏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这个条件,夏晨烨是被迫接受了。
第二封是莫离寄的:我要留在西里,这是用她换來的城池,我得让这里,在十年后,仍然是我锦夏的,得让这里,十年后,有出兵大萧的能力!
他不知道,现在说这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但夏晨烨默默地忍了。
很好,你们都很有想法,就留我一个孤家寡人!
发怒之后,夏晨烨抱着头缩在桌脚,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发出诡异的声音。
西北的困境解除了,他用他最爱的女人,用锦夏最有才的女人,换十年休战。
她走之前,还为锦夏费尽心力地写策划,写治军守则。她在函谷关,还一个个地交代事情,好像后事。她为锦夏,尽心竭力。
“我混蛋!我对不起你!我不配,我不配……”一开始是声嘶力竭地大叫,然后,是低低的呢喃:“我不配,爱你……”
“你确实不配!”白桑羽因为某些事情,并沒有离开京城,这日,他刚好路过夏晨烨的书房,就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出口嘲讽道。
抬起头看到右手出空荡荡的白桑雨,夏晨烨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太大!
慕秋的双腿,眼前人的右手……还有万千战士……
“她还会回來的。”夏晨烨肯定地道。
会回來的,我们都不允许她不回來。
都被你们伤透了心,回來有什么用?
白桑羽很想大叫道,但是他忍了,眼前的人,是真的痛苦,他眼里的晶莹,只是碍于皇帝的尊严,才沒有落下。
罢了,爱恨是他们的。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那个深受伤害的人,是他最珍视的朋友。
他们最好祈祷,十年后,她的心未变,情未变!
多情自古伤离别。
景惜言其实不是多情之人,她的冷淡无情,只有深入接触才知道。
萧云轩站在大军的前面,迎接他最昂贵的新娘。
这是用战士的命,用一座城换來的新娘。
她着火红嫁衣,她心不甘情不愿,嫁做他的新娘。
第一百零八章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第一百零八章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锦夏的大军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可以和大萧的士兵这般和谐地相处,为同一件喜事奏起乐章。
可惜,这喜事,是不得他们祝福的。
他们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变强,变强,再变强。然后,抢回属于他们的妖娆军师。
在西里,杨无涯和萧云轩举行交接仪式,景惜言出席仪式。
然而,她只是着一袭红衣,冷淡地坐在那里,看着别人在用她交易,在数着用她交易而來的果实。
“呕……”只觉一直烦闷,就吐了出來。亲身体会,景惜言才知道,原來人真的可以被事情恶心到吐出來……
萧云轩被景惜言的反应吓着了,不顾正在进行的严肃仪式,赶快拿了手绢给她拭擦嘴角,吩咐道:“渐离过來看看……”
“……”
对于自家主上如此沒出息的表现,楚渐离已经无力吐槽,只得过去为景惜言诊脉。脉象有些紊乱,但,还在正常范围内,这呕吐……
“公主身子无碍,应是路上乏了,又沒休息好,才致呕吐。”虽然不知道原因,楚渐离还是胡诌出來一个,他也知道,景惜言根本沒心思揭穿他。
“惜言,有哪里不舒服?”萧云轩有些不相信楚渐离的话,就问景惜言道。
“……”
景惜言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看萧云轩,却一个字不说,二人对望,气场十足的暧昧不清,不,是无比深情。
萧云轩被她那水灵灵的眸子,迷得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旁边的杨无涯终于看不过去,咳了几声,想找回存在感,却被萧云轩严肃地看了一眼,被镇住了。
再无人敢说话,萧云轩道:“今日就到这里,我们明日继续。”说罢抱着景惜言扬长而去。
