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霹雳同人)[霹雳]玈人归处(说太岁X天罗子)

分卷阅读9

    少年不知饮了多少酒,醉生梦死间,颠颠倒倒又来到说太岁的墓前,“师父,我到底算什么?我只是一个附属品,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你却为我做了世上最悲哀的人,你看,多不值得!”

    “我以为是我转了沐灵山的命,所以我才不得不承接属于他的天命,原来,从最开始,这本就是属于我的宿命,即便我失去形体,与你相依为命,原来也是一场算计,师父,天罗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上天已经足够残忍,从我身边夺走了你,原来,连我的存在,也该一并抹去,人世几多荒唐,师父你说,天罗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声声句句,如字泣血,无法落泪的人,哽咽相问,坟下的人无法作答,蓦然大雨霖霖,如同苍天之泪。心怀铅沐雨,靠在说太岁的坟前,睡了过去,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主人此刻的痛苦。

    ☆、入梦

    而远在仙山之处的说太岁,已然沉不住气,他心乱如麻却苦于无法走出仙山。所谓仙山,便是人身死后所到的地方,没有执念的人从冥界轮回转世,而有执念的人,困于仙山,守着前世的记忆,蹉跎着岁月。

    仙山远隔人世,云雾缥缈下,有一处名为忘川的河,与冥界的忘川同出一流,皆是忘却前尘之意。仙山不过是冥界的一个支派,是为开导执念深重之人所设,而说太岁在此,自然不言而喻。

    黑后特地恳求冥界之主前来仙山见他,他得知了阎王布局的一切,原本身死后便再也不曾跳动的心,俱是担忧。他通过转世镜看到了天罗子的种种,看到他如此崩溃更是心焦,他一心守护的人,那个爱笑的少年,此刻如此绝望。

    仙山设有结界,若有魂灵想要出境,就必须走完忘川这条河,经受魂魄被撕裂的痛楚,而忘川,一望无际。很多魂灵都无法挨到终点便魂飞魄散,连转世之机也无,说太岁凝眉间,脚已踏了出去。

    蓦然,风过处,有人一袭白衣赤足,踏水而来,水上的人明眸皓齿仙姿绰约,眉间一朵雪莲花钿。她翩然而至,阻止了说太岁的动作,“你想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给他留吗?”

    说太岁动作一顿:“若他有失,我在此也毫无意义。”女子掩唇轻笑:“你总是让他自己做选择,直到现在,你还是在为他决断。你对他已经足够残忍,因你的期盼独活于世,连来陪你也不敢。”

    说太岁手握成拳,心中心绪层层叠叠:“我不容他有失!”白衣女子却笑:“他的天命已至,你无从改变,也无力改变。若他有魂入黄泉,你就是他最后的救赎,但我看,这个少年应该来不到此处,因为他,将身销魂散。”

    说太岁不是容易被挑拨的人,他本沉稳,却因最后一句话失了分寸,“他是天罗子,不是阎王,为何要如此对他?他做的,难道还不够吗?他要修的佛,要走的路,为何这般残忍?”

    女子微愕,而后失笑:“与你相处数日皆不见你表情有过变化,我还以为能劝你放下,原来你的执念,与他一样深重。只可惜,你等不到,留在此处只是浪费时间,我不是命运之神,就算你问我,我也无法回答你为何天意如此安排。”

    说太岁微怔,而后入了忘川:“既然等不到,那不等也罢!我会去见他,陪他走完最后一段散魂之路!”河水中有强大的灵气护持,甫入水,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堪忍,他却一声不吭,仍淌水前行。

    女子轻叹,手腕翻转间,腕间银铃乍响,卷起水浪将人带回岸上,“我从不怜悯世人,也从不轻看世人,你的执念让我钦佩,我可以破例,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们来赌一次如何?”

    说太岁沉声:“我不会用他的性命做赌注。”女子以袖掩面,独留一双灵动的眼:“我赌的是天命。我见过太多执迷之人,但所等待的都有结果,而你,是唯一一个,将连最后的期盼也没有的人。”

    “你若不赌,我只敢保证你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赌注为何?”“为我引渡百年,然后前往轮回。若我输了,我为他重聚灵识,重塑身躯,续命转生。”“好,如何赌?”