经此一番折腾,天下就传出了这么一折流言。
妖娆军师景惜言和大萧太子萧云轩本就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早就私定了终身,而被锦夏的皇帝夏晨烨生生拆散。景惜言为争取和萧云轩在一起,和夏晨烨抗争,历时八年,终于获得自由嫁娶的身份。而萧云轩,为了景惜言,几次大军压境,最后,竟然为了景惜言,放弃已经到手的西里,并承诺十年不再入侵锦夏……
如此流言,有理有据,若不是身在其中,莫离都要信以为真。
锦夏的军队里,都有流传,甚至,也有人相信了。
毕竟,景惜言在军队的日子,一直不得夏晨烨的只言片语,只有重伤差点死了那次,夏晨烨才亲赴战场看望,这些,都被有心人看着的。
莫离气得掀了桌子,而她越愤怒,练兵就越狠。
因为这流言,他听起來都会信以为真,如果,他不是深知其中内情。
而景惜言和萧云轩,确实是表兄妹关系,小时候,曾经一起生活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确实不是空|岤來风。
甚至这私定终身,也不是不可能。犹记得景惜言从萧云轩那里要了一对玉佩,后來送给了傲寒和白桑羽,如今想來,更像是定情信物……
景惜言被萧云轩劫走,却因为她的伤势,又送了回來。
还有上次,景惜言去七侠镇见萧云轩,回來之后身体便变差了,精神也不太好,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这越想,莫离也就更不是滋味。
也许并不是萧云轩横刀夺爱,而是他近水楼台。如果萧云轩有和他一样的机会,景惜言会不会选择的是他?
和萧云轩比起來,他莫离的爱,确实单薄……
而景惜言则在萧云轩的一路呵护下,抵达大萧的都城弈城。
那折流言,早就到了大萧,大萧民族虽然民风彪悍,但又带着质朴,最喜这种浪漫的故事。
对于爱情,他们有自己的执着。
所以,即使景惜言是用一座城和一个十年的承诺换來的,他们也沒有迁怒,而是祝福。
距城门三里,就有百姓相迎,气氛热烈,好似迎接得胜而归的英雄。
景惜言红衣如火,被萧云轩抱在胸前,骑在马上。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有些抗拒,但那么多大萧百姓面前,她只得顺从。看起來,确实很是亲密恩爱。
她可以明显地感到萧云轩的情绪变化,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也笼罩着她。
如果她只是世间一枚小女子,那么,她应该为他的气势臣服,为她给的一切感动到痛哭流涕。
得到那么多人的祝福,是多么的不容易!
得到天下人的肯定,又是多大的荣幸!
城门口,是大萧皇帝带着百官相迎,气氛严肃热烈。
萧云轩先下马,再温柔地将景惜言扶下马,一起给大萧皇帝行礼。
跪下去行礼的时候,景惜言内心就开始腹谤了,尼玛,又不是仙去了,还让老娘在这里跪來跪去的……
当然,大萧皇帝是沒看出她的心思的,他用和蔼温和的目光看景惜言,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是满意她这个儿媳妇的。
虽然景惜言不明白,她现在瘦不拉几,虽然化妆了,也掩不了的憔悴,哪里能得人喜欢了?再说,她曾是锦夏贵妃的事,也是天下皆知的,为什么?萧云轩不介意,他爹也不介意?大萧的百姓也不介意?这个民族,难道这么宽容?
过了一些基本要走的过场,萧云轩就体贴地让人带景惜言去休息。
由于还未举行大婚典礼,景惜言被暂时安排在一个豪华的驿馆。
终于摆脱了摆脱了大萧的人,只剩下莫凝,肖云和景惜言。景惜言生气地哗哗把身上喜庆的红衣服脱了,甩掉脚上的红色靴子,扯掉头上的发饰……
“草,,”
景惜言爆了个粗口,趴到脸盆那里吐了半天。
肖云和莫凝看她痛苦的样子,眼里都是心疼。自从在西里吐了一次之后,她就经常这样呕吐,有时候,胃内容物吐完了都还在干呕。
肖云为景惜言顺着背,莫凝为她倒了一杯茶漱口。
“大人,既來之,则安之。萧太子对您的好,我们的都看在眼里,那绝对是真爱,否则,沒有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的。”莫凝劝道,肖云也点头道:“大人也不能总这样,您这样吐,身子会受不了的。”
景惜言苦笑,帝王的情,有多少是真的?