    女子轻笑:“你答得如此干脆,是笃定自己会赢么?若我没记错,你前一个赌,输了,连赌约也未兑现。”说太岁垂眸:“那个赌,我从不认为是赌。”他从来,不敢拿天罗子做赌注。

    女子闻言笑意更甚:“真是会狡辩,我名唤玲珑。我们就赌,天命之后,天罗子是否留魂于世,你要赌哪一方?”说太岁抬眼,神色坚定:“我绝不会输!”玲珑巧笑盼兮:“我也拭目以待!”

    她二指并拢,忘川中蓦然冒出一艘小船,玲珑抬手:“请。诺大的仙山只我一个,又有很多如你一样执迷不悟的人,我实在不得闲,老实说,我很期待你为我分忧。你只有一天的时间,逾时魂飞魄散,绝无留情,望你千万好自斟酌。”

    说太岁微微颔首:“多谢,我会准时回来。这段时间,我可为你引渡。”玲珑失笑:“不必言谢,这是公平的赌,因为我看过太多天命残忍,但愿你,能得到上天例外的垂怜。”

    小船顺水而去,载着一个满怀思念的人,与一颗虽忐忑却坚定的心。玲珑负手而立,身后有翅膀扑腾的声音,而后是一声脆生生的童声响起:“你逾矩了,冥主会生气,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玲珑却不以为意:“他有哪一日不生气?我只是打了个赌,又未出手相助,这是我最后一个赌,第一百个执念背后,是希望还是绝望,我仍期待。”冥蝶所化的幼童偏头看她:“你是不是做了太久仙山之主,也被执念传染了?”

    玲珑摸摸她的头,笑道:“约莫是吧。”幼童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人死了还放不下,真是不懂世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子进了忘川水。我要回去报告冥主了,你就等着惩处下达吧。”玲珑脸上却并无惧怕:“真是无情啊。”

    说太岁乘舟而行,水面波光嶙峋,照写着曾经种种,眼底心头,皆是最放不下之人的模样。幽幽一声“天罗子”,道不尽心中眷念,诉不尽心中情意,更说不完心中担忧。

    趴在墓前睡着的人,忽然放轻眉眼,心心念念之人,携风带雨,蓦然入梦而来。梦中是最熟悉的夜洞,洞中端坐之人,是魂牵梦萦之人。天罗子定在原处,眼轻颤,手轻颤,声亦颤:“师父。”

    他不敢动,生怕惊破这美梦,说太岁自然的招呼着容貌已改的少年:“天罗子,我回来了。”天罗子内心狂澜,他伸手想要拥抱眼前之人,手却如穿过云雾,空无一物。

    他惊慌失措,如同幼时一般唤着:“师父!”说太岁缓声道:“如你所见,这只是梦境。”天罗子呜咽:“连在梦中,我也无法碰触到师父你吗?”说太岁却笑:“你变了容貌,连心亦变了吗?”

    少年抬眼,摇头:“我的心,从未变过。”“那你又为何迷茫?”“因为我发现,我不是我自己,我的心,又算什么?师父你可知,我好想你!修佛之路太苦,我已不知自己一路走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起名废,请不要吐槽玲珑这个名字o(╥﹏╥)o

    还有仙山,大家都明白,霹雳的仙山一堆本命墙头╮(╯▽╰)╭

    ☆、天命

    天罗子神情痛苦,可想而知他曾遭遇了多大的磨难,“我明白,但你的存在若是毫无意义,那我又算什么?你连我存在的意义也要抹杀吗?”少年惊愕下有些惨然:“不,不是,我曾答应师父要好好活下去,但如今我却不知这个我,是谁,师父豁命所护的,又是谁?”

    “佛说我是一个六亲关系皆不存的人,我的存在根本不是我以为的自己,师父你却为我甘愿做无名之人,我怕你不值得,怕你也不要我。你从不曾入我的梦,我还以为,你知道真相,也要弃我而去。”

    说太岁凝眉,虽无法碰触,却仍是拍了拍他的肩:“你是天罗子,是我唯一的徒弟,是我唯一的挂念,你若连自己的存在也要怀疑,才是让我不值得。既然你的天命早就注定,那你不如好好面对,你的母亲,还有我,都会在你身后。”

    “不管接下来的路有多苦,你都要走下去,因为那是属于天罗子的路,不必担忧,不必害怕,我会等你。”天罗子垂首,欲哭却无泪:“师父你骗我!你从来不等我,不等我长大,不等我表明心意,你一直都骗我!”