当初她还是惜贵妃的时候,夏晨烨对她,也是极尽宠爱的,甚至到了纵容的程度,但他也同样,绝情地给她喝绝子汤,下慢性药……
真爱,只能在传闻中。
“我沒事了,洗洗睡吧!”景惜言吐完,坐在矮塌上困倦地说道。不想去想什么真爱,不想去管明天会怎样,她很累,以后,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情等着她。
她发现自己突然回到了小时候,很怕遇到不能把握的明天,很怕那种不知道明天安排的日子,这种感觉让她恐惧……沒有安全感。
是夜,景惜言因噩梦惊醒,而萧云轩就站在她床前。见她被惊醒,额头上还有汗水,就拿了手绢温柔地给她拭擦。
“做噩梦了吗?”他温柔地问道。
“……”
景惜言沒有说话,只是不舒服地将自己的头从他手下移开。她沒有质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到了大萧,就是他的地盘,他想怎样就怎样了!景惜言自暴自弃地道。
“刚來这里,不习惯吗?我为你修了府邸,都是锦夏的风格,等你嫁过去,就住那边。”萧云轩坐到床边道。
“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是个安身的地方。”天下之大,却无处安身,沒有哪里,是她的归宿。景惜言苦涩地笑。
“这种事,怎么可以马虎,你再过几天可就是太子妃了,将來我登基,就是皇后,不管是吃穿住行,都得是最合适的。”最合适的,不是最好的,他知道,她不追求那些,她基本上不用任何首饰,衣服也不是奢华的,都是最合适的。
景惜言却怔怔的,太子妃,皇后,这些,都代表着一个女子在这封建社会的最高荣耀,但是,她不需要。
她只要一个平凡的家,一个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如此简单,却都是奢求。
不想再理会喋喋不休的萧云轩,景惜言翻身打算继续睡觉。
却不想,萧云轩除了衣袜,揭了被子,躺到她的身边。
景惜言唰地坐起來,怒目看着萧云轩,问道:“你干嘛?”
萧云轩一脸理所当然地无辜答道:“睡觉啊,你做噩梦,肯定怕了,我睡你身边,这样你就不怕了。”
景惜言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却很坚定地表达了:你若不滚下去,那就都别睡了。
萧云轩心想,别这么狠吧,他都累了一天了,想睡媳妇身边,也不得允许。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互不退让。
最后,萧云轩败下阵來,爬到床下,委屈地道:“那你睡吧,我看着你睡了再走。”
看他坚定的眼神,笃定是景惜言不睡着,他是不走了,景惜言无奈,就由他去,自己睡了。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侧身睡去的时候,景惜言想到了这句话。
如果不是仗着萧云轩爱她,她又怎么可能让他妥协,让他处处忍让。
作为一国太子,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他的耐性,又有多少?景惜言觉得,自己这好像是在玩火。
而玩火者,必有自焚的一天。
萧云轩看着景惜言睡下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做了这么多,却得不到她的一点感动,甚至,换來的,只是怨恨。
早就想放她自由,却办不到。这也是帝王的自尊和独占欲在作祟。
落寞地转身离开,萧云轩也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第一百零九章她都是他爱的那个人
第一百零九章 她都是他爱的那个人
不管你愿不愿意,很多事情还是会如期而至。
萧逸自从知道自家大哥为了娶那个狠毒的景惜言而放弃辛苦打下來的西里时,差点就赶到西里去和萧云轩大吵一架。
他恨景惜言,恨她不杀他,却毁了他。
他毁了一个将军的尊严,毁了他的一生。士可杀不可辱,但她辱了他,让他如此卑微地活着。
但是,即使他百般否定,他父皇还是允许了他大哥的婚事,也同意他大哥娶景惜言为正妃。
他见过景惜言,不过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子,那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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