    说太岁心下微动,情意蔓延,他展眉一笑:“这一次,我会等你,因为我也有许多话不曾跟你说,那个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你若想听,就重拾本心,好好走下去,我一定会等你。”

    忽然,洞中烟雾四起,说太岁的身形越来越淡,天罗子想要抓住眼前幻相,却始终无法碰触。说太岁含笑宽慰道:“我的时间到了,天罗子,不管接下来你要面对什么,都要走下去,我会在终点等你。”霎时,睡梦中的人猛然惊醒,徒留凄风冷雨浇醒迷茫的人。

    心怀铅拾起佛珠,决定前往寻找真相,恰逢阎王被玄膑所擒,他前往葬天关,阎王欲杀他复元功。变调的血缘,印证着佛的谶言,心怀铅以佛珠相抗,取得阎王血元一循故土。

    三口故乡水,前业明在前。昔日种种,浮现眼前,原来佛的指引没错,他的一生,确实是一场他人精心设计的骗局。只是唯一的变数,是他在苦境的另一个存在,遇见了玉菩提。

    阎王以他设局,玉菩提也用命设局,局中局,命中命,原来他的天命,确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沐灵山的天命就是他的宿命,山鬼所犯的罪孽,也是他的罪孽,“百姓何辜啊!”

    预见苦境未来战火,心怀铅双手合十,天生无泪的人,落下一滴慈悯之泪,洗却混沌前尘,拨开眼前迷雾。“怀铅三拜,叩谢天地赐命一遭,红尘有梦,不再教人坠苦。”

    明心在前,他起身,路就在脚下,人一往无悔。心间澄明,佛门自开,佛像在前,禅机已悟“你的执念,还不肯放下吗?”心怀铅颔首:“怀铅已有觉悟,但这最后一点缘,还请留给天罗子。”

    “我已看清前行的道路,红尘一遭,我无悔,阎王的罪恶,就由我来终结。但纵使森狱阎王第十九子的身份仅是假象,一生刻骨铭心的牵绊却绝不仅是一场佛说妄缘。”

    君不见河边草,冬时枯死春满道。君不见城上日,今瞑没尽去,明朝复更出。今我何时得当然,一去永灭入黄泉。人生苦多欢趣少,意气敷腴在盛年。托愿归根问故乡,深邃古河悉前缘。傍路忽忽身非我,存亡何用委皇天。

    君不见离人悲,一步一饮泪。君不见游子恨,生时难尽意,死后更何为。白梅沃若冰雪时,从风簸荡入红尘。男儿生逢邅迍世,岂图安命一人身。命中顺逆皆造化,回首百年付歌吟。雪香飞花拂还有,再不闻梅下三愿心。

    天罗子再度踏上了天羌族故地,刻好碑的人已经将墓碑换了,‘说太岁之墓’让人眼前一痛。“师父,你讲人一生最可悲的,是至死都没有留下名姓。所以我为你刻了一座详记平生的碑文,让以后看到的人,都知道世上还有你这名说太岁。”

    他抚上墓碑旁笑得开怀的泥偶,将一生所有的心动与眷念,尽数敛下,“我不知以我的情形还有魂否,如果无魂下黄泉,那这个泥偶,是漂浪玈人心中的一点幸福愿想,一个永远陪伴在师父身边的幸福愿想。”

    “我转了他人的性命,如今,我也要为另一个人转命。不停的转命,或许就是我的宿命。但我,不想做其他人。我不是沐灵山,不是萧山之灵,更不是阎王,我只想做跟在师傅身边的天罗子啊......”

    他在墓前三拜:“师父,红尘滚滚,天罗子一生皆苦,唯有你是一点清甜。与其以后让众人将我视为阎王一体,我不如将师傅对我的爱,荡散于世,让世人好好你,而无名无过去无根的人,是我……”

    墓前,点着一盏灯,是从羽驳身上取下的那一盏,“师父,你说这盏灯照亮了我的从前,就让它代替你,也照亮我的未来。现在我的天命已至,有这盏明灯,我什么都不怕,若我还有魂灵,就让它指引我归来。”

    他将铅刀葬在了太岁之墓旁,“师父让我悟铅刀,我已悟到,你却已不在,如今,徒儿将铅刀归还,叩谢师恩。若再相逢,还请师父不要再将我当成孩童,天罗子的心,永不会变。”

    坟后的白梅树栽吐露新叶,天罗子轻笑:“可惜,我不能看你长大了。”最后一句,是轻轻一声“师父,等我。”

    再会阎王,天罗子放下手中佛珠,穿心之痛,不悲反笑。回光刹那,眼前所见,不是被蚕食的血腥,而是心中一点温光。“天罗子就只存在于太岁生平,可好?”天命一刻来到,生命在瞬间消逝。

    再不复,朝朝与暮暮。闭目最后一眼,是最挂心之人,他在白梅树下,含笑静等。

    作者有话要说:  太岁和小田螺的退场,看一次,哭一场o(╥﹏╥)o

    ☆、留魂

    仙山之上,玲珑立于转世镜前,转世镜能看到世间之人的种种,说太岁回归仙山,玲珑看着他,无悲无喜:“你回来了,从此刻起,我们的赌成立了。”说太岁看向镜中,天罗子正欲前去寻找真相。

    “他是阎王精血所化,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吞食,以玉菩提所留下的佛气,在适当的时机诛杀阎王。从此无魂无灵,世间再无天罗子,这个结局对你来说也许残忍,但却是天命所归。”

    转世镜中,种种上演,父子相残,天罗子殒命,说太岁郁眉不解,握紧的手,始终不曾放开。然他也心知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我相信他,我会等他!”

    玲珑一拂袖,转世镜中,幕幕恩怨情仇仍在上演,说太岁却转身离开。“你不继续看吗?”“不必,我去替你引渡。”“那你可别将你的执念,再传染给了他人,我会十分的头疼。”

    仙山不知岁月,他亦不曾刻意去数日子,每日只游走于忘川,接执念深重之人到仙山,或是送放下前尘之人去往冥界。

    日复一日,心中的挂念不曾减,心底的人,面容越渐越清晰。仙云缭绕,说太岁独立忘川舟上,望水沉思,前尘过往,历历在目。

    倏然,有人踏水入舟,惊起水浪层层,“你走神了。”说太岁看向眼前之人:“玲珑姑娘欲往何处?”玲珑娇笑:“冥主唤我前去挨骂,所以就慢点去。”说太岁略有歉意:“抱歉,我让你为难了。”

    玲珑笑得轻快:“我早就习惯了,你不是唯一的例外。”她转目:“对了,我会入世一趟,去接一个人,你猜,是何人?”轻轻一句话,如巨石入海,心头千涛百浪不复沉静:“是,天罗子吗?”

    玲珑手腕转动,腕间的银铃叮铃作响:“是阎王。我们的赌,到终局了。”说太岁欲言又止,玲珑却先一步摇头:“不行,我能出去已是极限,你若想我废去一身修为,来陪你做摆渡的人,那你大可去求冥主,豁命前往。”

    说太岁垂眸:“我在此等你,也等他。”玲珑轻吟:“世人多执迷,红尘看不穿。几来多魔障,何处寻清明。”忘川水悠悠,载着多少愁。

    阎王伏诛,终焉尘土,玲珑白衣赤足,风尘不沾身,伴着银铃声,一步步走向天羌族故地。风悠悠,雨霖霖,玲珑撑着伞,看见了说太岁与天罗子之墓。风摇满袖人与事,化归多少尘与土;人间别有爱怨嗔,回首已是百年骨。

    说太岁坟前的白梅树已有半人高,她摇响银铃,却无魂魄现形。她敛目浅叹:“看来我是白走一遭了。”说太岁墓前的泥偶笑得灿烂,她凝眸,似发现了什么,而后笑了笑:“原来如此。”

    墓前那盏灯几经风吹雨打,早已破烂不堪,玲珑一拂袖,灯忽然完好如初,一点青荧照亮前